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66 章 :昆侖躬行拳

第66章 :昆侖躬行拳

明夷于飛!

這一聲巨響驚到了所有人。

當大家回過神,就看見一個錐形的灰堆兒戳在當地。

“哎呦!”李師傅率先回過神來,緊跑慢跑的過來,他有心想拍吧,卻無處下手,香茅子整個人都被爐灰埋了起來。

好在香茅子自己動了動,積灰簇簇掉落,露出一個黑不溜秋的小人兒出來。李師傅真是哭笑不得。

香茅子都被鎮暈了,她此刻耳朵裏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李師傅問了她兩聲是否要緊。

她連連搖頭。

再一看,靈火爐已經被崩塌一角,徹底熄滅了。香茅子哭的心都有了。

這吞吞剛吃了別人的地火,自己又弄壞了靈火爐。前賬未清,後賬又至。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一着急,她的眼淚就留下來,生生在臉上沖出兩道「溝渠」,露出下面略淺色的小黑臉,別提有多可憐了。

“我,我弄壞了爐子。”她小聲的說。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人沒事吧?你還管什麽爐子啊。”李師傅拍大腿。

香茅子抽噎,“沒事,可我不知道爐子怎麽就炸了。”她是真的說不清楚。

李師傅揮手,“炸就炸了吧,明天去千聞閣發布個任務,自然有人來修。”

香茅子內心惴惴,“那,那要多少錢啊?”

李師傅終于明白她的擔心了,笑道,“不用你出。靈火爐是小築的,自然由小築承擔。雖然以前沒有炸過,但是它也壞過幾次。這筆修繕的費用,卻是早有準備的。”

聽到這裏,香茅子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放下心頭的不安,誠心的道歉,“真是對不住。我不小心了。”

李師傅看她惶恐不安的樣子,又形容凄慘,就趕她回去收拾自己。香茅子還想掙紮的留下幫忙,畢竟廚房也亂成一團,鍋還在房梁上呢。

李師傅哭笑不得,“你留下來也沒用啊,你看自己這一身的灰,蹭得哪兒都是。你現在留下也是添亂,先回去吧。”

聽到這話,香茅子只能讪讪的回去了。

廚房裏的大家倒是沒有跟這個勤快的小姑娘計較,靈器損壞和爆炸這也是偶爾有之的,香茅子這些天的勤快穩重大家都看在眼裏,倒沒有人覺得是她的錯。

香茅子只能拎着籃子走出去。

這個時候,恰逢吃飯時節。

又過了好些天,同學們從家裏帶來的東西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今天的飯堂竟然是人數最多的一天。

剛才的一聲巨響就引得大家都在抻脖子觀望,然後就見香茅子灰頭土臉,狼狽萬分的從裏面出來。

同學們看見這樣的香茅子,本來就不大瞧得起她,此刻更多了一重嫌棄的鄙夷。換另外一個角度,香茅子也算迅速的在同學之間「揚名」了。

朱鹮帶着她那七八個小姐妹們也坐在飯堂的餐桌前,此刻看到這樣的香茅子,嫌棄的皺了皺眉。仿佛香茅子的樣子礙了她的眼一般。

另外幾個小女生都在交頭接耳低聲說着什麽,對着香茅子指指點點。

只有王霄歆大聲的笑了出來,“哈哈哈,你看她好像一只灰老鼠啊!”

遠離朱鹮她們的另外一邊,坐着鄒星玺,同桌的還有一個圓臉的小姑娘,卻是周佩萌,她一臉擔心的看着香茅子,有點想過來問,卻終于坐着沒有動。她的頭頂上,還頂着那只玉色蝴蝶靈物,仿佛蝴蝶結一般。

香茅子就在同學們的各色眼光下,慢慢的走出了飯堂。她不敢走的太快,唯恐身上的灰掉下來,還要給別人添麻煩。

她這樣一路走回山房,沖進淨水池。饒是有淨水池,她也足足洗了三次才算把自己洗幹淨。

直到這個時候,香茅子才有時間回憶剛才的事情。

李師傅他們雖然說不管自己的事情。但是香茅子依舊覺得,靈火爐炸膛跟她剛剛描繪那些符箓筆畫脫不了幹系。

她低頭看着左手的食指,完好無損。

可這裏,明明仿佛有什麽鑽出來一樣。

要不要試試呢,香茅子內心一直在忐忑。

她已經記住了剛剛臨空畫符的所有筆畫,有點想試試。可又擔心繼續炸了什麽東西。

但是如果不試試,香茅子就是有點坐卧不安的不甘心,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情,是壓也壓不住的好奇、渴望還有探索。

她背着手在房間裏來回轉圈。

試了,興許不知道又要炸壞什麽。可不試,這個結果就如同半空中懸着的琉璃盞,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來,一直記挂着它。

香茅子轉了良久,想到了一個辦法,自己房間裏不行,可外面卻是一片空地。而且根本沒有什麽可炸的,去外面試試,炸也不怕。

她雙手用力一擊,覺得這個辦法極好。

立刻推門出去,站在了門口的庭院當中。

月閣處于山房的頂層,這裏一共就有四個房間,其中兩個還空着,所以基本沒有什麽人在。空地也大,足夠香茅子施展拳腳的。

香茅子沉下心思,先在內心裏又過了一遍靈火爐和燃火符的解構。

然後雙手舉起,開始描繪它們。

從寫第一筆開始,香茅子就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地。

她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手中,依然描繪着符箓的解構,可每一筆下去,都仿佛點亮了一顆星辰,一粒粒火紅的星辰在她的手中不斷被點亮,而身體裏也仿佛有什麽東西跟着被點亮了,一團熱氣沿着身體不斷的游走,在四肢和軀幹中來回挪移。

那股暖洋洋的氣流讓人欲罷不能,甚至比泡在熱水中還要舒适,随着書寫,身體越來越輕松,而腦子似乎也越來越空靈。

這個時候的香茅子,不由的閉上了眼睛。

閉目之後,随着手指的描繪,她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由紅色小球組成的筆畫,一筆有一筆的,在虛空中鏈接成一個巨大的符箓。逐漸的,被填充完整。

甚至不用特別費力,身體裏的氣流跟外面描繪的星辰軌跡竟然重合了起來,一明一暗,如呼吸般的相互照應着。

當她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左手食指又有了一種癢癢痛痛的感覺,這次香茅子沒有壓抑,她随着心裏的需求,讓它盡情的釋放出去。

砰的小小的一個聲音。

香茅子張開眼睛,只見面前出現了一團小小的火焰,憑空浮動,有如蠟燭一般大小。

可惜着火焰實在太小了,只有豆子大小,且後繼無力,停留不過數息就湮滅了。

香茅子本能的想伸手去抓,卻抓了一個空。

要不是空氣中隐隐有一股燃燒的味道,她甚至會懷疑自己看錯了。

“你,你在幹嘛?”身後傳來一聲顫抖又震驚的聲音。

香茅子回頭,只見水合小郡王正臉色慘白的看着自己,手裏還拎着一個小小的食盒。

香茅子此刻特別開心,就問他,“你看到了?你看到我畫的燃火符沒有?”

水合小郡王卻似見了鬼一般,“你,你在畫符?”

香茅子高興,又有點驕傲。

她點點頭,“嗯,是燃火符。”

水合卻死命的搖頭,“不對,不對我一定在做夢。快醒過來,醒過來!”

香茅子見他跟中邪了一樣,就驀地伸手,用力掐住他的臉蛋,使勁一掐。

“啊!”水合大吼起來,眼睛裏迅速的浮現出淚珠,他憋着眼淚,一腳就踹了過來。

香茅子早有準備,豈能讓他踢到,靈活的一扭身,“哈哈哈,痛不痛。如果痛了,就不是做夢啊。”

水合揉着自己的臉頰,氣得跟什麽似的,“你個瘋丫頭,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我的臉啊啊啊,好痛啊。”

香茅子心情好的不得了,她雙手并攏向上翻轉高舉,做了一個拉抻的動作,很是窈窕輕快。

水合這才晃過神,“你剛剛做了什麽?”

香茅子回他,“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我在學習畫符啊,是燃火符。”

水合又開始用力搖頭,“這怎麽可能!”

香茅子歪頭,“什麽不可能?”

水合盯着她看了半響,覺得她不是故意假裝的,才說,“我們還沒有引氣入體,又怎麽可能畫符。”

香茅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土鼈,根本不知道引氣入體和畫符之間的關系,她瞪圓了眼睛看着水合,一副無知懵懂的樣子。

水合見她真的不明白,只能給她掰着手指頭細說,“修行是有規律的。我們先要有測體質,要有靈根才能修行,對吧?”

香茅子點頭。

“那麽有了靈根,就要感受天地靈氣。将天地靈氣跟靈根呼應,引氣入體,淬筋伐髓,這是第二步,對吧?”

香茅子搖頭。

然後她見水合的眉毛立起來,連忙說,“你繼續,我搖頭不是說不對哈,我是不知道。”

水合覺得心口很塞,為什麽他每次跟這個死丫頭說話都有一種想吐血的感覺。

“當引氣入體,淬筋伐髓之後,才是感應天地靈氣學習符箓、煉丹和其他的仙家法術。我們迄今都沒有開始引氣入體,只是剛剛進入修行之門,你怎麽可能會畫符?!”

香茅子自己也不清楚,她撓頭,一臉無辜的看着水合。

水合看見她那一臉蠢樣,閉着眼睛深呼吸了幾下,這才想起自己手裏拿的東西,又開始讨厭起自己:幹嘛要多管閑事!

他郁悶的把手裏的食盒往香茅子身上一丢,“給你!”

說完轉身就走。

香茅子接過來,就只見水合又大力的「啪」的一聲把門摔上了。

香茅子覺得,水合上輩子八成是被門夾死的,不然怎麽跟門那麽大仇。

低頭打開手裏的食盒,裏面是一份今天的晚餐。想來水合也在食堂看見她的糗事,特意好心給她帶了一份。

香茅子抱着食盒,微笑着對水合禁閉的房門大聲說,“謝謝你呀!”

水合沒搭理她,估計在自己房間裏繼續生氣。

回到房間快速的吃完飯盒,然後洗幹淨。香茅子開始按照計劃給吞吞寫符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炸了爐子的緣故,香茅子發現自己寫燃火符要比潤水符的成功率高很多。

寫燃火符,每三張就可以成功一次。

寫潤水符,卻是每七張才能成一張。

香茅子使大力,也只寫了四張出來。吞吞倒是不挑,「嗷唔」一口一個。

香茅子喂完它,笑着刮了刮它的小鼻子。因為體力太過疲憊,放下筆她就倒到床上就昏睡過去。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爬起來,先用冷水洗臉洗澡,又給吞吞寫了三張符喂它。香茅子在牆上貼了一張紙,打了橫豎共幾百個格子,每個格子裏寫上日期。然後在日期下面畫正字。

她打算每天都給吞吞寫十張符,怕自己記不住,就用這個辦法。

今天早上,就寫了一個「下」,這是三張的意思。中午回來繼續。

出門去演武場集合,她還特意出門去叫了水合順便還食盒。

水合接過食盒,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對香茅子愛搭不理的。

香茅子才不會計較,他這副臭臉簡直跟叫辛茂起床一模一樣。

香茅子有經驗,不用理他,過一會就好了。

如今的同學們都不會遲到了,大家都提前在演武場站好到自己的位置列隊等候。

不過今天跟以往不同,徐師宣布,從今天開始要教授他們一套鍛體拳法,「昆侖躬行拳」。

“這套拳法,乃是昆侖入門的拳法,共分十式,三十招。有淬體易筋之功效,你們要認真學習。”徐師說。

大家應是。

于是,徐師開始講解第一式,「拜山」。

“雙手合攏,舉手心向天,攏氣入體,鞠躬向地,以謝天地之德行。提肩送手,視若猿守;雙足微分,坐如虎踞……”

随着徐師緩緩的聲音,大家跟着徐師亦步亦趨的練習着入門的身法。

此刻,朝陽自東方噴薄而出,将遠方的雲瑤峰映照成一片金色的山脈,晨岚如白色牛奶一般在演武場輕輕盤旋。

一群青衣童子們,整齊有序的抱拳推手、步若游魚,吸納天地之精華,錘煉身體之根本,乃修行之始也。

“哈!”

“呀!”

在雲溪峰下,演武場上,一直回蕩着清脆而飽滿的呼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