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291 章 :善行善事

第291章 :善行善事

明夷于飛!

香茅子最近心情略微好了點。

吞吞依然是蹤跡皆無,不過焦慮似乎能夠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步變得可以忍耐和适應起來。另外一點就是在拔除邪氣方面,香茅子有了重大的突破。

上次一元劍術突破後,香茅子回到了太玄峰,繼續開始了每日雷打不動的修行。

闵苒默許了連陸凡生都來太玄峰明鋆書閣蹭地方的行徑。

日常修行,他繼續給香茅子在拔除邪氣方面增加任務。

香茅子已經可以百分之百成功分辨邪氣,并從植物中把它們慢慢的拔除出來了。

至于在人的身上試手,還暫時沒有這個機會。以昆侖資源之豐富,也不能随時找幾個被邪氣入侵的修士來給香茅子練手。

不過闵苒認真看過她為植物和靈獸拔除邪氣的手法,很肯定的認為她可以出師了,去完成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任務了。

小胖聽說了香茅子要去北境那邊給明鋆拔除邪氣,連忙也貢獻了自家的靈酒,讓她帶着出去給人品鑒。

香茅子苦練了這麽久,就是記挂着要幫明鋆真人拔除他體內的邪氣,并對他親口說一聲謝謝而已。

所以她提前了兩天給明鋆發了通靈紙鶴,告訴他自己将要過去的時間和目的。并按時出發了。

明鋆此時所處之地,乃是北境七郡的鳴石劍郡,距離上次臺斷的黔樓劍郡不算遠。

此刻,明鋆正在宥軒坊市的素徽茶樓的二樓雅座等着香茅子。

他提前就到了,點了一壺雲霧靈茶獨自飲着,內心頗為不平靜。

這些天,他在練功的時候,隐隐察覺了某些奇怪的感受,經絡中似乎隐隐有點不對的地方。

當他每日勤練功夫的時候,靈力在經絡中運轉,總有一些微妙的損失。

這種損失并不很明顯,倘若大意一點,就完全可以忽略過去。然而這種感受是能夠日積月累的,明鋆自己總能察覺到這種異樣的狀态。

他也去給自己配置了一些丹藥,服用過後時好時壞,似乎管用了點,又似乎并不明顯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明鋆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通聞靈鶴的傳訊,一個自稱辛夷的女修在上面問他,是否最近的修行有些梗阻之勢态。

如果有,就請他兩日後到素徽茶樓的二樓雅座等着,她會過來幫他解決的。

明鋆非常的好奇,他身體不适的情形,也只是自己推測和根據征兆去調配了一些平複內息的靈藥,這事他從未跟別人提起過,為何一個素未蒙面的女修,竟然會知曉這些呢。

可看對方傳信的用詞,似乎又不像是帶着惡意的樣子。帶着這種好奇之心,明鋆來到了素徽酒樓,打算一探究竟。

明鋆日常就在鳴石劍郡的子砃劍塢,且距素徽酒樓不遠,故而他先到了。

一邊喝茶一邊等人。他并沒有等很久,就見樓梯聲響,小二引着一位穿黑衣執事服的女修走了上來。

明鋆的擡眼看着女修,看摸樣大概有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望舒執事服,倒顯得有幾分幹淨利落的樣子。

明鋆總覺得這女修有點面善,他快速的在腦子裏回想,隐約覺得,他好像在哪裏見過此人。

莫非這個女修,就是給她留言之人麽?

明鋆果然沒有想錯,這女修看到他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上前來,抱拳施禮,“明鋆真人,辛夷有禮。”

明鋆見是這樣一個女修,而且還是天峰內門弟子。雖然不知道她約自己是何用意,可心中卻沒有什麽特別的提防和排斥之意。

他站起來笑着還禮,并伸手引香茅子入座,“辛夷仙子?明鋆有禮了,請!”

小二自是又拿了一套茶杯過來,然後就很有眼色的離開此地,将地方留給他們兩個人。

兩個人坐定之後,明鋆又為香茅子斟滿一杯靈茶,寒暄道,“仙子從望舒過來?鳴石劍郡地處北域,倒是頗為偏頗,勞仙子辛苦了。”

香茅子老實的回答,“我還沒有學會禦劍飛行,是一路坐傳送陣過來的。”

明鋆想了想,“那也折騰的很啊。蒙辛夷姑娘不棄,約在下至此閑談。”

他頓了頓又說,“本不該如此急切魯莽,不過此事牽扯到我自身修為,也實在難以淡然處之,還望辛夷姑娘能為明鋆解惑。仙子又是怎麽知道我體內靈氣有些沖突呢?此事我并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

香茅子知道這事不說清楚,恐怕難以讓明鋆放心,“明鋆真人,你還記得當初在德崇藥坊請望舒執事臺斷的時候,在場的有兩名修士嗎?”

這件事對明鋆來說,可謂是記憶猶新。

雖然望舒臺斷的結果讓他洗清了販賣假貨的嫌疑,可最後那一株碧嬰柳桃卻也因此成了廢物,無法賣将出去了。

對于他日後的機緣和計劃都有所打亂了。

不過當日,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跟善游真人争執上面了,偶爾有一些不滿也都是對着方忌說的。

經過香茅子這麽提醒,他在腦海中果然掃到了另外一個修士的影子,那是一個女修,從打進來就幾乎沒有說過話。仿佛是一抹安靜而沉默的影子相似。故而他才印象不深。

此刻記憶被喚醒,那沉默恬淡的影子,就跟眼前的女修合二為一了。

明鋆驚訝的說,“哦,是你!你是臺斷那天的望舒執事之一。”

香茅子見他想起這個,連忙點頭,“是我,而且後來我還因為一些任務,留在太玄峰幫忙。所以對碧嬰柳桃的這樁任務,知道的比較清楚。”

香茅子今天本就不是來敘舊的,她看着明鋆直接的說,“明鋆師兄,當初一共三株碧嬰柳桃,其中一株賣給了善游真人的劍塢,導致煉丹爐炸膛;

而另外一株在太玄峰鑒定出被邪氣入侵,不能售賣。你就沒想過,自己當初情急之下,吃過的那株也會有問題嗎?”

聽到這位辛夷師妹說得如此直接,闵苒不由苦笑了兩聲,“既然師妹是望舒峰執事,而且又對此事有所了解,那我也就不瞞師妹了。怎麽可能不懷疑,就算我體內靈脈和靈息一切正常,我都要懷疑那株碧嬰會不會有問題。

更何況師妹傳來的靈鶴沒有說錯,最近我練功的時候,已經隐隐的察覺到體內的靈息進境不穩了。”

香茅子更直接的問,“那師兄就沒想着去找人确認一下麽?”

明鋆輕輕的搖頭,沒有說話。

“為什麽?”香茅子不解,她在太玄峰固然沒有片刻放松,可她也曾着急不已。

闵苒當時還特意安慰她,“你那恩人都是築基真人了,倘若真有不對。難道他不會去找丹修給自己診治一二。雖然不見得能完全拔除,暫時壓抑一段時間,卻是沒有問題的。你可不能欲速則不達了。”

明鋆苦笑着說,“師妹是四天峰的精英弟子,不會知道外門弟子的一些心酸的。”

說起這點,香茅子就不服氣了,她怎麽就不知道外門弟子的苦楚?!她們赤焰劍塢不僅是外門劍塢,還是那種差點就要被拆去匾額的劍塢咧。

明鋆繼續說,“我雖然也隐隐猜出了服用的那株碧嬰柳桃不太對勁,可師妹知道,當初的情況我是不得已為之。

遇到那種危急時刻,別說我不知道那碧嬰有問題,就算重來一次,我知道了有能如何?!那種時候也只能先吃保命。”

香茅子點點頭。

明鋆又說,“可這樣,我體內多少就有邪氣的種子了。尤其是在晉級時刻,恐怕會纏綿經絡當中,很難拔除。

雖然這些邪氣不會輕易外洩,不發作的時候,也不會影響他人。可師妹,我不能讓別人知道,一旦讓人知道,大家都會因為嫌棄我,讓我寸步難行的。那時候,我不僅買不到靈藥,連自己做任務的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我只能等着時間到了,修為散盡而亡,恐怕再也沒有一天這樣平和的日子可以過了。所以,我不敢說。”

香茅子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可她并不是固化固執之人,略微忖度,就明白了明鋆的為難之處。

她清了清嗓子,“師兄的為難之處我已經知曉了,放心,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師兄請看這個。”

她說着就從自己的納戒裏拿出了好幾種材料出來,有樹枝、有骨頭,還有植物花苞等物,放在桌子上。

明鋆不解的看着她,“這是?”

香茅子把這些材料推過去,很坦誠的說,“我跟着太玄峰明鑒書樓的闵苒師兄,學習了拔除邪氣的手印和法決。這些就是我練習用的過的材料,當初它們體內都有邪氣,不過經過我處理後,都已經沒有了,我帶來給師兄看看。”

明鋆心裏一動。

香茅子繼續說,“我拔除過各種材料,也在幾個小靈獸身上試過。不過它們都是明鑒書閣的任務,做完了要還給人家,所以才沒有帶過來給師兄看。

不過我确實沒有給修士拔除過體內的邪氣,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是可以的,不知道明鋆師兄願不願意相信我,讓我為你拔除邪氣呢?”

明鋆覺得簡直有上百枚極品靈石從天而降,正好砸到他的頭頂,“師妹說得這叫什麽話,倘若能有師妹幫忙,那是明鑒三生有幸才是。拔除邪氣的手決,聽說只有昆侖某些峰頭的長老才會,明鑒也曾想過要去求助于長老,奈何平生素未謀面,還沒能找到幫忙接洽之人。沒想到,竟能得到師妹的援手,實乃幸之啊。”

可是明鑒還有一個問題,“聽說拔除邪氣需要很長時間,師妹為何要幫我這麽大一個忙,明鋆不解。”

香茅子見他問,就反問了一個問題,“明鋆師兄,其實在德崇藥坊,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以前你曾經見過我的,而且,你還救國我。”

倘若是這樣,就完全說得通了。可是明鋆自問也是修仙人,記憶力可比凡人好上太多了。

然而任憑他在腦子裏轉來轉去的搜刮過往的經歷,就是死活想不到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這位師妹,而且還救過她?!明鋆皺眉有搖頭,這樣的事情,自己不可能不記得啊。

香茅子看着明鋆師兄苦苦思索的樣子,就慢悠悠的念了一段話出來,“有女,香茅子者。三尺九寸高,瘦小枯黑,眉清目朗。以一人之力斬殺噬人鼠一頭,血戰兩頭不敵。其志可取。”

伴随着這段話,明鋆的一段塵封的記憶被漸漸的打開了,當初他為了賺取門派積分,不得不去極西的偏遠山村,探查荒獸作亂的真相。

當他趕路到一個小山村的時候,卻看到某個不大的小女孩,正手持菜刀跟半人高的噬人鼠搏命。

那股不顧一切的拼殺意志打動了他,他記得自己還給了那個丫頭一枚小小的玉簡,讓她去走升仙路。

不過明鋆記憶裏的那個丫頭,是一個黑皮不高,性情狠厲的鄉村土妞。可眼前的則是膚白貌美,身材窈窕的一位上峰仙子。

這兩者的差距,何止雲泥之分!

明鋆不敢相認,他盯着香茅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直搖頭,“不,不可能,你怎麽會是……”

香茅子用力點頭,“是我啊,我就是香茅子啊。當初還是你給了我那枚升仙令,然後我通過了升仙路,一路走上來的。我才有今天啊。”

明鋆攥着拳頭,放在嘴邊,露出了驚喜且不敢置信的笑容,這消息對明鋆的沖擊未免有點大,“天道啊,你?!怎麽會!師妹你怎麽又改名叫做辛夷了?而且你居然還去了四天峰,這簡直是個奇跡啊。”明鋆被震驚的有些語無倫次。

凡人鄉村土妞和望舒女執事的之間的差距,恐怕比天淵之別都要大上幾分,也難怪明鋆不敢相信。

香茅子就簡單的說了幾句,“當初您給了我那枚玉簡,三個月後我就帶着它走了升仙路。幸而得到了仙緣,被分到了雲瑤小築,後來又因為機緣巧合被帶來了劍州。

可這一切,所有的機緣、仙緣,都是真人您最初給了我的那枚玉簡。沒有它,就沒有我的今天。”

說着,正式站起來,向着明鋆施以大禮。

明鋆連忙站起來扶住香茅子,“使不得,如今大家都是昆侖子弟,我當不起師妹大禮。”

香茅子搖頭,“這一禮卻不是為了升仙令,而是為了當初的淨化符和清心丹。這兩樣東西,救了黃石鎮上下數百人口,後來還去救了府城人口無數。”

明鋆說,“師妹如今也是修道之人,也應當知道淨化符和清心丹于我們,乃是最最低階和不值幾何的東西。”

香茅子很堅持,“可它們确實救了我的家人、我的師長。難道這樣的東西,還能用靈石來計算的麽?”

明鋆看着她那一片赤子之心,不由仰天哈哈大笑起來,一時心頭陰霾疑慮盡去。

他拉着香茅子重新入座,“既然是這樣結下的緣分,那我拔除邪氣之事,當然要全權委托給師妹處置了。”

明鋆忽又笑道,“不過有件事得告訴師妹一聲,其實那枚升仙令,也并沒有你想的那麽珍貴。當初我們去往各地邊緣地段探查兇獸異化的子弟,都會伴随任務給十枚升仙令。這升仙令,其實主要是為了打點人間界那些王侯将官的。”

“雖然修士和人間界的凡人之間,有着絕對的競争優勢。不過有時候一個人在外面,做事卻并不方便,有些需要調動人手的事情。

倘若沒有好處,就很難真的打動那些凡間王侯。故而門派才會給了我們這個,就算是任務道具吧。有了它,多少能跟那些權貴人家講些條件的。”

香茅子聽了,反而更加糊塗,“可,可當初師兄你給了我啊。”

明鋆就說,“門派做事想來周密,它不希望我們只為投機取巧而濫用升仙令,故而還有第二個選擇。

遇到了一些資質比較好,擁有靈根,性情又堅毅的凡間小童,也可以給他們升仙令。凡是能憑借升仙令走完升仙路的,門派就視同發現人才,額外獎勵十個門派積分。”

香茅子聽說還有門派積分,不由的「哇」的感喟了一聲。

明鋆攤攤手說,“所以師妹那十個積分,我早就拿到手了。只不過當初升仙路聯合多個門派,我并不清楚師妹去了哪裏,也沒有特意去查問過。”

他頓了頓,“大道至簡,緣滅緣起,不想當日随手一送,竟然應在了今日。”

這番感觸,明鋆說得真心實意。

連香茅子都有所感悟了,倘若明鋆當初沒有那麽随手結下的善緣,恐怕今天他身染邪氣之事,就要大費周章了。

看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這句話是不會錯的。

做善事一定會有好報,那麽作惡事呢?香茅子覺得要引以為戒,決不可為。

香茅子跟明鋆把話說開,就在這二樓雅座設下了臨時的禁制。

香茅子開始為明鋆簡單的診斷體內的邪氣。

她認真的按照以往的練習,将神識慢慢刺探如明鋆體內的經絡當中。

拔除邪氣有一個比較重要的環節,那就是彼此的信任。

倘若被邪氣侵襲的修士能夠完全放開自己的心神和經絡,任憑對方全部想起探查,那麽進行拔除的難度就會下降很多。

然而邪氣入體的修士要麽羞于對人展示;

要麽已經被邪氣影響,變得暴躁多疑,不肯開放神識和經絡。這才會造成極大的人為阻礙,必須用修為等級的壓制,才能為他們一點點拔除邪氣,十分的麻煩和痛苦。

可明鋆現在一來染邪氣時間不算長,心智依然清楚清爽。二來跟香茅子相認後,對這個小女修有了極大的信任。

所以兩個人探查和最初隔離邪氣的處理,竟然比香茅子像得要快很多。

只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全部搞定了。

這下連明鋆都更相信香茅子的水平了。

香茅子初次一試就獲得成功,自己對拔除明鋆體內的邪氣信心,又增多了一成。現在她的信心最低達到九成了。

接下來每隔十天,香茅子就要繼續着手拔除一次,直到邪氣完全被驅除幹淨為止。

明鋆想着香茅子過來一次很麻煩,就打算直接過去長覃劍郡小住,也省得讓小姑娘跑來跑去。

兩個人計議已定,就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香茅子打算告辭的時候,忽然想起陸凡生的叮囑,漲紅了一張臉,從自己的納戒裏拿出好大一個黑色壇子出來。

那壇子圓潤可愛,倒有幾分憨态可掬之意。

明鋆不解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終于磕磕巴巴的說完了自己的請求,“這,這是一壇靈酒,我們自己釀制的。請師兄嘗嘗。”

明鋆還奇怪呢,好好的怎麽想起送靈酒來了,而且就算送,這位師妹也沒必要把臉紅成這般摸樣吧。

香茅子繼續說,“倘,倘若師兄吃完了覺得好,我再給師兄送也使得。不過請師兄幫個忙。”

“什麽忙?”

“就是希望,你能在仙靈通聞上,幫忙說一下這個酒的感受和體驗什麽的。”

香茅子終于把請求說了出來,可還有最後一句極其羞恥的請求,也是小胖子千叮咛,萬囑咐的說,“要,要是好聽的話才行。如果師兄不喜歡,就不用去說了。”

明鋆笑着答應了,“好啊!我回頭就試試去。”

——狐貍有話——

哎呀,又晚了……汪汪汪!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