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攔我成神 — 第 20 章 敲詐

敲詐

前廳吵的人仰馬翻,劍修閣裏卻有幾個膽大的弟子偷偷出去報信。

告易寒體罰弟子之罪。

畢竟,宗門裏可沒有這條弟子不認真聽課要被咒術體罰的門規。

顧青衣擡眼看了下被摔得鼻青臉腫的弟子,只是淡淡回了句,“下課後便去治醫閣取些藥吧,好好療傷。”

說他偏心也好,不公正也罷。

易寒是這屆升神的重點苗子,這樣的節骨眼上,他不可能做些什麽主持公道。

再說,閣主管教弟子,天經地義。

掌門不便插手。

去告狀的衆人見掌門不管,竟找到了告假縮在房裏的雪玥。

雪玥師姐資歷深厚,想來給閣主提幾句意見也不過分。

雪玥倒是沒當場駁了他們的請求,跟着衆人來到前廳,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被易寒冷冰冰的眼刀打斷。

“你是來求情的?還是來上課的?”

雪玥被噎得沒話說。

她既然來了,也不好轉身就走。

只能默默站在第一排,召出長劍認真學習。

唯二的兩個救兵都熄火了。

告狀的幾位弟子在一旁縮了縮頭,乖乖回到人群中,只願閣主沒注意到他們。

前廳最後排,還溜進了幾個治醫閣的人悄悄來看熱鬧。

兩個閣的晨課是在同一時間開始,只不過一個在前廳,另一個在旁邊的中廳。

這幾個倒黴的治醫閣弟子剛露頭便被飓風咒波及了進去,溜回隔壁時腿還一瘸一拐的。

秦峰看着他們回來的怪異樣子什麽都沒說,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講課。

這蕭然宗裏的兩個閣主。

一個溫潤如春,一個冰冷如冬,當真是大不相同。

被飓風打的鼻青臉腫的劍修閣弟子們,側耳聽着隔壁治醫閣的教學聲,羨慕的不行。

“大家把面前的草藥拿在手上。”秦峰語氣溫柔地說着,“把這個回暖草放進面前的爐子裏,再蒸個一刻鐘,便能得到一個驅寒的湯藥了。”

劍修閣弟子淚目。

這是什麽溫暖的廚藝小課堂啊。

再看看臺上,他們的閣主。

只冷冰冰說了兩個字,“上劍。”

此話一出,在沒人敢忽視。

前廳衆弟子忙着操控體內靈力,紛紛手忙腳亂地爬上靈器。

還有幾個被飓風拍在牆上的倒黴弟子,忙着給自己刷治愈咒,一時間前廳中靈力亂的要命。

楚日半費了半天勁終于在劍上站定。

不同于其他人或是受了傷,或是态度敷衍不想好好學,她是真的站不上去。

她的靈器是短劍。

縱然靈力注入能改變靈器形态,卻還是不方便得多。

楚日半瞥了眼身旁葉陽腳底的幻影刀。

若是她的短劍也能變得那麽寬便好了。

易寒掃視着衆人落在劍上,指尖符咒閃過,剎時疾風又起。

衆人哀嚎聲不絕于耳。

“又來?”

“有完沒完了啊!”

“我現在就想去隔壁治醫閣看爐子。”

“挖草藥也行。”

臺上,易寒沉聲道,“若你們連乘風禦劍都做不到,那便趁早退出宗門吧。”

楚日半咬牙堅持着,腦中卻突然閃過易寒捕捉半面蛇時的場景。

少年在瘴氣空隙中禦劍而下,青衫冷面,宛如神明。

他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

但這前廳的衆人,沒有一個能做到他的一半。

廳堂的風吹了許久。

久到楚日半已感覺不到自己雙腿存在的時候。

易寒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符咒,淡淡道,“今日的晨課到此結束。”

弟子們如獲大赦,紛紛急着從前廳逃走。

易寒卻叫住了開始叫的最猛的幾人,問道,“禦劍,簡單嗎?”

那弟子咬牙忍住雙腿的顫抖,結結巴巴道,“不……不簡單。閣主,我錯了,我以後一定認真學習。”

誰家在臺風天裏禦劍啊。

他內心吐槽着,面上卻越是恭敬有加,只想離這瘟神遠點。

“閣主再見!”

真希望再也不見了。

人群紛紛散去。

前廳內,很快只剩楚日半和易寒。

方才葉陽喊她走時,她說自己還要再練習練習。

惹得葉陽斜眼看她,“你是有受虐傾向?”

他用力抖了抖雙腿,腳下一軟差點沒栽過去,“反正你不走我走了。”

多看那瘟神一秒,都是對自己雙腿的不尊重。

“禦劍學的怎麽樣?”兩人相對,卻是易寒先出了聲。

整節課上,他都頗為在意地關注着楚日半。

她沒抱怨一句,只是咬牙堅持着,直到額前發絲都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上,也沒吭聲一句。

比起那些稍微受了點傷便大呼小叫的弟子,已是勇敢至極了。

少女悶哼一聲,開口道,“在閣主的教導下,進步飛快。”

她說的是實話。

沒上這課前她連禦劍都召不出來,現在都能努力在劍上站一會了。

見易寒盯着她的雙腿,她用力在地上跺了跺腳。

不過是抖了一些嗎,有什麽好看的!

易寒唇角勾了勾,勉強壓住笑意。

“那就好,加油啊,師妹。”

他鮮少這麽叫她,每次叫她卻準沒好事。

楚日半擡手攔住他要走的身影,強硬道,“我有話要問你。”

“嗯?”易寒挑眉看着攔住自己的少女。

整個蕭然宗,怕也沒有人敢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除了她。

楚日半醞釀了會,開口道,“那個……蕭然宗入門選拔那天,你是不是抱我了!”

塵封的記憶被喚醒。

易寒望着理直氣壯的少女,突然說不出話來。

好像明明是她倒在自己懷裏的吧,還對他上下其手。

他沒報仇已經是仁慈至極了,怎麽罪魁禍首還能倒打一耙呢?

見他不言語,楚日半上前幾步,擡頭在他身上嗅着氣味。

兩人的身高差有些大,縱使她擡頭,也只能勉強夠到少年的肩下。

少女的氣息落在易寒的鼻腔裏。

那股熟悉的草本味道,随着距離的拉近,更濃郁了。

少女擡眼看他,空空蕩蕩的前廳裏,他只能望着少女的星眸。

太近了。

易寒後撤兩步,壓住混亂的呼吸,那股草本味道卻無論如何揮散不去,落在他的心裏。

“你。”易寒啞聲道,卻吞住了後半句。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楚日半擡眼望他。

“你吃了潤喉丹,還沒有聽我的話。”

少年身上的花香蜂蜜味道很重,幾乎壓過了那股夏天微風的味道。

只是,她還聞得到。

易寒輕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慌亂。

潤喉丹的清甜讓他嗓子有些發癢。

後知後覺中,他想起來入門比試當日潛入人群中的目的。

為了吸取楚日半的靈魂,他不惜為她注入自己的靈力,引她入門。

這要怎麽說?

我想收掉你的靈魂所以偷偷去找你渡靈力?

易寒腦中百轉千回。

雖然這個獵物現在已經狂妄得敢把他攔下質問了。

但眼前這事,還是得糊弄過去。

他輕描淡寫道,“就是人群中發現你靈力驚人,所以去看看罷了。劍修閣閣主提前探探弟子資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難道還需要和你彙報?”

他難得說了這麽長一段話。

楚日半卻只覺得詭異。

她入宗門之時連個靈器都沒有,這也叫靈力驚人?

楚日半還想再問,易寒卻不想再答了。

他淡淡道,“你還想學什麽,我可以教你。免費的。”

這話題趕緊翻篇吧。

再問他怕記憶符咒失效,那時就難辦了。

楚日半被他話裏的誘餌打動,開口道,“免費的?”

她很質疑。

見易寒點點頭,她立刻說道,“那我要學定身咒、治愈咒、結界咒、風咒、清潔咒,還有短劍劍法。”

像是生怕眼前少年反悔般,她掰着手指頭一項一項地數,一項一項地說,活像個敲詐人的小騙子。

她還真貪心啊。

易寒挑挑眉,冷聲道,“只有一個能免費。”

楚日半放下數數的手,有些失落。

只有一個的話。

“那我要先學定身咒。”

從前在山下時,她曾偶然遇見過妖靈作祟。

那妖靈強的可怕,稍稍發怒便引得山石搖晃,砸向她住的村莊,和她那脆弱的棚子。

那時一個仙師路過,她瘦弱的身形和妖靈一比不堪一擊。

哪怕是她強撐着凝起的劍氣,也只能勉強砍傷妖靈的雙腳,無法傷其根本。

衆人皆以為仙師要輸。

她卻掏出一張符咒将那妖靈定住,不緊不慢地在它身上布滿劍氣,又注入靈力。

她定身咒用的極好。

那妖靈愣是好久沒能動彈分毫,任由她收割自己的生命。

過了很久,定身咒失效之際,那仙師躲在一旁,揮舞着長劍,輕輕松松便将妖靈斬殺。

妖靈身上迸出的碎片裏,還留着符咒殘片。

望着一地殘骸,楚日半修仙升神的願望達到頂峰。

那仙師也不過一瘦弱女子,卻能将如此強大的妖靈消滅,毫發未傷。

仙師告訴她,那強大的符咒,叫做定身咒。

“定身咒,可定世間萬物,可定妖靈身軀,也可定捉不到的靈力。”

學會定身咒。

楚日半從好多年前,便想實現的願望,終于對着易寒說了出來。

空氣安靜了片刻。

易寒望着眼前的少女,嘴角挂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