莫攔我成神 — 第 72 章 【番外2】葉晚嘉和易寒的初見
【番外2】葉晚嘉和易寒的初見
葉晚嘉第一次見易寒時,正是落花滿地的季節。
那時,她和葉晚意被邀請到公主府參加宴會。
明面上是宴會,實際上,就是世家小姐和公子的相親大會。
她那個自大高傲的妹妹葉晚意提早幾日便找人偷偷定制了豔麗絕倫的華麗羅裙,就等着在這日大放光彩。
只是不巧,她踏下馬車的一瞬間便踩在了泥坑裏。
乳白色的精巧繡鞋被沾上了塵土,葉晚意崩潰嚎叫許久,才發現她身邊只有她那個沉默寡言的長姐。
長公主性格怪異,這次帖子上明确标注,只允許小姐和公子們獨自出席,丫鬟小厮等人一概不得陪同,且必須在規定時間于後門進入。
她是當今聖上唯一同父同母的親妹妹,自幼深得寵愛,無一人敢忤逆于她。
自然,葉家也不敢。
于是葉晚意崩潰了許久,才發現無人能趕來解決她的困境,唯一能使喚的,便是身旁的葉晚嘉。
葉晚嘉雖是姐姐,但和她同父異母,自幼沒什麽感情。
葉晚意的母親受寵,仗着母親的勢,她平日裏沒少明裏暗裏地欺壓葉晚嘉。
什麽長姐,不過是個沉默孤僻的木頭樁子罷了。
葉晚意歪頭看着站在一旁無動于衷的葉晚嘉,不耐煩道,“喂,你看不見我鞋子髒了嗎?過來幫我擦擦。”
葉晚嘉擡眼看着她,分毫未動,“又不是我幹的,我為什麽要擦?”
“你我是姐妹!我若出醜,丢的可是葉家的人。”葉晚意怒道。
“哦,你還知道我們是姐妹啊。那我問你,哪有姐姐給妹妹擦鞋的道理?”葉晚嘉看着她認真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葉晚意手指抽搐着遲遲不肯放下提着的裙擺。
她自幼養尊處優,哪受過這種委屈。
她低頭看看髒鞋又擡頭看着葉晚嘉事不關己的神情,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這裏是公主府後門,人煙稀少,只右側的胡同路口歪着一個人影。
葉晚意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扔了一個荷包砸在地上,“喂,幫我擦下鞋。”
那人被她的聲音吵醒,翻了個身擡頭看她,面上滿是不解。
“什麽?”
葉晚意用髒了的腳尖踢了踢他,大聲道,“我說,我給你錢,你幫我擦擦鞋。”
“我不幹。”那人擡手擦幹淨被她踢髒的衣角,不滿地嘟囔了一聲便又回到原來的樣子。
他把頭埋在臂彎裏,靠着胡同自顧自地睡覺,不再吭聲。
葉晚意眼看着他十分自然地擦淨自己的衣角,也不肯收錢替她擦鞋,頓時怒火中燒,伸手就要把他拉扯起來。
那人接連躲了數次躲不掉,看着她的眼神滿是寒意。
他冷聲拒絕道,“我說了不做。你找別人吧。”
葉晚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多了幾分探究。
他雖縮在這胡同角落睡覺,身上只穿着粗布麻衣,卻十分整潔幹淨,連發絲都被認真束起。
少年身形十分高挑清瘦,面上棱角分明,明明長着一雙桃花眼,眸裏卻含滿冷意。拒絕人的時候眸光似淬了冰,盯得人不敢直視。
葉晚意在他的目光中噤了聲。
她低頭撿起荷包,嘟囔道,“不擦就不擦嘛,兇什麽。”
她回到馬車上,抽出手帕自顧自地擦起了鞋,短短時間內被拒絕兩次,她難得沒再發脾氣。
車下兩個人,一個像無情的木頭樁子,一個像寒冷的大冰碴子。
哪個她都惹不起,還不如乖乖動手擦鞋。
馬車外,葉晚嘉拎起一個包裹遞到那人面前。她輕聲道,“這裏面是吃的,送給你。”
少年久久未動。
葉晚嘉卻直直把包裹塞進他懷裏,開口道,“我就是單純送給你,沒有別的要求。多吃點,你太瘦了。”
她想起很久以前,母親倒在病床上無法動彈時,身上突出的骨頭,瘦得吓人。
那時她常端着飯菜去她床前等着,只是等到最後,只等來了母親的死亡。
眼前這少年骨節分明,高挑卻過分瘦弱,讓她莫名想起母親離世時的悲痛。
她只是單純想讓他多吃點,長胖一點。
少年抱着被人強塞的包裹,呆愣愣地目送她進入府邸。
他蹲到一旁,小心翼翼打開包裹,那食盒裏面各色各位點心精致可人。
樹上桃花落在盒中,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把花瓣挑出,又拿出一塊糕點放在嘴裏。
很甜很香。
這或許是他今天,唯一好運的時刻。
*
葉晚嘉只當這是一個小插曲。
彼時,她被關在公主府內,陪着諸位世家公子和小姐說說笑笑,還要看着她那個招搖的妹妹四處游走搭話,只覺得難以呼吸。
她視線轉向一旁,陽光這麽好,景色這麽美,她卻只能被關在這裏為別人的權力喝彩。
葉晚嘉自小便喜歡寫與尋常女孩子不一樣的東西,論起彈琴跳舞,她便皺眉。
但若說起騎馬練劍,她樣樣精通。
只可惜,葉家出身文官,自然希望長女溫良賢淑,他日可嫁個好婆家。
她便被迫收起自己的興趣,每日認真學着那些枯燥無比的課程。
母親還在時,總是縱着她。
她偷偷給葉晚嘉找了練武的師父,每每被父親責罰時,便說女孩子也需要強身健體,才能更好地綿延子嗣。
只因着這個理由,父親勉強接受了她學武。
每年的皇家圍獵,她都會求着父親帶她去草原,努力感受自由的氣息。
直到後來,母親走了,葉晚意出生了。
師父再沒進過家門,無人知她曾經是個活潑好動的女孩,人人只道,那個葉家大小姐,當真像個悶葫蘆般,又冷又冰,缺少風情。
就如今天一樣。
葉晚意被圍在人群中洋洋得意之時,還不忘向着葉晚嘉坐着的角落裏扔上幾個白眼。
葉晚嘉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葉府榮光、曾經寵愛她的父親、未來的夫君與前程,都是葉晚意的。
無人再愛葉晚嘉。
這場吵鬧的宴席一直持續到黃昏。
葉晚意和其他小姐說好要去府上坐坐,葉晚嘉看着她不屑的眼神便知道她的意思。
她沉聲道,“既如此,我便先行回家了。”
她走時,還聽見身旁人的讨論聲,“晚意,你姐姐怎麽和你完全不一樣啊。我看見她就不敢靠近。”
葉晚意譏笑道,“她就那樣,成天裝高冷,沒勁透了。別管她,咱們走吧。”
“好呀!我帶你去看我新做的那副刺繡!”
身後人群熱熱鬧鬧地散場。
葉晚嘉則是獨自溜到無人的後門處,準備回家。
來時的馬車已等候多時,她轉身要上車時,卻聽見耳邊傳來違和的争吵聲。
準确來說,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霸淩。
那個剛才見過的瘦弱少年被兩個壯漢堵在牆角,無法脫身。
他們身上滿是酒氣,一個人拉住少年的衣領,另一個人則不停地用手掌拍打着少年的臉,聲音裏滿是不滿,“你是不是偷了老子的包裹,你說啊。剛才見着我拔腿就跑,現在怎麽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少年默不作聲地縮在陰影裏。
眼見他不說話,那兩人的怒火被無限放大,沙包般的拳頭直直砸向少年。
少年身子一偏躲了過去,手裏卻還牢牢抱着那包裹。
少年以身體護住那包裹,葉晚嘉順着縫隙看去,那花紋她熟悉的很,是她剛送的食盒。
他沒有偷竊。
葉晚嘉徑直走到他們面前,喝道,“他沒有偷東西。”
壯漢望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語氣更添了幾分輕蔑,“你怎麽知道?”
“這是我給他的包裹,不是你的。”葉晚嘉冷道。
那壯漢望着她,譏笑道,“你這麽護着他,你倆有一腿啊?要我說,這麽沒用的男人你要他幹嘛?都吓得尿褲子了吧。”
“哈哈哈哈哈。”他一旁的男人附和着大笑,鄙夷之情盡數浮于面上。
很顯然,他們看不起她。
葉晚嘉沒再廢話,她袖口驟然閃過一絲鐵器的冷芒,襯着晚霞熠熠發光。
少女手中猛地出現兩把短劍,利落挽出絢爛的劍花,逼得兩個壯漢節節後退。
不出片刻,方才還盛氣淩人的那壯漢已被短劍抵住喉嚨,死死逼在牆角。
短劍離他的喉嚨越來越近,葉晚嘉冷聲道,“給他道歉。”
“對……對不起。”
那人吓得雙腿直抖,說起話來都帶了顫音。
得了想要的回答,葉晚嘉收回短劍,快速後撤了幾步。
她眼裏滿是不屑,“喂,你吓得尿褲子了,快回去換吧。”
那人顫顫巍巍地被同伴攙扶走,葉晚嘉将散落的發絲攏到耳後,回身向着少年伸出了手,“你還好嗎?”
少年沉默地點點頭。
“若他們再來欺負你,你要像我這樣反擊。”葉晚嘉把短劍塞給他,一板一眼地做着招式,“你起來,我教你。”
少年扶着牆慢慢起身,身子卻踉跄了幾下。
他沒說想或不想,只是在少女身後,認真地跟着她學了許久。
直到最後的落日餘晖也已落下,少年的額頭沁滿了汗珠,葉晚嘉才想起要回家,忙着向馬車方向跑去。
沉默的少年跟了她半晌,卻在她突然調轉方向時拉住了她的手腕。
葉晚嘉不解看他,“怎麽了?”
少年終是開口說了一句話,“你腳底有一根細線,是陷阱,別碰。”
葉晚嘉垂眸看去,那裏果然有一根幾乎透明的絲線,不仔細看根本無法識別。
絲線很長,一路順到牆角的陰暗處看不清。
“你放的嗎?”葉晚嘉問道。
少年點點頭,眼眸低垂不肯與她對視,“我知道他們要對付我,忙着跑過來啓動開關,結果不小心扭傷了腳,才被那兩人堵在牆角。”
他猶豫了半晌,輕聲道,“我不是膽小的人,也不會任人欺負。”
還沒等葉晚嘉開口,他又說道,“謝謝你。你送的點心很好吃。”
他不想說話的時候便一言不發,任旁人如何盤問羞辱都不開口。
想說話的時候,卻又能說得很長。
真是個有趣的人。
葉晚嘉看着他,開口道,“我叫葉晚嘉,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終于擡眸看她,寒冰般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青澀和認真。
他說,“我叫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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