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327 章 :師承

第327章 :師承

王姓弟子帶着衆小弟順着劍擊的聲音繼續往火璃石灘深處走去。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前面的情形。

有一群人正在手持長劍對抗裂鐵炎熊,這讓王姓弟子等人詫異萬分。

裂鐵炎熊乃是火系靈境裏的頂級戰獸之一,它常年生活在火靈氣充沛的地方,以火系靈氣為食,并在高溫碎石地帶磨練雙爪和皮肉,故久而久之因皮厚抗攻、巨力利尖而聞名,一掌下去能碎堅鐵。

通常來說,低階修士們是很規避跟這樣的戰獸對抗的,耗時耗力,卻難見成效。

可偏偏,現在就有這麽一群外院的煉氣弟子,居然在挑戰裂鐵炎熊!

這究竟是說他們不自量力好呢,還是說他們勇氣可嘉?!

當看清楚是爆裂炎熊之後,王姓弟子就對身邊衆小弟說,“咱們躲遠些,他們自己作死,別再拖累了我們。”

有小弟吞了吞口水說,“老大,這麽多天下來,咱們不是摸出了規律麽。一般有守護靈獸的地方,多半都會有機緣和接引令。

這熊看起來這麽強,估計身上也會有接引令吧?要不我們等等,等他們失敗了,咱們試試?”

小弟的想法很簡單,反正王姓子弟身上帶有高階法寶,一口氣砸過去,說不定還能撿個機緣回來。

結果王姓子弟大怒,用力在小弟頭上敲了兩下,“作死不要拖累我!這是裂鐵炎熊,身上的抗防在八階之上,有的高階的炎熊甚至能抗住築基期大修士的攻擊。咱們上去那是撿漏嗎?那是送死!趕緊撤,等他們真敗光了,我們可沒地方跑了。”

小弟們聽說裂鐵炎熊居然這般身手,也都覺得毫無希望,跟随着王姓子弟打算撤退。

可其中有一個小弟,邊走邊回頭,多少存了點看熱鬧的不舍。

小弟這麽扭頭看着,卻發現那邊發生了不同的變化,不由大叫,“要贏了!他們要贏了!”

被他這麽一叫,衆人齊齊回頭,就看見那十來個人,分成三個一組,一共有四組的樣子,相互踩着特殊的步伐,如穿花拂柳一般快速轉換着陣型,把裂鐵炎熊繞得發暈。

三個人正面迎敵,分成上中下,直取炎熊三路。

炎熊立起來撲向他們。

可另外兩組卻分別從左右兩側,相互遮掩着直刺炎熊兩肋。

那裏是炎熊的短板,炎熊不得不又伏地,對他們噴出火熱的炎息。可這樣,正面的攻勢卻沒緩解,他們互相錯位,宛如蝴蝶一樣,一會正攻,一會左右側攻。弄得炎熊對着他們團團轉圈。

就在這個時候,最後一組二人潛行過去,從後面搭起一個人橋。一人為基石,另一個人踩在他的肩膀上。

當炎熊被前面的人牽扯住之後,後面那人猛的跳起來,大頭朝下,長劍倒懸。

而這個時候,前面衆人,三人一組,劍氣歸一。

齊齊發出猛烈的劍氣!三組又稱了一個更大的三才陣。炎熊被他們纏得死死的,而頂門的人一劍就從脖頸處直接插入胸腔。

一旦得手,那人迅速在炎熊背脊上重重踩踏翻身起跳。

炎熊暴烈的大吼這扭身,前面三組合一的劍氣分別紮入它的胸口,肋下兩側。

而身後拿到濃烈的炎息,卻被身後早已蓄勢待發的夥伴用早已準備好的防護符疊加阻擋了起來。

在王姓弟子的詫異下,炎熊重重的嘶吼着倒地!

王姓弟子就看見其中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修在炎熊的脖頸處摸了摸,抽出了一枚朱紅色的令牌。

其中就有一個圓臉的女修歡呼了一聲,“星玺姐姐,這是第九枚了!”

那紅衣女修收起令牌,吩咐諸人,“還有最後兩枚,抓緊時間。”

而這個時候,他們中三個人分別站在不同的位置向外守護,其餘諸人一起動手,有人剝皮,有人斷足。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炎熊居然骨、肉、筋、皮分離的幹幹淨淨,身上有用的東西全部被分裝到不同的乾坤袋或納戒當中收起。

直到這個時候,那紅衣女修才說了一句,“結隊!”

這十來個修士又隐約成三人一組的站位,快速向石灘更深處行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倘若不是地上還有一些不值錢的炎熊內髒和骨頭,剛剛那場景,很多人恐怕會以為是做夢。

王姓弟子喃喃的說,“九枚,他們居然拿到了九枚!”

在靈境裏折騰了這麽久,他們曾經看過幾次朱紅色的令牌,可那都是看着別人拿到或者失去的,他們自己卻還一枚都沒拿到呢。

“老大,那我們還上嗎?”小弟惴惴不安的問。

王姓弟子在心裏衡量的半天,不得不遺憾的說,“再往裏去,恐怕都是戰獸,我們去了是送死麽?撤吧。”

雖然撤了,還是有小弟羨慕加不服,“老大,你不是說外院弟子的劍術都不行麽,怎麽他們看起來這麽強啊?”

王姓弟子想了想,為了自己面子,他犟嘴道,“這肯定是昆侖的劍修世家的弟子,特意來火丁洲靈境裏歷練的。你看看他們那是普通的劍術麽,明明就是劍陣!

除了真正的世家子弟,誰能有這種機緣?!對,一定是這樣!昆侖直屬世家的核心精英呢!”

小弟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又開始羨慕起來。

王姓弟子和諸小弟并不知道,這十來位弟子非但不是世家弟子,還都是普通的走升仙路上來的凡人修士。

他們,就是雲瑤小築氣吞山河社的諸位小夥伴。

瑤臺峰外圍,錦菊靈臺。

原本精致整齊的花田,此刻已經被縱橫的劍氣毀的一塌糊塗了。

香茅子抿着嘴,雙手握着鳳音長劍,憋着一股氣。

最初,謝辭君讓她把自己學過的劍招全部展示一遍。

香茅子對着空地處,一招招的演示着自己所練會的一元劍術,她如今總共才學會三招。

等到她使出三招後,這位謝聖君忽然站到她對面去了,要求她重新再來一次。

不過這次,謝聖君自己憑空抽出了一把破爛的小鐵劍,垂直懸空在香茅子面前。

這下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那把憑空的小鐵劍一直飄浮在香茅子面前,然後一動都沒有動。

可香茅子的劍意,就完全的被壓制了下去,她不僅劍意無法釋放,甚至一寸寸的,連劍氣都開始逆轉,然後身體的靈氣都變得生澀遲滞起來。

香茅子開始還想着怎麽去調整,可後來靈氣仿佛拖着無輪重車的驽馬,沉重的逾越萬斤。

這種感受是她前所未有過的,以往她出劍,只分領悟和未曾領悟,卻不存在明明心裏清楚,然而卻使不出來的情況。

現在的這種情形讓她有了全新的體驗,但又感覺極為憋屈。

香茅子是個倔強的,既然這麽做不行,她就開始想辦法從旁邊突圍,結果那無處不在的壓迫力,竟然是全方位的碾壓。

這可多憋屈,她就像一個想扔東西的孩子,總是扔到一半,就別人打斷,然後将東西丢了回來那般。

香茅子左突圍、右突圍都不成,而在她前面的那柄小劍,就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般,無情卻強橫的橫亘在自己面前。

香茅子一橫心,一遍遍的催發疊加劍意,一次次沖擊那個小黑鐵劍。

她的臉色從通紅甚至憋到紫紅。

終于,當她最後一次揮劍的時候,那柄小鐵劍略擡了一擡。

“轟隆”一聲巨響。

在她面前出現了一道寬達三尺,縱深數十丈長的深深溝壑。

這也是香茅子以前從未呈現出來的攻擊力。

而當這招劍勢發出去之後,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內心和氣息都無比歡暢歡脫起來。

香茅子隐約覺得,自己剛剛萬般難受憋屈的過程,竟然讓她在靈識、劍意、劍氣,甚至內息調用上,都有了一種隐隐突破的感。

原來,這就是劍道體悟麽?!以往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指導過。

謝辭君已經收了小黑劍,點評香茅子的劍法,“基礎夯實,實戰匮乏,劍勢渾厚,靈活不足。”

香茅子在一旁連連點頭。

謝辭君看她那虛心受教的樣子卻笑了,“你傻乎乎的點頭有什麽用?将來真要出去跟人比劍,難道你還指望別人站在當地不動麽?你這劍是怎麽練的,怎麽把人都當成個石柱子,一動不動的?”

香茅子心說,這個謝聖君還真是厲害,可不就是一招招硬練的。至于步伐配合,實戰練習,她也找不到對手啊。

謝辭君見她不答,又問,“你這個劍招是兼諸真君教你的?”

香茅子說了實話,“不是師父直接教的,是他給的劍決上寫的。”

謝辭君沉吟了一下,“劍決?什麽劍決會有這個?”

香茅子心裏咯噔一下,心說自己拿個古怪的玉玦她還沒跟人說過。

不過謝辭君倒沒在這上面糾纏,修真界素來有個說法,聞到有先後,機緣無高低。弟子的機緣未見得不如師父,這就是個人的天命了。

故而謝辭君沒有深究這件事,此刻他更關注另外一個問題,“你,願意不願意來跟我學劍?”

香茅子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跟您學劍?”

謝辭君微笑着點頭,“對啊,你知道我是誰吧?”

香茅子點頭,“您是落華峰主,據說也是昆侖劍術第一高手,元嬰同階無敵!”香茅子把從各處聽來的八卦撿好聽的說了出來。

謝辭君見這小丫頭也聽過自己,就點點頭,“是啊。那你願意來跟我學劍麽?”

香茅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謝辭君的态度到不錯,“還有什麽疑問麽,你可以問。”

香茅子想了想,“其實,凡生師弟特別希望能投到您的門下。那逆旅靈酒,他說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努力煉制,其實都是為了能在昆侖揚名,引起你的主意,大家才去研究它的。聖君,你不考慮一下凡生師弟麽?”

謝辭君簡直要笑出聲,這麽多年,只有往他門下想盡辦法塞人的。還從來沒有他主動開口,卻把別人塞進來的。今天,他算是第一次碰上了。

“凡生師弟就是剛剛那小胖子?”謝辭君對那小胖墩還有點印象。

香茅子立刻點頭。

結果謝辭君無情的拒絕了,“那小胖子不是學劍的料。”

香茅子心裏咯噔一下,完蛋了,凡生師弟的大腿抱不上了。

“那你呢?”

要說香茅子完全不動心,那是假的。

剛剛試劍的體驗,那是前所未有的觸動。原來,有個劍修師父,手把手的教導劍決并查找不足,是這樣的感受。

這種有針對性,而且可以全力釋放的感受真實太好了。

那就好像以往都是在黑暗中,伸出雙手去摸着路漫漫往前探,甚至不知道下一腳究竟是臺階,還是斷崖。‘

可有了師父,就好比手中舉着一只火把。

有了向謝聖君這樣的師父,那不是手中有火把,那是頭頂有個太陽,一切都那麽清楚敞亮,纖毫畢現。

然而當謝聖君真的對她發起了邀請的時候,香茅子依然猶豫了。

她露出了糾結的表情,終于還是緩緩搖頭,“我,嗯,我不能。”

謝辭君轉念一想,“你是想去望舒峰,拜陵替為師麽?”

香茅子瞪圓眼睛,“沒有啊。”

“那你現在怎麽一直穿着望舒峰這身黑袍子?”謝辭君問。

香茅子連忙解釋,“這都是因為欠債啊。”于是她把當初吞吞惹禍,陵替聖君提出的條件說了一通。

香茅子還強調,“等把那鐵鱗蛟內丹的靈石還完了,就可以不去打工了。”

謝辭君坑了陵替這麽多年,一聽就明白了陵替的小算盤。

也終于明白了這丫頭不肯拜師的真正原因。

他笑眯眯的彎着桃花眼,“沒錯,沒錯。你這個想法很有志氣。既然這樣,正好我也要去劍州,你陪我先走一趟吧。”

說着再次帶着香茅子乘坐飛劍,從錦菊靈臺飛了下去,直奔炎井劍郡方向而去。

香茅子站在謝辭君身後,心下越來越奇怪。

這方向怎麽有點向是往西南飛去,莫非,謝聖君要去赤焰劍塢麽?

直到當謝辭君真的在炎井劍郡,赤焰劍塢附近落下,香茅子這才真的确定了。

她跟在謝辭君身後,甚至顧不得怕他元嬰聖君的身份,而是擔心的問,“您去赤焰劍塢有什麽事麽?”

可惜謝辭君不曾回答她,只是一路往前。

很快的,兩個人就一起來到了赤焰劍塢。

兼諸真君得知了落華峰謝聖君到了,親自出來相迎。兩個人很快進入到後院室內密談,香茅子卻被打發了出去。

香茅子總是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她急得在外面轉圈。偏偏三位師兄都不在,據說是匡凡師兄想去菖丘秘境找機緣。

故而慕樂生和巴成志都去幫忙,沒個三五天都回不來。

萬般無奈,香茅子只能蹲在院子裏托着下巴開始胡思亂想:也不知道水合師弟那邊怎麽樣了?

倘若凡生師弟知道謝聖君拒絕了他,不知道會不會難過?

謝聖君在房間裏跟師父能說什麽呢?

匡凡師兄在菖丘靈境裏能找到什麽機緣啊……

香茅子腦子中的思緒不斷的在發散。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聽到,“辛夷,你進來。”卻是兼諸真君在叫她。

香茅子立刻站起身,推門走進去。

她先看了看裏面的情形,兼諸真君和謝聖君分坐在堂屋主座的兩側,兩個人的神情都很從容,未見什麽異常。

香茅子給師父再次行禮。

等她站直了,兼諸真君方說,“辛夷,剛剛謝聖君跟我聊了一下,他說願意正式收你為落華峰弟子,傳你劍術。你可願意?”

香茅子立刻說,“我不願意。”

兼諸真君輕嘆一聲,“你不是一直想學劍麽除魔麽?在昆侖,不,在全天下,如果要學劍,可沒有比跟着謝聖君更有前程的了。”

香茅子看着兼諸真君,“我知道。可是師父,你不要我了麽?赤焰劍塢才是我的家啊。”

兼諸真君擡手,輕輕按到香茅子的頭頂,“傻丫頭,你拜謝聖君為師,跟把赤焰劍塢當家有什麽沖突?難道你去落華峰跟着謝聖君學劍術,這裏就不是你的家了?”

香茅子說不好,她急道,“師父,那不一樣!”

兼諸真君說,“是不一樣,可正因為如此,你才更應該去。辛夷啊,這孩子長大了,總要出去飛一飛的。

你的天賦之高,是我生平前所未見,赤焰劍塢已經不能帶給你更多的東西了,你得往上走走看。”

香茅子苦苦哀求,“可是師父,我已經有你給我的劍決了,我慢慢自己學,不一定非要拜師啊。”

見她這麽固執,兼諸真君只能抛出一個殺手锏,“剛剛你沒見到三位師兄,他們去了菖丘秘境,可知道為什麽?”

香茅子奇怪,“你不是說因為匡凡師兄要找機緣,然後大師兄和二師兄去幫忙嗎?”

兼諸真君點頭,“沒錯。可匡凡為什麽要去找機緣,你卻不還知道。前幾日,我剛剛已經正式收錄他們為正式入門弟子,重新行了拜師之禮。從那天開始,他們不再是赤焰劍塢的記名弟子,而是正式的核心弟子了。”

香茅子的心被揪得緊緊的,“可,我,我呢?師父,你們為什麽不等等我?”

兼諸真君說,“我們大家都商議過了,一來不想你分心,二來是怕你纏着要跟着一起拜師。辛夷,你的路不在赤焰劍塢,不能耽誤在這裏!

所以,我們沒有告訴你。今日,我也正式告訴你,你已不再是赤焰劍塢的記名弟子了。”

香茅子萬萬想不到是這樣的情況,她眼巴巴的看着兼諸真君,嘴唇顫抖,“師父,師父你不能這樣,師父,你,你,你別不要我。”

她開始渾身顫抖,終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仿佛被抛棄的幼獸,無比傷心。

見她這樣,兼諸真君的內心也極不好受,可他依然強硬自持。

辛夷這個丫頭,太過戀舊。

這就跟不肯離巢的幼獸一樣,有時候需要成年的母獸狠心将之驅逐,才能逼它面對未來!

故而哪怕香茅子傷心得哇哇大哭,兼諸真君依然不肯松口。

謝辭君一直沒有說話,他等了半天,眼瞅着香茅子都哭得打嗝了。

這才開口,“辛夷,如果你拜我為師,我就送你一份拜師的大禮,怎麽樣,你考慮一下?”他的語氣仿佛誘拐小孩一般。

香茅子正在傷心難過,“我才不,不要拜你為師!”

“哦?那你要拜誰為師。陵替那個腦子耿直不會轉彎的家夥?還是商參那個滿肚子都是鬼心眼的家夥?”

香茅子此刻因為被師父攆了出來,正在傷心絕望中,于是遷怒道,“我都不要,就不要你們!”

謝辭君輕輕搖頭,“那你可得想好了。如果赤焰劍塢注銷了你的身份,又沒有別的地方接手,那你可就變成被昆侖開除山門的弟子了。

到那時,你在劍州可就麻煩了,需要辦理臨時令牌,還要交付大筆押金。對了,你身上還有多少靈石?”

香茅子的抽泣嘎然而止。

糟糕,她沒想過這麽多,而且,她也沒有幾枚靈石。雖說靈酒坊的靈酒供不應求,可靈酒前期的材料和投入也非常巨大,最初賺的錢,都是要補償給陸凡生的。故而大家也沒有分到什麽靈石。

想到靈石,香茅子就顧不得傷心了。

謝辭君看着小丫頭緊張的開始盤算起來,然後又眼巴巴的看着兼諸真君,一副哀求的神色。

偏偏兼諸真君板着臉,閉着眼睛不搭理她。

謝辭君就說,“我也不瞞你。現在除了我,望舒峰的陵替聖君,還有太玄峰的商參仙君,多半都是肯收你當徒弟的。你願意去追随他們麽?”

香茅子茫然的看着謝辭君,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還被兩位道君賞識。

不過謝辭君還有話,“不過他們收你為徒,就算有見面禮,多半也是一些劍決和靈劍之類的俗物。你不妨先看看我的禮物再說。”說着,他張開手。

在謝辭君的掌心,托着一個圓圓的,四面镂空異常複雜的小球。

這是什麽?香茅子不解的看着他。

謝辭君說,“這是我剛剛從南山劍塢拿回來的一件物證,它的名字叫做南山衡儀。”

聽到這裏,連兼諸真君都忍不住張開了眼睛。

謝辭君卻沒有管他,而是看着香茅子,“這個南山衡儀,最早卻另外有個名字,叫做璇玑鈕。當年被南山劍塢不知道用什麽樣的手段巧取豪奪了去,如今卻變成了南山的門派至寶了。”

“你師父兼諸真君乃是昔日璇玑劍塢的傳人之一。而璇玑鈕裏的傳承更是能幫助赤焰劍塢更進一步。現在,就看你自己怎麽選了。”

香茅子看了看謝辭君手心的璇玑鈕,又看了看兼諸真君。

她看到兼諸真君沒有看那璇玑鈕,而是看着自己。

“辛夷,東西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你要選擇自己的路,不要管那些死物。”

兼諸真君開始并不知道謝辭君還有這麽一出,忍不住又勸了香茅子,要她認真去選。

這幾個峰頭可都是天大的機緣。

香茅子看着兼諸真君,雖然感情上依然難受,可理智上卻逐漸已經占據了上峰。

她擦了擦臉,然後看着謝辭君,“只要我拜師,您就把這個璇玑鈕給我麽?”

謝辭君說,“絕無戲言。”

于是,香茅子畢恭畢敬的重新對着謝辭君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師父在上,弟子辛夷給您見禮。”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了香茅子,謝辭君用無形之力将香茅子扶正。

然後把那枚精致的璇玑鈕遞給了辛夷。

香茅子接過,雙手捧着重新跪下,舉過頭頂,“師父,不肖弟子辛夷,以後不能再您身邊聆聽訓示了。”

這下,反而輪到兼諸真君道心不穩。眼淚幾乎要流了出來,他立刻閉目接過那枚璇玑鈕,不肯再睜眼睛,狠狠心揮手,“且自去吧!”

香茅子給兼諸真君又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來。

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赤焰劍塢,終于在跨出遠門那一步之後,快步的沖出門去,一路狂奔。

香茅子內心煩躁煩悶,仿佛賭氣似的不停亂走,一口氣跑出好遠。直到再也看不到赤焰劍塢的影子,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謝辭君一路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他身穿青衣,把修為隐隐壓制在築基後期,絲毫不顯端倪。

香茅子低頭亂走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問,“您費這麽大力氣,幹嘛非要收我當徒弟?我欠了一屁股債,身無長物,根骨稀松,也沒有什麽了不得的地方。”

謝辭君聽她這麽問,不由笑了,“巧了,為師也欠了一屁股債。徒兒啊,等你将來就知道了,這人與人之間啊,講究的就是一個緣法。

你看你自打來到劍州就到處欠債,望舒峰也欠、太玄峰也欠。師父我啊,跟你一樣,債主也是無數。這不是天生的緣法麽?”

香茅子瞪着死魚眼看着自己新任的師父。

靈光一閃之間,她忽然意識到,這位大名鼎鼎的落華峰峰主,不正是蘇師兄的師父嗎?!

瞬間蘇師兄悲慘的遭遇就翻上了心頭。

整個人都僵住了。

壞了,剛剛情緒波動的太厲害,加上她從來沒有過另投它門的想法。

故而完全沒意識到謝聖君就是蘇師兄的師父這件事!

落華峰,那不是昆侖第一欠債大戶,史上最窮的雲浮峰?!

香茅子仿佛中了定身符般,一動不動。

這次,謝辭君是真的不知道小徒弟表情呆滞,身體僵直代表着什麽。

他還以為自己一番苦心終于感動了這名小徒弟,讓她有所頓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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