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攔我成神 — 第 24 章 難惹
難惹
距離出發去卿冉宗還有十幾日的時間。
這些日子裏,楚日半跟着易寒,學會了很多東西。
她畫符咒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流暢。
葉陽拿着她的符咒感嘆道,“你這畫的可算像個人了,你是不知道你之前畫那個,比半面蛇還難看點。”
楚日半奪過他手上的符咒。
這結界咒,怎麽長得就像個人了!
蕭然宗裏人人都強。
楚日半努力了很久的符咒訓練,也不過是勉勉強強跟得上平均水平。
但有一點,她發現自己格外有天賦。
她對短劍的應用可謂是日益精進,爐火純青。
單看她現在的慣用的招數,雙手劍花絢爛醒目,不遜色于宗門裏的任何一人。
短劍是她唯一一個自學的課程,卻也是她最好的那一門課。
她求易寒教他時,他百般推脫。給她的借口是,“我不會短劍。”
他素來是用長劍的,楚日半也就信了他的托辭。
可後來每日自己摸索訓練時,易寒總在一旁看着,眸光落寞,不言不語。
仿佛在透過那把劍,注視着什麽人。
楚日半幾乎全靠自己摸索出來一套劍法。
說來也怪。
之前她畫符咒時顫抖不穩的雙手,耍起短劍來卻利落的很。
易寒就那麽在她身旁看了很多日。
直到有一天,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走到她身邊,為她修改了最後一個招式。
“你要反手握劍,這樣,才能鎖住對手的喉嚨。”
易寒握住短劍驟然換了方向,一個漂亮的劍花閃過。
他不知不覺,将刀把抵在她的下巴上。
楚日半仰頭看他,卻只能看見他半垂的發絲。
他把自己高挺的身影藏在了過往回憶裏,只留下一個軀殼。
無法觸碰。
教完她招數,易寒又回到了樹下陰影裏。
目光悠長地落在楚日半身上。
劍花絢爛如星辰,身姿輕盈如彩蝶。
易寒望着她,總會幻視那個很久不見的少女,葉晚嘉。
幼年的他被欺辱之時。
是葉晚嘉拿着短劍站在他面前,替弱小的他擋去所有陰霾。
恍惚間,記憶裏的身影開始與現實重合。
他愛一個用短劍的少女,很久了。
*
很快,到了兩人啓程去卿冉宗的日子。
臨行時,葉陽嘀嘀咕咕地在她身旁抱怨着,“日半,你走了,誰還能陪我一起上早課啊。”
對他來說,起床便是一大關,上課又是另一大關。
劍修閣這麽多人裏,只有楚日半肯聽他念叨。願不願意另說,但至少,她能把他的話照單全收,已經算個好人了。
還是個,忍耐度很強的好人。
楚日半望了望身前的閣主大人。
“易寒走了,你應該也不用上早課了吧。”
“你說的對啊!那我不擔心了,你們在卿冉宗再多呆些日子吧,別着急回來。”葉陽整個人好像活過來般,說話間都格外有活力。
楚日半無奈,“你變臉可真快。”
葉陽笑嘻嘻地湊到她身邊,“你和閣主在一起,有什麽可怕的。他靈力那麽強,砍個妖靈估計和玩似的,你就可以在後面躲着偷懶了。”
楚日半瞥了他一眼,“你是想和我們一起去?”
葉陽連連搖頭。
沒有閣主沒有晨課的美好未來,我來了!
*
拜別了蕭然宗諸位,楚日半和易寒終于踏上了去卿冉宗的禦劍之行。
楚日半站在短劍上,百感交集。
上次,去半面蛇的時候,她還只能靠着雪玥的禦劍出行。
回程,被易寒颠得快吐了的時候。
她發誓自己一定要學會禦劍,求人不如求己。
時至今日,竟真被自己給實現了。
楚日半很開心。
她暗暗發動周身靈力,想追上前面人的腳步。
易寒卻搶先一步放緩速度,禦風來到她身邊。
禦劍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身形絲毫未晃,捏出結界咒便平了周圍呼嘯的風。
“有幾件事我得和你囑咐下。”易寒沉聲開口道。
楚日半偏頭看他,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卿冉宗,是排名倒數第一的宗門。所以往年,點神大會都沒有他們的份。甚至可以說,他們是被禁止參加點神大會的宗門。”
楚日半心裏有些震驚。
這些,是她之前沒有了解過的事情。
按理說,點神大會是所有宗門都聚集的大會,即便實力再差,也總有參加的資格。
為什麽這卿冉宗竟如此特殊?
易寒知她心中疑慮,接着說道,“五年前,他們曾在點神大會上,以禁術傷了其他宗門的弟子。三年前,他們又私下囚禁了一名很被看好的弟子,害那人瘋掉再沒辦法參加比賽。”
“後來,他們就再沒參加過點神大會。只不過,雖是禁止參加。明面上也只說是他們沒有資格,各宗門面子上都好看。”
楚日半問道,“那我們……”
她只想知道,這麽一個聲名狼藉的宗門,為何掌門還要讓他們去拜訪。
“你還沒明白嗎?只有派我們這種有蛇王鱗片的人過去,才能鎮住他們。防止他們在點神大會開始之際鬧事。”易寒淡然道,“只是,他們應該沒想過,這個拿到蛇王鱗片的人,是個連符咒都需要臨時現學的人吧。”
楚日半:“……”
見易寒給她講了這麽一長串卿冉宗的歷史,她還以為他難得正經起來了。
果然啊,這才是他。
易寒收起眸子裏的笑意,認真囑咐道,“總之,一會到了卿冉宗,你要萬分小心。不要吃他們給的任何東西,也不要輕易和他們搭話,聽我的就好了。”
楚日半乖乖點頭。
她突然覺得葉陽說的有些道理。
有易寒在,她就可以躲在他身後偷懶了。
卿冉宗離蕭然宗的距離并不遠,大約午時,兩人便到達了目的地。
雖說卿冉宗是宗門中的最後一名,可它正門的牌匾,甚至比蕭然宗的還要大。
楚日半擡頭看了半晌,有些感嘆。
若是在山下,這麽氣派的牌匾,怎麽也得是個國公府将軍府才能用的。
仙宗果然是不一樣。
她對着易寒說道,“看來這卿冉宗還挺有錢的。”
易寒沒搭話。
他自入了卿冉宗的地界內便開始萬分警惕。
這種臭名遠揚的宗門,能做出來點什麽,他實在保證不了。
若他自己還好。
他看了眼身前少女,還帶着個她,這就逼着他必須萬事小心了。
吱呀。
木門開啓的聲音驟然傳來。
易寒幾乎一步便跨到楚日半身前,盯着卿冉宗逐漸開啓的大門。
卿冉宗掌門葉燃修臉上挂着笑,帶着他身後諸位弟子出來迎接。
“這兩位便是青衣兄常提起的易寒和楚日半吧。這一路趕來辛苦了。”他将手臂自然地搭在易寒肩膀上,沒有半點生分的樣子。
易寒指尖悄悄散去緊捏的符咒,不動聲色地躲過他的接觸。
他望着面前衆人冷冷說道,“葉掌門,久仰久仰。”
易寒沒說半句多餘的寒暄。
只是冷冷地,立在衆人面前,不肯讓。
楚日半望着他。
那個凜冬般的少年,回來了。
易寒如此冷淡,害得葉燃修懸在空中的手驀然有些尴尬。
他的注意力從易寒轉向楚日半。
這小姑娘,看着年紀不大,大約是比那少年好拿捏得多吧。
他将左手伸向楚日半面前,意欲和她握手,卻被那凜冬少年直直擋住。
易寒沉聲道,“葉掌門,我師妹她性格內向,害怕生人,就不和您握手了。”
他說道“生人”兩個字時咬字格外重。
他是故意的。
葉燃修倒也沒生氣,只收了收臉上堆着的笑容,把兩人往屋裏請。
一路上,他不停說着,“我都和青衣兄說過好多次了,讓你們蕭然宗的人來我們這看看,也好讓我們的弟子學習學習。說來,還是他太小氣,最後竟只派了你們兩個人來。”
易寒開口回道,“葉掌門說笑了。有我們兩個人來,就夠了。”
有些話他不想挑明。
只是聽着葉燃修一路上反反複複的念叨,他心裏煩躁的很,裝都不想裝了。
他轉頭看了眼楚日半。
白衣少女乖乖跟在他身後,一路上任誰和她搭話都不理。
身旁的卿冉宗弟子竊竊私語道,“她不會是個啞巴吧。”
“那還是個挺好看的啞巴。”
“就是這麽個小丫頭拿到了蛇王鱗片嗎?”
“我不信。”
楚日半聞言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眸子如井水般幽冷。
不過很快,她又垂下頭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在這種陌生得讓人慌張的氛圍裏,她只相信易寒。
與蕭然宗不同,卿冉宗內裏并不大,幾乎沒走幾步便已到了會客堂。
楚日半和易寒作為被請來的客人,被安排在了上座。
一旁的弟子給他們端來了茶水。
但過了半晌,仍沒有人動。
葉燃修又擺出了那副客套的微笑,“兩位別客氣,嘗嘗這茶,可是我們這裏的特産呢。”
易寒擡手碰了碰杯壁,聲音既冰冷又疏離。
“不急,這茶還有些燙,還是過會再喝吧。”
葉燃修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
不過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也敢在自己面前擺譜?
他很想做些什麽,但身上不停顫抖的羅盤卻在提醒他,眼前這人的靈力究竟有多強大。
他唯一敢肯定的是。
這人,很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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