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們閃閃發光的青春 — 第 35 章 夜逛小吃街

夜逛小吃街

不知怎麽考完試的,只感覺剛畫完最後一筆,下考鈴便響起。

随着人流往外走,天地灰蒙蒙的。梁晉軒就站在人群中,霧霭色大衣,雙手插大衣口袋,簡單又吸引人。

我的眼裏從他開始慢慢有了色彩。

他沒問我什麽,只說柳女士她們在飯店等。

我點頭,和他并肩,等蹇秋。說是并肩,其實餘光只能看到他下巴和露在大衣外的脖頸處。

“感覺四平八穩,沒什麽把握。”我說。

“四平八穩就是超常發揮了。一兩處筐瓢,才是正常發揮。”

我第一次聽說這種理論,擡頭看他。

他從大衣口袋掏出加熱的檸檬水給我,“你猜我高考哪門最差?”

“英語?”

“數學。”

“怎麽會?”

我印象中,這是經常數學滿分的人。

“筐瓢了,做最後一道大題時很不順手。鈴聲一響,思路就順了。但沒時間了。考完才發現,好像還填錯了最後兩道選擇題。”

梁晉軒笑道。

我不禁感慨,如果他數學如常發揮,該是什麽分數。

“那你還是學神。這也能考第一。”我握着水瓶,取暖。

“那是因為我英語把分數追回來了。”梁晉軒得意道,“我知道在最擅長的地方筐瓢是正常的,所以心态很穩,順利把後面考試考了。沒想到英語考了有史最高分,可能閱卷老師覺得我作文字不錯。”

聽他這一說,我又踏實了很多。

蹇秋遠遠就向我們招手。我們一起去飯店,不再提考試的事。

飯後,蹇秋他們要去中央美院。我和柳女士繼續在原酒店,想着另一場考試離這不遠,不打算換酒店。

梁晉軒跟我們告別後,獨自返校,準備學生會開學事宜。我則陪蹇秋收拾行李。

“你不去跟蕭遠告別?”我坐在沙發上問。

蹇秋收拾東西滿房間竄,“不用了,我□□跟他說聲就行。”

果然是蹇秋,不牽扯不糾結。

她突然小跑到我跟前坐下,“回去後去我家看小秋嗎?”

“好啊。”

“那這麽說好了。”她雙手揉搓我的臉,笑道,“希望我們會成為同學。”

“只是同學嗎?”我任她捏着。

“嘿嘿。你說呢?”她挑逗地眨眨眼,放下手,“好啦,我要走了。你別送了,去午休吧。我們回去見!”

“好。考試順利!”

“考試順利!”

送走蹇秋後,我小憩了一會兒。下午梁晉軒要處理學生會的事,我和柳女士去看考場。

□□傳來蹇秋消息:我到了,給你看看中央美院。

我:果然是美術界最高學府,大門都充滿藝術氣息。

第二天的考試如期而至。

這一次,感覺自己的整個腦袋都漿糊了。考完出來,我的心異常沉重。

回酒店路上,林希來電,但我沒接。之後只聽到柳女士的通話聲音,大概是說我的情況。

“感覺考砸了。”我發信息給蹇秋和梁晉軒。

蹇秋也才考完。“我也是。手一點也不順。管他的,反正考完了,打道回府。”

“你什麽時候的票?”

“今晚。你呢?”

“明天。”

“一路順風。”

“你也是。”

剛準備合眼休息。梁晉軒發來信息。

“記住我說的,一兩處筐瓢,才是正常發揮。”

我苦惱:“是只有一兩次沒筐瓢。”

梁晉軒:“感覺不準,等通知。早點回去休息。”

我:“好。”

飯後,我睡了這幾天最踏實的一個覺。醒來時,窗外已深。

柳女士不在房間,迷迷糊糊間記得她說她要去參加一個好友聚會,問我去不去。

我自然是不願意湊熱鬧。

想來她一人去了。

小群有未讀信息,幾乎是彭夫之一個人的狂歡。想來易成城、李青忙着和書本死磕,沒空搭理他。

不一會兒翻到關于我和曾旭等人的。

原來是有人建議班主任把我們這些不在學校的人的座位從教室移出去,全堆在後面散亂又占地方。

平時一團和氣的彭夫之立馬站起來反駁,說什麽我們在學校等他們回來,一起頂峰相見!

為了這事,易成城在小群陰陽李青:“管管你家那位。”

李青沒回信息,想來是張子蘇的主意。

再往後,就是大家遙想我和曾旭在忙什麽。

曾旭發了一些他訓練的照片,并問我考得如何。

我:正常發揮,現在去燕大逛逛。

打完字我才意識到自己發了什麽。怎麽就想去燕大逛逛呢?

我單獨逛肯定是不成的,校門也進不去;只能找梁晉軒。

如果是以前,也就大大方方找了,畢竟他家每件物品擺設我都爛熟于心。而且往常都有林希在,總顯得我底氣十足。最近都有蹇秋,我們也是自然融洽。現在蹇秋不在,去燕大逛逛這事好像顯得有些刻意。

想到這,我才發現,我從未跟梁晉軒單獨待過,除了酒店頂樓那一次。

我有些別扭,不願意去找他。

學校後面有條小吃街,幹脆去那好了。

想來就做。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頭上戴帽子再用圍巾裹起來,确定密不透風也沒人能認出我來後,我背包出門。

剛下電梯,梁晉軒便來電。

“喂?”我試探道。

“起來了?”

“嗯。”腦海中又回現前不久接他電話的情景。

“柳姨說你一個人在酒店,我帶你去小吃街吃東西?”

“好啊。”

剛說完,我便看到大廳裏的他。霧霭色大衣,整個人沐浴在柔光中,清冷又溫柔。

他朝我笑笑,挂掉了電話。

他是什麽時候到的?

還沒等我細想,他便朝我走來。

“你事情忙完了?”我問。

“事情是做不完的。”

有道理。

想到自己被包得只有眼睛鼻子在外面,我疑惑道:“你怎麽認出我來的?”

梁晉軒只笑笑,不說話。

“走吧。”他說。

我跟上。“說嘛。”

問了幾次,他才回答:“你一個人時,你就這樣裹自己。”

我不禁回想我以前的十七個冬季。除了三歲前不大記得了,其餘年歲,好像的确如此。

把自己的頭從圍巾和帽子裏探出來,我深呼氣。

“你裹着挺好的,別凍了。”

“不冷,我貼了暖寶寶。一個人時才那樣。”

梁晉軒沒再說什麽,我們抄了條近路,燈火通明的小吃街就在眼前了。

“想吃什麽?”他問。

我東瞧西瞧。“都想吃,怎麽辦?”

他笑了。“那就都吃,我先給你買健胃消食片。”

“好啊。”我指了指最近的店面,“先來個烤冷面。”

“好。”

他領我進去,要了一份烤冷面,讓賣家分成兩小份,我倆一人一半。

我有些難為情,我和林希都沒共分一份吃食過。這和很多人分享食物不一樣。

“每樣嘗一點,才有肚子吃多樣。”他說。

有道理。我也不再扭捏,接過。

兩人邊吃邊走。北方的冷面更有勁道,微甜微酸的。烤冷面冒着熱氣,撲在臉上,潤潤的。

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一條好長的隊伍。擡頭一看,是賣雞窩燒餅的。

蘑菇狀的泥糊爐子,立在門口。我忍不住停步打量,但一看到這麽多人,都排了個S形了,只好作罷。

天還是挺冷的,不受這份罪了。

見我要走,梁晉軒攔住了我。

“走吧,我們也排個隊湊下熱鬧。”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笑意盈盈,像一彎春水。

“愣着做什麽,排隊去,剛又有兩個人站我們前面了。”

他拉着我衣袖,往隊伍走去。到了後,他又自然地松開手,站在我身後,替我擋身後的寒風。

明明只是扯了下我的衣袖,我拿烤冷面的手卻動彈不了了,差點把最後一塊烤冷面掉地上。

排隊的大多是情侶。他們或是依偎着,或是膩歪着,有些還在打趣。看着看着,我不免有些臉上發熱。也不是沒看到這些,只是一起看的人不一樣,難免心生怪異。

我不敢回頭。梁晉軒也沒說話。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突然,有人走過來打招呼。

“晉軒!這麽巧!”

我回頭一看,是個留着偏分的青年人。旁邊還有個男生,戴着眼鏡,很斯文。

“哎,你們倆也在這啊。”梁晉軒打招呼道。

留偏分的男生本沒注意到我,但看我看着他們,一下就留意了。

“這是你女朋友?”

我吃了一驚,盯着他,不敢看梁晉軒。

“不是,是我妹妹。”

梁晉軒看向我,笑道:“這是我室友,李淼,溫樊。”

“你們好。”我打招呼道。

“誤會誤會,不要放心上。”李淼對我說道。

“沒關系。”

他們又和梁晉軒說了幾句,便走了。走之前李淼還不忘對我說:

“有機會一起玩啊。”

我點頭,目送他倆。

聊天的這會兒功夫,隊伍又往前挪動了一米。

我連忙跟上,生怕被人插隊。往前一大步,與梁晉軒隔了段距離,冷風直吹我後背。

梁晉軒也跟了上來,一下子,風小了很多。

我總感覺有目光停在我身上,讓我沒法清清爽爽地排隊。往九點鐘方向一瞟,果然正對李淼的目光。

他顯然沒想到我發現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慌亂,爾後露出友善的笑意。

我疏離客氣地點了點頭,把視線轉向隊伍。

“李淼跟我們是老鄉,有機會一起玩。”梁晉軒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他是笑着說的,我感覺得到他笑裏的刻意。

心裏很不是滋味,我說:“沒空玩。”

他撲哧一聲,打趣道:“現在這麽用功了?看來今晚耽誤你複習了。”

我轉過頭剜了他一眼,想反駁又不知道說些什麽,索性把烤冷面的盒子丢他盒子上。

“是我這幾天耽誤你的事了。”

聲音帶着氣,不覺高了幾度。身邊排隊的情侶忍不住側目而視,有些還議論了兩句。

“應該是吵架了。”“說不定在打情罵俏。”

只言片語窸窸窣窣傳進我的耳朵,我一時有些羞赧,低着頭,索性不排隊了,往回走。

梁晉軒跟了上來,湊我跟前道:“生氣了?”

我搖頭,眼睛只看路。

“不想吃了?”

我搖頭,又點頭。

他伸出拿着盒子的右手擋着我去路。

昏黃的路燈下,我與他的影子挨得很近。

他見我不走了,把盒子丢到旁邊的垃圾桶,說:“我等你一下午,也沒吃晚飯,就剛吃了口烤冷面,肚子還餓着呢。要不看在我這幾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請我吃火鍋?”

梁晉軒輕松地說着。仿佛剛剛只是一個小插曲。

确實,人家這幾天盡心盡力的,我也該表示表示。

我擡頭,說:“得先說好,我付錢。”

“那肯定,哪有請客不付錢的道理。”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