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看了素一眼，就轉身回到吧臺，偶爾和其他的店員說話并沒有異常，素不動聲色注意着，嘴上還在和對面的女孩兒說笑。她的這個身份看來要維持一陣子，這個女孩子她能看出來雖然看起來乖巧，但很理智，這樣的心性她都忍不住想把人拉進組織了。

女孩兒名叫章米，對于素的所謂“喜歡”她很清醒，不是擋箭牌就是一時新鮮，能免費吃喝玩樂不要白不要，能感覺出來這人心性不壞，頂多就是貪玩叛逆。忘了說，章米現在畢業剛要找工作，她的目标是老師。

夜色。

“喂，琳琳你在哪兒？”

“怎麽了？你不是忙着嗎。”

“哪有你忙，我找到工作就好了，老師還是挺清閑的，不像你大明星啊，聽說還和羅君拍MV.了，我還看了，前陣子可是好多女生嫉妒你呢。”

“章小米！你也取笑我是不？”

“別叫我小米，章米好嗎，是章米。我現在要去你家，你等着啊，今天有件特好玩的事跟你說。”

“好好，過來就過來呗，什麽時候還知道給我打招呼了，想吃什麽也給你準備？”

“嘿嘿，什麽都不用，有零食就好，車來了我挂了啊！”

“嘟嘟——”，單琳搖搖頭，這個章米想一出是一出，她怎麽就跟她同學了那麽多年都沒煩呢。

……

“媽，媽！你怎麽了，你別吓我，爸，你快回來啊！”已經十五歲的男孩子哭的絕望，他不知道為什麽爸媽的身體變得這麽差，只是幾個小鬼就變成這樣。明明以前那麽厲害！

搬到更偏遠地方的楊家，沒有好好休養，夫妻倆的魂魄已經控制不住身體的消耗，楊敬華的學業也無疾而終，就像是天塌了一樣，這每個破碎的家庭都會經歷的痛苦。而這次，他們後悔了，只是幾只小鬼騷擾而已，也沒鬧出人命，緩一緩又怎樣，找別人來收服不也可以嗎？為什麽要硬撐！

“陵，我們不能等等嗎？”

“……這幾只鬼連怨靈都不是，我不想，不想這麽沒用。”楊家是除妖師，自古以來都是，他是最後一個，敬華～他沒有時間一一教他，當個普通人也好。如今，成全他最後的一點尊嚴吧。

薛靜緊握着楊陵的手，她都懂的，既然這樣，那麽就任性這一次吧。說不定可以成功。

但，運氣從來不會眷顧祈禱的人，它要跟不相信它的人死磕！

等楊陵把醫生請來的時候，薛靜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楊陵沒說話，撐着送走了醫生，給妻子辦了喪禮。他明白醫生沒用，如今他也不想掙紮，終于在最後一刻跌進了沒蓋棺的棺材。兩人相擁，生未同時死則同衾，聽起來很美，但現實是，衆人都被吓得搶着跑走，只留了一地狼藉。

楊敬華呆呆看着這一幕，好可笑啊有點。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用自己不熟練的靈力把棺材下葬，收拾好一切，轉身走了，只帶走了“天下第一術”的牌匾。人生總是比故事波折，無數的意外和措手不及，但他還要過下去。

“怎麽會這樣……”羅君收到消息的時候，他還在練歌，鈴聲響了好多遍才聽到。

“少主子，現在怎麽辦？要把楊敬華接過來嗎？”打電話的是紫，他最近又閑了下來，情報部的人收到消息直接交給了他。

“先暗中照看着，讓他一個人靜靜。”羅君挂了電話，深吸一口氣從練音室出來坐在廳堂的沙發上。這事還真是一件接一件，從前的人一個個走了，現在倒是沒有當初那麽糾結為難，但怎麽沒了還更難受～

他是魂魄，遲早要面對這些，以前對着死神那幫非人類沒什麽感覺，對于普通人他也保持着距離，現在，現在就是他陷進去的代價嗎？怎麽這麽快，這麽突然……

要記得自己是魂魄，是活得越來越久的魂魄啊，時間的磋磨他已經習慣了，現在連情緒也要消磨嗎？也許他是幸運的，這些都給了他這麽長時間，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不想最後變成木頭一樣的存在。

神話故事裏，仙神都是讓人羨慕，能力非凡，逍遙自在的，也有任性的，能為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把天捅個窟窿。能為了一句玩笑颠覆人間的王朝，能為了一盞燈貶為凡人，所有的所有，看起來都那麽不現實，缥缈，和人間和現實生活的間隔遠到天際。

羅君抱着雙膝，不着邊際地想着。那些曾經聽了笑笑或者是羨慕，現在想來又是冰冷，這其中的漠然，視萬物為刍狗，把生命放在掌中任意揉捏的感覺，好殘酷，他們不是人類，甚至超脫了生靈。

而，現在，他也不是人類，會在無數的磋磨中變成那樣嗎？

仰起頭閉上眼睛，重複的呼吸，一下下的心跳，規律冰冷。這是他模拟的人體，無限接近，但它終究不是，他是假的，人類的每一次睜眼，每一秒鐘的氣息都是不一樣的，它脆弱，但幾乎所有的生靈都在朝它看。

鬼怪妖魔想要變成人，仙神想着下凡，人類是主角，大部分的位面都是以人類為主角，即使有的處于弱勢，但他們人數是最多的。羅君看過了無數的傳記信息，他想的更多，會更迷惑也更容易看清。

……所以，人類，他想當。不能當，他也想守護着。可能有天會對有些位面愚蠢不自知的生靈失望，但他要試試！

“禺央，我們來個約定怎樣？”

“主人……”

“我決定了。”

“好。”

陽光正好，為什麽不去看看？所有的問題都會好起來的，他有俯視的資本。

窗臺上的盆栽是淺綠的吊蘭，葉子上的水珠早就幹了很多，應該是誰經常澆水，照顧的很好，看着心情都會好。這些再尋常不過的小東西，羅君卻時常看。

單琳遠遠望着，心裏在默默念着，“真是奇怪的人。算了，我為什麽要這麽關注他？”哼，盯着我的吊蘭看了那麽久，他喜歡花？好像他喜歡清爽安靜，要不送他一盆？天啊，單琳，你到底在想什麽，羅君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