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們閃閃發光的青春 — 第 33 章 看考場
看考場
不知和蹇秋聊了多久,後來索性和她同睡,讓大人也樂得自在。
蹇秋身上有股說不清的吸引力,讓我不自覺地想靠近她。或許,我們會是朋友,我想。
“我們只會選擇跟自己相投的人做朋友。”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梁晉軒在天臺說的話。沒錯,蹇秋和我很相投,雖然我們才認識一天。
我以為蹇秋真像她說的那麽雲淡風輕,但第二天看到她略微紅腫的眼時,我才明白,有些事只适合一個人默默消化,然後微笑面對。
上午無事,我們在房間複習,保持畫畫手感。
蹇秋提出一個好玩的畫法,我畫她,她畫我。
于是我們在沙發上相對而坐,沙沙的筆聲在我們之間流淌。我不時擡頭看她,觀摩作畫,蹇秋卻沉浸在自己的作畫中,很少擡頭。我們偶爾眼神相對時,總不免相視一笑,然後繼續素描。
當我去看蹇秋的畫時,我不禁呆住了。素描要求光影、結構和形體,追求的是“象”,但是蹇秋的素描有了神韻,好像我真的走進了她用鉛筆構造的黑白光影的世界。
“你也太厲害了。”我贊嘆道,“你是怎麽做到,不怎麽看我,也畫得這麽出神入化的?”
“我們有篇課文不是說庖丁解牛,最高境界是目無全牛。我以前素描時,也力求看到牛的每個關節骨骼間的空隙。但有一天我試着仔細觀察物體,把它印在我腦海中,然後開始作畫。我發現我居然也能畫出來,而且差別不大。後來我經常練習畫腦海和記憶中的物體,慢慢我就悟出一個道理:畫畫,就是眼中所見,心中所想,筆中所現。目無全牛,不僅是說眼睛看到的不是一整頭牛,更是眼中沒牛心裏卻有。”
随着蹇秋的分享,我記起聯考前元旦在家畫梁晉軒的情景。像是個清修者數年苦修一朝頓悟,我豁然開朗,眼界大開。
“蹇秋,你在畫畫上太有靈氣了。”我感慨道。
“不僅有靈氣哦。”蹇秋笑道,“還有努力和實力。”
“是是是,你就是美術界一顆正閃閃升起的明星。”
下午4點,梁晉軒發信息說她在樓下,我們可以收拾好再下來。
我和蹇秋手挽手出門,表示不用家長陪同。梁晉軒今天穿着黑色大衣,是我生日那套。
我們打招呼後,便一同出發。雖然來的時間不晚,但阻擋不了考生的熱情,考場外已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都在等考場開門。
寒風中的每個人都瑟瑟發抖,全副武裝。
梁晉軒說:“我去買熱飲,你們想喝什麽?”
不遠處有家便利店。我要了瓶蜂蜜檸檬茶,蹇秋要了瓶水。
梁晉軒從人群縫隙中穿過又穿回,遞給我們喝的。
“老板放在暖氣上熱着的,你們拿着。”
我們連忙接過,塞進袖口裏,拿來捂手。溫溫的熱氣通過瓶身觸及手心,寒氣也逼仄出了袖口。
4點半,考場準時開門。大家魚貫而入,我們順着人流走着。我和蹇秋不在一個考室,我們約好在便利店集合,她便先行一步。
剩下我和梁晉軒并肩而行。經過昨晚蹇秋的指點,我看梁晉軒時自然多了。
當我真正站在明天要考試的教室時,我的心怦怦直跳,就像玩過山車一樣,刺激又害怕。我捶了捶胸口,告訴它,別緊張別緊張。可它就像從高處猛地跌落一樣,不受控制。放在胸口的手也得到了感應,開始顫抖。緊接着,我的雙手和雙腿都顫抖了起來。我連忙撐在後門處的牆上。
梁晉軒一把扶住了我,拿過我手上的檸檬茶。
我求助式地望向他,“我,有點,緊張。”
他撐着我走出考場,站在過道上吹風。冷風飕飕,渾身哆嗦,也不知是冷得發抖,還是緊張得發抖。
“面對人生重要時刻,大家都會緊張。你不要看他們都表面淡定地來看考場,其實跟你一樣,心裏都緊張,只是不表現出來而已。這叫戰略上蔑視。” 梁晉軒放開我,輕輕說道。
我擡頭問他:“你高考前緊張嗎?”
“緊張。第一晚沒怎麽睡,考完第一天,感覺跟平時考試一樣,第二天就睡着了。”
“第一晚沒睡你做什麽?”
他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書,看《左傳》,用文言文催眠。”
“我還以為你喜歡看文言文。”我樂道,心裏也舒坦些了。
“我可不是老學究,我只是喜歡書裏的故事。”
“那你催眠成功了?”
“沒有。”梁晉軒搖頭道,“後來我開始開英文小說,還沒看一頁犯困了,迷迷糊糊間睡着了。醒來時,手裏還抓着書。”
一想到那個情景,我心裏更樂了。梁晉軒也無所謂地笑了,一點也不覺得很糗。
“沒想到你居然會看英語書犯困。”我打趣道。
“我的母語不是英語,當然會看英語書犯困。”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梁晉軒,一個接地氣的梁晉軒,他和我一樣,會考前緊張,會看着英語書就犯困。他好像有了點人味,沒有那麽虛無缥缈。
梁晉軒看着我,眼裏含笑。風吹着他頭發,肆意飛揚。
連大神都會緊張的事,我也緊張,好像是理所當然。一下子,內心鎮定多了。
我們仨碰頭回去路上,蹇秋提議去出去玩放松一下。
梁晉軒沉思道:“最好不去。考前不要太刻意去放松,也不要強迫自己去複習,一切如常,真正考試時狀态才會跟平時模拟考一樣。”
我和蹇秋都覺得言之有理,于是決定繼續追劇,然後清點考試用具,洗漱睡覺。
“一起吃晚飯嗎?”我問。
梁晉軒說道:“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們一起吃了。你們也最好不要在外面吃了,怕食物不幹淨,吃壞肚子。”他看向我,說,“特別是你,今晚不要吃太辣的。”
“知道啦。”我說。
回去的路總是輕快些。沒多久,我們便到酒店樓下了。林女士和蹇秋媽媽早在大廳等。
“有什麽事随時聯系我。”梁晉軒說。
我點頭,和他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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