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饑荒末世經營美食城 — 第 54 章 安妮和羅斯 他們看起來是人,其實早已……

第54章 安妮和羅斯 他們看起來是人,其實早已……

54

熒光在土牆上暈開一層淡淡的青色, 影子由長變短,最終融進暗沉的鐵鏽中。

——刺啦。

鐵門短促地呻吟了一聲,尾音随即湮沒在沉悶的機器運作聲中。

雜音太大, 一心守着機器的人渾然不知身後有人進來,直到旁邊的桌面震了一下。

羅伊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來的, 安妮。”

安妮端來了一張餅子,和一碗過濾後的水:“就在剛剛, 你這樣,平城的軍士打上門來了怕是也不知道。”

羅伊笑起來, 從旁邊堆疊的文稿上拿了一張:“看, 最新的宣傳報, 就快要印好了。”

安妮接了宣傳報, 卻只是拿在手裏,看都沒看一眼:“快吃飯吧,你要做鬥士,不是死屍。”

她倚在桌子旁, “我有兩件事要和你說。”

羅斯看了眼被好友冷落的宣傳稿,似乎是習慣了, 沒有多說什麽,拿起了餅子,目光再度回到好友的臉上:“你說。”

餅子又幹又硬, 一小塊就能把口水吸幹,她端起旁邊的水碗送到嘴邊。

簡單過濾只能篩出去一些沙土石子, 不至于割破喉嚨, 水本身依然是渾濁的,帶着刺鼻的氣味,不過羅斯已經習慣了, 眉頭都沒皺一下,連着咕嚕了好幾口。

安妮一直等到她喝完水才再次開口:“第一,任蘭說,派出去發宣傳稿的靈筝有幾只失去了蹤跡——”

羅斯的神情瞬間嚴肅了:“有幾只?”

安妮想了一下:“三只。”

停頓了兩秒後,她又補充道,“目前是三只,任蘭還在追蹤中。”

第一次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羅斯微微皺眉:“會不會是那些靈筝,我的意思是,可能他們和任蘭還不夠熟悉?”

安妮:“你直說你懷疑任蘭的業務能力就好了。”

她聳了一下肩,“這個我也不确定。”

羅斯的一半身體好像停滞了,一手捏着餅子,一手端着水碗,只有嘴唇仍然在動:“通過靈筝能夠找到這裏嗎?”

安妮沒有完全否定,也沒有完全肯定:“那個人有本事的話,可以追蹤到任蘭。”

這一下,羅斯的嘴唇也不動了。

“第二,”安妮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她的反應,接着說,“我們的食物不夠吃了。”

羅斯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的餅子,抓餅子的那只手往安妮的方向送去:“你吃過了嗎?”

安妮擡手擋了回去:“我們都吃過了你放心。”

她的另一只手伸進了口袋裏,很快從裏面掏出來一個折疊好的紙包,“這是靈筝撿到的,宣傳單,就丢在我們門口。”

紙包折了四折,攤開差不多A4大小,色彩鮮明,還有圖畫,中心寫着幾個大字:金梨食院,歡迎您的光臨。

羅斯卻注意了另外一件事情:“丢在門口?”

“是的。”安妮說,“我們出去看了,并沒有可疑的痕跡,也許是碰上任蘭的師姐妹了。”

她開了個玩笑,很冷。

羅斯嚼餅子的動作放慢了,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她把水碗放在一邊,接過了宣傳單。

安妮瞥了眼被随手亂放的水碗,目光擡起來,過了兩秒,她伸出手,把水碗放回了托盤上。

“這是一家美食店,看上去,東西很多,價格也很便宜,還可以打包。”她說。

羅斯擡起眼,這些信息在宣傳單上都能看到。

“你不會是想要過去吧?”她猜到了安妮的心思。

“不是我,應該說不只是我,”安妮糾正她,“任蘭也打算去。”

很顯然,她是來通知她的,“你自己在家沒問題吧?”

羅斯先是點了點頭,一種無意識的行為,很快,她又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她堅定地說。

安妮皺起了眉頭:“為什麽?”

她的手指往旁邊的宣傳單上戳了戳,“你看看她的位置,我們可不是要去什麽游樂園,更不是去度假的。”

羅斯聽話地把宣傳單從她手下拿了過來,從頭到尾浏覽了一遍,再擡起頭,眼神依然堅定:“我要和你一起去。”

安妮抄起雙手。

羅斯思考了一下,說道:“我一個人在家不行,我沒法生活。”

還是這話比較有說服力。

安妮緊緊地盯着她,眉頭擰緊又松開:“好吧,但是得和任蘭說一聲。”

羅斯用力地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任蘭對于這個決定毫無異議,她甚至都沒有質疑一下,直接祝福他們一路順風,并且決定自己留守家中,因為用來印刷宣傳報的那些東西不能沒人看着。

“我要繼續追蹤我的靈筝,如果有任何不好的消息,我也會靈筝通知你們,到時候你們就別回來了。”

任蘭是她們三個人中最擅長反偵察的,這些機器也都是由她發明的,必要的時候,她知道怎麽把它們拆散了帶走。

金梨食院離她們的家有一百多公裏。

“我從來都沒說這是我的家。”安妮反駁道,同時幫羅斯取來了防護服。

羅斯沒有和她争執,好脾氣地笑着:“等發完這一批,我們就找一個更好的地方。”

她把手伸進安妮提前扯開的衣袖裏,“我保證,這次一定。”

安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揪着她的拉鏈頭一把扯上來,到領口停住。

“你要不要留在家裏?”臨行前,羅斯還是問了一句。

安妮回了她一個頂大的白眼:“我怕你會餓死在路上。”

她拎起旁邊的背包甩到肩上,另一只手勾住挂在牆上的防護鏡,利落地套在了眼睛上。

羅斯手忙腳亂地接住安妮抛來的防護鏡,扯着兩根綁帶,歪歪扭扭的綁住了後腦,然後就是換上防護靴。

安妮換好了裝備,轉過頭。

羅斯仍然站在鞋櫃旁,搖搖晃晃地踩進靴子裏,兩根鞋帶綁成一個先天殘缺的蝴蝶結,蔫蔫地搭着一邊翅膀。

“好了!”她直起腰,長嘆出一口氣。

安妮抿緊了雙唇,片刻後又松開,她走到羅斯跟前,蹲下身。

包裹住指骨的皮膚呈現小麥色,勾着兩根白色的鞋帶,纏繞、彎曲,像牛奶味的巧克力曲奇。

“這才是好了。”安妮站起身。

牛乳味的巧克力曲奇化開,變成了兩根巧克力拐棍糖,拽住羅斯的護目鏡,掰正。

“謝謝你,安妮。”羅斯笑起來,嘴角兩邊露出大大的酒窩。

“比起這個,還是讓我吃飽來得更實在。”安妮先一步走上臺階,起步之後,她回過頭,“該不會是還要我背你吧?”

“啊?不用不用。”羅斯回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臺階旋轉向上,一共九十九級。

“下次要不直接住進閻羅殿算了。”安妮采上倒數第二級臺階,手撐在牆上,熟練地摸到了開關。

羅斯遠遠落在後面,喘着氣:“是……挖得、有……點太深了……”

五分鐘後,她終于爬到了安妮下手,“好了……開門吧。”

安妮又等了她一分鐘,看着她的呼吸漸漸平緩,揿下了開關。

護目鏡過濾了一層,光線争先恐後往地底鑽,但不至于太刺眼,熱浪撲面而來,安妮拽着羅斯往外沖了一大步,反手快速關上門。

天空低垂灰敗,在遠處鄰近地平線的地方,被白光灼出一個巨大的洞口,源源不斷地往外輸送熱流。

皲裂的土地上長出一縷白煙,安妮眼疾手快地拽了一把,羅斯的小腿堪堪擦過白煙,在旁邊的空地上勉強站穩。

她本人微微彎腰,雙手撐在大腿上,又開始不斷地喘氣,同時擡起一只手松了松領口:“外面怎麽越來越熱了。”

“不然呢?”安妮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水包,按在羅斯的額頭上,“你還指望有什麽避暑山莊等着你嗎?”

水包應該是安妮出門前剛剛從地底下裝的,一直藏在背包的深處,還有些涼意,羅斯的腦袋清醒了一些。

“怎麽樣?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安妮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

羅斯很快站直了身體:“行百裏者半九十,我們繼續走。”

安妮扯了下嘴角:“錯了,大文化家。”

羅斯茫然。

安妮:“我們才走了百分之十不到。”

全程一百六十八公裏,她們才走了十六公裏。

羅斯:“……”

“繼續繼續。”她晃了晃發昏的腦袋,擡腳就往前走,步子邁出去,身體卻遭遇了阻力。

安妮揪住了她的後脖領子:“走反啦!”

下午六點不到,黑暗吞噬了空中的最後一抹光亮。

安妮帶着羅斯鑽進了一個沙土砌成的洞裏。

“你先進去。”

她自己留在外面,沿着洞口周圍一圈,細細密密地灑下青色的粉末。

“安妮?”羅斯走了出來。

安妮攥着還沒撒完的粉末,回頭:“你怎麽出來了?”

羅斯雙手背在身後:“我已經放好東西了。”

安妮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繼續把剩下的粉末又往地上疊了一層。

粉末裏加了特殊的礦石,仔細看,還能捕捉到一點細碎的微光。

羅斯就地蹲下身:“還是之前那一種嗎?”

安妮頭也沒回:“是啊。”

羅斯:“但是你們之前不是說這種已經不太管用了嗎?”

安妮頓了頓:“是說了啊。”她仍然維持着彎腰的姿勢,腦袋偏了下,“可惜目前還沒有哪個大發明家靈光一現呢。”

“希望咱們命大。”安妮終于撒完了所有粉末角角落落都沒落下,直起身子,“不會邂逅新朋友。”

羅斯認真地點點頭:“咱們肯定有好運氣。”

“……”

相處久了,安妮漸漸習慣了她這幅聽不出好賴話的樣子,有時候還會覺得對方傻得可愛。

但今天可不是欣賞可愛的好時機,見羅斯沒有要進去的樣子,她說,“天色還早,我去休息一下,一個小時之後你叫我起來守夜。”

羅斯點了點頭。

安妮剛走了一步,不放心似的,又回頭來叮囑:“別忘了啊,一個小時,你也不想變成魔物的樣子去見任蘭吧?”

“我一定記得。”羅斯做出保證。

安妮終于進洞裏了。

羅斯張望了一會兒,聽見洞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應該是安妮在收拾東西,她放下心來,從後腰拔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樣式很精巧,刀柄處還鑲嵌着幾顆彩色的寶石,顯然價值不菲。

她先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咬在嘴裏,然後握着刀柄,手指一根根蜷緊,刀柄繁複的雕刻花紋硌着掌心的筋骨生疼,她咬緊了牙關,握着匕首就往自己左手上割。

好痛!

羅斯額頭直冒冷汗,忍着疼,連忙跑到剛剛安妮灑青色粉末的地方,任鮮血順着掌心滴落,覆蓋了粉末。

“你在幹什麽?!”

身後響起安妮的叫聲,驚慌又憤怒,羅斯回過頭,還沒來得及解釋,對方已經沖了過來,捉住了她的手。

“你瘋了!”安妮看着那一手鮮血太陽穴突突直跳,染紅了的脈絡像是一根根脫離了手掌的細線,勒緊了她的心髒。

“你不要命了!血多了沒地方用是嗎?怎麽不直接一刀割在大動脈上,一下就滋完了多省事?”

“安妮……”羅斯的聲音弱弱的。

安妮這才擡頭看她,飽滿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向來平整的眉心也擰了起來,唇瓣褪色發白。

“還知道疼是嗎?”她的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割都割了,別浪費了吧。”羅斯看着即将手邊即将滴落的血珠,小心翼翼地說。

“……”

安妮氣得胸口疼,卻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已經流出來了的血,總不能再給她壓回去。

“撒吧撒吧撒吧,都撒完了才好。”

嘴上這麽說,安妮還是緊緊地盯着羅斯,在這種充滿壓迫性的目光的注視下,她總算是沒敢再往外擠血。

洞口勉勉強強畫出來一條雪線,安妮拽着羅斯另一只完好的手,把人拎進洞裏,一言不發地從背包裏扯出棉簽和紗布,動作很大,明顯是氣着了。

羅斯不敢吱聲,完好的右手摁在膝蓋上,上齒咬緊了下唇,暗暗發誓,待會兒再疼也不能出聲。

可是,安妮雖然翻東西的動靜很用力,真給羅斯處理傷口時,手上卻很輕柔,她先用棉簽處理了傷口邊緣的殘血,又往傷口上少量多次地噴灑止血劑——因為是非常珍惜的違禁藥品,外包裝是毫不起眼的不透明瓶子,上面貼了個石灰粉的标簽。

羅斯雖然忍住了沒有出聲,但是止血劑撒在傷口上時,手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幅度很小,而且她馬上忍住了,安妮卻還是停下了動作,擡頭看她。

“忍一下。”她難得放緩了語氣。

“不疼。”羅斯連忙搖搖頭。

安妮冷笑了一聲:“如果你能把額頭上的汗先擦幹淨,再抹點口紅,這話會更有信服力。”

羅斯馬上不說話了。

上完止血劑,安妮先裁下一塊棉紗蓋在傷口上,然後扯了一圈繃帶纏住手掌,比起上藥,她包紮的動作熟練多了。

“如果你不想變成獨臂俠,這段時間這只手都不要再亂折騰了。”

羅斯老實地坐在一邊,一句話都不反駁。

“對不起,安妮。”她輕聲打破了寂靜。

“你沒有對不起我。”安妮說,“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身體是你自己的。”

羅斯不說話了。

“雖然你這樣做,有一半可以算做是為了我,但是我并沒有要求你這麽做,也不需要。”安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冷漠,“所以我也不會感謝你。”

羅斯還想解釋:“我不是……”

“抱着它,”安妮打斷了她的話,從背包裏掏出一個長方形的尼龍布包,“我可不想拖着一只冷凍小白兔上路。”

布包是任蘭發明的,可以自主産熱,趕夜路必不可少,所以他們叫它夜路寶。

羅斯吸了吸鼻子,捂着夜路寶揣進懷裏。從兩人第一次遇見起,安妮就喜歡用小白兔來調侃羅斯,她已經習慣了,也并不覺得冒犯,安妮這個人就是這樣,嘴硬心軟。

“晚上凍一凍,明天再烤一烤,就能吃了。”她現在甚至能和她開玩笑了。

剛剛的事情似乎就此過去了。

安妮看着羅斯。

女孩彎着眼睛,酒窩像是成了溫柔的容器。

她總是這樣子,不管別人說什麽,做什麽都不生氣,天生一副逆來順受的态度,放在外面只怕會被生吞活剝了,到那時候,潔白的靈魂可能還會勸那個人——

這樣吃不好,生肉有細菌容易生病。

——這應該是羅斯會做出來的事,安妮想,至少大部分時候都是這樣。

也還是會有一些例外的情況的。

安妮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打開了懷裏的背包。

“吃點吧。”她掰了半塊餅子給羅斯,“吃飽了就睡覺,明天還要趕一整天的路,速度快的話,晚上就能到了。”

羅斯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接過餅子咬了起來。她的心思并不在吃上,從背包裏掏出了一份宣傳報,一邊啃餅子一邊看了起來。

這幾張紙就是例外之一,羅斯寫宣言的時候簡直像變了個人,熱血又憤慨,而且她一旦投入了,就什麽都不管,哪怕是平成的軍士把槍抵在她的腦門子上了,可能她也只會略有些煩躁地躲一下,說你擋着我了有什麽等我寫完再說。

安妮不懂,也不贊成。這幾句話能抵什麽用,如果就憑幾句話就能改變世界的話,大家什麽都不用做就每天待在家說話喊口號好了。

而且,羅斯根本不明白,她想要拯救的那些人,很多只是看起來還是人,骨子裏已經被同化了,變成了最低等、沒有意識、沒有心的魔物,心甘情願地給平城那些人當奴隸,心甘情願地同類相殘。

像這樣的人皮怪,怎麽可能被幾句話喚醒?

“謝謝你。”安妮輕聲地吐出幾個音節,很快把餅子塞進嘴裏。

旁邊有紙業翻動的聲音,羅斯仍然在看她的宣傳報。

“我睡了。”安妮随便啃了幾口餅子,翻身躺下。

人心裏都得有點念想,或許文字和筆就是羅斯的念想,她沒必要毀掉。

意料之中,羅斯依舊沒有回話。

事實上,她根本沒聽見安妮說了什麽,直到她想請求對方幫忙看看這次的稿子容不容易理解,喊了兩句沒反應,才發現對方已經睡着了。

羅斯捂着嘴巴,輕手輕腳地收起了宣傳報,緊接着把外套拿起來蓋在安妮身上,并不熟練地,用沒受傷的、用來握筆的那只右手,壓了壓每個衣角。

“晚安。”

看着蓋在安妮身上的外套,羅斯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羅斯在太陽升起之後睜開了眼睛,昨晚一夜無事——不确定是運氣好沒有碰到新魔物粉末仍然具有防護作用,還是她的血起了效果。

和睡前相比,唯二的變化就是安妮已經起來了,蓋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也蓋到了羅斯的身上。

“吃點東西,準備趕路了。”安妮已經收拾好了行囊。

和預想中的差不多,他們在傍晚時分抵達了金梨街,附近。

即便運氣好,沒趕上輻射雨,污染區的地面也是一片皲裂的褐色土地,連接着陰沉又厚重的天空,滿目荒涼。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一排郁郁蔥蔥的綠樹突兀得像是天外來物,但凡不是色盲或者盲人,幾千米之外便能望見。

“不太像,是這裏嗎?”

安妮也拿起了宣傳單對照了一下,确實不太像。

單子上只有一家風格近乎可愛的小黃店,現在卻出現了栅欄和樹林,她的視力好,遠遠地還能看見一座門樓。

“你在這等着,我去看看。”

也許那家小黃店就在這一大片區域裏。

羅斯:“我和你一起去吧?”

這一次,安妮拒絕了她的提議:“你不想當成餃子被人包了吧?二十分鐘後,如果我沒有在那個口子沖你招手,你就想辦法救我。”

這個安排沒法反駁,羅斯同意了。

“你注意安全。”她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又信誓旦旦地承諾道,“我一定會盯好時間的。”

安妮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王瞎子說了,我的命長着呢。”

王瞎子是安妮原先所在鎮上的一個算命師傅,安妮總是會在這種時候把他搬出來。至于是否真有這麽個人,這一點尚且存疑,因為他一直活在安妮的嘴裏。

羅斯崇尚科學,但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希望有這麽個人,而且希望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安妮的背影越來越小,慢慢縮成了一個點,然後徹底消失在了門樓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