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莫白 — 第 20 章 (5)
忤逆王母娘娘的話?”淩聽雨盯着聶醒大聲說道。
景雪擡頭,見聶醒一身銀色盔甲略有淩亂,手臂上也浸有血跡,想必吃了不少苦頭才脫身前來此處。他大步上前,跪在王母跟前。“屬下不敢,只是此事疑點重重,屬下認為王母娘娘您不應該就此定太子妃娘娘的罪。”
“哼,太子妃打傷天帝乃是我親眼所見,證據确鑿,還有什麽好說的。”王母怒道。
聶醒:“但……誅殺這樣的刑罰是否該讓太子殿下知道呢,畢竟……”
“怎麽,你是認為我堂堂王母連懲處的權力都沒有了?誅殺一個與魔界勾結的逆賊還要征得太子的同意?”
“王母娘娘……”
“行了,你不用再說了,今天,太子妃必誅。”王母的目光回到景雪的身上。“繼續行刑!”
忽然間,誅仙臺上電閃雷鳴。
“太子妃娘娘……”見狀,聶醒大喊着朝誅仙臺奔去。
“攔住他。”王母怒火沖天,指着聶醒道。
在此生死攸關的時刻,聶醒再顧不得禮法,毫不猶豫地拔劍與王母喚來的天兵對抗。他只知道,即便豁出性命,也要護太子妃周全。
但是,僅憑他一己之力又豈能阻止誅仙之刑。
聶醒的以命相護,景雪看在眼裏,由衷感激。
以前,清由總能及時出現在身邊,為她遮擋風雨。這一次,她終究……
轟隆一聲,明亮的閃電自上空劈下。
“太子妃……”聶醒驚呼,聲嘶力竭,手中的劍掉落在地。
☆、第 69 章
淩聽雨緊緊盯着誅仙臺,目不轉睛。再一刻,只要再過一刻,她的夙願便能達成。
突然,一道藍光撲來,快速擊向閃電。“住手!”
衆人未及反應,誅仙臺之中已多了一黑色身影。
“是太子殿下……”
“參見太子殿下!”
臺下之人震驚不已,尤其是淩聽雨。聶醒則深深松了口氣。
“清由……”景雪輕聲呼喚。
清由轉過身,一步步走近,微笑看着景雪,目光裏透着無盡的溫柔、疼惜。
景雪也回以一笑,還能看到他的臉,她已無憾。
“太子妃勾結魔界打傷天帝,擾亂天庭,觸犯天條,今日她必須死。”王母說道。
聞言,清由收回手,斂起笑容,轉身上前幾步,看向臺下,目光如炬。
看到清由的眼睛,衆人只覺心底一陣發怵。
一上仙壯着膽子道:“太子殿下,天帝還昏迷不醒,天兵天将死傷無數,此等禍亂乃天宮建立以來首次發生,太子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若是不誅,恐衆人不服……”
有了一人說話,其他人也紛紛跟着附和:“是啊,這絕對不能姑息……”
“對啊,不能……”
“是啊……”
“我的太子妃,要殺,也當我來動手。”冷冰冰的幾個字猶如利劍,剜着景雪的心。
衆人無不訝然,王母和淩聽雨二人也睜大眼睛看向清由,仿佛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不信我……”景雪凄然一笑。
清由再次轉身面向景雪,再沒了之前的笑容,只有徹骨的冰冷。
青靈劍閃着寒光,毫不留情地刺進單薄的身體。
鮮血染紅了衣衫,打濕了冷劍。
景雪努力撐着沉重的眼皮,淚眼中,清由的輪廓漸漸斑駁,意識慢慢模糊。
“為什麽……”好想問,可她已沒有了開口的力氣,終是閉上雙眼。
清由扔下青靈劍,沒有表情,淚水卻沿臉頰滾落。左手顫抖着一揮,鐵鏈消失,景雪朝地倒去。
清由的腦海裏,閃現出一個畫面:一個身穿喜服的女子執劍狠狠刺入他的胸膛。女子的臉模糊不清。一百多年來,這一幕每夜都會在睡夢中出現。
他一個閃身,接住景雪,輕聲呢喃:“景兒……我帶你走……”
半年後。
安華身着青色羅裙氣鼓鼓地走在前面,朗隐笑嘻嘻地緊跟其後。
“哎,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老跟着我做什麽?有意思嗎?”安華停下腳步,瞪着朗隐說道。
“有意思,我喜歡。”朗隐笑道,“還有你瞧,我跟你的衣裳都是同一個顏色,站在一起是不是很好看呢?”
安華看看自己,又看看朗隐,心說:還真是,我今日怎麽就想起穿這件衣裙呢,真是的!
“哼,我現在就回去換,我發誓,我今後再也不穿青色衣裳了。”
“哎,別呀,你穿青色好看!”朗隐好氣又好笑。
“青色好醜,我不喜歡,怎麽樣?”安華說着,做了個鬼臉,“別再跟着我!”
“這你可管不着,”朗隐說着,臉上多了幾分柔和,“也由不得我自己了……”
安華不由地看向朗隐,頓了頓,轉身跑開。“你好煩啊!”
朗隐立在原地,望着遠去的背影,眼眸深情無比。
來到白狐殿前,安華往回瞧了瞧,沒見朗隐的影子,深深地舒了口氣。回過頭,卻見一白色身影走來。
“二哥,”安華上前問,“見到姐姐了嗎?”
安齡搖搖頭。
安華勸慰:“許是……天宮事務繁雜,姐姐太忙,故而……”
“或許吧。”安齡點點頭。
“方才我去看過紫兒姑娘了,她的氣色好了不少呢。”
安齡:“半年了,她一直沒醒過來,僅靠我的靈力維持生命,我怕……她撐不了多久。”
安華想了想:“二哥,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喜歡紫兒姑娘?我從未見你對一個人如此上心過。”
安齡的雙手無聲地緊了緊,他發現,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他的心裏,很久以來就住了一個人,不曾改變,可是,不知何時開始,這顆心,不知不覺地好像又多裝了一個人。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我去看看她。”
——
“太子殿下,安齡公子已是第三次來了,如此下去,只怕會起疑心,半年前的事也恐難瞞住。”聶醒皺眉道。
半年前,太子妃被處死後,太子便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将此事傳出天宮,因此天庭以外的人皆尚不知情,久而久之,這事也就漸漸被淡忘了。
清由埋首不語。
聶醒繼續說道:“安齡幾次求見太子妃娘娘,應是有什麽要事。”
“我這就修書一封,讓信銅雀去一趟不周山。”清由說着,喚來信銅雀。
行至依雲殿,安齡與朗輕兒不期而遇。
兩人相視一笑。時過境遷,再次相見時,隔在他們之間的,是陌生的熟悉。
“來看紫兒?”安齡問。
“嗯,剛從裏面出來。”朗輕兒淺笑。“她今天氣色不錯。”
“嗯。”安齡點頭。
朗輕兒說道:“我先走了,你進去吧。”
紫兒仍舊靜靜躺着,無任何知覺。安齡推門而入,坐到床沿,看着昏睡的紫兒,突然想起之前安華所問的話。
與平常一樣,安齡給紫兒輸送靈力之後離開了依雲殿。
“大哥。”安齡淡淡叫道。
景園負手而立,輕輕颔首,從身後拿出一封信,遞給安齡。“這是太子殿下送來的。”
“軒轾山,”安齡疑惑地看着景園,“景兒何故會在軒轾山?我一直懷疑發生了什麽事,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景園搖搖頭,“先不管這些,既知曉景兒在軒轾山,那便趕緊帶着紫兒姑娘前往吧!”
“你也去?”安齡問。
景園點頭:“我實在放心不下景兒……”
☆、第 70 章
軒轾閣。
陽光明媚,山林萬籁俱靜,只隐約聽見陣陣鳥鳴聲。
軟榻上的人一襲白衣勝雪,慵懶地躺着。
陽光有些刺眼,景雪皺了皺眉,睜開眼睛,雙手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間湧入一股暖流。
頃刻間,暖流消散,徹骨的寒意随之而來。半年前青靈劍刺入身體時的心痛與絕望至今清晰,它猶如一個惡夢,日夜糾纏,她忘不掉,也不敢忘。
那日睜眼的一刻,她已身在軒轾山。女娲娘娘告訴她,清由将她帶到這裏,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耗費大半的修為把她救了回來。
她笑:既然殺我,何必救我?既已棄我,你又憑什麽救我?
任清由,我恨你。
……
“景兒……”
“姐姐!”
景雪連忙起身,只見景園、安齡和安華正望向自己。
迎上他們關切又詫異的目光,景雪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安華跑過來,看着她的肚子,頓時又驚又喜。“姐姐,你……你有孩子了?”
“太好了,我要當姨娘了?”
景雪笑着點頭,又看看景園、安齡二人,“大哥,二哥。”
“景兒……”安齡喚道,欲言又止。
“二哥,咱們兄妹四人能重聚,比什麽都好,是嗎?”景雪微微一笑。
安齡亦淡淡一笑,點頭道:“是。”時至今日,他明白了什麽是血濃于水,過去種種,他錯了太多,從今往後,他願傾盡所有去守護這份親情。
寒暄許久後,三人方才道明來意。
“景兒,你現在有孕在身,施法可以嗎?”景園擔憂道。
“那這樣,姐姐,你把女娲石借給我,我來施法。”安華忙說。
“沒事,我可以,何況這女娲石是靈物,它是認主人的,旁人就是會咒語也用不了。”
“好吧。”安華撅着嘴,坐回原位。
——
景園現已是狐仙族的首領,因着事務纏身,要先行回不周山。
景雪出門相送。“哥……”
“怎麽了?”景園見景雪似乎有話說,輕聲問。
景雪:“最近,仙界可有何異動?”
“與往常一樣,怎麽這樣問?”
“沒什麽,只是心裏有些不踏實。”
“不過,有一事很是奇怪,”景園擰眉,“這幾天羽族周邊的守衛少了一大半……”
“守衛?”景雪思索着,“會不會是被調去其他地方做什麽事了?”
景園搖頭,“奇怪就奇怪在這裏,這麽多守衛被撤走,卻不見有任何動靜,淩棄風好像并未将其派出。”
“真不知淩棄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景雪說,“哥,羽族向來與狐仙族過不去,只怕淩棄風此舉是要向不周山動手,你要做好防備。”
“我知道。”景園說着,看向景雪,“景兒,你就準備一直待在軒轾閣,不回天宮了?”
景雪低頭不語,不知如何開口。天宮,她再回不去了,也不想再回。在天宮,她已經死了,被清由親手處死了。
這些事,景雪不想讓景園知曉,她不願他再為自己擔心。
景園又說:“你和太子殿下終究是夫妻,如今又有了孩子,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哥,我的事你就別擔心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景雪說,“倒是你,別太操勞了,顧好身體。”
景園無奈點頭,不再多言。
安華守在床頭,見紫兒睜眼,興奮不已。“紫兒姑娘,你醒了,二哥,紫兒姑娘醒了……”
安齡大步流星走到床前,看着紫兒。
“我這是在哪兒……”紫兒撫了撫額頭,欲起身,迷迷糊糊地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慢點兒……”安華上前,熱心地扶着紫兒的手臂。
紫兒擡頭,環顧四周,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目光最終落在安齡身上。“白大哥。”話語中透露着欣喜。
“紫兒。”安齡淡淡喚道,臉上雲淡風輕,心中卻是歡喜不已,“現在感覺如何?”
“很好。”紫兒的臉色尚有一絲蒼白,說話也顯得無力,又看向安華,問:“這位姑娘是……”
“我是安華。”安華笑着指了指安齡。
“安華姑娘。”紫兒笑着微微颔首。
“無須如此客氣,叫我安華便好。”
這時,景雪正從門外進來。“紫兒姑娘醒了?”
“姐姐。”安華跑到景雪身邊,對紫兒說:“這是我姐姐。”
“景兒是我的妹妹,”安齡說道,“是她救了你。”
“原來是姐姐救了我,”紫兒說着便要下床,“紫兒謝過姐姐的救命之恩。”
景雪連忙攔住。“哎,你還未痊愈,就別下床了,好好躺着。”
“是啊,等你好了,再好好謝謝我姐姐不遲。”安華一邊說道,一邊給紫兒蓋上被子。
景雪看了一眼靜默在一旁的安齡,又看看紫兒,笑意漸深。
——
數日後,安齡和安華帶着紫兒返回不周山。
麗真殿前,朗隐一身青衣笑意盈盈看着安華。
“怎麽又是你啊。”安華不耐煩地說。
“你就這麽煩我?”朗隐早已習慣了安華這樣的态度,倒也毫不在意,仍舊輕松說笑。
安華:“看不出來嗎?”
“唉,好吧。”朗隐長嘆一聲,望向天邊,陷入沉默。見其突然安靜下來,安華偷偷瞄了他一眼,竟看到了一絲悲傷。
“安華,我今日,是來向你道別的,”朗隐轉過頭,看着安華,“我要走了。”
“走?去哪裏?”安華問,忽而又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吓了一跳,不禁皺眉,“我是說,你走了就走了,幹我什麽事?”
“你也太狠心了吧?”朗隐無奈至極。
“是啊,我就是狠心。”安華說完又狐疑地看向朗隐,“你該不會要回妖界吧?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再回妖界的。”
“不是說不關你的事嗎?為何又不許我回妖界?”朗隐笑眯眯地問道。
“我……我只是覺得你身為仙,與妖界糾纏不清始終不妥,我是怕你會連累我們狐仙族。”安華若無其事地說,有些心虛。
“是嗎?”朗隐心中不免失落,不過很快又釋然了,他明白,有些事,急不來。
午後,景雪躺在軒轾閣前的軟榻上曬太陽,正當昏昏欲睡時,一清晰的腳步聲響起。
景雪緩緩睜眼,白色身影映入眼簾。
“景兒。”淩飛雨喚道,臉上挂着笑容。
明明沒有多久,但此刻再次見到淩飛雨,卻仿佛已過百年。
☆、第 71 章
“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淩飛雨輕聲說,目光落到景雪凸起的肚子,很快又移開,“你看起來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是啊,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景雪摸了摸肚子,說道,“自然不同了。”
淩飛雨看着景雪,一時無言,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景兒,我一刻都不曾放下你。”
聞言,景雪訝然。
淩飛雨接着說:“若是我沒有娶子離,或許現在,你我還是當初的模樣……”
“飛雨,一切都已過去了,”景雪打斷淩飛雨的話,“如今的你,已經娶妻,而我也已嫁人,這些都無法改變了。”
淩飛雨:“可他辜負了你。”
景雪苦笑,低頭不語。
“景兒,跟我走吧,”淩飛雨輕輕握住景雪的手,神情真摯,“我們一起去人間。”
“我不能,”景雪慢慢推開淩飛雨的手,說:“我不能跟你去人間。”
“為何?你不是向往人間的平凡生活嗎?”淩飛雨問。
景雪:“是,只是那個人不是你了。”
“你還想着他?”淩飛雨不解,“他要殺你。”
“我不能跟你走,與他無關,而是你我注定無緣,而他……在他刺向我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所有就已不複存在了。”清由給予景雪的,是剜心之痛,自她醒來的那一瞬起,她便決心與他恩斷情絕。
沉默片刻,景雪從懷裏掏出玉佩,遞到淩飛雨手中。“這是當初你送我的,現在,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看着手中的白玉佩,淩飛雨心如刀割,他這才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是永久。
糾纏這麽多年,終有一天要做個了結。
景雪轉身邁步走向軒轾閣:“你走吧……今日之後,你我的前塵往事便煙消雲散。”
景雪的背影,如此決絕,淩飛雨緊拽手中的玉佩,獨自心傷。
“好。”淩飛雨說,轉過身挪動步子。
“我想問,”景雪停下步伐,“我母後是不是你殺的?”
“若我說不是,”淩飛雨亦停止向前,說道,“你相信嗎?”
“我信。”景雪回答得毫不遲疑。
她了解淩飛雨,故而他所說的話,她相信。當日若非淩飛雨默認,而她又在不周山撿到荷包,她絕不會誤會于他。
淩飛雨将玉佩放入懷中,嘴角噙着笑,消失在翠綠連天的山頭。
白狐宮。
安華獨自坐在秋千上,苦着一張臉仰望天空。身邊少了朗隐的身影晃來晃去,本該覺得輕松,可她竟然有些失落,竟然有些想見到他的臉。
“或許是他待在我身邊太久了,突然見不到,會有些不習慣吧。”安華心想。
自醒來後,紫兒一直在房間靜養,偶爾也出來走走,只是不周山畢竟是仙山,她一個人不好随意逛,于是最多只是在花園裏看看。
同時,在這裏,紫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拘束,盡管每個人對她都和顏悅色,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格格不入,越是明白自己不屬于這裏。因為,她只是一個凡人。
“紫兒姑娘,”安華跳下秋千,笑着走過來,“身子好些了嗎?”
“差不多痊愈了,謝謝四公主這些日子的照顧。”紫兒微笑道。
“不必言謝,”安華擺擺手說,“再說,照顧你的也不止我一個,還有我二哥,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細心呢。”
“是嗎?”紫兒內心歡喜,止不住笑了。
見到紫兒臉上的濃濃笑意,安華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又說:“可不是嘛,我這個妹妹都沒讓他照顧過呢。”
安華壓低聲音,問:“紫兒,你是不是喜歡我二哥?”
“啊?我……”紫兒結結巴巴地說,雙頰微紅,“我……”
安華噗嗤一笑,說:“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醒來不久,對這裏不熟悉,要不我帶你到處走走。”
“好啊。”紫兒連忙點頭道。
西山山崖,兩道身影迎風而立。
“輕兒,随我回去。”說話之人,乃是朗子易,他看着朗輕兒,滿臉倦容。
“回去?”朗輕兒冷笑,“在犀山,我已經一無所有,還回去做什麽?”
“你是狼族的王後,怎會一無所有,你還有狼族子民,你還有我。”朗子易說,語氣柔和。朗輕兒幾乎都忘了,上次他這樣跟她說話是何時。若在從前,聽到這話,她會無比開心,而今,她的心裏,只有厭惡。
“朗子易,你把我當什麽?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即去嗎?”
朗子易:“輕兒,我承認過去是我錯了,我對你冷眼相待,是因為你父親殺了我的親人,我無法忘卻這一點,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愛你……”他以為自己對朗輕兒不在意,然而當她突然消失,他才發現,這麽多年來,自己克制內心的情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我欠你的,已經用一百年多年的光陰和我死去的孩子還清了,從今往後,我與你,再無任何瓜葛。”朗輕兒的聲音顫抖,說完便轉身離開。
“輕兒,你聽我說……”朗子易拉住朗輕兒的手。
“我什麽都想聽,放開。”朗輕兒沒有回頭。
“輕兒……”朗子易不顧朗輕兒的話,不肯松手,兀自懇求道:“再給我一次機會。”
忽然一個白影閃過,朗輕兒猛然前傾,掙脫朗子易的束縛。
“你沒有資格。”安齡的話冰冷到極致,同時也激怒了朗子易。
朗子易惡狠狠地瞪着安齡:“輕兒是我的妻子,你又有什麽資格?”
安齡仍然緊握着朗輕兒的手,說:“已經不是了,她早已說過,與你再無瓜葛,你不願珍惜她,自會有人願意。”
聞言,朗輕兒訝然,擡頭看向安齡。
朗子易醋意大發,雙拳緊握。“你……”
“你走吧,”朗輕兒沉聲道:“下次再見,你我便是敵人。”
“敵人?”朗子易詫異,不願相信自己所聞,“你我何以如此?”
“我也該為我死去的弟弟讨回公道。”朗輕兒說道。
“你知道了……”朗子易向後退出幾步,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什麽朗輕兒的眼裏充滿了恨。“我早想到,你終會有恨我入骨的一天。”
朗子易垂首,轉身落淚,随風消失不見。
“輕兒……”安齡松開手,望着朗輕兒,眼中滿是疼惜。
“結束了……都結束了。”朗輕兒顫抖着雙肩,泣不成聲。曾經愛戀,終只是空耗了這百年,縱是恨已勝過愛,斷情仍是痛入骨髓。
安齡從來不善言辭,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将朗輕兒攬入懷中,讓其低聲哭泣。
遠處大樹後,紫兒和安華二人望向這邊,目睹一切。
“紫兒……”安華小聲叫道。
紫兒臉色漸漸蒼白,轉頭朝安華微微一笑,說:“我們回去吧。”
——
此時,天宮南天門正一片混戰。
清由坐在淩霄寶殿之上,望向殿中,目光淩厲。聶醒站在一旁。
天宮突然而起的騷亂,以及淩棄風出乎意料的出現使衆仙家一頭霧水。
清由:“不知何事能讓淩大王如此大動幹戈?”
“是我請淩大王來的。”原本沉默的彙謙開口。
聞言,君火大為不悅:“請來的何故與天宮守将大打出手?”
“哼,淩大王好大的派頭啊。”君水也冷聲說道。
淩棄風靜立一旁,并不作聲。
“彙謙,你可知在天宮挑起事端乃是大罪?”清由看向彙謙問。
彙謙陰鸷一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就要坐上這天帝之位。”
衆仙頓時吃驚不已,議論不休。
“是嗎?你倒是爽快。”清由沉聲道,“不過,你憑什麽呢?就憑你與魔界勾結暗殺親父嗎?”
此話引起殿中又一片嘩然。
彙謙卻不慌亂:“大哥這話說得好沒道理,這天宮誰不知曉,父皇是被太子妃打傷的?難道大哥還想嫁禍于我不成?”
清由:“是不是嫁禍,等見了一個人再說不遲。”
話音剛落,一黑衣男子自殿門緩緩而入。全場的目光皆被其吸引。
淩霄殿中,衆人既驚訝,又警惕。彙謙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應回參見太子殿下。”
“請起!”清由略微擡手,說道。
見狀,淩棄風亦有些意外。“太子殿下,此人可是魔人,您怎麽把他帶到這淩霄寶殿來了?”
清由瞟了一眼淩棄風,并不理會他的話,看向彙謙,問:“彙謙,你可認得他?”
彙謙穩了穩心神,說道:“我怎會認得魔界中人?”
“你不認得他,他可認得你呢。”清由冷笑,“應回,你給大家說說,彙謙公子是怎麽與魔界通信往來的,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應回朝清由點了點頭,道:“彙謙公子每一次都是通過魔界的傳信人與魔尊取得聯系,而我,便是那個傳信人。”
“怎麽會這樣?”
“這是真的嗎?”
“彙謙公子居然與魔界暗相往來?”
……
衆仙家議論紛紛,半信半疑。
☆、第 72 章
“半年前,先前的傳信人受了重傷,于是我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向魔尊自請為傳信人,自那,我便一直給彙謙公子與魔尊傳信。”應回說道,“這半年來,彙謙公子不斷向魔尊提供天宮以及仙界消息,其中就有仙界在仙魔嶺的作戰計劃……”
衆人皆看向彙謙。
“你含血噴人。”彙謙瞪着應回,咬牙切齒地大罵。
應回看了他一眼,繼續說:“前不久,我找到在我之前的傳信人,從他口中得知,半年前的天宮之亂正是由彙謙公子一手策劃,亦是他打開神魔結界,致使天宮遭到魔界侵襲,而天帝,是被魔尊所傷,彙謙公子将天帝放在化靈池旁,而後引太子妃娘娘前去,目的就是将一切嫁禍于她。”
“好一招借刀殺人,”清由憤怒,拍案而起,“彙謙,你還有什麽好說?”
經過應回的一番陳述,殿中的仙家們對彙謙與魔界勾結一事已深信不疑。
事已至此,彙謙見事情已經瞞不住,只有矢口否認:“誰知道此人是大哥你從何處找來的,誰又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讓他來陷害我的,他的話怎能輕易聽信?”
“我看你是執迷不悟。”清由道,“來人,将彙謙關入囚仙殿。”
“你憑什麽關我?”彙謙頓然失了方寸,上前大聲說道,“哼,今日你若要對付我,恐怕可沒那麽容易。”
清由冷笑道:“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
“現在的天宮已被羽族包圍,你已自身難保,”彙謙道,“而我,與淩大王同處一個陣營,試問你要如何關我?”
“是嗎,淩大王?”清由嘴角勾起,看向淩棄風。
彙謙料定淩棄風會站在自己這邊,正暗自得意,不料卻聞:“回太子殿下,彙謙公子是天宮的人,微臣管不着。”
“淩棄風!”彙謙氣得青筋直冒,“我們當初可是約定好的,你助我當上天宮之主……”此時,天兵天已将彙謙團團圍住。
“彙謙公子,我與您從未有過深交,何談約定?”淩棄風說着往後退出數步。
“你……”彙謙氣極,欲上前與淩棄風理論,奈何天兵手裏的銀槍已直指他的脖子。
“帶下去。”清由不再多言,高聲下令。
彙謙自知已逃不了,也不再反抗,大笑說道:“哈哈哈哈……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死心嗎?我告訴你,只要我還在一天,就不會放棄。”
清由靜立着,一言不發。
待彙謙被帶出淩霄殿,淩棄風上前幾步,道:“太子殿下,其實微臣今日前來只為一事。”
“不知淩大王所為何事?”清由問道。
淩棄風挺了挺腰板,偏頭向後吩咐道:“帶上來!”
不多久,一将士攜一身穿梅紅色衣裳女子進入大殿。
“太子殿下,此女子乃是妖界花族的公主。”淩棄風說道。
女子面無表情,下跪行禮:“零冰梅參見太子殿下!”
清由若有所思,問:“你将妖界的人帶到這淩霄殿是何意?”
“回太子殿下,我之所以冒險将她帶到天宮,是因為她是最重要的證人。”
清由:“什麽證人?”
“狐仙族與妖界勾結的證人。”淩棄風陰險一笑。
此話一出,殿內再次沸騰。
淩棄風又看向零冰梅:“零冰梅,把你所知道的都跟太子殿下和衆仙家說說。”
零冰梅點頭,微微擡頭,道:“一年前,一自稱是仙界狐族的公子來到萬花嶺,說要與花族合作。他表面是協商,實則是威逼,他只想将花族據為己有,以增強自身的兵力。我父王看穿了他的真實目的,不肯答應,于是他便派人到萬花嶺将其殺害,還傷了數千将士性命。”
清由看向零冰梅,問:“你所說的狐族公子是何姓名?”
零冰梅搖搖頭:“他……未曾留下姓名,只說自己是狐族太子。”
“淩大王,僅憑一不明女子之言,不足以證明狐族與妖界有勾結吧?”
“是啊……”
“是啊,她連那公子的姓名都道不出,她的話,如何能信?”
“對,不能信……”
衆仙家紛紛點頭道。
淩棄風不慌不忙,說:“微臣有一法子,零冰梅雖然不知其姓名,但與其見過面,若再見到,相信她定能認出。太子殿下,零冰梅所說是否屬實,只需讓白太子來與其天宮對質,一看便知。”
衆人一聽,一致看向清由。
清由:“聶醒,你去趟不周山……”
“太子殿下,聶将軍此刻怕是出不了南天門,微臣派一人去便可。”淩棄風是在提醒衆人,他的人已經掌控了天宮,故而現在他才是掌握生死大權之人。
見狀,聶醒不禁惱火。“你……”
清由擡手制止,不言不語,臉上雲淡風輕。
近日,景雪總覺心神不寧。羽族出現異動,讓她不得不憂心不周山。于是思來想去,決定回白狐宮。
白狐殿前,景園和安齡眉頭緊鎖,正商讨着什麽。
“大哥,二哥,發生了何事?”景雪急忙走來。
“景兒……”
“景兒……”看到景雪出現,二人訝然。
景園:“方才太子殿下派人來傳話,命我速速趕往天宮。”
安齡:“只是奇怪的是,以往太子殿下只派聶醒将軍,而此次傳話之人卻是一個面生的将士,且是羽族人。”
“淩棄風狼子野心,一心想成為仙界之主,我原本想不通前些天他調動骊山軍隊究竟所為何用,如今看來,他是要對天宮下手了。”景園道,“所以,我想,現在的天宮很可能已被淩棄風掌控。”
聞言,景雪皺眉,一種不好的預感襲入心頭。“既是如此,你如何能去?”
景園:“這也只是猜測,何況,既是太子殿下的旨意,我不去也得去,否則便是違抗命令。”
“以太子殿下的才能與謀略,我們都能發現異動,他也定早就看出了淩棄風的勃勃野心,我相信,他亦有所準備。”安齡說道。景園點點頭:“再者,倘若天宮果真有難,我作為狐族太子,應當與太子殿下共進退。”
“可是……”景雪欲勸說,景園卻搶先說道:“景兒,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又轉頭對安齡說:“安齡,不周山就交給你了。”
安齡沉默點頭,伸手拍了拍景園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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