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535 章 :又遇上了

第535章 :又遇上了

明夷于飛

香茅子本想跟吞吞商量,倘若不會對吞吞造成傷害,那麽本着感恩之情,就盡量的答應共生玉盤所化所提出的要求。

可吞吞卻憤怒的大叫,說共生玉盤是想吃掉自己。

香茅子立刻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吞吞解釋起來有點費事,它的傳承記憶龐大雜蕪,而且開啓傳承記憶的契機,往往跟當下發生的事情有關。

說白了,就是吞吞的傳承家底太厚,根本來不及慢慢消化。遇到事情才會觸發相應的傳承記憶,開啓通識。

這次有關獸形符紋的傳承內容,也是剛剛才獲得了的。

在吞吞的傳承裏,獸形靈符也好,其他自己能夠凝聚的本源符紋也好,都是吞吞自己魂靈的一部分。

倘若一旦把獸紋符印獻祭給共生玉盤,那就相當于是割裂出一部分靈魂印記給了對方。

這對于擁有龐大魂靈的吞吞來說,其實也還算不上什麽損耗。

但因為吞吞是元天靈獸,它乃是天道的一部分,它的獸紋靈符對于共生玉盤來說,是極為重要,不可或缺的本源精華。

吞吞的壽命其實非常長久,按照元天靈獸的宿命,當它度過自己漫長的一生之後,它的所有一切,都會交還到天地當中,成為天道法則的一部分。

它的身軀會沉入大地,鱗甲化為各種屬性的靈石。血肉化為靈力滲入土地,滋養萬物。而骨骼則會成為靈種,慢慢催生出新的靈脈。

至于吞吞的神識靈魄,則會有一部分化為靈蘊被各種靈植吸收,孕育天地中各種稀缺的元果的種子。而剩下的部分才會凝聚出新的傳承,回饋給天道和種族。

可假如吞吞向共生玉盤獻祭了獸形符紋,那麽在它死後,這個獸形符紋将永遠留存在共生玉盤當中,并攫取大部分吞吞散逸出來的神識。

而這部分被共生玉盤攫取的神識,将成為共生玉盤的養分。無論是吞吞自己的回憶,還是為種族提供的傳承記憶,都會被共生玉盤竊取。

這對于追求自由和無比驕傲的吞吞來說,是沒辦法容忍的。

香茅子在吞吞憤怒又混亂的表述中,好容易才弄明白它拒絕共生玉盤的緣由。

像吞吞這種頂級元天靈獸的神識和元靈,才是共生玉盤進化最為關鍵的所需。

共生玉盤因為昔年的義理之争,意外消失在厭洲,後來更是因為缺少靈石和神識,逐漸消耗殆盡,被迫進入到了封印沉睡的狀态。

甚至連它的外形,都封印成了小小的玉球形狀。

在這次龍淵之行裏,它之所以能夠從沉眠中蘇醒,還真是因為吞吞的覺醒。

那時候得意洋洋的吞吞,肆無忌憚的在整個龍淵釋放了朝山的召喚。

随着吞吞的龍威一并擴散的,還有它得意狂妄的神識和一縷淡淡的元靈。

就是這縷近似于無的元靈,才讓共生玉盤最初的封印狀态上,第一次出現了變化。

而後随着馮勞通和吳唯仁的不斷靠近,共生玉盤感應到了元靈和越來越多,它的封印變化也就越來越大。

所以共生玉盤對吞吞元靈的需求,也就越來越強烈。

直到大家都被莊天瑞扣進了九淵陰陽圖,馮勞通又憑借實力破開了第一個平湖幻境後,跟随着馮勞通的共生玉盤這才趁機吸納起因為幻境結界破裂,而散逸的些微法則之力,也因此有了開啓封印的資本。

最終,共生玉盤在吞吞和香茅子危險之時,主動現身,幫她們度過了難關。

但共生玉盤所做的一切,本質上還是為了謀求吞吞的魂源和獸紋符印。

在這方面,共生玉盤和九淵陰陽圖就完不同了,別看它們都被稱為擁有領域法則的半神之器。

但九淵陰陽圖的本質是高階靈器,它是被修士以法則之力煉就,并反複祭煉的超級靈寶。

對于九淵陰陽圖來說,倘若沒有修士将它煉祭掌控,那麽也許憑借本能,它會主動吞食靈石和法則碎片來補充自己。

但是并不會貪圖靈獸的元靈,包括修士的元嬰,這些東西對九淵陰陽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可共生玉盤則是從天道中化形而來的,它和吞吞一樣,本質上都是天道法則的一部分。

共生玉盤能夠從最初的石盤不斷進化到今天的模樣。

一方面是它所陪伴的歷代修士,都在不斷的反複煉制它,不斷對它進行祭煉提升。然而更關鍵的,則是一枚枚獸形符紋的吸納。

共生玉盤正是通過了抽取獸形符紋之靈,才會逐漸有了自己的靈。

雖然現在共生玉盤的靈依然處于極為蒙昧的狀态,跟吞吞這樣天道靈物相比,簡直驽鈍呆滞。

共生玉盤需要更多、更大量的獸形符紋來進化。

倘若有一天,它的元靈真的可以徹底覺醒,那麽也許那時候,便不能稱呼共生玉盤為高階靈器了。

它已經變成了某種精靈或者妖,是一種天道孕育而生的靈物。

這也是為何共生玉盤會強行進入吞吞識海的原因,它已經沉睡得太久了,好容易在九淵陰陽圖中吸收了一些法則碎片補充能量。

然而最讓它垂涎的獸形符紋卻沒有到手。

所以才會變成了死纏爛打的局面。

吞吞是不會答應共生玉盤的索求的。

共生玉盤能交換給其他元天靈獸的,無非是和契約者同感通識的神念交流。

倘若條件允許,還能幫助他們互為半身,異形同體。

可這兩點對于吞吞來說,毫無意義。它本來就能随時跟香香交流的。至于互為半身,吞吞可是很珍稀自己的身子和爪子的,吞吞甚至臭屁的覺得天上地下,就它最美,根本不願意接受合體的形态。

這麽一看,兩邊根本沒有談和的可能。

香茅子知曉了吞吞的心意,她操縱神識,嘗試着獸形靈體們去溝通,并再次請它們退出吞吞的識海。

獸形靈體都是被共生玉盤的元靈所操控的,當香茅子告訴了獸形靈體後,也就相當于告訴了共生玉盤。

可共生玉盤為了能得到吞吞的獸形符紋,不惜消耗自己極為珍貴的元靈,還分享了那麽珍貴的回憶出來。

現在卻被徹底的拒絕了,共生玉盤徹底暴躁了起來。

……

雲修和顏令甄禦劍懸停在瀑布上方的水面上。

剛剛香茅子嘗試去跟吞吞溝通,他們就看見香茅子飛到了吞吞和共生玉盤的附近,然後踩到了附近另外一小塊礁石上。

開始的時候,兩邊還一問一答。

雲修還能聽見吞吞「嗷唔」、「嗷唔」的鳴叫。

可問着問着,香茅子和吞吞就都沉默了下來。吞吞盤踞在共生玉盤之上,動作幅度越來越小。

而香茅子則安靜的停頓下來,仿佛進入了某種定靜的狀态。

顏令甄想要叫醒香茅子,卻被雲修攔下,“顏師妹,再等等。這應該是辛夷師妹在跟吞吞以他心通為引在交談。”

在雲修的提醒下,顏令甄也想起,自己曾經在昆侖看到過某些元嬰長老,能用神識跟自己的靈獸溝通。

但是似乎跟辛夷師妹的方式也不太一樣。

不過雲修和顏令甄還是耐心的等候着香茅子,像他們這種超級宗門的精英弟子,往往特別能沉住氣。

而那時候,香茅子則進入了吞吞的識海,正在接收獸形靈體提供的兩段記憶。

別看香茅子看了那麽長兩段獸紋靈體的記憶,神識的交流其實速度極快。

就如同道藏所說的南柯一夢般,哪怕在神識中看盡了別人數十年的一生,并且跟他一起經歷了從生到死的各種經歷。

可當醒過來時,在旁人的眼裏,也不過是打了一個盹兒。怕是連鍋中的黃粱米飯,都尚未煮熟。

故而香茅子在看盡了兩段記憶,還跟吞吞交流了半天。

在雲修和顏令甄的眼中,她不過陷入了定靜的狀态,而且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

可忽然間,吞吞身下的共生玉盤就泛起了血紅的符紋,原本通體瑩白的共生玉盤周圍,出現了一圈古怪妖異的血色符紋。

随着共生玉盤的異變升起,吞吞痛苦的發出了嘶吼,“嗷唔!”

那血色符紋宛如無形的絞索,正在用力盤扭着吞吞的軀體,無論它怎麽用力,都無法掙脫。

“雲,雲師兄,這是怎麽回事?”顏令甄看到了這樣的變化,開始擔心起來。

雲修便帶着顏令甄繞着共生玉盤飛了半圈,停靠在了香茅子一旁的石矶上,“辛夷師妹?”

情況不太對勁,雲修準備喚醒香茅子。

香茅子在吞吞的識海中,正在用力撞擊那些群攻而上的獸形靈體。

當她替吞吞拒絕了共生玉盤的請求,并提出離開後,那些原本退開的符紋靈體即刻一擁而上,比方才兇殘十倍的竭力撕咬吞吞的金色神識靈體。

吞吞氣得哇哇大叫,拼命的回擊。

可它的神識靈體只有一個,而在吞吞識海中的獸形靈體足足有上百個之多。

如今它們破釜沉舟,幾乎一擁而上。

無論吞吞怎麽還擊,總是會被撕咬到。

雖然每次只是損傷極為輕微的一點神識,但架不住對方的數量實在太多。

香茅子見吞吞和獸形靈體已經混戰成一團,打生打死,也只能加入戰團,用自己的神識驅逐對方。

香茅子的神識歷經了星落英華的淬煉,又曾經和吞吞幾乎同化,故而遠比其他修士更為凝實。

可縱然這樣,當她用力攻擊獸形靈體的時候,才發現哪怕極為黯淡的獸紋靈體,她也很難驅散對方。反而有幾次,對方只要輕輕撕咬,自己的神識就會瞬間崩潰渙散。

幸虧她已經和吞吞互相完契約,彼此能借用對方的通靈魂印恢複,才不至于徹底将神識消弭在吞吞的識海中。

可這樣嘗試過幾次之後,香茅子不得不停下來。

以神識輔助吞吞驅逐獸形靈體,她根本毫無勝算,只能浪費時間。

吞吞的金色神識靈體暫時以一敵百,還能堅持下去。但是時間長久折騰下去,就不太好說了,端看吞吞和通身玉盤的神念誰更持久。

哪怕最初香茅子會認為,共生玉盤的獸形靈體灰白黯淡,看樣子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但她親自去以自己的神識和對方硬碰硬後,就不再給予僥幸的心裏。

每一個獸形靈體,都是曾經強大的一方霸主。

甚至很多還是化神以及煉虛神君的契約靈獸。

哪怕黯淡到極度虛弱的程度,這些獸形靈體的耐久堅持的程度,怕是要超過她的預估。

在識海裏幫不到吞吞,香茅子當即立斷的退了回來,打算從外面找到共生玉盤的弱點。

“辛夷師妹,醒來。”剛剛回身,香茅子就聽見了雲修輕聲呼喚她的聲音。

“雲修師兄,我沒事。”香茅子答。

見香茅子從入定的狀态中清醒,顏令甄連忙指向共生玉盤,此刻共生玉盤的血色符紋已經布滿了它的表面,顯得極為妖邪,“它,那個玉盤剛剛忽然就變成了這樣,然後吞吞就一直慘叫。我們也不敢動手,怕幫倒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香茅子召喚出小黑劍兇寧,“這個共生玉盤要抽取吞吞的神識和元靈,吞吞不肯。它就困住了吞吞,試圖絞殺它的神識靈體。”

香茅子的辦法比較粗暴,既然在識海空間裏無法助力吞吞絞殺共生陣盤的獸紋靈體,那她幹脆出來從外面破壞共生玉盤。

不就是個靈器麽,我把的本體斬破,直接破掉困住吞吞的禁制,我看還怎麽在識海裏折騰吞吞。

想到這裏,香茅子手持兇寧,身靈脈瘋狂湧動,體內的靈氣和劍意瞬間合并歸一,把靈氣和劍意催逼到周身靈竅當中。

她身後的長發發梢,微微的太高了一點。

而天地中仿佛有無形的法則弦線被香茅子的劍意拉動,甚至帶動了周圍的空氣,隐約有氣旋形成。

顏令甄剛剛雖然發現了香茅子體內的靈氣不太一樣,甚至也為她強悍的靈脈所驚訝。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香茅子的劍術會是這般驚人。

在那一刻,顏令甄忍不住問了自己一句:這樣剛烈純粹的劍意,我能釋放出來麽。

一元劍術第五式,破劍術!

“破!”随着香茅子一聲輕吼,小黑劍兇寧帶着香茅子,人劍合一的沖向了共生玉盤。

“咔嚓……”

兇寧劍狠狠斬到了共生玉盤的紅色符紋之上。

碰!

香茅子直接被共生玉盤的防護靈罩給彈飛了出去,那速度也不比她飛過去時減速多少。

噗通一聲,她就掉入了瀑布下面。

“辛夷師妹!”顏令甄驚呼。

她話音未落,就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瀑布下方又快速飛了回來,正是渾身滴水的香茅子。

剛剛雖然被共生玉盤的防禦彈飛,可她落下的地方正好是瀑布下的水潭。

倒是沒受什麽傷。

可接下的事情就難辦了,這破盤子自帶防禦,一時半會兒根本弄不壞它的符紋,這可怎麽辦。

雲修沖香茅子招招手,“辛夷師妹,剛剛是想擊破共生玉盤的防護麽?”

香茅子點頭,但她也實誠的說,“這玉盤的罩子太結實了,我弄不開它。”

雲修就告訴香茅子,“辛夷師妹,怎麽知道它是共生玉盤的。”

香茅子雖然內心焦急,但在這段共同的經歷中,知道雲修師兄是個有的放矢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跟自己閑話,就簡短的回答,“我在竹林幻境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它的部分傳承記憶,是那些記憶裏的人說,它的名字叫做共生玉盤。”

确認了共生玉盤的來歷,雲修解釋給香茅子,“如果這真的是共生玉盤,那麽它應該是昔日上古通靈宗的鎮派靈寶,它的靈器品階幾乎和魂寰的百層靈霄塔類同。”

“雖然我不知道共生玉盤怎麽會意外現身在龍淵,還變得這麽落魄殘缺。但既然它曾經是上古九門的至寶,怕是它殘存的防禦,憑借我的劍術,也很難破開。”

香茅子看了看雲修,又看了看顏令甄。

顏令甄也連忙說,“魂寰靈霄塔的防禦,就跟咱們昆侖曦和峰差不多,只強不弱。”

香茅子對上古九門的傳承和往事知之甚少。

可雲修和顏令甄各自用自家的鎮派至寶和山門大陣來橫比。

卻讓香茅子對共生玉盤的強橫有了感知。

香茅子向兩位師兄和師姐求助,“那,那它現在可是在絞殺吞吞的神識靈體。要是再不想辦法,吞吞可怎麽辦啊?”

雲修立刻說,“辛夷師妹先別慌,雖然共生玉盤是跟靈霄塔比肩的超階靈寶,可它實在是消失得太久了。

看它現在的狀态似乎也重新蘇醒不久。

況且跟典籍中描述大相徑庭,殘缺不。所以我覺得它應該會大幅度掉階,甚至沒有額外的靈石補充,不會支撐得太久。”

香茅子不關心共生玉盤掉不掉階,“那它什麽時候消耗光自己的靈力?吞吞能堅持到那時候麽?”

這個問題直接尖銳,雲修瞬間卡殼。

作為魂寰掌門的嫡傳弟子,雲修對于各種靈器的認知,遠超其他年輕修士。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立刻判斷出共生玉盤複蘇的時間不會太長,而且靈力不足。

可香茅子卻讓他推斷共生玉盤能支撐多長時間,這卻有些超過他的能力了。

香茅子見雲修沒有回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咬着下唇說,“我不能等,這個玉盤的神識攻擊很兇,再拖下去,吞吞一定會受傷的。”

雲修想了想,換了一種提議,“我可以嘗試把共生玉盤和吞吞,吸納到九淵陰陽圖中。”

九淵陰陽圖的來歷,在離開黑塔殘基時,莊天瑞是曾經給大家講述過的。更何況香茅子被困在裏面老長時間,深有體會。

香茅子不擔心九淵陰陽圖無法壓制聽起來大有來頭的共生玉盤,但她卻提出了一個問題,“把共生玉盤和吞吞吸納進去之後,雲師兄有把握把它們分開麽?”

倘若是兩個纏鬥的修士,那麽在吸納到九淵陰陽圖後,雲修有着九成九的把握,他們會被隔絕到不同的幻境中。

可共生玉盤是超品靈器,它會不會被九淵陰陽圖判斷為需要單獨存放的品類,雲修并沒有把握。

他微微搖頭。

香茅子又問,“那雲修師兄能在吸納了吞吞和共生玉盤後,随時把它們放歸出來麽?”

原本,雲修是有十足的把握。

可剛剛那場事故過去沒多久,而且九淵陰陽圖的陣圖核心尚未徹底進行符紋歸位的檢查,再加上它之前還被湮暴之力撕開了空間裂隙。

老實說,如今九淵陰陽圖到底被毀壞多少程度,雲修都沒有把握。

所以要說随時放歸吞吞和共生玉盤,雲修不敢承諾。

香茅子見他還是搖頭,就否決了雲修的提議,“這個辦法不行,萬一雲師兄把它們都弄到了九淵陰陽圖中也無法分開,還不能随時放歸它們出來。”

“到時候吞吞就只能獨自面對困住它的共生玉盤了,我們都幫不到它。”香茅子輕聲說,“吞吞可能打不過共生玉盤。”

最後這句話是白說的,雖然顏令甄很驚訝吞吞大變的外形。

而雲修也隐約猜到吞吞可能是某種上古元天靈獸。

但是他們都不認為,區區一只靈獸幼崽,就能擊敗九大宗門的鎮派至寶。哪怕這個至寶沉睡萬年,靈力殆盡,符紋殘破。

那也沒有可能。

香茅子又扭身看向共生玉盤的方向,吞吞剛剛應該又被獸紋靈體撕咬到了,它金色的長軀用力往上掙脫,偏偏被血紅的符紋緊緊絞索纏住。

疼得吞吞昂首慘叫,“嗷唔,嗷唔!”

香茅子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能感知到吞吞用神識在氣急敗壞的大叫,幾乎瘋狂的跟那群獸紋靈體搏殺,可這樣繼續下去,它終究還會漸漸衰敗下去的。

“沒辦法,還是要破開這個玉盤的防禦!”香茅子跺了跺腳,哪怕雲修師兄和顏師姐都說自己的攻擊對共生玉盤來說,是以卵擊石,可她還是要盡力一搏。

“辛夷師妹,用那個會釋放紫電的劍招。”雲修忽然開口。

香茅子茫然的看着他。

雲修剛剛也在快速的尋找辦法,腦子中閃現出各種靈器和手段,卻都因為種種不切實際的限制,別他逐一自我否決了。

眼見這位辛夷師妹又打算以劍破防,比照剛剛巨大的攻防落差,雲修忽然想起辛夷師妹剛剛歷經天劫後,曾經展示過一次劍招。

那時的辛夷師妹只用一劍,就身形未動的釋放出裹夾着紫色雷電的劍招,而且幾乎瞬間就把龍淵上屹立的黑色礁石,完擊成了粉末。

龍淵的礁石的堅硬程度,作為煉器宗門的首席弟子,雲修有着深刻認識。

倘若不惜工本、不計成本,采用龍淵礁石作為陣符核心,那麽整個靈器的品質都會上升數倍。

由此可見龍淵礁石的強橫程度。

可辛夷師妹當初只用的一劍,就徹底轟殺掉半人高的礁石。

當初的那一劍,可讓雲修印象深刻無比。

而且因為太過驚訝,他還私下琢磨過辛夷師妹的那個劍招,劍勢和劍氣并沒有特別的地方,最罕見的就是那随着劍招一并凝就的紫色雷電,隐隐的,讓雲修感知到了劫雷的餘韻。

多半就是那雷劍的加持,才能順利的碎裂礁石。

雲修雖然好奇,卻也沒有更深的追問香茅子。因為再往下問,多半就觸及了劍術本源的某些關鍵點。

容易引起誤會,顯得自己好像在窺視昆侖的劍決那樣。

作為同樣為超級宗門的嫡傳弟子,雲修不會主動觸碰這樣的忌諱之處的。

可眼下他們面對共生玉盤的防禦困境,雲修見辛夷師妹又想憑劍招蠻力去力破靈罩。

就讓香茅子用雷劍去試試。

“就是當初在黑塔殘基那裏,一下子就轟掉礁石的那個劍招。”雲修提醒。

香茅子恍然大悟,原來雲修師兄指的是雷瞬劍!

那個劍招香茅子記得,是在度過雷劫之後,她體內殘存的劫雷之意太過濃郁,在氣海和靈脈總來回亂鑽。

于是她就用了一元劍術第八式的崩字訣,順勢把多餘的體內雷劫之力一起釋放了出去,結果效果好得驚人。

現在她體內的劫雷之力雖然不多,可香茅子已經隐隐學會調用那枚古怪的金丹,讓它去釋放出雷系靈力了。

于是她點點頭,按照雲修的指點,重新起劍,這次她催動的不是體內的靈脈,而是率先驅動體內金丹,讓金丹帶動丹田內所有的氣旋。

随着氣旋中心的雷符被靈氣激活,古怪金丹的紫紅色外殼也開始釋放濃郁的雷系靈力。

激蕩,碰撞。

香茅子體內靈氣部轉化為雷系靈力,在劍意的引導下。

只見她身形微微晃動,整個人瞬間閃現到共生玉盤之前。

香茅子長劍直劈而下,随着劍氣橫襲,一道粗壯的紫紅色閃電瞬間自兇寧頂端斜斜劈下,狠狠的斬到了共生玉盤的防禦靈罩之上。

咔嚓!

防禦靈罩泛起了刺目的白光,站在不遠處觀戰的顏令甄甚至忍不住眼睛微眯。

這一次,香茅子沒有被靈罩直接彈飛,她問問的站在靈罩之前。

雖然還是沒有直接把靈罩破碎掉,可跟剛剛相比,共生玉盤靈罩防護的亮度,已經黯淡了很多。

“成了!”雲修興奮的歡呼出聲,“辛夷師妹,還能繼續下去麽?看來我的推測是對的,這個共生陣盤的防禦等級非常高。但是所有防禦的符紋,最怕的還是天劫之力。”

魂寰作為煉器宗師橫出的門派,除了本命靈器和防護類靈器之外,日常最賺靈石的,就是防禦陣械。

無論有錢沒錢,要度天劫的時候,所有修士都會掏出自己部的身價出來。

因為一旦抗不過雷劫,那剩下的也都便宜了旁人。

故而魂寰為了做出能夠抵禦雷劫的防禦陣械,可謂絞盡腦汁。

但效果都不算好。

他們最常用的辦法,就是蹭蹭嵌套符紋,做出連鎖防禦陣械,來分天雷巨大的寂滅之力。

但在實際效果上,也僅僅比其他的高階防禦靈寶效果好上一點點而已。

于是修士們在渡劫的時候,還是需要準備多個高端靈寶,以數目戰勝天劫。

雷劫簡直就是所有防禦陣法的克星。

看到了共生陣盤的變态防禦,雲修又在記憶裏翻出了辛夷師妹的紫紅色雷劍,故而提議她試一試。

倘若辛夷師妹的雷劍只是普通的雷系功法,那麽雖然她攻擊的效果會比其他劍招好上一點,依然不會有如今這麽明顯。

只有帶有劫雷之意的雷系功法,才會像辛夷師妹剛剛施展出的那樣,一下子就能讓共生鍵盤的防禦消耗許多。

這也再次驗證了雲修曾經的推測:辛夷師妹的身上,一定有什麽極為特殊的秘密。

找到了正确的辦法,那麽剩下的事情反而容易了。

香茅子又蓄積力量,連續幾次發動雷瞬劍,接連劈斬到了共生陣盤的防禦靈罩之上。

雲修和顏令甄有眼瞅着共生陣盤的防禦靈罩的光芒越來越淺,搖搖晃晃,似乎下一次,就可以徹底把它轟擊破掉。

可就在香茅子又想凝聚雷瞬劍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手中的兇寧劍變得沉重無比,而且金丹也不再聽她使喚,無法催動。

她試圖專注自己的靈脈,加大靈氣運轉,可身子卻忽然站立不住,整個人軟綿綿的摔了下去。

“辛夷師妹!”雲修和顏令甄大吃一驚,兩個人搶到她身邊扶助她。

香茅子的臉色蒼白,嘴唇都沒有絲毫血色,雙手不停的顫抖着。但整個人還能維系清醒。

雲修見她這樣,都不用去把脈,就知道她定然是過度透支自己體內的靈力,抽幹了自己氣海和經絡裏的靈氣,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雲修立刻掏出澤脈丹,想了想,幹脆換成了山海銀華丹,塞進香茅子的嘴巴裏,讓她趕緊吞服後打坐,抓緊時間恢複靈力。

“我剛剛就像提醒要注意靈氣用度,可看那副精力充沛的樣子,好像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就沒說。”雲修苦笑。

“萬萬沒想到,辛夷師妹居然能堅持到靈脈都消耗殆盡。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砍柴功,就算一口氣破開了共生陣盤的防禦靈罩。

等會要想把吞吞解救出來,怕是還有一番苦工。現在不回複靈氣,等下萬一功虧一篑怎麽辦?”

香茅子被雲修念念碎的唠叨,內心卻也知道對方在為自己着想,十分感激。

眼瞅着共享陣盤的靈器罩即将擊破。

而她在識海中感受到吞吞的神識靈體還很強橫,沒有絲毫荏弱的狀态。

就更加放心。

幹脆心意運轉藥力,身靈竅瘋狂運轉起來,打算徹底恢複靈氣後,一鼓作氣把共生陣盤該死的防禦結界,直接斬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防禦靈罩接連被含有劫雷之意的劍招攻擊,共生玉盤對吞吞識海的絞殺,都松緩了幾分。

吞吞剛剛還在「嗷唔」不休,此刻到是難得安靜了一會兒。

顏令甄看着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忍不住「呼」的一聲,長長松了一口氣。

可她這口氣才吐到一半。

“嗖!”一根翠色的竹竿驟然出現在雲修的身後,狠狠的插向他的後心。

大家在這片懸崖石矶上已經停留了很久,開始還顧忌一些可能潛藏在水中的水獸之類的,可剛剛香茅子又是雷劍,又是劫雷的轟了老半天。

就算真有水系兇獸,也會退避三舍的。

而這裏又遠離兩岸林地,大家也就放下心,并沒有格外的提防周圍的環境。

誰能想到,悄無聲息的會出現偷襲!

翠色的竹竿體積不大,可它裏面蘊含的殺機卻惡毒刁鑽。

尤其還是背後偷襲,無防備。

“雜種們,們的死期到了!”嘶啞凄厲的叫罵聲,從南側河岸的樹林中傳來。

“雲師兄!”顏令甄揮劍就劈向那竹杖,可她的劍還沒落下,那竹杖已經順勢飛了回去。

從南側河岸的樹林裏,緩緩走出了兩個狼狽的身影,其中一個還一瘸一拐的。

“什麽人?!”顏令甄看到他們直接喝問。

“怎麽是?”對方顯然也大吃一驚。

……

剛剛走出來的這兩個人,正是一并身處九淵陰陽圖,卻因湮暴事故逃脫而出的馮勞通和吳唯仁。

當初他們兩個比較倒黴,同樣也在竹海幻境當中,距離湮暴碎裂造成的裂隙也不算遠,直接就被空間裂隙巨大的吸力給甩到半空當中。

馮勞通是實打實的元嬰大圓滿,縱然事發突然,他的藤蔓防禦卻早就準備好了。

雖然有些法則碎片的威脅,可在馮勞通這裏,也不是完沒辦法防禦的。

可吳唯仁卻是徒有虛名的金丹,他能逃過死劫,真是老天沒開眼。

當時他因為白凖扇引發的湮暴掃蕩,怕死的拿出了地煞結陣靈械,這種靈械雖然不擅長移動,但在防禦能力上的确無可挑剔。

況且吳唯仁當時暗中謀劃着要偷襲香茅子,還特意翻出了自己從魂寰耗費天價打造的嵌寶靈劍,上面居然銘刻了足足三種不同的攻擊陣法。

當空間裂隙将吳唯仁卷入到空間裂隙之時,前半程他龜縮在地煞結陣的防護中。

可法則碎片的力量太過兇殘,地煞結陣也只堅挺了一會的功夫,就徹底破碎了。

剩下那段距離,吳唯仁靠手中靈劍的自我發揮。

每當有法則碎片靠近,嵌寶靈劍上的攻擊殺招就會主動出擊。

要說嵌寶靈劍想要硬抗法則碎片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但用自發陣法将碎片擊飛就容易多了。

靠着嵌寶靈劍,吳唯仁在劍柄中極品靈石即将消耗殆盡之前,居然活着從空間裂隙中出來了。

只不過嵌寶靈劍還是跟防護靈罩有區別的,法則碎片還是劃傷了他的右腿,出來後他就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了。

雖然狼狽不堪,但要論起運氣,吳唯仁在這場意外當中,屬實是運氣最好的一個。

更何況在他剛剛摔落的時候,還撿回了同樣被空間裂隙排斥出去的火羽白凖扇。

馮勞通和吳唯仁落下的地方幾乎就在一起。

故吳唯仁在略微整理後,立刻跟随尋靈玉佩的指引,又找到了馮勞通。

馮勞通原本就沒打算讓吳唯仁活着,這才在幻境破裂的時候,自己單獨逃走了。

他也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如此命大,在那種必死的環境下,居然還能整整齊齊的或着出來。

有那麽一瞬,馮勞通想直接開啓瞬步,甩脫這個混蛋。

可接下來,馮勞通就發現自己處于完陌生的叢林當中。

不僅徹底失去了共生玉盤的蹤跡,甚至連自己所處的位置也完迷失了。

偌大的莽荒密林當中,只有他跟吳唯仁兩個活人。

馮勞通就決定先不忙抛下吳唯仁,走走再說。

他們兩個先找到了溪流,又順水流的方向徒步前行。畢竟百川入海,順着溪水走,總會找到海邊,比在龍淵密林裏迷路要安。

結果走了半天後,夜幕來臨。

馮勞通和吳唯仁都不敢在入夜後,在這樣的蠻荒密林裏亂鑽。再驚擾了什麽蠻荒巨獸,他們怕是逃都來不及。

兩個人只能喪氣的點燃篝火,簡單的布置的防禦陣法,休憩等待。

結果到了夜半時分,飛鳥驚叫逃竄。

巨大的鳥群滑過他們頭頂的密林。

馮勞通立刻決定順着飛鳥的方向快速逃離。

吳唯仁沒辦法,強撐着跟住了馮勞通。

夜幕當中的兩人順水而行,又走出一刻鐘左右,就聽見了不遠處「嗷唔」、「嗷唔」的吼叫之聲。

兩個人立刻熄滅了火把,悄悄的藏身在密林當中靠了過去,結果就看到了不斷掙紮尖叫的吞吞。

“我的元天靈獸!”

“我的玉盤!”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