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考前夕，加油打氣

這頓飯吃到9點。曾旭和我順路，便送我回家。

冬天确實來了，我不停地搓着雙手，快步走在路上。曾旭是體育生，身強體壯，自是不怕冷。但他也只穿着一件短袖和冬季校服。他走在我後頭，盡量幫我擋着寒風。

到家門口時，曾旭喊住了我。“林音，你是不是要聯考了？”

我也沒好奇他為什麽會知道，體育生和美術生也算是同界吧，他知曉不足為奇。我将帽子取下，點頭，“嗯，1月4號上午。”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抿嘴笑道，“其實有點小緊張。”

“我等你的好消息。”曾旭一臉的堅定和期待。

“好。”

随後他難為情地撓撓頭，問：“我之前送你的手鏈，怎麽不見你戴？”

“啊，”我也不好意思起來，“我很喜歡，收在家裏。我這不是短發嘛，男孩子一樣，戴手鏈總覺得別扭。”

“你可以試着留長發。”曾旭真誠道，“我覺得你留長發肯定也好看。”

“真的嗎？”我小心試探着，生怕別人打趣我。雖說大大咧咧慣了，但到底還是個女孩子。從小時候起，我就是短發。一開始是因為不會紮辮子，後來發現打架還是短發好，再後來我發現不用怎麽洗頭發，出門也方便，就這樣一路短發過來了。

“真的。下次見你，估計是6月了。想來你已經考上了心儀的大學。”他從書包掏出一個小盒子，“對了，這是我在杭州比賽時，路過靈隐寺買的紅繩。聽說很靈，保佑你聯考順利。”

我接過盒子，心裏暖暖的。“謝謝。”

“那我走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曾旭走了幾步，又回頭，雙手做喇叭狀放在唇邊：“林音，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我大聲應到。

這一聲好，把家裏的聲控燈都喊亮了。我抖抖身體，連忙開門進去。跨年了，崔媽也回了老家。剛到玄關，就看到林希坐在沙發上看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換着臺。

“我回來了。”我輕松地打着招呼。

“嗯。”林希象征性地應着。

我走過去坐着，順勢把帽子圍巾放在一旁。“看什麽呢？”

“沒看什麽。”

我撇過臉打量他一眼，心想這人又是陰晴不定。

我将曾旭送的紅繩戴在左手上。紅繩編了小結，串了幾粒珠子，簡單又可愛。“好看吧。”我炫耀着，然後搶過遙控器，調到元旦晚會節目，看了起來。是一個新歌手在唱歌，《是你》，唱得簡單又動人：

你總是張牙舞爪穿過大街小巷

每個小賣部都有你的身影

烈日下的影子都是風風火火

學校男生見了你都躲

你總是大大咧咧不注意形象

身邊的人卻都被你吸引

你愛路見不平沒事橫插一腳

隔壁班都留有你的傳說

你總是眉眼帶笑春風一樣

肆意青春可愛模樣

朋友說起你不覺嘴角上翹

這難免不讓人驕傲

張張牙舞爪是你風風火火是你

大大咧咧是你眉眼帶笑是你

這是他們認識的你

愛哭鼻子是你愛撒嬌是你

小心翼翼是你會脆弱是你

這些都是你是他們不曾見過的你

猶豫不決是你會迷茫是你

膽小怕事是你會退縮是你

這些都是你是他們不曾見過的你

你一定不知道

我有多開心遇見的是你

你一定不知道

我有多開心遇見的是另一個你

我有多想讓你知道

是你

我也輕輕跟着哼唱了起來。還沒等我跟上節奏，林希就來冷場：“你戴着紅繩就能過聯考了？”

我權當他是在鞭策我。我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周老師都說了，我正常發揮，沒問題。”

“聯考完還有校考吧？”林希不達目的不罷休。

“哎呀，今天跨年呢，能不一直提嗎？我聯考都緊張呢，幹嘛還提校考？飯要一口一口吃，考試要一個一個考。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在家複習素描、速寫，後天複習色彩，大後天去周老師那。我的好哥哥，能跨年了嗎？”

林希不再說話，跟我跨年。節目來來回回，都是唱歌、跳舞、小品，也沒什麽意思。看着看着，我打起了哈欠。我看了看時間，強打精神。才11點，離12點還有一個小時。

強撐了一會兒，我練練打瞌睡，腦袋掉下又立起，掉下又立起。一看時間，才過去十分鐘！我倒在沙發上，“不行了，我先睡會兒，11點50記得喊我。”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給我蓋毯子，還給我塞了個靠枕。屋內的光線也昏暗了下來。感覺剛要沉睡，當的一聲，我被驚醒了。我連忙彈起，是電視裏在敲倒計時了，只見電視裏透着光，還有沙發旁的小燈吐着柔柔的暗光。

我不禁責怪林希不喊我起來，連忙拿起手機，給大家發“新年快樂”。□□頭像瞬間閃動，一句句“新年快樂”刷滿整屏，還是有不少人在跨年嘛，我想。不一會兒，我就收到了梁晉軒的回複，簡簡單單四字“新年快樂”。林希手機也嘀嘀嘀的響了起來，他沒有立馬回，而是讓手機響着。

“新的一年，你也不看看，誰給你發祝福了？”

林希看向我。昏黃的燈光匍匐在他身後，像是一只慵懶的貓。房間只有嘀嘀嘀的信息聲和電視裏的歡慶聲，聲音一碰到光，就降落下來，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我淺淺一笑，忙着給遠方的人送祝福，居然把眼前的林希給忘了。

“林希，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多麽簡單又充滿美好的祝福。

我們各自回房。我又急忙回複梁晉軒。“我4號要聯考了，考過了我就是正式的美術生了。”

這一次，我等了很久，梁晉軒才回信。“這幾天放空自己，等你好消息。”

我可開心一笑，回了個“好”。

新年的第一晚，我睡得很沉。我抱着球球，堕入了雲中。輕飄飄的，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