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們閃閃發光的青春 — 第 32 章 夜談
夜談
回去路上,林女士打來電話:“林音,我跟蹇秋媽媽在樓上按摩,房卡放前臺了。你記得跟蹇秋說一聲。”
我嗯了一聲,便挂了電話。跟蹇秋說了此事。
“那你到我房間玩一會兒吧。”蹇秋湊近我說道。
雖已春分,但北京絲毫沒有春天的氣息。路燈都結着霜,冒着寒氣。大家都縮在一起,低着頭走路。
到酒店後,蕭遠問:“蹇秋,你們明天下午看考場嗎?”
蹇秋點頭。
蔣清越笑道:“明天下午學生會不是要開會?你得去吧。蹇秋,需要我陪你嗎?”
“不麻煩你們了。我媽會跟我一起去,還有林音他們。”蹇秋抓着包的帶子,說道。
一旁的梁晉軒說道:“我明天沒事,我陪着他們熟悉考場。放心吧。”又看向我,問道:“你們大概幾點去?”
我想了一下,說:“下午4點吧。”
梁晉軒颔首,“好。到時候我們在酒店大廳會合。”
蕭遠不再說什麽,說道:“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兩個早點休息。”
“拜拜!”蹇秋揮手道。
我也跟着揮手,“拜拜!”
大家互相道別後,便兵分兩路,我和蹇秋回房,他們仨回校。
拿鑰匙,上樓。和衆人分別後的蹇秋像漏氣的皮球,看着好好的,只要一碰,立馬癟掉。
蹇秋房間在我樓下。她強笑着請我進門,打開電視,問我看什麽。
我說:“都可以。”
“別人問你意見,不能說都可以哦。這樣別人回覺得你好糊弄。”蹇秋眨眨眼,歪頭笑着看我。
“看過周傑倫的電影《不能說的秘密》沒?”
蹇秋說沒有。我們窩在沙發上靜靜看着,互相不打擾。
蹇秋突然問我:“如果你能穿越,你想去哪?”
我認真思索了一番,“想穿越到我死前那一刻。這樣我就知道我這一生所有劇情,就不會害怕走的每一步了。”
“嘿嘿。”蹇秋笑道,“怎麽,你想拿終極劇本,然後絕殺所有人?”
“對啊。知道每個人的結局,就不會在意過程如何。”
“說的也是。可惜我們不知道以後。”
“你呢?你想穿越去哪?”我問。
蹇秋認真地看着我,探身道:“我想穿越回去年6月7日,重新高考。”
四周暗湧着惆悵,我思索道:“你這才是絕殺。”
“哪裏會有什麽穿越呢。”蹇秋看着屏幕,說,“都說看戲的傻子,演戲的瘋子,寫戲的騙子。”
“誰還不是個瘋子呢。”我說,“吳道子不就發瘋作畫賣酒。別人看我們說不定也是個瘋子。”
蹇秋撞了撞我側身,笑道:“放心吧。我這個瘋子今年高考一定行。”
“這麽有把握?”
“那當然。”蹇秋揚起下颚,“去年高考只是意外。後天的校考手到擒來。”
我以為她會因為蕭遠痛哭難過,至少也會傷感失意,但我沒想到小小的她內心這麽強大:堅定心中所想,而你,只是正好在我想去的地方。
“其實我還擔心你來着。”像是了卻一事,我身體放松下來,癱靠在沙發上。
蹇秋轉過身,看向窗外。城市燈光倒映在她眸子裏。
“我确實有些難過,難過自己喜歡那麽多年的人突然身邊有了別人,而我卻一直傻傻地喜歡着。我又有些遺憾,遺憾以前有那麽多次機會告訴他我喜歡你,我卻從沒說過,讓那份喜歡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但現在,我又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告訴過他我喜歡他,這樣我們記憶中的彼此永遠都是體面的純粹的。”
“反正就這樣啦。”蹇秋笑着捏我臉頰,“我總不能去破壞人家的感情吧。”
“我感覺你一出現就能破壞,還不需要做什麽。”我也笑着捏她臉頰。
蹇秋聳鼻道:“我出現就能破壞,那只能說明他倆沒什麽感情。”
我點頭稱是,問道:“那你到底想讓他倆感情破裂還是不破裂?”
“我想後天考試順利通過。”蹇秋搖晃着腦袋,說道,“你放心啦。我肯定會有情緒波動,但我絕對會好好考試。”
電影落幕。唱起了片尾曲,《不能說的秘密》。
冷咖啡離開了杯墊
我忍住的情緒在很後面
拼命想挽回的從前
在我臉上依舊清晰可見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回憶的畫面
在蕩着秋千
夢開始不甜
你說把愛漸漸
放下會走更遠
又何必去改變
已走過的時間
你用你的指尖
阻止我說再見
想象你在身邊
在完全失去之前
蹇秋靠在我肩膀上,哼着歌。
我問她:“你為什麽喜歡他?”
“長得好看呀。”
“這也太膚淺了。”
“好看的皮囊,誰不喜歡。”蹇秋眼裏含笑,“我不會的題他都會,我沒帶傘他跟我共傘,我跟爸媽吵架了他安慰我,我睡不着他陪我聊天,我想看畫展他陪我去看,這樣的人還長得好看,不喜歡才不正常。”
我深以為然。陪你度過漫長歲月,怎會不心動?
她轉而坐直問我:“你和梁晉軒——”
“我倆咋了?”我問。
蹇秋湊到我眼前,離我只有五厘米距離,看着我眼睛,說:“你們什麽關系?”
我往後靠,鎮定說道:“他跟我哥以前是同學。我們不大熟,但我們兩家大人很熟。”
“所以什麽關系?”蹇秋笑道,又往前湊。
“就這種關系啊。你到底要問什麽?”我繼續往後仰着頭。
“你想說他是你哥同學,又是家裏大人朋友的兒子,所以他也就是你哥,你們是兄妹關系?”
“對啊。”我不假思索道。
“但我覺得你倆站在一起,周圍的氣場不是單純的兄妹。”蹇秋坐好,看着我補充道,“你要相信人與人之間是有氣場的交流的。”
我也慢慢坐好,說:“可能因為他去年暑假給我補習吧,讓我成績提高了,又讓我找到了畫畫這條路。你知道嗎?我以前就是家長的頭痛孩子,班級的後進分子,我也以為我人生就這樣了,但直到他的出現——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我每次看他都帶有一點局促,總覺得他是我長輩。”
“你見其他長輩會局促嗎?”
我搖頭,“好像小時候見老師會。”
“所以不是長輩,是崇拜和仰望帶來的局促和拘謹。”蹇秋認真道。
我微微有些驚訝,是崇拜和仰望?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梁晉軒不就是梁晉軒嗎?
“你覺得他優秀嗎?”蹇秋問。
我點頭。
“哪裏優秀?”蹇秋繼續問。
我結巴道:“他,他跟我哥一樣啊。老師的好學生,家長的乖孩子。”
“你跟你哥在一起,也是這麽局促拘謹嗎?”
我搖頭,“好像沒有。”
“所以你只會對梁晉軒局促拘謹。”
“你的意思是——”
蹇秋一把抓住我的手,“林音,你把梁晉軒當成你偶像了。”
我啞然看着她。她繼續說道:“準确說,你把他當成你的精神導師了。你想啊,不被認可、找不到方向的你,一直随波逐流,直到有一天,梁晉軒出現了,他發現了你的閃光點,并給你指明了道路。你順着這條路越走越順,越來越好,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和人生的方向。梁晉軒就在你心裏突然高大起來了,你對他又是尊敬又是崇拜,又是敬仰又是感激,覺得他神聖不可亵渎。他是你心中供奉的神,你自然在他面前放不開。”
我越聽越覺得蹇秋分析得有道理。似乎,好像,就是那個平平無奇的午後,梁晉軒問我“你喜歡畫畫嗎?”之後,他在我心中徹底不一樣了。
誰會忘記那個給你溫暖并教你奮力奔跑的人呢?
“我有這麽明顯嗎?”我疑惑道。
“我今天很明顯嗎?”蹇秋反問。
“一點點。”我說。
“所以,只有了解實情的人,才會發現真相。其他人只會憑感覺察覺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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