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350 章 :呈子的下落

第350章 :呈子的下落

明夷于飛!

塵音劍郡,後巷無人小路,店鋪外面。

街道盡頭一個不起眼的店鋪門板,緊緊的關閉,上面還用隔離符緊緊的鎖着。看起來仿佛店主要長期出門的狀态。

“就是這裏嗎?”金譽回頭問。

山河社的小夥伴們一起點頭,再三确認。

金譽看着緊鎖的房門,略有猶豫。他可以用暴力破開這扇房門,可這裏的情況也只是猜測。

萬一弄錯了,自己就會惹來大麻煩。金譽用力捶了兩下門板,無人應答。

他又問山河社諸人,“這店主有說他要去哪裏麽?”

大家互相看看,紛紛搖頭。

香茅子的荷包裏忽然爬出一個黑色的硬殼甲蟲,它的兩根長長的須子對着門板的方向上下搖晃着。

這個蟲子就是吞吞在太玄峰收下的小弟之一,骸足蟲。

香茅子還沒有發現骸足蟲的動作,可吞吞卻忽然對着那房門,發出了龇牙咧嘴的「噓」聲,全身的金毛竟然都炸開了,似乎前面有它頗為厭惡的東西。

“你怎麽了?”香茅子小心的把吞吞抱在懷裏揉了揉毛,有連忙掏出陸凡生留給她的烤魚喂吞吞吃了。

“這是怎麽回事,為何都堵在這裏?”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曹鲲大師兄和方忌師兄聯袂前來,他們收到了金譽的傳訊,立刻就禦劍前來。

金譽連忙過去把這裏面的情況以及推斷都說了一遍,并指着房門說,“那店主忽然離開了,現在線索終端了。”

曹鲲大師兄看着那道黑門,毫不遲疑的說,“劈開它!事關昆侖弟子失蹤,這種小事無需糾結。你以後做事要幹脆一些。”

“是!”金譽立刻反身回到門前,抽出自己的長劍,運起靈氣用了一種特殊的劍決,用力的斬了過去。

伴随一聲巨響過後,無論是隔離符還是門鎖,全部被他暴力摧毀了,門板碎成數塊,掉落在門口外面的地面上。

大家透過破碎洞開的大門,看見小店的中央地面上,俯卧着一個瘦小蒼老的人,直挺挺的撲倒在地上。

山河社的衆人發出了高低不一的驚呼聲,而曹鲲大師兄則伸出左臂攔住大家,“不要動,不要吵。金譽,你用無痕法進去看看。”

金譽立刻說「是」,然後他從納戒裏掏出了四張輕身浮空符,貼在自己的前胸後背并雙腿,當符箓被催發後,那符箓托着他的身體緩緩向上漂浮起來。

金譽穩穩的用手在空中劃着,一點點「游」進了店鋪內。

進入了室內後,他先伸出手在那店主的鼻息前探了一探,然後搖搖頭。

又繼續從身上佩戴的黑色荷包內掏出幾種不同的符箓,先是撕開一張白色的靈符。

瞬間,無數細膩的銀粉均勻的撒向四周,整個店鋪都被薄薄的沾了一層銀色。

金譽立刻仔細的到處查探,卻連一個足印和手印都沒找到。他回頭看了一眼曹鲲大師兄。曹師兄負者手站在門外,冷冷的說,“繼續!”

金譽又扯開一張綠色的符箓,同樣細膩的綠色粉末漫天飛舞。可當綠色的粉末落下之後,那銀色的粉末就自動的消失不見了,卻沒有改變任何東西。

這次,金譽終于扯下浮空符,慢慢的站到了地上。

而曹師兄和方忌師兄也一起走了進去。

其餘山河社的小夥伴并不敢走進去,只能一起擠到門口,探着頭認真的聆聽。

“這裏沒有打鬥的痕跡。”方忌師兄看了一圈後說,“對方要麽認識他,要麽就是用了出其不意的辦法直接控制住了此人。”

金譽伸手在那店主的身上按壓了幾下,發現他口鼻眼耳均有幹涸的血液,而胸口肋骨臂骨全部折斷,鎖骨之下,髋骨智商的骨骼可以說是寸斷盡裂。

而那店主的指甲裏全是血漬和翻脫的痕跡。

在他身下的青石地板上也留着一些淺淺的抓痕。

這顯然是硬生生疼的時候抓爛的。

“這是刑訊。”方忌說,“對方應該要從他口中套問些什麽,所用的是力士箍一類的法器。”

“多半是要逼問這個修士關于荷包的事情,這裏畢竟是事發地。”金譽快速的推斷着,“他們回去後知道了荷包被掉包,立刻過來逼問店主,通過店主的形容和告密,這才找到了許師妹,目的就是想要回另外一個荷包。”

“那麽,假如許舒嬌的荷包是在這裏被那個灰衣服修士給拿錯了,最初的荷包是誰放在這裏的?它裏面又能裝了什麽呢?”方忌順勢推衍着。

站在門外的李希來忽然說了一句,“有可能是一個帶着錐帽的青衣女修放的,我們進來的時候,她正從裏面走出來,還跟我對頭碰了一下。”

“你看到她的容顏了麽?”

李希來搖頭,“她的錐帽有個面紗遮擋,我看不見她的臉。不過她的個子有些高,應該跟鄒師姐差不多。”于是大家就一起扭頭看向鄒星玺。

鄒星玺一臉迷茫。

“請鄒師妹進來。”方忌開口。

鄒星玺不明白,不過她立刻聽從吩咐,走了進來。方忌沖她點點頭,又說,“鄒師妹請你轉個身,讓我們看看。”

鄒星玺依言轉身,把背影留給幾位望舒峰的執事。

三個人一起盯着鄒星玺的背影:身材修長苗條,倘若把這身朱紅衣衫替換成青色的,沒有這麽顯眼,帶着遮掩容貌的錐帽。

“蔡萱!”

“蔡萱師妹。”方忌和金譽一起脫口而出。

他們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方忌肯定的說,“那個被弄錯的荷包,如果真的是蔡萱故意放在這裏,并讓灰衣修士拿走的話,那麽它裏面裝的不會不是呈子?!”

曹鲲此刻的表情比剛才更加嚴肅,“金譽,你去跟那群外門弟子核對一下,把那送錯的荷包圖樣趕緊畫出來。方忌,你把這裏的情形告訴尚織,讓她立即過來認認荷包。”

方忌掏出一枚玉玦,把這裏的來龍去脈快速總結了一下,并用飛劍傳符發給蔡萱師姐。

而另外一邊,金譽則拿出紙筆,不斷的畫着荷包的樣子。陳惜夢見他不太擅長,幹脆主動申請幫忙,自己畫了一個圖樣出來,而梁寶妹則在一旁提醒細節方面的修訂。

沒一會的功夫,一個惟妙惟肖的青色金色花朵的荷包就出現在大家面前。

“這是蔡萱師妹的荷包。”剛剛趕到這裏的尚織大師姐震驚的看着那個荷包,“那上面的金色小花,其實是一株萱草花,蔡萱師妹細致,喜歡在東西上弄一些自己的标記,我見過它。”

尚織大師姐的臉色非常難看,臉色鐵青、眉頭緊鎖。可她依然指認了這個荷包,然而這就意味着他們瑤臺峰要背負着難以推卸的責任。

蔡萱,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尚織大師姐的內心在噴火。

而這個時候,扶搖也在杜陸離和淩恒的陪同下來到了這裏,剛剛晏暖師姐也低調的發了劍符通知他們。

綜合了所有的信息,曹鲲大師兄把最後一塊拼圖合上,終于還原了事情的全貌。

“這整件事的大概情形應該是這樣的。蔡萱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偷拿了扶搖公子的三枚呈子,并僞裝丢下了自己的門派令牌造成了疑似脅迫失蹤的現場,還藏匿了自己的行蹤來到了這裏。

她把裝着呈子的荷包放在這個店鋪裏,想轉交給自己的同夥——那名灰衣修士,可陰差陽錯,那灰衣修士拿錯了許舒嬌的荷包。而許師妹一時不察也戴走了那裝着呈子的荷包。”

“接下來又在大街上,兩個修士偷了荷包又送回來,結果因為拿錯了,許師妹就沒有要它。可那群想要拿呈子的人并不知道,他們拷打了店主,并回去抓走了許師妹。”

“現在許師妹是在蔡萱同謀的黨羽手中,而呈子則在那兩個莫名其妙的修士手裏。”曹鲲大師兄斷言。

“那蔡萱的同謀是誰?”香茅子追問。

“拿着呈子的兩個修士什麽人?”晏暖師姐主動替扶搖問了一句。

曹鲲大師兄長長嘆息一聲,“這兩個問題,現在都沒有答案。”

“那舒嬌會有危險嗎?”鄒星玺急着問。

方忌想了想,“一般來說,那些人一旦發現拿錯人了,就不會留下活口。但這次卻不一定,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要呈子,而呈子在兩個陌生的修士身上,他們都沒有見過這個修士,唯一能釣出修士的人,應該就是許師妹。”

“所以在沒有找到那兩個修士和呈子之前,許師妹多半是安全的。”金譽總結道。

大家都抓住了重點:那兩個偷荷包又送回來的修士,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可是,他們又是誰呢?

載年劍郡,齊雲客棧。

林言之整理好畫完的三十張中品隐身符,又把這兩天畫好的下品隐身符也都整理好了。

他們師徒實在太窮,連個乾坤袋都沒有,全靠包裹裝東西。據說在師祖那個年代,禺門還是有個乾坤袋作為掌門專用至寶的,可後來因為生活所迫,這最後一個乾坤袋就被師祖給賣了出去,從此就徹底與這種收納之物無緣了。

林言之疊好隐身符,用紙包着揣在懷中。不過臨出門時,他想了想,還是從枕頭下把那個送不出去的荷包拿出來,将這些符箓都塞了進去,鼓鼓囊囊的。

“師兄你出去啊?”春寶眼巴巴的看着林言之。

林言之點點頭,“你在家裏等着,師兄回來買靈蜜糕給你。”

春寶立刻點頭,眼睛裏裝着滿滿的渴望。

林言之快步出門,橫跨過幾條街,又轉了幾個彎,就來到了載年劍郡的布道符莊門前,他走進去直接來到櫃臺前,“岑掌櫃的,我來交貨了!”

從櫃臺裏站起來一個美豔的女修,她未開口先露笑,看起來人就特別和氣讨喜,“我還算着日子,你今天就應該來了。”

林言之就點點頭,把荷包遞過去,“您點點,這裏面都裝好了。”

岑掌櫃的用手一捏荷包,見這麽鼓脹就有些奇怪,“三十張能有這麽多?”于是開始往外掏符箓。

這就是林言之拿荷包的用意,他就是希望能讓店主自己把裏面的東西都掏出來,這樣對方自然接過了所有靈符,就不好推托了。

果然,岑展櫃把兩卷符箓都掏了出來,一卷薄些是三十張中品隐身符,而另一卷厚厚的,卻是九十五張下品隐身符。

岑掌櫃的看着林言之露出了一臉苦笑,“你這是做什麽?”

“求岑掌櫃幫忙,把這些下品的也都收了吧。”林言之笑着說。

岑掌櫃為難,“我不是跟你解釋過麽。這隐身符不是用來保命、就是要做些不太見光的事情。求的就是一個穩,說實話,如果不是價格問題,中品的隐身符都賣不出去。

更沒有人會買下品隐身符的,萬一藏匿到一半的時候露了白,那不是害死自己麽。你把這些隐身符給我,卻也無用啊。”

林言之不肯接岑掌櫃推過來的下品隐身符,而是一只在強調自己房租都要交不起,材料也把最後的靈石都用了。

無論如何拜托岑掌櫃的收下這些下品隐身符。

最後岑掌櫃的被他磨得沒有辦法,只能以約定好的七十枚中品靈石收了三十張中階隐身符,而另外又出了十枚中品靈石,收下所有的九十五張下品隐身符。

林言之大喜,連連作揖感謝岑掌櫃的。

“呦,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麽呢,這麽熱鬧?”一個嬌俏的女修走了進來,她顯然跟岑掌櫃的很熟,直接拿過來撥弄這些隐身符,然後還笑着說,“這些下品的破爛有什麽用啊?姐姐你要它幹什麽,又賣不出去。”

一句話弄得林言之臉上有些發燒,不過他還是用力抽緊了荷包,堅決不肯把到手的靈石還回去。

那女修就上下打量林言之,見他容貌清雅,可惜一身幾乎破爛的長袍,顯得極為寒酸。

于是眼珠轉轉又看向岑掌櫃的,“姐姐你這是發善心啊,可就是不知道人家領不領情呢?”

她忽然伸手扯着林言之的荷包,“你先別着急走,我姐姐對你這麽好,你可有什麽表示沒有?”

林言之就楞了,他為難的說,“小人身無長物,這,這實在沒有什麽東西能拿出手。”

那女修捏了捏荷包,“你哪裏沒有啊,我看這荷包就不錯。”她話音剛落,岑掌櫃的就大聲阻止她,“華清,不要鬧!”

林言之只是輕輕搖頭。

華清卻沒理會岑掌櫃的,“我姐姐對你的一番心意,你是懂還是不懂呢?這荷包莫非是你情妹妹送你的?”

林言之連忙說,“不是不是,這荷包是在下無意中得來的,并非他人饋贈。岑掌櫃,我先走了。”

岑掌櫃的也覺得華清越說越過分,連忙揮手,“你先走吧,五日後再送三十張中品隐身符過來,價格照舊。”

林言之連忙系好荷包,幾乎落荒而逃。他臨出門的時候,還聽見那華清嬌嗔的聲音,“好姐姐你羞什麽,要不是對他有意思,你能這麽幫他?你可別跟上次似的,幫來幫去,倒養出來個白眼狼。那時候傷心的可又是你自己了。”

林言之連忙快步走遠,直到再也聽不到兩個人的對話,才放緩腳步。

他沒有直接回齊雲客棧,而是打算先去補充一些新材料,并給春寶買靈蜜糕。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把那荷包摘了下來,重新放回到懷中了。

塵音劍郡,小店外面。

尚織大師姐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她親自走到扶搖面前,鞠躬行禮認真賠了不是,并表示瑤臺峰上下一定全力以赴追查蔡萱并呈子的下落。

扶搖輕輕颔首,算是接受了尚織大師姐的道歉。

尚織大師姐先回去了,她要從瑤臺內部開始查找線索,蔡萱不會無緣無故就發瘋的。

曹鲲大師兄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方忌,讓他領着金譽低調而快速的找到這兩個男修。

倘若被蔡萱的同夥先找到了那兩個男修,恐怕許舒嬌的情形就要不樂觀了。

而他自己要盡快回到望舒峰,去排查一下現有檔案文卷,看看究竟什麽人會脅迫蔡萱,而且為什麽要去偷呈子。

金譽忙着處理店主後續的事宜,并要暫時封存這個店鋪,将它從外面恢複原樣,這樣才不會打草驚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方忌則領着大家一起轉移到逆旅靈酒坊。

陸凡生放了兩個夥計回去,挂上了歇業的牌子,落下禁制。

大家圍坐在桌旁,開始推敲這兩個修士的線索。

陳惜夢認真的回憶着,“那個最開始撞了許師妹的修士,似乎是個孩子,頭比較圓。”

當天梁寶妹和裴為謙幾個人并沒有跟着逛街。

不過在後來的時候,梁寶妹确實看到那個送荷包的修士,她斷言,“那修士一定很窮,我記得他身上的修士服有幾個地方都磨了邊,毛毛躁躁的。”她一貫對人的着裝打扮會留心,故而對他破有印象。

方忌都點頭,認為她們兩個說得都對,“無論這兩個人為何要偷許舒嬌師妹的荷包,他們的目的一定不是呈子,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呈子的價值和意義,不然不會主動送回來。那麽他們最初為什麽要偷許師妹的荷包呢?”

“興許是覺得裏面會有靈石?”田冰茹猜。

“也許是看許師妹好看,想借此勾搭一下。”肖鏡若猜測道,不過他這個推測被女孩子們集體噓了一通。

衆人又七嘴八舌的說了各種猜想,而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李希來卻忽然開口道,“這兩個修士,一個是外貌年輕的修士,一個是還未長大的孩子,圓頭大腦袋,而且他們的打扮都比較寒酸。

那天那孩子道歉的時候,口音裏帶着一點隐隐的卷舌音,似乎是聞渡海那邊的腔調。不過那年輕修士卻沒有這個口音。”

大家都認真的聽他分析。

“我推斷這兩個修士是兄弟或者師兄弟。他們是來碰瓷的,類似吃了吐那種江湖手段。

因此他們不會是什麽名門子弟,而像是那些不太靠譜、以坑蒙為主的散修。他們很熟悉市井,不太有錢,現在應該在某些劍郡便宜的旅店客舍居住。”

“我們現在,就應該撒開網去各個旅社排查類似這樣的兩個人。”李希來最後說。

華清在布道符莊上一直跟岑掌櫃的聊天,唯恐她又被那些窮酸且狡詐的散修騙了去。

一直說到口幹舌燥,岑掌櫃的似乎也沒聽進去,這把華清弄得一肚子氣。

她一個人跑到通聞靈所去排遣郁悶,無聊的四下亂翻,結果一個消息闖入她的眼簾:“百枚極品靈石,誠意尋回解語花荷包,小妹不勝感激。”

這個消息已經被大家回複得無比熱烈。

畢竟這麽多極品靈石能買會數十萬個這樣的荷包了。

華清往下一看果然回複什麽的都有。

她眼珠轉轉,心想那個窮酸散修也不知道是不是騙子,剛剛他那個荷包上好像就是個解語花吧?!

管它呢,先回了再說,萬一是個騙子,正好揭開他的真面目,也讓岑姐姐看到。

于是華清也快速的在上面回了一條,“青色布料,金色萱花,單瓣重蕊,小生慕汝,非誠勿擾。”

——狐貍有話——

累的我啊,昏頭漲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