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殺

蕭遠，跟他名字一樣，潇灑遠逸。

他戴着黑框金絲眼鏡，也許度數較高，眼裏總有些疏離。格子圍巾随意地搭在肩上。若是在古代，定是一位風流名士。

蹇秋剛想打招呼，卻發現他身後跟着一女生。女生個子很高，妝容精致，黑色大波浪卷随風飄揚。

門關了，他們走了過來。

“蹇秋，好久不見。”蕭遠說道。

“好久不見，蕭遠。”蹇秋收回目光，如常打招呼。

“這是我女朋友，蔣清越。”蕭遠介紹兩人認識，“這是我跟你說的老同學，蹇秋。”

“你好。”

“你好。”

兩人客氣地問候。

蹇秋一下子就拘泥起來，拉過我說道：“這是跟我一起來考試的林音。這是她哥哥，梁晉軒，也是燕大的。”

蹇秋手掌向上，五指對着梁晉軒。

一聽也是燕大的，梁晉軒和蕭遠親近了幾分。

“你好，2010級計算機1班梁晉軒。”

“你好，2010級金融學系2班蕭遠。”

“你們這自報家門也太生硬了。搞得跟正式會談一樣。”一旁的蔣清越笑道，“我叫蔣清越，蔣中介的蔣，‘北音清越’的清越，跟蕭遠同班。你就是梁晉軒啊，你可是聲名遠揚，今天總算見到本尊了。”

“不是臭名遠揚就好。”梁晉軒笑道，“我們打算去食堂吃飯，你們呢？”

蔣清越看向蕭遠，眉眼彎彎。

蕭遠說：“一起吧。也是有緣。”

“那走吧。”梁晉軒說道，“你們有什麽想吃的沒？如果沒有，我們就去食堂看着點。”

“我都可以。”我說。

“我也是。”蹇秋跟着。

一行人出宿舍門往食堂走去。蕭遠和梁晉軒走在前面一步，我、蹇秋和蔣清越走在後面。

蔣清越一路向我們介紹校園和坊間八卦。

印象最深的，是她說到有個中文系的女生情人節那天在樓下鋪滿蠟燭表白，人家男生直接來了句：“我死了你再點蠟燭。”羞得人家女生捂臉就跑，這麽多天了也沒下樓。

我和蹇秋靜靜聽着，各有各的心事。

我們來到最近的食堂二樓。時間還早，人也不太多。

大家排隊打了食堂的飯。北方大學食堂阿姨果然豪爽多了，打肉菜時手都沒抖。

我們選了個六人對桌。蕭遠和蔣清越坐一邊，蹇秋，我和梁晉軒坐對面。

我打了辣椒炒雞丁、麻婆豆腐、水煮魚片，也不顧他人，就開動了。

“蹇秋，你不是不吃辣嗎？”蕭遠說道。

我一看，蹇秋打的菜跟我一樣，方才想起剛打菜時她在我後頭。

“這阿姨也太随意了。”我說。

蹇秋挑了挑魚片，支吾道：“我現在能吃辣了，想嘗嘗北方的辣椒辣不辣。”

“跟沒放辣椒一樣。”我說。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味道。”梁晉軒笑道，“北方有北方的味道，下次帶你嘗嘗。”

我夾了塊魚片，“好啊。”

蔣清越問道：“你們一個姓梁，一個姓林，是表兄妹嗎？”

我看向梁晉軒，等他回答。

梁晉軒手拿筷子放在盤裏，說：“不是，只是兩家大人玩得好。”

“那不跟蕭遠和蹇秋一樣？”蔣清越明晃晃地轉移話題。

蕭遠剛想說話，蹇秋立馬說道：“沒有沒有，我們只是初中同學。”

蔣清越微微點頭，又問：“蕭遠初中是不是很讨女孩子喜歡？”

蹇秋看了看蕭遠，出神了一會兒，說：“還好。我們班同學都挺喜歡他的。”

“那他有沒有早戀？”蔣清越壞笑道，“我還蠻想知道他以前的事的，但他從不說。”

蹇秋的左手指一直摩擦着桌子邊緣，“我不知道。”

“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

蹇秋一時啞口，不知怎麽接話。

蕭遠從盤裏夾了塊豆腐給她，“給我留點面子，別一直八卦我以前的事，待會兒蹇秋全抖出來了。”

蔣清越嬌嗔地把豆腐夾回去，“一塊豆腐就想堵住我的嘴，沒門。這不好不容易來個你以前的同學，好奇問問嘛。”

他們打趣得那麽自然，但我總覺得有些膩味，這北方的菜太齁了。

蹇秋默默挑着白米飯吃。我本想問她是不是沒胃口，但又覺得不合時宜，便用左手食指點了點她左手。兩人相視一笑，繼續吃飯。

“你們報考了我們學校美院嗎？”蔣清越問。

“嗯。”蹇秋說道。

我正好夾了塊雞丁，含糊“唔”了一聲。

“那說不定以後就是校友。到時候肯定一大堆男生追。”蔣清越說道，“你們有沒有男朋友？”

我一激靈，剛想說話，忘了嘴裏的菜，一下子辣到了咽喉，連連咳嗽，眼淚水都要咳出來了。

蹇秋拍着我的背，梁晉軒趕忙拿了瓶水過來，我拿起水就喝。咕咚咕咚幾口，才緩過來。

“沒事。”我咳了咳嗓子，擺手道。

“好好吃飯，吃飯時不要說話。”梁晉軒說。

我點頭，尋思這不是對方找話嘛。

蕭遠臉色有些難看，但很快恢複如常。他認真道：“她們兩個都是來考試的，又不是來談男朋友的。”

這話顯然是對蔣清越說的。

蔣清越閃過一絲不快，笑道：“我這不是随便問問嘛。”

“你們要不要喝水？”蹇秋突然問道，“我去給大家買吧。”說完，她拿着包走了。

“我去付錢。”蕭遠撂下話，追了上去。

蔣清越看着他倆的背影，神色如常地繼續吃着。

現下輪到我出手了。我問道：“你倆怎麽在一起的？”

說起戀愛之事，蔣清越也難免嬌羞了起來。

她甜甜地小聲道：“同班同學，來往多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誰追的誰？”

蔣清越看了眼蕭遠和蹇秋的方向，不說話。

“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梁晉軒笑道，“我一個男的不适合加入你們女生的戀愛話題吧。”

我有些窘迫，埋怨地看了眼梁晉軒。大家一時默默吃飯。

蹇秋和蕭遠兩人回來了，給每個人買了加熱的礦泉水。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坐了一會兒，大家就走了。

離開時，蕭遠說道：“蹇秋，你住哪，我，我和清越送你。”

“我和林音住一塊。你們不用送了，我和林音他們一起走就好。”蹇秋戴好帽子，一臉希冀看向我。

我點頭，“酒店就在校外，我們仨沒問題的。”

“那就一起走吧。反正還早，順便消食。”蔣清越說道。

大家紛紛同意。五人往校外走去。這一次，蕭遠和蔣清越走在前面；蹇秋、我、梁晉軒走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