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她颠倒衆生[洪荒] — 第 80 章

因為靈心的刻意拖延,紫霄宮的大能們直到道祖第三次講道結束才全部完成了心魔劫。

像三清這種早先跟靈心熟識的還好,其他人可謂是在心魔劫中吃盡了苦頭。以至于第二三次講道的間隙閑聊論道之時都會先問一句,

“你過了嗎?”

心魔劫,你過了嗎?

被問的若是一臉茫然,就會得到對方羨慕又憐憫的視線,但任他怎麽問,對方絕大多數都不會說的。

大家是一個殿裏聽道的道友,自然該享受同樣的待遇。若給了提示豈不是作弊?

當然了,有天道跟道祖鴻鈞的支持,最高不過大羅金仙境界的洪荒修士就算提前知道是心魔劫,也抵抗不了靈心日漸成熟的法則。畢竟千人千面,每個人的心魔都不一樣。想要渡過心魔劫,只有突破自己。

若是那被問的修士一言難盡點點頭,便能收獲周遭的難兄難弟。

問他,“用了多少年?”

“十三年,不多,可比吾修煉成千上萬年都難熬啊。”

說話的人滿臉滄桑,聽話的人羨慕不已,

“道友竟然只用了十三年,吾到現在還沒過呢。要不是第二次講道結束暫停,吾恐怕還在心魔劫中。”

“作孽啊!”

旁邊的人長嘆,“哎,也不知那心魔到底是何來歷,這裏明明是道祖的紫霄宮,怎麽就——”

那個只用了十三年就過了心魔劫的修士猶豫着回答,

“吾渡過心魔劫時,依稀看到一個粉衣的女子,很像是一開始在殿門口收座位費的道友……”

“原來是她?”

心魔劫至此未過的修士激憤不已,“座位費都交了,她憑什麽還這般折辱吾等?她到底是何居心,莫非要挑釁洪荒所有修士?”

卻在該修士的挑撥之語說出口後,公認修為最高的三清之一玉清元始開口了。

“閉嘴。”

白衣的青年站起身來,看向這方。他的面容皎若明月,目光卻冰冷猶如霜雪,透着譏諷與濃濃的不悅。

“說話前不妨先問問你旁邊的人,渡過心魔劫後得到了多大的好處。似你這般愚昧無能之徒,不過拿出兩件靈寶也敢在這裏大放厥詞,還是這紫霄宮的門檻太低了。”

那修士被罵得漲紅了臉,下意識看了看周圍的人。卻見有人點頭認同,有人尴尬地不看他,默默遠離。

顯然元始所言不虛,渡過心魔劫是真的能得到大好處。

別的不說,心境提升都是有感覺的。修行修心,心境上的提升遠比法力的積累更難。戰勝一次自己,克服一種劣習,往後獲益無窮。

但這一點,必須得過了的才能感覺到。至于這花了許多年都過不去心魔劫的——

個別修士面上浮現不屑的神色,又遠了他幾步。

這種人,不過爾爾,靠着活得年歲久來到紫霄宮,但以後想來是沒什麽前途了。

那修士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但想想自己在劫中蹉跎了多少年,心裏還是暗罵,

那個女魔頭,她沒有心!

元始坐了回去,依舊冷着臉。

老子淡淡看他一眼,無聲搖頭。通天卻是笑嘻嘻湊過來,一臉調侃,

“二哥什麽時候也好管閑事了?”

元始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吾只是看不慣那蠢物擾人清淨罷了。”

他說這話時,心裏頭實則憋着一股氣。

當初靈心在第一次講道前留給他一條遮眼的粉紗後不知所蹤,這麽些給其他修士設置心魔劫,偏偏一直不來找他。怎麽不叫元始氣惱?

不知是因為元始心中所念,還是他訓斥那修士的話起了作用,第三次講道的中期,元始正沉浸于道法中,忽而感覺到一陣熟悉的靈韻。識海心境的神思便已置身于無盡冰雪中了。

“元始……”

一縷粉紗似落花翩翩落下,纏繞住他的手腕,趴伏在他膝頭。

“發那麽大的火,真讓人家心疼。”

粉衣的少女衣衫半解,癡癡地望着他笑。那雙桃花眼蘊着琉璃般的光彩,以至于元始竟一時分不清,是真正的心魔,還是他未曾堪破的妄想。

“你不該想我……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

她輕嘆了聲,擡手撫摸他的臉龐,随之而來的是比花瓣還要柔軟馥郁的唇。

他陷入了桃花的謎蹤,未有言語,未有動作。被動地感知她。

“可我希望你一直想着我……”

她又嘆息着,貼近他的耳畔低語,像一條蛇那樣蜿蜒在他懷裏。

多壞的心場啊!一點點漫不經心的施舍,就想要他一直想她?

元始讓自己板着臉,試圖用最威嚴的神态拒絕她。她的吻卻落到了他的眼皮上。

“你想着我,我才能對你好啊——”

她用舌尖數過他的眼睫,話語意味悠長。

元始閡着眼,微微仰頭,淡色的薄唇抿着,像是一只陷入沼澤中絕望要掙紮出來的玉兔。

紅暈爬上了他的眼尾,仿佛意味着屈服。

識海內的冰雪消融。而鴻鈞講道的聲音又一次變得清晰起來。

“吾得造化玉碟,當教化衆生九千九百年,今已結束。”

第三次講道,結束了。

元始睜開眼,轉眸便對上擠眉弄眼的通天,對他做口形,

“二哥,你也?”

幾千萬年的兄弟,不需過多的言語,他就明白了通天的意思。

元始皺起眉頭,複又看左側的老子。

老子對他微微颔首。元始便明白,方才靈心不止找了他,也同樣找了通天和老子。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識海心魔境中經歷的又是什麽?

“……吾将要合道……此後天道之下,還應有幾位聖人。”

來了。

三清不約而同收斂了心神,看向那雲臺上的道祖鴻鈞。

明知鴻蒙紫氣是天道對衆聖的算計,他們憑自己就能成聖。這一次,他們是不會再走老路了。與鴻鈞定下師徒名分就不可能。

鴻鈞淡漠迎上三清和紫霄宮衆修士灼熱的視線,揮手放出七道鴻蒙紫氣。

“天道之下,聖位有九。鴻蒙紫氣乃聖道之基,應有九,吾得其七。”

“三清乃盤古元神所化,享盤古功德,理應成聖。”

說着,三道鴻蒙紫氣飛向三清。

三清早先已定下策略,哪怕紫氣是天道算計,他們不用也不能給了別人。加上鴻鈞這回沒有提收徒的話,他們便也收下鴻蒙紫氣,向鴻鈞道謝。

鴻鈞又道,“女娲日後有一場大功德要完成,可以成聖。”

“西方接引準提是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可以成聖。”

又三道紫氣分別落在接引準提和女娲身上,三人欣然拜謝。

鴻鈞掃過下方神情不一的修士們,不待有人插嘴,又繼續開始分寶物。

“三清為盤古元神所化,當得至寶……”

一圈下來,老子得了先天至寶太極圖,元始得了先天至寶盤古幡,通天得了殺伐靈寶誅仙四劍。女娲得了先天靈寶紅袖球和山河社稷圖,接引準提也得到了十二品金鏈。

其他人眼看着聖位和靈寶都被這幾人得走,嫉妒的眼睛都紅了。但東西都是鴻鈞的,他想給誰就給誰。

難道他們還能說道祖的不是?

在場也有聰明的,如帝俊就發現了不對。問鴻鈞,

“道祖只分了六道鴻蒙紫氣,還有一道,未有定處?”

帝俊或許對旁的生靈殘酷,但對太一的确是真心實意的愛護。

“吾弟太一天資卓絕,也是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吾願獻出河圖洛書,請道祖賜下鴻蒙紫氣給吾弟。”

“大哥!我不用,還是你來……”

聽見這兄弟兩個的話,其他修士也想到了這一重。紛紛學着請求。就連女娲也為了伏羲說話。

卻有那通天眉毛一挑,笑道,“這麽說,我覺得靈心道友也可以成聖啊。”

鴻鈞本是冷眼看着修士們争奪,獨聽到通天的話,多看了他一眼。而後方面無表情地宣布,

“第七道鴻蒙紫氣已有歸屬。”

“是誰?”

最後一件,總能引起比前面更大的關注。

鴻鈞不答,卻從所有人的心底升起一道柔美而漫不經心的女聲,

“當然是我啦——”

話音落下,彌漫在大殿中,方才沒有被任何人察覺的粉氣彙聚,于雲臺上浮現出一粉衣女子。

她笑盈盈地環顧一周,當着下方所有修士的面,慢條斯理地取下了最後的鴻蒙紫氣。

“心魔!”

“嘶,是那個心魔……”

在座的都吃過心魔劫的苦,猜想心魔跟道祖關系不一般。此刻見鴻鈞對靈心堪稱放肆的舉動無動于衷,不敢有什麽意見,就此打住。

鴻鈞無聲地看了眼靈心,留下一句“分寶崖還有無數靈寶,爾等可各憑機緣取來”,就消失在雲臺上。

聽到有法寶可以拿,覺得沒撈着好處的修士們大喜過望,想也不想一窩蜂沖向了分寶崖。

唯獨三清和西方接引準提沒有動彈,而是走向了雲臺上的靈心。

女娲原本也與伏羲在前,然回頭看了一眼,見同樣得到鴻蒙紫氣的其他人都不動,遲疑了一瞬,便也停駐腳步。只讓伏羲先走,自己留下。

太一見得靈心,本也想留,卻被帝俊強行拉走。

其他腳步慢的修士看到這場景,以為是得到鴻蒙紫氣的幾個要開小會。有靈心那個心魔存在,他們就都不留了。

半刻鐘後,大殿內空蕩蕩,只剩下得到鴻蒙紫氣的七人。

靈心走下雲臺,笑問他們,

“怎麽不去分寶崖搶寶物?”

通天灑脫的表示,“既然是各憑機緣,去的早與遲,又有什麽關系呢?”

元始颔首,看着靈心,神色自若。

“該是吾的,誰也搶不走。”

準提則走到靈心近前,低聲道,“姐姐在此,不比那些靈寶更珍貴麽?”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沒看住看向準提。

想不到啊,這個小卷毛看着純潔無辜,說話居然這麽有心機。

元始的表情不太好看,靈心卻很受用的模樣。拍着準提的肩膀喚了聲,

“乖弟弟。姐姐怎麽忍心叫你吃虧?”

準提露出一個笑容,碧綠的貓兒眼濕漉漉,熠熠生光。

“姐姐肯定不會讓我吃虧的。”

別的不說,單靈心收座位費的先天靈物,就足夠裝點幾個須彌山了。

靈心憐愛的摸摸準提的臉,笑聲提點道,“你想想,天地間鴻蒙紫氣有九,道祖得其七,現在看起來已經分完了。可未來天地間的聖人,卻不止七位啊。”

接引、準提,女娲,幾乎都意識到靈心的言下之意。

七道紫氣都分給了他們,這般說來,鴻鈞自己沒有用鴻蒙紫氣啊?那他又是如何成聖的?是不是說不用紫氣也能成聖呢?

三個不曉得內情的互相對視一眼,得到鴻蒙紫氣的狂喜突然就淡了。

而另外三個通曉內情對此不發表言論,卻有老子問靈心,“講道結束,靈心道友可随吾等回昆侖麽?”

靈心搖頭,露出一個略顯古怪的神情,垂眼道,

“不。我哪裏都去得,唯獨不打算去昆侖。”

通天訝然,“為何?”

靈心沒有說話,只是擡起眼,望向殿門口的方向。

衆人循着她的視線望去。只見那裏,靜靜伫立着一個青年。

祂紫衣白發,眉間一點紅痣,神情漠然,如神如祇。

“玉……宸?”

聽到通天恍然間情不自禁發出的聲音,靈心猛然轉過頭,果斷道,“祂不是。”

“你還要與他們待到幾時?”

“過來。”

說話的青年,祂的嗓音低沉,一雙眼好似兩輪混沌漩渦,直直看着與其他人站在一起的靈心。目中冰冷得仿佛永遠都不會産生任何感情。可祂凝望着靈心時卻又能讓在場的人感受到祂獨一無二的專注和一點點的不悅。

一個極其荒謬的想法出現在衆人的腦海中——

或許,祂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