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後我成了白月光 — 第 57 章 我的婚禮現場

我今天結婚了。

看着巨大全身鏡裏的自己,我忍不住露出一個微妙的神情。

鑽石發冠固定住拖地的雪白頭紗, 長卷發紮成松散的低髻, 往下是圓潤的肩膀和小巧精致的鎖骨,繡着繁複花紋的蕾絲貼着手臂, 自胸部下方散開的裙擺層層疊疊地堆積在身後。

“魔鏡魔鏡, 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誰?”

“當然是你, 我的加奈殿下……噗哈哈哈哈沒錯, 就是我!”

“……你能別犯傻了嗎?”身後的中也露出一個看傻子的神情, “準備好了嗎?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婚紗美是美, 但嚴重束縛住我的行動,束腰帶勒得我都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了。我艱難地轉過身,捧着心口,不可置信地質問他:“中也,看到穿着漂亮婚紗的我, 你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嗎?”

“沒有。”他一臉冷酷。

我:……我明白我的小夥伴單身到現在的原因了。

婚禮定在了橫濱郊外的一所小教堂裏, 畢竟已經确定會有敵襲,為了防止牽扯到普通群衆, 所以沒有定在繁華的市區。

森首領挽着我的手臂,帶着我穿過了長長的紅毯, 走向了紅毯盡頭的男人。他背後是藍天是白雲,是層層疊疊深淺不一的枝葉, 逆着光, 看向我。

彭格列, 意大利最老牌的黑手黨首領,今天要娶我了。

雖然是假的。

突然有點感慨,我覺得自己可以出一本當代女性職場之路的勵志小說了。從港黑幹部最寵愛的女兒,家破人亡陷入牢獄,後來報仇成功一舉翻身當上了幹部,到今天與彭格列首領假結婚。

“加奈君,我們快到了。”森首領小聲說道。

都怪我矮,特地選了一雙高防水臺的細高跟鞋,穿得我的腳踝有點痛,還好森首領牢牢地挽住我才不至于摔跤。我餘光掃到坐在最前排的紅葉姐,她低着頭正在抹淚,中也還在旁邊低聲勸她。

我:

等等!這是假婚禮吧,紅葉姐為什麽這麽真情實感,我都要以為我是真的準備嫁到西西裏去了。

神父問:“澤田綱吉,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女子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不離不棄。”

他轉過頭,朝我溫柔地彎起眉眼:“我願意。”

我:……

全場該不會只有我一個人沒入戲吧。

神父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我剛張口,“我願意”還沒說出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都搖晃起來,石塊磚瓦都從頭頂落了下來,我們所在的教堂被炸平了。

不愧是敢來刺殺彭格列教父的組織,就是有實力。【大拇指.JPG】

無數黑衣人持槍都四面八方湧了進來,武力值高的跑去解決敵人了,我自動自覺提着裙擺跑到一邊避難,但是高跟鞋的鞋跟太高太細,婚紗的裙擺太長太重,我跑得踉踉跄跄的,好幾次差點被子彈打中。有些不長眼的家夥還企圖抓住我這個契約新娘,但在靠近我之前就被我的契約新郎一拳轟走了。

“給你點贊。”我比了個大拇指。

“抱歉,把你牽扯進來了。”澤田綱吉抱着我往外飛,“我先把你送到你的同伴身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我讓他找一個地方把我放下就好,好歹也是見識過無數大場面、從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黑手黨幹部,我還沒有弱到沒人需要別人保護。

把高跟鞋蹬開,我一手提着裙擺一手握着槍,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宰掉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在察覺到有子彈逼近時,我下意識側身避開,子彈打碎了我的鑽石發冠,頭紗散落了下來。

狙擊

手。

我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子彈發射的位置。

周圍并沒有建築物,最近的一處高樓距離這裏起碼有一千碼。我認識的人裏面也有能都遠距離狙擊的,萊伊、蘇格蘭,還有琴酒。

我清楚地看到下一顆子彈穿破了盤旋在半空中的落葉,下一秒就要打中我。這個距離已經避不開了,我只能盡量避開要害,朝一邊倒下去,準備滾進樹幹的後面躲子彈。

之後我摔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子彈停留在半空之中,我眨了眨眼,看向身下的男人,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雙葉,你沒事吧。”他着急地問了我一句。他看着我,神情突然凝固了起來,慢慢的、一點一點地變了。

“你今天真好看。”他露出一個像是在喜悅又像是在難過的笑容,伸手撫上我的臉,“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立原君,”看着這個穿着墨綠色軍裝的青年,我想到了太宰的話,語氣微妙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是來帶你走的。”他說。

我:……

“別怕,再也沒有人能夠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了。”他抿緊唇角,堅定地看着我,“我說過的,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你在說啥?

“立原君,你誤會了。”我的心情十分一言難盡,“沒有人逼我,我是真心愛着彭格列的首領,才會與他結婚的。”

“你別騙我了,”他緊緊攥着我的手腕,拉着我一邊往外走,“是森鷗外逼迫你的對不對,為了利益逼迫你嫁給你不喜歡的男人。我已經都知道了,你別擔心,以後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

小兄弟,你在想些啥呢?怎麽這麽會腦補,還把我腦補成這麽悲慘的角色,這個和我的人設不符啊。

我使勁掙脫開他的桎梏,但他扣得太緊,力氣又比我大上許多。正想假裝他把我抓疼了,林間又走出來一個人。

啊……我覺得事情變得更加麻煩了。

“許久不見,小姐。”青年提着一把滴血的武士/刀朝我走近,嘴角帶着意味不明的笑,“該祝賀你新婚快樂嗎?”

在婚禮被毀的現場,要是別的新娘聽到這句話估計都要打他了。但我只是個莫得感情的契約新娘,所以我也不惱,甜膩地回答:“謝謝你,我和我的丈夫都謝謝你,條野先生。”

他一頓,笑容都有些扭曲。

“立原君你相信我,我确實真心愛着我的丈夫,”我掙脫開立原道造,義正辭嚴,“他現在正陷入進危險之中,我要去找他,你們別再攔着我了。”

“雙葉。”立原道造喊了我一聲,像一只小奶狗一般眼睛濕漉漉地看着我。你是「獵犬」啊,這副小奶狗可憐兮兮的表情是怎麽回事。擡頭挺胸,你們可是最強部隊,要有氣勢。

要是別人估計就心軟了,然而我莫得感情,大聲說道:“我現在不叫雙葉了,請喊我彭格列夫人。”

“而且你們這是知法犯法啊!”我教訓他,“竟然還穿着軍裝來搶新娘,這是政府的醜聞,福地隊長要氣得把你們逐出「獵犬」了。”

“橫濱本土黑手黨與意大利老牌黑手黨的結合,政府不可能坐視不理,我們只是奉命過來破壞婚禮而已。”條野采菊不急不緩地說道,他還特地轉過頭朝我諷嘲一笑。

我:

等等!為什麽你能把破壞婚禮這種事情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當然,政府并不會直白地表露這個念頭,所以我們是憑着個人意願過來的。”他在‘個人意願’幾個字上咬得很重,嘴角嘲弄的笑意加深了幾分,“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喜歡你,所以搶婚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我:…

…我被他的無恥所震驚到,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甚至我都能想象出事後黑手黨向政府問責,政府一副無辜的模樣,和稀泥說這是年輕人的事情,他們管不了,已經處罰過他們了,就這樣算了吧。

“所以跟我們走吧,小姐。”他笑,“我們是不可能讓你嫁給你喜歡的彭格列首領的。”

“別想了,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我都快被自己的演技所折服了,覺得自己此時這副情深的模樣身後都要散發出聖光。深吸一口氣,我喊得更大聲了:“我愛他,他也愛我,沒有人能夠讓我們分開。”

很好,我總算沒有給入戲的演技帝們拖後腿了。

“噗哈哈哈。”身後突然傳來太宰的聲音,我轉眼看過去,就看到他和中也走在了一起。他也看到了我,在槍火聲中笑得像個傻子。

死魚眼盯──

[作為被搶的新娘,你有什麽想法?]

他比着口型問道。

我就知道肯定又是你這個搞事精在搞鬼!

不過現在沒時間理會這只搞事精,因為我的契約新郎從另一邊走了出來,臉上還帶了幾分尴尬。

等等!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該不會聽到了我的告白了吧。

他歉意地說道:“雙葉小姐,我不知道──”

“親愛的,我好害怕。”我立馬打斷他,急忙提着裙擺要往他那邊跑過去,但卻被拖地的裙擺絆了一下。

“哇……呃,謝謝?”我看了看緊拽着我左手臂的條野,又看了看扶着我右手的立原,一擡頭就看到澤田綱吉那更加複雜的神情。

我:……相信我,我和這兩個條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啧,明明知道是假結婚,但是為什麽?誰能告訴我為什麽,我此時竟然有一種給他戴了綠帽的錯覺。

我雙葉加奈何德何能,能夠給彭格列的首領戴綠帽啊!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正想開口解釋,手臂一緊,條野采菊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裏。他朝澤田綱吉笑道:“很抱歉,這位小姐今天不可能和你結婚了,畢竟她可是我一直深愛的人呢。”

明明是一個正派,但他演起反派來竟然比我這個黑手黨還要更正宗。

我本以為這副場面已經足夠窒息,然而令我更窒息的還在下一秒,彭格列的雷守不止從何處跑出來,一邊嚷嚷着“彭格列,我來幫你”,一邊從爆炸頭裏抽出一個火箭筒。而此時我正踹開了條野采菊企圖奔向我的契約丈夫,腳一崴沒能及時避開朝我飛過來的火箭筒。

砰──

在看清眼前狀況的那一秒,我捂住胸口,覺得自己有一瞬間的窒息。

十年火箭筒我還是有所聽聞的,據說被打中後會與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五分鐘,所以十年後的我……給我解釋清楚啊,我身邊橫七豎八躺着的男人是怎麽回事!十年後的我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嗎,明明我現在連找鴨子還只是想一想卻沒敢付諸于行動啊。

坐在柔軟的床鋪上,我還處于薛定谔的賢者時間,酒店房間的門突然發出砰的巨響,被人從外面踹開。我呆滞地看過去,就看到外面走進來兩個軍裝男人,都是我十分熟悉的面孔。

“小姐,看來你昨晚過得很愉快。”話音剛落,條野采菊立馬皺起眉頭,“不對,你是誰?”

“雙葉?”立原道造擰起眉,“你身上的婚紗,還有你──”

他們兩個倒是和十年前沒什麽區別,不過我還是需要一個人來解釋一下,他們這一副打/黃掃/黑,啊不對,是正宮找上門來抓奸的神情是怎麽回事。十年後的我到底幹了些什麽,我不想替她背鍋啊,我是無辜的。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露出一個夢幻的笑容,“其實你們

都是在做夢,我也一樣。”

砰──

五分鐘過去了,我回到了原來的世界,煙霧散去我就看到了所有人都是一臉複雜,就連太宰都露出一個十分敬佩的神情,說道:“加奈,你十年後成長為不得了的女性呢。”

他們的表情令我感到十分害怕了,所以我果斷決定跳過這個話題,轉頭看向我的契約丈夫,努力露出一個十分真誠的笑容:“澤田君,我和他們兩個真的沒關系。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在這幾日的相處裏我已經深深愛上了你,所以──”

澤田綱吉露出了一個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兩位軍裝青年,不知道看出了什麽,借口自己還有事情,帶着他的雷守離開了。

別走啊,你聽我解釋。

我的爾康手沒能阻止我的契約丈夫,我只能看着他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你的新郎跑了呢,小姐。”條野采菊感嘆。他嘴角帶着笑朝我走近,低聲說道:“明明剛剛才對我做了那種事情,現在竟然就要轉向別人的懷抱。小姐,你再一次傷透了我。”

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十年後的我幹了些什麽,連最純真老實的中也和立原道造都要用這一副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表情看着我。

“不過我很喜歡剛剛你的舉動,”他笑,“作為回禮,我把我最珍惜的東西送給你了。”

察覺到他把什麽東西插進了發髻裏,我下意識伸手往後腦勺摸,摸到了一支長硬的東西,順手把它抽了出來。

是一支布花簪。

已經有一些褪色的布花簪。

我和他的第一場任務正值當地夏日祭,我鬧着他要他買了一支布花簪送給我,可惜在做誘餌的時候弄丢了。原來那支我以為丢失了的布花簪一直在他身上,我怔怔地看着他,半響才退後兩步,啧啧啧了一通。原來他這麽早就暗戀我了啊。真是看不出來,這男人原來是個悶──

“靠!你打我就是惱羞成怒了!”

“雙葉,”立原護住了我,又把一條手繩套進了我的手腕上,“這是你的東西,以後不要弄丢了。”

這兩只「獵犬」是怎麽回事,非要在我結婚當天搞這些事情嗎?

我叉腰,正想生氣就聽到對方說:“不要嫁給他好不好,起碼要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如果黑手黨不能給你想要的自由,那你……”他咬咬牙,才堅定地看着我,說道:“我會努力的,你再等等我。”

……別把我想得這麽慘,也別表現得這麽悲情好嗎!

“你在想什麽啊。”我戳中了他的臉,“我看起來像這麽委曲求全的人嗎?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現在的我是plus版本的雙葉加奈,我要是真的不同意沒人能逼我。”

他怔怔地看着我:“雙葉……”

“好了好了,婚禮是假的,只是為了引出敵人而已,我并沒有真的嫁給他,我也不喜歡他。”我把他趕回去,“這樣可以了嗎?你們也該回去了,一群黑手黨裏混着兩個條子算怎麽回事!”

“真的嗎?”

“真的真的,你們再搗亂我就說不準了。”

“雙葉,”立原道造一邊被我推着走,一邊轉過頭朝我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剛剛你對我做的事情,我并不介意的。”

我:

不不不,我還是不要知道十年後的我幹了什麽比較好了。

敵人已經被殲滅,澤田綱吉一見到我就露出一個有些尴尬的笑容:“抱歉,我不知道你已經有──”

“沒有,什麽都沒有,我和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你別誤會。”我立馬打斷他的話,并讓他看到我眼裏的真誠。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總而言之今天很感謝你,敵人的底

細我們都已經清楚了,估計收尾後就會離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應該下周就準備回意大利,有空來西西裏請務必讓彭格列招待你。”

最後,我的婚禮以一場鬧劇般的形式結束了。

事後太宰給我寄了一封信,我才拆開信封裏就掉出來幾張照片。在看清楚照片上的內容時,我的心底劃過了一排省略號,當即開車去偵探社把他吊起來打了一頓。

“新婚禮物哦。”

“禮物你個大頭鬼!你是什麽時候偷拍的,我知道你這個男人壞得很,肯定還有留底,趕緊删掉!”

“拍得挺好的啊。”與謝野翻着照片,朝我挑眉笑道,“只不過沒把新郎拍進去,反倒把搶新娘的兩個人拍進去了而已。”

我崩潰了:“啊!為什麽你那裏也有,趕緊燒掉!”

不過十年後的我,真的很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