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408 章 :正一圖南翼
第408章 :正一圖南翼
明夷于飛!
長覃劍郡,沛然茶樓。
香茅子舉着一根冰晶般的果子串,慢慢吃着。這可是沛然茶樓的經典果品之一,它是由多種靈果澆上玉琴靈蜜做成的蜜餞果串,都是四時鮮果組合而成,內中暗含五行靈力搭配,最是美味怡人。除了價格不菲之外,別無缺點。
平時香茅子可舍不得買,不過這次莊師兄請客,每人一串,連吞吞都有一根。
吞吞兩只小爪子捧着,咔嚓咔嚓吃得比旁人都要快,小豆眼還盯着盤子裏剩下的那根,兩頰都顯得有些臌脹,看起來極為有趣。
莊天瑞見吞吞吃的快,幹脆揮手又要了十串單獨給它。吞吞見有了這麽多,這才放慢了速度,一口口慢慢吃了起來。
吞吞這種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如何能瞞住圍觀的諸人。看到吞吞這種貪饞的舉動,香茅子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她結結巴巴的說,“莊師兄,這果子,我,我請了吧。”
莊天瑞土豪的擺手,“這算什麽,還用師妹請客。倘若小吞吞一會沒吃夠,打包一百串給它帶回去,慢慢吃好了。”
他話音剛落,吞吞「嗖」的就放下手中的果串,從桌子上蹿到莊天瑞的面前,兩只小爪子團起,上下的擺動,做出了一副作揖的狀态。
莊天瑞失口笑道,“這是怕我不給你買,先謝過了再說麽?”
香茅子羞憤的拽住吞吞的尾巴,狠狠往回扯,“莊師兄,你別理它。”
剛剛他們一起從百劍雲臺離開,莊天瑞這一路都在給香茅子講述趣聞八卦,香茅子跟着他和雲修師兄一路來到了長覃劍郡,莊天瑞就張羅請大家喝茶吃靈果。
有些趣聞,還真是香茅子第一次聽說,連那麽八卦的三師姐都沒有講起過,她聽了極為入神,“莊師兄,那梁昭師兄也是因為榜單的緣故,才跟我大師兄關系不好的麽?”
在冰晶果串上來之前,莊天瑞正在吐槽梁昭如何小氣,各種跟蘇子越軋苗頭的事情。
“其實也不光是榜單的緣故。梁昭這個家夥,當初才剛剛骨鳴,就能畫出了元符出來,而且還引得豎一碑晃動三次。簡直讓正一道門上下欣喜若狂,立刻收入內門重點培養起來。”
“他這個家夥在符道上其實挺有天分的,十年不到就憑借對符道的參悟築基,在精英弟子中,這也算天賦極好的。
可偏偏啊,就讓他遇到了蘇子越。他築基的時候,蘇子越被你師父扔到了我們魂寰靈霄塔去打遏雲榜。
等到梁昭也穩定了境界來到靈霄塔,蘇子越已經成為最年輕的破局人,名動天下。
雖然梁昭的速度也沒有比蘇子越慢了多少,可他這名頭硬生生就被你師兄壓下了一大截。你說他能不氣麽?”
香茅子聽得有趣,就問莊天瑞,“可怎麽梁師兄之跟我大師兄過不去,四大公子齊名,那不是還有你和容師兄嗎?”
莊天瑞感喟的長嘆一聲,“那能一樣嘛。容與那家夥是星宮子弟,你要知道,兩大星宮,一個過于高冷,一個又太過伧俗。
容與那家夥素來跟別人格格不入,眼睛要長在額頭上的,還時不時的抽風,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當初他跟着星禦仙君來看我,星禦仙居不過抱着我誇贊了幾句,你猜他做了什麽?”
香茅子搖頭。
莊天瑞撇撇嘴,“他把我诓到後山,說有鳳凰看。結果一腳把我從後山崖踹了下去,自己卻拍拍屁股跑了。”
香茅子不懂,“那他為什麽要踢你啊?”
莊天瑞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鬓角,“沒辦法啊,那時候我是小小少年,生得玉雪可愛,人見人誇。連那麽不拘言笑的星禦仙君都拍着我的頭頂,連聲稱贊我天賦好,根骨好,還要收我到他門下為徒呢。那小子大概是氣狠了,只能想出這種報複的手段。”
這幅自戀自大的嘴臉真是沒眼看,多虧他生得好,這番做派還能讓人忍,不然得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那後來呢?”
“後來我挂在樹上睡了一覺,等雲修師兄找到我,就回家了呗。哎,重點不在于後面,而是容與這小子別看表面高冷無塵,其實內心那才叫一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
當初他還是個豆丁,都能想着把我诓到後山踹下去,現在他當然深沉了很多,不會再做這樣幼稚的事情。不過辛夷師妹我跟你說啊,這三歲看大,人的本性可是輕易不會改變的!”
香茅子暗搓搓的想:莊師兄怎麽連個豆丁的當都上了。而且他這麽熱愛八卦,倘若跟三師姐相逢,應該一見如故。
莊天瑞忽然想起話題的重點,又連忙把話頭扯了回來,“因為容與是星宮的星子,而我呢,老實說靠的也不是實力……”
他難得的露出一點羞赧之色,“我家世好,身上法寶多,靈石也不算少,關鍵還有一樣,長得不賴。所以才能混進去,跟他們幾個不能比的。”這方面,他倒誠實的很。
香茅子聽了只是抿嘴笑,眼睛彎彎的,很可愛。
莊天瑞繼續說,“所以大家很少拿我和容與出來,反而經常把你大師兄和梁昭放在一起比較。偏偏這麽多年,你大師兄處處壓梁昭一頭。哎,這麽一想,梁二還真有些慘啊。”
他咂舌說,“可這也沒辦法,你師父是元嬰同階無敵,你大師兄蘇子越也有個築基天榜第一的名頭。這怕是你們落華峰的傳統了,就算他梁二生不逢時吧,偏要跟你們落華峰對上。”
“辛夷師妹,我看你剛剛那一劍致勝的氣勢,估計你将來也要秉承落華峰的傳統,弄個什麽同階無敵出來。”
香茅子連連搖頭,“我可不成。莊師兄你不知道,上次我對戰的時候就遇到了容與師兄,結果慘敗,連守擂都輸掉了。”
莊天瑞詫異的問,“容與那家夥上擂臺去跟你對陣了?”
香茅子點點頭。
莊天瑞不禁呸了一聲,“虧容與好意思哈,這臭不要臉的,他成名多久了?還來跟你對陣。你看我就說他小肚雞腸吧,以後可得提防着他些。”
香茅子點頭受教,心中缺想:莊師兄跟容與師兄還有梁昭師兄的關系,可都不咋樣啊。
水天一色,鏡湖別苑。
梁昭沉浸在符道的感應當中,手持符筆,穩穩的勾繪着符文,一絲顫抖都沒有。
他手邊已經有一疊厚厚的符箓,符墨還有些微微濕潤的痕跡,顯然是剛剛畫好的。
一陣微風吹過,那疊剛剛繪制好的符紙被風輕輕翻動着,那裏面有雷陣符、輕身符、隐身符、化形符等各種高階符箓,無一不是上品,其中更有幾張是極品。
粗略算算,這疊符箓差不多已經有三十餘張、普通修士要繪制這種符箓。
哪怕一天能有一兩張已經算是成功。可梁昭不僅張張都是上品,更難得的各種靈符都有,種類多樣,其中難度更大。
這種高難度的高階符箓,他居然也只是當成尋常練習而已,可見他在符箓上的鑽研之深。
此刻,梁昭在繪制一種前所未有的符箓。
這符箓的符紙是黑色的,乃是用百年以上的地鱷龍獸皮鞣制的符紙,用五靈聖骨粉磨制的靈墨在繪制。
在梁昭的識海中,以天地為符紙,只有黑白兩色的符墨在星羅棋布的來回推衍着。
它們不斷的組合成各種形狀,或成風雨,或成星辰。
即是,也不是。
梁昭在多次感應到豎一碑的召喚,每次他入定進入其中,看到的都是千變萬化玄奧無比的黑白二色,它們似乎蘊含着天地間至極的奧義,可又簡單到只有陰陽兩色,混沌一團。
梁昭每次進去,看到的內容都不一樣。這讓他在領悟中摻雜了太多的迷茫。
今天,無數的黑白兩色開始繞着天地穹宇旋轉,漸漸的,它們團在一起仿佛首位相連,映照出無數的奧義,卻又至極至簡。
湖面微微湧起一陣微風,靈力開始躁動,打着漩渦湧向了梁昭。
隐隐的,在他的頭頂仿若有一道氣旋升騰而出,沖向雲霄。
梁昭無意之中,觸碰到了道法的邊緣,這是機緣,也是他又一次感悟豎一碑的最佳契機。
梁昭跟随意識游走在識海的洪荒當中,抓取那些頑皮散亂的靈符片段,把它們糅雜在一起,逐漸拼湊出一個黑白交融的圓出來。
是它,就是它。
梁昭隐隐覺得自己找尋多年的契機,就在這裏!
可忽然間,天地之間靈氣混亂,他剛剛攏在一起的靈符四下逃逸,識海中迅速化為一片混沌混亂,星光消逝,那一瞬間的契機完全被打亂離散了。
梁昭手下一抖,符筆重重戳在符紙上,竟然把強韌無比的龍皮符紙戳出了一個洞。
他顧不得符筆和符紙,左手用力揪住自己的衣襟,心中煩躁欲嘔。梁昭迅速的運轉體內靈氣,快速的繞了三個小周天,體內的那股欲嘔的煩躁腥氣才勉強壓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他額頭和心口全是冷汗。
剛剛的狀态太過玄奧,似乎他已經摸到了突破的邊緣。
可這樣忽然被硬生生打亂壓制了下來,差點讓梁昭經絡逆轉,造成神識上的重創。
梁昭收拾了一番,卻發現別苑的禁制被打開,顯然剛剛的那股靈力混亂不是因為別的,乃是因為有人粗暴的打開禁制,擾亂了氣機導致的。
這個別苑是他租賃了下來,門禁玉鑰只有三個人有。除了他自己,就是明輝還有容枚才有。
不過明輝好早之前就跟着白家離開了劍州,去洛洲繼續尋找線索。那麽剛剛進來的,應該就是容枚了。
梁昭慢慢的站直,從臨湖的涼亭中走出來,走到內院。果然見院門半遮半掩,顯然是有人打開過。
透過半扇院門,一個俏麗纖細的身影撐在庭院中的扶蘇樹上,身形瘦削。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仿佛忍耐着什麽痛苦。
梁昭顧不得自己,連忙舉步走進庭院,輕聲問,“容枚師妹,你怎麽了?”
前幾天容枚跟她說自己師門有事,要去虞洲處理一些世俗界的糾葛。因為是她師門庶務,梁昭不好參與,就自己在別院中潛心修行,可沒想到今天容枚居然這樣回來了,看情形似乎是受了重傷一般。
容枚聽到梁昭的聲音,身體微微一挺,“沒什麽。”她站在樹蔭的陰影處,枝葉遮擋着她的臉龐,讓梁昭看不清楚她的神色,梁昭只覺得,她的身體似乎受了傷。
不禁又往前走了兩步,“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你站住!”容枚忽然厲聲說,梁昭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氣急的摸樣,立刻站在原地,可還是擔心的問,“你是哪裏受傷了麽?我這裏有極品的靈丹,內傷和外傷的都有。”
容枚快速的說,“我已經服藥了。只是些皮外傷而已,現在就想好好休息下。”
梁昭能感受到容枚迫切想獨自離開的願望,他自然不會違逆她的想法,就站在原處輕聲說,“好,那你去休息吧。有事叫我。”
容枚「嗯」了一聲,轉身就走,只留給梁昭一個背影。
梁昭看着她進入房間,落下禁制。這才露出苦笑,從納戒中拿出調和益氣的丹藥服下。
運轉周天數次之後,他嘔出一股猩紅的淤血,這是剛剛內息逆轉的暗傷淤積,吐出了後才平複了心中的煩躁。
梁昭這時才想到:容枚師妹在虞洲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怎麽會一身傷痛的回來?她是自己去的,怎麽沒跟容與兄一起去?
——狐貍有話——
二更,拼了命啊……饑寒交迫,出去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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