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臺小姐的葛朗臺生涯

作者：無法忘記的遺憾

出生（捉蟲）

事先說明，我們的葛朗臺小姐是學校裏有名的吝啬鬼，所以得了葛朗臺小姐這個雅號。而我們的葛朗臺小姐是被認為意外身亡的自殺身亡，從學校三樓的寝室陽臺上摔了下去，後腦着地，當場死亡。背景是室友的尖叫聲。

所以，葛朗臺小姐發現自己處于一個黑漆漆的不能動彈的地方時，一點也不意外。

自殺的人是不能成佛的。

葛朗臺小姐是個愛看動漫的宅女，也萬分信奉這句話。

不過事情有例外，因為我們的葛朗臺小姐聽到了外面有人大喊大叫，用的還不是中文。好在我們的葛朗臺小姐是個外語系的學生，勉勉強強能聽懂外面口音很重的法語。

“我不同意。我們已經有歐也妮了。”

“可是，老爺。這孩子是上帝賜給我們的，我們應該……”

“太太，你的身子不好，這個孩子會要了你的命的。”

“我的老爺，《聖經》上可不許打胎，這是不對的。而且歐也妮也大了，我想要個孩子陪陪我。”

“你大可以讓歐也妮陪你。”

葛朗臺很生氣，可是他說不過自己的妻子，便怒氣沖沖地下樓去了。這時歐也妮和拿侬才來到了主卧室。

歐也妮一見母親，就趴在母親的身上，将臉埋在母親的耳邊：“哦，媽媽，太可怕了。爸爸真的是太可怕了，他居然……”

葛朗臺太太輕輕地道：“好了，孩子，你父親只是擔心我罷了。他也是擔心我出事。”

拿侬在邊上連連點頭：“可不是，太太，真的是太危險了。如果不是這次您在格拉桑老爺府上暈過去了，我們還不知道您又有了孩子。格拉桑老爺府上有醫生，真是太好了。”

“哦，媽媽。”歐也妮抱着自己的母親。

葛朗臺太太的懷孕是件意外。畢竟歐也妮也快是十二歲了，而且葛朗臺太太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大家一直都以為葛朗臺太太只是因為天氣的原因而胃口不好，誰會想到是因為懷孕呢？

而且很多人都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克羅旭公證人、克羅旭神甫和他們的侄子很不高興，因為他們希望由小克羅旭先生，也就是後來的那位所長先生迎娶歐也妮，将兩家的財産合二為一。如果葛朗臺太太這胎是個兒子，那老葛朗臺就有了繼承人，他們也就不能得到老葛朗臺的萬貫家私了。抱着同樣的想法的人，還有格拉桑一家。因此，他們都沒少在葛朗臺的耳邊說話，或者背地裏詛咒這個孩子流産。

老葛朗臺卻是個精明的，經過的最初的怒火以後，想明白了這個關節，開始期望自己有個兒子好繼承自己的家業。

不過，我們的還在母親肚子裏的葛朗臺小姐卻不知道這個，只是又一次地嘆息，自己沒有福分，不受親生父親的喜歡。好在這次比較幸運，母親比較好，不想自己前世的雙親，認為自己是妨礙他們獲得幸福的罪人。

帶着這樣的遺憾，六個月後，我們的葛朗臺小姐正式降生了，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葛朗臺小姐，葛朗臺家的二小姐。老葛朗臺很失望，因為又是一個女兒，臉上難免有些淡淡的。而我們的葛朗臺二小姐打落地，到命名日，也沒有見過如今的父親幾次，心也冷了下來。打定了主意，将老葛朗臺當做上司來對待。

你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住，我敬着你、遠着你、服從你。葛朗臺二小姐如此想着，也如此做着，不鹹不淡地過着，慢慢長大，很快，六年就過去了。

雖然我們的葛朗臺小姐心裏下定的決心，要将葛朗臺當成上司。可是她前世畢竟是個中國人，受傳統文化影響很深，尤其是對待父母長輩的态度，跟別的孩子不一樣。我們的葛朗臺小姐自己沒有發現，可是葛朗臺夫婦卻很清楚。葛朗臺太太還好，以為小女兒只是天性比較依賴父母而已，除了高興，就對小女兒更加照顧。

而老葛朗臺卻對小女兒的感觸很深。老葛朗臺很忙，白天都在外面，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對要把自己的財産一分為二的事情很不爽。本來老葛朗臺對小女兒是不喜歡的。可是當不得小女兒貼心，早上送自己出門，送上一個軟軟的親親，晚上會等自己回家，第一個給自己一個抱抱。所以，時間一久，老葛朗臺對小女兒也軟和下來。既然不能給小女兒一筆豐厚的嫁妝，就對小女兒好一點吧。所以，老葛朗臺平時對兩個女兒是一樣的，包括了生日和本名節日的金洋。

開始的時候，克羅旭和格拉桑兩家還以為葛朗臺要将家産平分給兩個女兒，可是等知道了葛朗臺的打算以後，開心得不得了。就是去葛朗臺家做客，對我們的葛朗臺小姐的态度裏也帶了些憐憫。也因為如此，等我們的葛朗臺小姐可以爬上桌子玩摸彩打牌的時候，他們也不介意輸那麽幾個銅子給他們眼裏可憐的小葛朗臺小姐，順便讨好老葛朗臺。

我們的葛朗臺小姐在六歲的時候，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經過兩天的考慮，葛朗臺小姐打算找自己的父親談一談。

老葛朗臺回到家，見自己的小女兒慎重其事地說要跟自己談一談，有些吃驚，不過出于對小女兒的愧疚，加上這些日子也沒有什麽事情，老葛朗臺還是同意了。與小女兒走到了庭院裏，坐在了那條小凳上。

“瑪麗，你有什麽事情，需要你的父親幫忙啊？”

“父親，您屬意姐姐作為你的繼承人，而我将來不會有很多財産，這是真的嗎？”

葛朗臺愣住了，本來以為不過是小女孩的小秘密，沒想到小女兒會說這個。

瑪格麗特·葛朗臺知道說中了，趕緊道：“父親，女兒不是在質疑您的決定。您的東西、您的財産，如何支配，是您的自由。不過，女兒希望，您能為女兒提供一些幫助，好讓女兒能為自己積攢一點嫁妝。”

葛朗臺見小女兒沒有問自己要錢，心中大定，也對小女兒的計劃很趕興趣，就道：“那你打算怎麽給自己積攢嫁妝呢？我的小瑪麗？”

我們的葛朗臺小姐就詢問父親，外面的雞和雞蛋銷路如何。老葛朗臺就說還不錯。葛朗臺小姐就跟父親說，自己打算在庭院裏養雞，出産的雞蛋和雞由葛朗臺負責銷售，收益一人一半。

葛朗臺家後面的确圈了一個不小的花園子，不過因為怕花錢，葛朗臺沒有讓人幫忙收拾，多年下來，野草叢生，倒是有些像野外的景色，如今自己的小女兒這麽說了，葛朗臺想了想，也好，橫豎不花錢，自己還得一半，也成。

葛朗臺當即就允了女兒。

我們的瑪格麗特·葛朗臺小姐第二天就叫了拿侬，兩人一起，将花園子的一角收拾了出來。瑪格麗特還拿收拾出來的藤蔓做了雞窩和籬笆。

歐也妮·葛朗臺在樓上偷偷的從窗簾的縫隙中往花園子裏看。妹妹收拾花園子的事情讓她松了一口氣。歐也妮也聽說過，父親給妹妹準備的嫁妝很少。雖然歐也妮很同情妹妹，可是，自己是長女，理應得到大部分的家産。

我們的瑪格麗特可不管這個。她很清楚，先是拿破侖失敗，然後法國大革命，很多有錢人都逃出法國，還有很多無辜的人被送上了絞刑架。所以，我們的小葛朗臺小姐決定，積攢一筆錢，然後去美國，逃開法國大革命。

我可不是法國人，沒興趣早早的送命，二次王朝可長不了多久了。小小的穿越者對自己說道。

過了幾日，葛朗臺從小女兒的手裏拿到了一枚美麗的金洋，同時還帶小女兒去了莊園，帶回一只抱窩的母雞和一籃子雞蛋。這些雞蛋都是瑪格麗特·葛朗臺小姐親自挑選的，背地裏還遭到了佃戶的嘲笑。

瑪格麗特可不管這些，這些雞蛋都是她一個個對着太陽照過的，只有兩只是兩頭尖的，其餘的大多是圓的。果然，十五天以後，葛朗臺的後花園裏多了一群小雞，天天跟在老母雞的後面啄食。

從此，瑪格麗特就将大部分的心血放在了自己小小的産業上。雖然禮節沒有忘記，可是白天卻很少黏着自己的母親了。這讓葛朗臺太太有些失落，好在她還有長女陪伴，倒也不覺得孤單。

瑪格麗特小姐的獨特行徑讓拿騷的人們吃驚了很久。老葛朗臺的財産，是索漠人的驕傲。除了少數幾個人，沒人會想到老葛朗臺不會給小女兒準備嫁妝。很多人都趁着禮拜的時候，悄悄向葛朗臺太太打聽，每次都是瑪格麗特搶着向大家說，是自己想要寵物，又害怕獵犬會咬人，父親才給自己準備這個的。初時，只有幾個人相信，可是時間久了，見瑪格麗特還是那副樣子，大家漸漸地都信了。

漸長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尤其是忙起來的時候。

在歐也妮忙着跟母親學做針線的時候，小瑪格麗特已經和拿侬将雞養大了，到了夏季的時候，十只母雞也産了雞蛋。

不過，這一年，瑪格麗特還是沒有從她的小小的産業裏面獲得任何的收益。唯一的好處，就是積累了一些養雞的經驗，并改善了自己家裏的夥食。尤其是她做的一些東方的美食很受老葛朗臺的喜歡，比起傳統的西方食物，瑪格麗特做的東方美食省下了很多的牛油。

第二年，瑪格麗特又去了父親的莊園，并從附近收購了很多的種蛋，加上老葛朗臺為小女兒做了不少的木頭箱子。瑪格麗特終于可以将自己前世在電視上學到的養雞法子用上了。這一年夏天，瑪格麗特賣出了近一百只雞，還有很多的雞蛋，并用這筆錢買了一只夭折了羊羔的小母羊。至此，瑪格麗特終于喝上了羊奶，雖然還是有很多的羊騷味。

老葛朗臺對小女兒的小小産業也很關心。雖然他的葡萄園的葡萄酒賣的更好，可是他依舊花了不少時間和心血為自己的小女兒提供便利，即使這些心血和時間不過僅僅占據了他每個周二晚飯後的一刻鐘。

拿侬也很高興，因為自己的小小姐是那麽的善良，雖然沒有給她添加工錢，卻讓她的餐盤裏每月多了兩只雞。在這之前，拿侬可沒有想過，自己也能跟個闊小姐一樣吃上一整只雞。在葛朗臺家裏，太太小姐想吃雞，也只有等收租子和過節的時候。因此，拿侬在小小姐要洗澡水的時候，更是賣力，尤其是冬天的時候，還特地将燒好的洗澡水扛到閣樓上，等小小姐洗好了，又将收拾好的物件拿下來。

洗澡和搬到閣樓裏，是我們的瑪格麗特的又一個決定，為此，她還跟自己的父親争論了很久。

天知道，瑪格麗特對西方人不洗澡的事情怨念多久了。可是老葛朗臺不高興，因為貴族們也不洗澡，而且洗澡水還浪費柴火。不過，小瑪格麗特還是說服了老葛朗臺。因為瑪格麗特在那一次跟父親去法勞豐的時候，注意到邊上有一小塊荒地，出産泥炭。瑪格麗特說服了父親，讓公證人在文書上添了一筆，将那一小塊荒地也算了進去。從此，葛朗臺家用上了蜂窩煤。

瑪格麗特只是覺得燒水很方便，但是，葛朗臺在這裏面發現了金子。他很快将那一整片的荒地都買了下來，并在附近地區兜售蜂窩煤。因為方子是女兒出的，那最初的泥炭地也是女兒出的錢，所以，葛朗臺為了補償女兒的，從每年泥炭收益裏面又撥了一塊給自己的小女兒。雖然只是每月一個拿破侖，卻讓歐也妮感到了危機。

不過，我們的小瑪格麗特卻對着自己手裏的那個拿破侖嘆了口氣。這也太少了，她之前可是花了自己的全部積蓄的四分之三，整整一千二百法郎，只換來每月一個拿破侖。不過，想到自己的父親，老葛朗臺是文學史上有名的吝啬鬼，瑪格麗特也只能說服自己，就當是投資好了。畢竟自己是小孩子，又是那位父親的小女兒，順從父親，本來是應該的。

服從長輩，順從長輩，在中國人的眼裏，那是理所應當。因為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可是在西方人的眼裏，那是父親養孩子是天經地義，父親管教孩子，超出一定範圍，還是要遭受衆人的指責的。

葛朗臺其實也知道，自己對小女兒太過苛刻了。本來他還以為小女兒那麽精明，一定會對自己不滿，就是不對自己生氣，也會跟自己冷戰。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女兒跟自己鬧脾氣，反而有些過意不去。最後，老葛朗臺還是決定，給每個女兒每月增添六法郎的月例，交給她們自己打理。這遠遠超過了原著裏，老葛朗臺交給妻子的全家的開銷的六個法郎和給女兒每月五個法郎的月例。

歐也妮得到了這筆錢，心中大定，認為父親還是比較中意自己的，随手将裏弗爾丢進了自己的那個紅絲絨手袋。而瑪格麗特則是将錢存了起來，等到适合的時機在用在适當的地方。老葛朗臺對兩個女兒的行為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鼓勵女兒們這麽做。金子不會貶值，大女兒的做法是最保險的，不過小女兒的行為更合自己的心意，适時的讓自己的財産翻倍，那才是自己的女兒。

葛朗臺對有主見的小女兒，從來是帶着一絲欣賞一絲防備的。小女兒很像自己，知道将錢財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這一點上，這孩子不愧是自己的女兒。不過，他也很擔心，若是這個女兒大了，會不會将自己撇在一邊，又或者，挖自己的牆角呢？葛朗臺還是有些擔心的，因為他不止一次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就好比搬到閣樓這件事情。本來歐也妮和瑪格麗特兩姐妹是住在一起的，可是自從瑪格麗特的小小産業有了進項以後，瑪格麗特就借口長大了要求有一間獨立的屋子。還不要那間客房（後來那位查理·葛朗臺住的房間），反而住到了閣樓上。閣樓很小，沒有壁爐，除了一張小床和一座五鬥櫃，還有小女兒畫了樣子讓自己做的鑲在牆壁上的小小的可以折疊的小桌子，再加一張特制的可以放東西的小凳子以外，放不下別的東西。而且，閣樓上的窗戶也花了錢修理，這是讓葛朗臺最不高興的地方，玻璃可是很貴的。

瑪格麗特在自己又存了一筆錢以後，就在庭院的廚房邊上做了一間洗澡間。瑪格麗特花了錢買材料，而老葛朗臺和拿侬親自動手蓋的。這是老葛朗臺對小女兒不高興的又一件事情，這孩子太會花錢了。

不過，得益于西方人對孩子的放羊式教育，使得瑪格麗特的計劃沒有受到太多的幹擾而順利進行。

而索漠的人們也認為瑪格麗特·葛朗臺小姐是個少有的精明的姑娘。克羅旭一家和格拉桑一家對此感觸很深，尤其是格拉桑太太，還特地從瑪格麗特小姐那裏學了很多做點心的法子，并用在自己家裏的宴會上，收到廣泛的好評。

這些都是小事情，最讓瑪格麗特開心的事情是她的養雞場又擴大了，在花園子的西北角，疊着近六十只箱子，養了三百只的雞。不過這些收益來得太慢了，讓老葛朗臺有些不高興。

不過瑪格麗特覺得還是不夠，因為冬天快要到了。在與父親磨了整整兩個星期以後，由老葛朗臺出面，瑪格麗特買下了後花園外的兩畝地。瑪格麗特和老葛朗臺忙了幾天，圍了圍牆，蓋了幾間連着的平房，盤了炕，花去了瑪格麗特剩下的錢，才将瑪格麗特的那些雞和那只羊挪了進去。瑪格麗特松了口氣，那些小東西可不會凍死了。回頭，瑪格麗特就忙着準備草料，好過冬了。

如此過了幾年，等故事就要開始的時候，瑪格麗特已經是名下有了一個一百畝大的花園式的小莊子，與葛朗臺的宅子緊挨着，養着數千只雞。瑪格麗特采用的是複合養殖法。那個小莊子裏有個小小的池塘，養了一些魚蝦田螺。池塘邊種了姜花，花園子裏種了桃樹，放了羊。每年的雞、雞蛋、羊奶、魚蝦、桃子等出産，不但大大豐富葛朗臺家的餐桌，還讓瑪格麗特存了一筆私房錢。

而且，瑪格麗特有了一個自己的下人，一個小乞兒出身的小丫頭，卡索諾，幫她做事。卡索諾是個很老實的孩子，跟拿侬一樣任勞任怨，天天跟着自己的小姐進進出出，像一條最忠心的獵狗，緊緊地守着瑪格麗特的小小的産業。瑪格麗特開給卡索諾的工錢跟她父親給拿侬的一樣，卡索諾都小心翼翼地存了起來。

而卡索諾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每天晚上，跟着小姐一起紡線。只要家裏沒有客人的時候，瑪格麗特就會跟卡索諾、拿侬一人一臺紡紗機，坐在堂屋裏紡紗。卡索諾覺得很高興，因為自己的小姐從來沒有像其他人家的小姐一樣，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反而很親近、很和藹。

天真的卡索諾可不知道自己的瑪格麗特小姐是個怎樣的人。其實瑪格麗特根本與葛朗臺是一路貨色，一樣的斤斤計較、一樣的一毛不拔。其實，瑪格麗特完全可以花錢買布料。可是瑪格麗特卻寧可自己紡線，好省下那麽一筆錢。就好比瑪格麗特自己身上的那間披肩，就是她親自做的。從剪羊毛開始，到梳羊毛、紡線、織布或者針織，都是她自己動手，一步一步做的。每年，瑪格麗特都會為自己做那麽一身。甚至，瑪格麗特還在葛朗臺家的花園子裏撒下了棉花的種子，就為了給自己做一身貼身的衣物。

所以說，無知是一種幸福。

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憐的卡索諾為了自己的小姐而感動的時候，她的小姐卻為了省下的每一分錢而得意萬分。老葛朗臺幾乎是用一種贊賞的目光看着瑪格麗特，甚至，對自己的妻子和長女有了一些不滿。

居然還要我出六個路易給你們置辦衣服行頭，瑪格麗特可從來沒有在那上面花過錢。

開始

當這日，歐也妮的二十三歲生日到來的時候，瑪格麗特正和她的小女仆将已經小的不能穿的衣服重新拆開，準備将這些拆下來的線重新洗滌曬幹，好做一件新衣服。瑪格麗特拒絕了晚上的牌局，和拿侬、卡索諾坐在角落裏忙活着呢。所以，查理·葛朗臺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三個女仆，而不是一位小姐領着兩個女仆做針線。

葛朗臺對自己弟弟的死不但吃驚，而且還毫無準備。這時候的葛朗臺還沒有後來發達，他的財産也遠遠沒有後來的那麽多，也許，連三分之一都沒有。所以葛朗臺接到弟弟的破産和死訊的時候，可以說是毫無準備的。

瑪格麗特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父親的不對勁。所以，瑪格麗特第一時間順從了父親，送走了客人以後，快速的收拾好東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等夜深人靜，樓下客房裏又沒有了動靜，瑪格麗特才端着燭臺，悄悄地溜下來，來到了父親的房間。

西方人的屋子一般有兩間主卧，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卧室是分開的。瑪格麗特敲響了父親的房門，得到了允許，才進去。果然，葛朗臺還沒有睡。

瑪格麗特眨了眨眼睛，明知故問：“父親，發生了什麽事情了？您不高興？外面的那個人是誰？”

葛朗臺盯着自己的女兒，道：“你的叔父破産自殺了。他把你的表哥交給了我，讓我照顧他，在給他一筆錢，好讓他出去打拼。”

“叔父？父親，那是您的兄弟嗎？為什麽女兒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沒有收到過來自于他的禮物？”

“那是我的親弟弟。三十年前，他為了娶一位貴人的女兒，和我斷了關系，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也沒有任何的聯系，包括信件。”

“那他怎麽想起我們了？三十年，音信全無。既然他娶了貴人的女兒，為什麽不像那邊求助，反而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給我們？”

葛朗臺嘆了口氣，将弟弟的信放在的床上，沉默不語。瑪格麗特眨了眨眼睛，怕自己說錯了話，見父親一直不出聲，心中到底有些忐忑，又壓低了聲音道：“父親，您有什麽打算？”

老葛朗臺想了想，便問女兒：“若是你，你會怎麽做？”

瑪格麗特想了想，又壓了壓手指，算了一算，才道：“父親，叔父虧空了多少錢？”

“四百萬法郎。”

“四百萬？怎麽會這麽多？！”瑪格麗特驚叫一聲，又慌忙捂住了嘴，看了看葛朗臺的臉色才道：“父親，我記得我們今年的收成好，葡萄酒也是頂頂好的，一桶二百法郎，很少有這麽高的價錢呢。可是我們總共才一千桶酒，算起來也就二十萬法郎。四百萬，就是我們不吃不喝忙上二十年，年年的好年景，也才剛剛夠。而且這樣的好年景，可不是每年都能有的，五年一回都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不贊同？”

“就是我贊同，那也要量力而行吧。四百萬！這可不是小數目！若是是姐姐出了事情，向女兒借錢，女兒說不定就借了。一來，姐姐是個姑娘家，花銷也不多，女兒擔負的起。二來，女兒一人，勒緊腰帶，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可是父親不一樣啊。父親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若是把所有的財産都填補進這個窟窿，我們吃什麽？！”

葛朗臺還是笑笑：“你還是不贊同。”

“那當然。那個叔父有把我們當親戚、把您當哥哥看待嗎？三十年，音信全無！為了跟貴人的女兒結婚，就把我們丢一旁。現在需要我們的錢了，又咬上來，還不容我們考慮，直接就把兒子丢過來了。這算什麽！”

葛朗臺道：“可是他還是我的弟弟呀。”

“可是也不能叫我們一力承擔呀。若是他有個做弟弟的樣子，兩家有來有往的，那我們伸個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三十年音信全無，突然叫我們……”

葛朗臺攔着了女兒，道：“我的孩子，他畢竟是我的親弟弟，你的叔父。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葛朗臺這個姓氏，我也要想辦法應付過去。好了，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處理好了。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葛朗臺将女兒送了出去。瑪格麗特在父親的房間外面躊躇了一小會，才蹑手蹑腳地回去了，經過查理·葛朗臺的房間的時候，瑪格麗特沖着房門狠狠地啐了一口，才回房休息去了。

這一夜，父女二人注定了一夜無眠。

第二日，被光鮮亮麗的巴黎小子迷惑了的歐也妮快快樂樂地下樓來，跟拿侬争執、跟父親耍心眼、拿出自己的月例貼補自己的堂兄弟的時候，瑪格麗特也下了樓，她滿腹的心事，對姐姐的反常也沒有注意。直到歐也妮拉住了她。

“好妹妹，今天我們吃雞，好不好？”

“前兩天我們不是剛剛吃過了嗎？”瑪格麗特有些不高興，“我們一家一個月才四只雞。”

“可是我們之前家裏才四個人，現在卻有五個人呢？”

“姐姐錯了，父親只有我們兩個女兒，沒有第三個孩子。我們家裏一直就是四個人，加上拿侬和卡索諾，也才六個。”

“可是查理……”

“對不起，姐姐，以前我沒有聽說過自己還有個叔父，也沒有收到過叔父的禮物，更不要說表哥了。他只不過是一個客人，一個花花公子罷了。”

“難道，你還在生氣？因為查理把你當成女仆的事情？好了好了，不要生氣，我們至少應該拿出做主人的樣子，不是嗎？”

“姐姐，家裏的夥食是爸爸安排的，如果姐姐對爸爸的安排有意見的話，就請你直接跟爸爸談好了。還有，姐姐，我每月給家裏提供四只雞，不是因為我的雞太多，而是為了感激父親母親生我養我的恩情。就是《聖經》裏面，也要求我們時刻帶着感恩之心呢。”

歐也妮沒有辦法，可是家裏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要歐也妮跟老葛朗臺開口，歐也妮也沒有這個膽子，除了老葛朗臺有辦法以外，也就自己這個妹妹有辦法了。歐也妮也不松開手，反而道：“小瑪麗，好瑪麗，幫幫忙吧。做些你拿手的小點心，好不好。給查理做早餐。我們總要招待客人的。”

瑪格麗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我的時間很寶貴。用了早飯，我就要去那邊忙了，不然會影響收成的。你可以叫拿侬幫你呀。”

“可是拿侬說，她沒有材料，做不了。”

“那我也沒有材料。姐姐，你忘了，家裏的食物都是父親安排的，你大可以問問父親。”

“可是我不敢……”

“那是你的事情。我餓了，先走了。”瑪格麗特繞過歐也妮，往餐廳走去。葛朗臺已經出門了，這讓瑪格麗特更加懊惱，為了自己未能及時起來，也為了自己未能送自己的父親出門。

餐廳裏，拿侬正在和卡索諾說起昨天晚上的那位小少爺的點點滴滴。瑪格麗特聽了幾句，便道：“好了，不過是一個巴黎來的公子哥兒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人靠衣裝。我敢打賭，我們索漠的小夥子們也穿上那身衣裳，再梳妝打扮一下，也是頂頂的出色，不比那小子差。”

“哦，小姐，您可別說，你的表哥可真标志，配上他的那件睡衣，就跟天使一樣。”拿侬道。

瑪格麗特端起了自己的羊奶杯，慢慢地喝着，抽空回答道：“如果你肯話大價錢，你一樣能那麽标志。我聽說過，巴黎人用牛奶洗澡，所以他們的皮膚才那麽白皙細嫩。”

卡索諾咋舌：“用牛奶洗澡？那一年要花多少錢呀！”

瑪格麗特滿不在乎地道：“要不，我們的牛奶怎麽賣得那麽好呢。對了，拿侬，再給我一片面包，順便把我上次做的糖水桃子拿一罐出來，應該可以吃了。”

“對，小小姐的手藝一直都很好，小少爺一定會喜歡的。”拿侬高高興興地去了。

歐也妮也以為自己說服了自己的妹妹，瑪格麗特願意拿好東西了。歐也妮還沒高興多久，就看見瑪格麗特打開了罐子，自顧自的享用起來。

“妹妹，你怎麽自己吃呀，為什麽不留給我們的堂兄弟呢？”

“好了，姐姐。你難道不知道那些巴黎人，不到中午十一點是不會起床的嗎？我還要忙一個早上呢，不多吃一點，可做不了事情。”瑪格麗特迅速地将那一貫糖水桃子給消滅光，才跟母親道了個歉，匆匆地領着卡索諾走了。

等拿侬也去忙了，葛朗臺太太才對自己的大女兒道：“歐也妮，你不應該那麽對你的妹妹。你已經二十三歲了，你妹妹還不到十歲，還小呢。而且，那些糖水桃子，是你妹妹自己做的。桃子是她種的，糖也是她自己買的，那是她的東西，她有支配的權利和自由。你應該尊重你的妹妹。”

分歧

“可是，媽媽，查理也是我的弟弟呀。妹妹也不能這樣……”

“歐也妮，你不能這麽說你的妹妹。”葛朗臺太太停住了進餐，端正了身體，直直地看着女兒的眼睛：“歐也妮，你告訴我，你真的是把查理當做是你的弟弟嗎？”

歐也妮的臉一下子白了，又漸漸地發紅，直到漲紅了臉。

“歐也妮，你的感情豐富，對所有的事情都抱有好感，這當然很好。可是歐也妮，你的妹妹卻要敏感纖細很多。瑪格麗特跟你不一樣。也許你會認為，你叔叔幾十年沒有跟我們聯系，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是在瑪麗的眼裏，這是不可原諒的錯誤，你妹妹比你想象地重視家人。”

“可是瑪麗卻那麽對我說話。”

“歐也妮，其實我當初對你叔父的行為也是有些不高興的。為了攀附富貴，和我們斷絕關系，多年來對我們、對他從小生長的地方不聞不問，就是我和你父親結婚以及後來你們姐妹出生，他都沒有傳遞任何的消息過來，哪怕是一張卡片。這在你看來，也許不算什麽，可是在瑪麗的眼裏，那是天大的罪過。”

“可是，媽媽，主不是告誡我們要寬恕、要感恩嗎？”

“在你妹妹的眼裏，你的叔父的行為就是不知道感恩。歐也妮，你的妹妹年紀還小，她的世界也很小很單純。你應該體諒你妹妹的年幼，而不是将你的想法強加到你妹妹身上。”

歐也妮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見母親又低下頭吃早餐，又記挂着剛剛跟父親去洛阿河邊，父親與公證人說的話，父親不會讓自己嫁給自己的堂兄弟查理的。一想到這個，歐也妮的心情更加低落了。歐也妮想着，自己想要幫助自己的堂兄弟，讓那個漂亮可憐的孩子過得好一些，就應該先争取到母親的幫助。

“媽媽，叔叔已經去世了，查理只有我們了。我只是想幫助查理，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