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556 章 :飛星入水

第556章 :飛星入水

明夷于飛!

昆侖雲浮峰,勝似四季錦。

昆侖七十二雲浮峰的景致據說都不太相同。

它們有的仙氣缭繞,宛若世外仙島;

有的鳳鳥環集,宛如整棵梧桐巨樹。還有的天生聚水,上下三重水路,把整個浮空島弄得跟個水晶宮差不多……

然而要說這麽多景色各異的浮空島中,論起最為恢弘雅致,宛若人間仙境的,當屬瑤臺峰。

瑤臺峰是昆侖掌門日常晏坐休息所在,也是昆侖重大慶典和接待貴賓的地方。

今天,整個瑤臺峰格外被收拾一新,甚至連所有樹葉都連夜被昆侖弟子們用木系法術全部催生出了鮮嫩滴翠的新葉,而且随後用水霧決彌漫覆蓋瑤臺峰,把整個封頂都洗得纖塵不染。

這一切的準備,都是在恭迎一位特殊的貴賓——

極堃殿大宮主、仙凡兩界的大司禦:星禦仙君王星極。

……

“阿楠師兄,當真那星禦仙君的車駕儀仗特別、特別的好看,比咱們掌門的麟凰車駕還要好看嗎?”

一個頭頂梳着兩個鬏鬏的圓臉小女修,低聲扯着前面少年的袖子詢問道。

少年先是左右謹慎的大量了一圈,發現周圍的師長們都在仰頭看向東方,沒有人注意到這裏,這才低聲說,“當然是真的,師兄什麽時候騙過阿岚。但你也別太東張西望了,小心大師姐回去收拾你。”

這個「大師姐」顯然讓小丫頭怕了,她縮縮頭,大大的眼睛轱辘的轉動着,來回在周圍仔細巡視。

沒有找到大師姐的身影,這才又撒嬌的扯住師兄的袖子,“大師姐肯定跑到前面去了,才不會管我咧。師兄,我昨天施了整整半宿的雲霧決,現在身體都要被掏空啦。”

那少年禁不住小師妹撒嬌耍賴,他嘴角微微扯動,眼角的笑意遮掩不住,手腕卻輕輕反轉,一枚紅彤彤的補氣丹出現在他掌心。

阿岚低聲歡呼一聲,立刻從師兄手裏撿起補氣丹,毫不客氣的塞到嘴巴裏。

昆侖的內門補氣丹料足量大,幾乎有鴿子蛋大小,跟外面坊市買的指甲蓋大小,可謂天壤之別。

阿岚年紀不過七八歲的模樣,這麽大一個補氣丹塞到她小小的嘴巴裏,整個臉頰立刻凸起一塊。配上她又大又圓的眼睛,鼓鼓的臉頰,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那少年顯然也是極其溺寵自己的小師妹,忍不住在她的鬏鬏上捏了捏。

兩個人都身穿昆侖內門弟子的服飾,也不知道是哪位長老的嫡傳弟子。

但此刻,雖然他們衣飾整潔利落,可臉上的神色卻難掩疲倦之态。

這也不能怪少年阿楠和阿岚,他們的修為都還不高,卻因為缺乏人手,昨晚通宵施展了木系術法催生綠葉,還有清洗峰頭。

以他們小小年紀,堅持到現在,幾乎透支了體內全部的靈力。

明明已經困倦得搖搖欲墜,可兩個人還是接到了師姐的告知,為了對極堃殿掌門表示出恭敬,所有弟子都需要去瑤臺峰的仙客來坪去恭迎這位貴賓的法駕。

別的弟子還能硬撐,這位阿岚小師妹實在年紀太小,幾次想原地坐下休息。

阿楠怕小師妹被巡視的師兄師姐們記下不規矩,只能盡量哄着她再堅持一會。

剛剛就是阿楠跟阿岚說起這位星禦仙君的排場如何了得,吹得天花爛墜,弄得小姑娘又因為好奇精神了不少。

可如今太陽已經高高的升到頭頂,曬得兩個人眼睛都有點張不開了。阿岚拼命的調動體內靈氣,奈何她昨晚透支得太多,今天還沒有來得及打坐休息,那些靈氣根本支持不住,她整個人都覺得要被陽光烤糊了。

小姑娘沒有什麽心眼,就直接抱怨着,“師兄,這星禦仙君怎麽還不來啊,他是不是因為排場太大,才磨磨蹭蹭的?”

這句氣話的聲音稍微有些大,離他們不遠的一位昆侖長老就聽到了,立刻眼神冷冷的看了過來,本來要脫口而出的斥責。

在看到阿岚年齡之後,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改為冷冷的「哼」了一聲。

阿楠吓得趕緊捂住小師妹的嘴,低喝道,“別亂說話,小心大師姐回去罰你。”

阿岚被吓到了,她又有些委屈。

明明自己昨天連休息都沒有,從晚忙活到早,就是為了迎接這位星禦仙君,現在怎麽連抱怨一聲,都要被大家恐吓。

小姑娘還不懂星禦仙君在修真界的地位如何尊崇,只覺得滿腹委屈,大大的眼睛裏很快就蓄滿了淚水,要哭不哭的,看起來十分委屈。

就在這時,仿佛忽然而來的烏雲一般,巨大的陰影直接覆蓋住了他們的頭頂,随之而來的是一股巨大的威壓之力。

阿岚本能的擡頭,随後她低聲的驚呼了一聲,“哎呀,道祖啊。”

這其實跟如今肅穆的氣氛十分不搭。可無論是師兄阿楠,還是剛剛冷哼的長老,都沒有注意到的阿岚的失禮。

因為在他們頭頂,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布滿星紋閃爍的雲舟。

那雲舟如此之大,在小小的阿岚眼中,就仿佛是一座山岳側着平躺下來一般,在她小小的頭頂,壓着緩緩滑過。

阿岚和阿楠雖然是昆侖內門弟子,但是因為自己的師尊悠然聖君也是個萬事不操心的鹹魚性格。

故而他們這一系的弟子在內門弟子中,也是比較外圍的。所以被分派的觀禮位置,非常靠後。

故而阿岚此刻擡頭看去,只能看見巨大且無垠的雲舟底部。

這雲舟下面也刻滿了大大小小嵌套着的各種符紋。

如今大概在飛行當中,這些符紋都閃爍着吞吐耀眼的晶藍色光芒。

在雲舟的兩側,各有一個出氣孔,「噗呲」、「噗呲」的往外噴灑着白霧,也不知道這些白色的靈物是怎麽操控的,每當它們遠離雲舟之後,就會幻化成各種大小不一的雲霧靈鳥,拍打着翅膀向雲舟兩旁飛去,而周圍劃開的雲霧則氤氲霭霭,彩霞招搖,說不出的聖潔、華貴。

故而一時間,大家都看得呆住了。

只有小阿岚,忽然低聲的「哎呀」了一聲,她扯動師兄阿楠的袖子,試圖召喚他。

可阿楠一時間也被這雲舟雍容華麗的氣派給弄花了雙眼,根本沒有閑暇去顧忌到小師妹的拉扯。

他口中「嗯嗯」的敷衍着,可眼睛卻眨也不眨的擡頭看向上面,似乎要透過那厚厚的舟底去看到甲板上面一樣。

阿楠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又乖又弱的小師妹,身子一軟,手指微微松開,整個人已經軟塌塌的倒在地上了。

阿岚倒下後幾乎砸在了阿楠的身上,這下子阿楠低頭,看見了小師妹摔倒在地,連忙去扶起她。

把匍匐在地上的阿岚轉過來,這才看見阿岚口鼻湊在不停的往外噴血,整個人的氣息都弱了下去。

阿楠連忙用內息去探小師妹的靈脈,赫然發現她的靈脈已經弱到不可察覺,少年阿楠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只片刻之間,自己小師妹就一副要靈脈崩潰的模樣。

“阿岚!”他慘叫着呼喊着小師妹的名字,可阿岚哪裏又能給他分毫回應。

倒是在他們不遠處,剛剛冷哼的昆侖長老聽到了,轉頭看到那小女娃滿臉鮮血的摸樣,立刻閃身過來,輕輕用手指探到阿岚的經絡,發現這女娃的靈脈居然出現了多處的輕微破損。

加上阿岚年紀幼小,且昨夜靈力透支,這些破損就直接反噬了自身,造成了內心紊亂,靈脈厄逆。

對于阿岚來說,可謂是傷到根本,如果不能及時救治,怕是會有損根基。

好在這個昆侖長老本就是寒木峰的長老,天生木系功法,對修複靈脈極為擅長。

他小心的以自己的木系靈力去修複阿岚經絡的破損之處,并用凝水決擦去小阿岚口鼻處的鮮血。

在這位長老的處理下,小阿岚的傷勢很快就被止住了。

又過了兩刻鐘,長老停下了手,告訴在一旁低聲哭泣的阿楠,“沒事了,她只是一時過度透支才會反噬,你且帶她回去好好休息。等醒來後,要讓這女弟子好好溫養經絡,切記以後不得如此透支靈脈,否則會折損根本。”

阿楠聽到這話,才算勉強的壓住了抽噎,他一面感謝這位面冷心熱的長老,一面忍不住抱怨,“我們也不想透支的,是紅瑤師姐非要在天明以前徹底催生這整個山頭的樹木,還要用水霧決反複清洗。我們分的地方又大,實在是沒有辦法。”

那長老不知道紅瑤師姐是誰,想必也是瑤臺峰某個負責管事的弟子。

聽到這裏,長老的眉頭微微蹙起。

阿楠挂心小師妹的傷勢,見長老為人慈善,就追問了一句,“請問師伯,我師妹為何會忽然經脈破碎受傷,剛剛她還好好的呢?”

那位寒木峰的長老楞了下,像似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他嘴角微微上挑,語帶譏諷的說,「飛星入水,寶瑟驚雷」。

少年阿楠聽不懂這八個字,他臉露出疑惑,“師伯,您說什麽?”

那長老微微搖頭,手指輕輕指向上方。

直到此刻,那巨大的飛舟才緩緩的全部駛過了他們頭頂。

而在飛舟的尾部,有一個巨大宛如烘爐一樣的東西。

那裏面不知道刻了什麽陣法,它發出了「轟隆」、「轟隆」的聲音,那熔爐裏面轟隆隆的轉動着,藍色火焰幾近發白,不斷往外噴射着靈力。

而驚雷之聲也一道接着一道,最後越來越響,竟然像似有人渡劫那般,雷鳴不斷。

而直到這個時候,少年阿楠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壓,他全身的經絡都仿佛被一股股純粹的靈力壓榨,整個人不由往下栽了下去。

幸虧寒木峰長老此刻就在他身邊,那長老輕輕揮了揮袖子,一個無形的防護罩把三個人都罩在裏面。

阿楠這才沒有步自己師妹阿岚的後塵,造成經脈的毀損。

這下子,小小年紀的他也明白了,原來師妹是因為這個漂亮奢華的飛舟,在它的下方有各種承托的符紋還有推行的靈力陣法。

而這些陣法會無意的向外噴射着靈力震蕩,他們不巧站的地方,就是飛舟的地步,間接的承擔了靈力震蕩的反噬。

阿岚的年紀最小,且經脈最弱,故而最先經絡破損,靈力厄逆。可如果沒有這位寒木峰的聖君修士,怕是連他自己,也得受個不輕不重的傷。

阿楠想通了這點,不由有些膽寒。他雖然年紀幼小,卻也知道經脈受損不是什麽小事,而這飛舟如此巨大的威壓和震蕩,怎麽能直接飛得這麽低?!

要知道,這片山頂平臺,光昆侖內門的低階弟子,就有上千之多。不見得所有人周圍,都好運的有個看熱鬧的寒木峰元嬰修士啊。

阿楠這麽想的,也直接的問了出來。

寒木峰長老聽見阿楠問起這個飛舟為何要如此之低,以及其他的低階弟子怎麽辦?

那寒木峰長老輕輕嘆息一聲,他雖然依然看起來冷峻面黑,卻溫和的摸了摸阿楠的頭頂,“你此刻還能記挂其他昆侖弟子,很好。”

頓了頓,這位寒木峰長老又說,“這飛星雲舟乃是星禦仙君的法駕,它飛得這麽低,毫不顧及可能會誤傷昆侖弟子,怕是來者不善。”

阿楠不懂,他追問這位仁善的長老師伯,“可是師伯,不是都說星禦仙君乃是極堃殿大司禦,司令守衡,至公天道,是天底下最為公平正義的修士嗎?”

寒木峰長老內心一時間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卻沒有辦法跟個滿目濡慕,又單純的低階弟子說得太深。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把單手托着的小阿岚遞給阿楠,“去吧,帶着你師妹回去,好好的調理。等将來,你會明白的。”

說完,轉身就走。

阿楠接過昏迷不醒,但氣色卻緩和了許多的阿岚,對着那位寒木峰師伯離開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

長覃劍郡,飛行通路前。

晏暖和闵苒在此已經等候了有三炷香的時候,可飛行通路依然沒有打開的意思。

晏暖數次催問那輪值的弟子何時能夠通行。

那輪值弟子脾氣倒是很好,每次都發傳聲符問,可惜得到的回答都是,“貴賓尚未抵達,無法放行。”

晏暖難得急躁了起來,“這到底是我們的昆侖,還是它極堃殿的昆侖,區區一個極堃殿大司禦,到底要讓我們等到什麽時候。”

她實在是挂心自己的師兄和師妹們,難得露出了失态的顏色,其實晏暖也知道,這事不關這些輪值弟子的幹系。

但是她急啊,恨不得立刻拉着師父重返龍淵,去找大師兄還有杜陸離她們。

闵苒看那輪值弟子兩邊都不敢得罪,整個人為難得都要哭了出來,連忙賠笑說了兩句客套話,扯着晏暖離開了飛行通路的平臺。

闵苒問晏暖,“你的劍符有回音嗎?”

晏暖用力咬着嘴唇,輕輕搖頭。可她內心卻因為闵苒的問題,更加惶恐了,為什麽師父沒有回音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自己的劍符都沒有了回音,難道師父也出來什麽意外嗎?!可接下來她又寬慰自己,不,不會的。

師父謝辭君雖然看起來不靠譜,可晏暖卻堅信師父的強大無敵,他不會有任何差錯。

原來,剛剛發現自己無法通過飛行通路直接禦劍去雲浮峰,晏暖和闵苒立刻發了劍符通知了自己的師父。

他們此刻已經回到了昆侖境內,照理說,通訊的方式可謂五花八門,從最為廉價的傳音符、到最為八卦閑話的仙靈通聞,再到昆侖內門弟子的劍符,都可以聯系到同門。

只不過闵苒和晏暖的師父都不太用仙靈通聞。

故而他們立刻各自給自家師父發了劍符,高喊緊急情況,希望師父立刻來找自己。

照理說,片刻瞬息之後,這些劍符就應該傳到了兩位師尊的身邊。

他們等啊等的,等了好久,都沒有收到回音。

兩個人都開始忐忑起來。

落華峰已經被杜陸離給啓動了防禦陣關閉了,根本沒有人。

太玄峰還是有不少人的,連發給楚離仙君若幹劍符都沒有回複後,闵苒立刻給自己個特別信任,而且性格穩重的同門發了劍符,問詢他們是否知道師父以及原道聖君的下落,還叮囑對方不要聲張。

這就是闵苒和晏暖現在為難的地方,昆侖在龍淵吃了大虧,他們不得不低調的回來,等待師尊們的決議,方可安排後續的行為。

因此哪怕晏暖急得仿佛如熱鍋上的螞蟻,也強行壓抑住了自己的焦躁,沒有硬闖飛行通路,直撲雲浮峰。

闵苒也不敢大肆的群發劍符,只能挑着自己平素關系好,且信任的幾個弟子去問。

可這麽一發劍符,居然也石沉大海,杳無音訊起來。

這讓兩個心焦氣躁的人,更是有些懵,覺得自己去了一趟龍淵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變得陌生,且摸不着頭腦起來。

闵苒不知道真相,那就是整個太玄峰的人,也因為昆侖人手短缺被抓了壯丁,大部分太玄峰的弟子都分派到下面各大劍郡去巡邏,還有一部分去瑤臺峰充了侍者和門面,而為了已經陸續到來的各大門派的賓客,瑤臺峰啓動了無間歇的內外兩重防護大陣。

這表面上說,是為了賓客的安全起見,其實也是怕峰內峰外互通消息,一旦有什麽閃失,難以控制。

故而各種通訊的傳音符都被屏蔽在瑤臺峰之外。

而昆侖內部的劍符則統一在山門的雲歇亭處收錄,然後又執事弟子統一分派到各處。

這樣就便于管理,更加安全。

缺點就是,信息會有延誤。

偏偏闵苒熟悉的弟子,都是太玄峰和望舒峰的精英嫡系弟子,幾乎全被抓到了瑤臺峰去執勤,而他發出的劍符,也都被擱置在雲歇亭,遲遲沒有分派出去。

可這種延誤,卻讓等在下面的兩個人,幾乎要燒穿了自己的靈池氣海。

……

昆侖,瑤臺峰,雲歇亭。

一個身穿內門弟子袍服的小修士,禦劍飛了回來。明明已經是築基後期,靈力充沛,可也因為忙碌而有些氣喘。

這弟子一落飛劍,就問,“菰蒲師兄,還有劍符要送嗎?”

那雲歇亭內的菰蒲師兄則到了金丹氣,他頭也不回,伸手用各種靈力把源源不斷飛來的劍符快速分類,有些氣急的說,“別提了,這些劍符簡直多到爆炸,送走一批又來一批。既然都是內門弟子,何不用仙靈通聞聯系呢!”

那弟子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事涉及機密,而咱們的仙靈通聞,漏的跟篩子一樣,正經事誰敢用仙靈通聞啊。”

菰蒲師兄也不過是順口抱怨一下,他不敢停下來,拿着幾個盒子遞給那位師弟,“齊靜師弟,這幾個盒子都是送到落雲臺和仙客來坪的。”

頓了頓,他又特意拿出一個用玉盒裝着的劍符,奇怪道,“這盒子裏劍符卻是幾乎同時來的,都是給參商仙君和道原聖君的劍符,一下子發來了好幾枚,似乎有急事。”

“你辛苦些,先繞路去趟後山聞道竹林,楚仙君和落華峰主應該在那邊。這些劍符你先給他們送去吧。”

齊靜師弟結果所有的盒子,把玉盒鄭重的放入懷中,本來打算立刻禦劍前往後山,可他猶疑了一下,問菰蒲師兄,“我剛剛送信的時候聽說星禦仙君就要到了,各位仙君還有九老聖君他們都去了仙客來。難道楚仙君他們不去嗎?”

菰蒲師兄苦笑說,“你忘記落華峰的道原聖君因為攪擾了迎接顯世仙君的酒宴,被罰在後山聽訓了?!想必他不會去仙客來的。你先去後山吧。”

兩個人露出了興奮又八卦的神色,前幾天道原聖君謝辭君以法則之力破了顯世仙君領域這件事。

雖然各位師尊都不許弟子們多口傳閑話。

可這樣的事情怎麽能管得住!

徒弟們表面上唯唯諾諾,答應得好好的。

等師父們一轉身,各大峰頭的弟子恨不得都到一起開個論道大會去好好說這件事。

有的弟子覺得道原聖君不愧是元嬰第一,居然連化神仙君的領域都破了,果然無敵;

當然也有弟子覺得,什麽道原聖君,這應該是道原仙君,我們昆侖怕是早就有第五位仙君了。不過是礙于道統的均衡之意,引而不發;

還有的弟子很擔心,因為謝辭君對法則之力的掌控,會引來各大宗門對昆侖聲讨和圍剿……

總之,在表面安然無事的平靜下,是各大宗門弟子熱火朝天的讨論。甚至在仙靈通聞上,都有不少隐秘的讨論。

雖然會被昆侖不斷封印這些讨論,但總有更多讨論會套着什麽諸如:“假如一家本來有十個兒子,其中老大家繼承了十分之四的財産,但其餘九個兒子不服。如今老大家又多出一個小兒子,要額外分走一部分家産,大家怎麽看?”

簡直是層層套路,封無可封。

倘若不是因為太忙,菰蒲師兄和齊靜也恨不得整天泡在仙靈通聞上,跟各種八卦下面跟帖回複,不亦樂乎。

菰蒲師兄眼瞅着又有數百枚劍符飛到雲歇亭,連忙轉身忙碌起來,催促齊靜快去送信。

齊靜不敢耽擱兩位峰主的事情,立刻禦劍往後山飛去。

結果等他到了聞道竹林,才發現裏面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齊靜前前後後找了好半天,才在竹林斜道的外圍,看到了一個快速禦劍的輪值弟子。

攔住這個弟子打聽之後,齊靜才知道無論是楚仙君還是道原聖君,都已經離開了聞到竹林。

至于他們去哪裏了,這個弟子也不清楚。

……

晏暖在長覃劍郡等得心焦似烤,她在原地來回打轉,幾次想幹脆闖了這該死的禦劍飛行的通路算了。

就在此時,闵苒終于收到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劍符。

兩個人迫不及待的抓住劍符,布置了一個隔音陣法,然後捏碎劍符。

發劍符回來的是闵苒在太玄峰的一個師兄,這師兄被分派了巡視劍郡的任務,故而能收到他們的劍符傳音。

只不過兩個劍符距離得有些遠,所以才用了這麽久聯絡上。

這位北亭師兄興奮的聲音随着劍符破裂立刻崩了出來,“哇,你們回來了!我的老天啊,我們都急死了,怎麽才回來啊。金龍獵到了嗎,是不是特別帥的呀?聽說龍淵遍地都是寶藏,你們這群人可發了大財吧,一定要請客!”

“什麽保密啊,到底出了什麽事啊,你快先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不如我幹脆翹了輪值去找你吧。我跟你說,你根本不能相信,昆侖最近發生了多少事,诶呀我去,簡直讓人震驚!”

“哥們我每天看着這些散修,不讓他們坑蒙拐騙,不讓他們打架鬥毆,簡直心累的想去死了。我這就去找你啊,你在哪裏呢?”

“哦,對了,你說楚仙君他們啊,他們肯定都在瑤臺峰啊,這不是怕出事麽,瑤臺峰啓動了內外兩重大陣。

所以你劍符不能直接飛到,需要先去歇雲亭,讓師兄們檢查一下,再分派過去。可能要等上一等。”

“就這傻缺兒的傳訊設置也不知道哪位執事想出來的,反正咱們都在罵。”

“你且等等吧,估計半天後就能傳到了。也沒辦法更快了。”

“要不我幫你找一趟也行,需要的話就告訴我一聲。”

“哦,對了對了,謝聖君好像不在瑤臺峰,我剛跟李烈換崗的時候,他說在兼岐劍郡大傳送陣看到了道原聖君,他好像出去了。”

這個北亭師兄的劍符就到這裏噶然而止,最後一句話大概是他覺得也不太重要,但是順口加上去的。

可晏暖的臉色卻變了。

兼岐劍郡的大傳送陣,不是一般的傳送陣,它是那種超級跨境的傳送陣。如果晏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通往翼洲的。

難怪自己的劍符聯系不到師父,如果謝辭君已經離開了昆侖境內,那的确劍符沒有辦法找到它,劍符會飛向它最後停留的地方。

這事出乎晏暖和闵苒的意料之外,他們兩個百思不得其解,馬上要到掌門的壽誕大典了。

作為端昇老祖的嫡傳弟子,昆侖未來的掌門人繼承者,謝辭君為什麽要在現在離開昆侖?!

“不行,我要先找到師父。”晏暖立刻轉身往傳送陣跑。

長覃劍郡是傳送樞紐,有直接的傳送陣通往兼岐劍郡。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闵苒連忙追上去。

可今天的長覃劍郡人太多了,大家還都不能禦劍飛行,簡直比凡人市集還要擁擠,闵苒只晚了一步,就錯失了晏暖的背影,被人潮直接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