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饑荒末世經營美食城 — 第 48 章 醫師 這個世界根本不需要下民
第48章 醫師 這個世界根本不需要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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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母子走得搖搖晃晃, 好像随時就會摔倒。
攸梨不放心,跟在後面,伸出兩條胳膊虛虛擋着, 一雙眼睛專注地盯在她們身上,直到聽見聲音的那一刻才擡了起來。
擋住去路的, 是阿達和拾七。
在他們身後,還有別的人, 攸梨也認得,那對看起來十分恩愛的夫妻, 在這兒訂了一個月房間。
再往後, 就是和安區的人了, 消失了的景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去而複返, 抱臂旁觀。
好家夥,是都跑這兒來看熱鬧了。
“你們要幹什麽?”賀蘭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警惕地盯着站在面前攔住了去路的拾七和阿達,與此同時, 她的手不自覺地圈緊了自己的孩子。
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不簡單, 光是穿着和打扮,就比他們要好許多,她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一個母親是絕不可能看着別人傷害自己的孩子,而什麽都不做的。
“當然是救你了!”
阿達和拾七一左一右呈包抄狀走上前來, “你确定他只是被廢鐵劃傷的嗎?”
他們是賞金獵人, 真正走南闖北,見識不少,也和魔物打過許多交道, 一眼就看出這個孩子有問題。
“這明顯是——”
“先出去吧。”
喜歡觀察人的好處就是特別會看氣氛和人的臉色,攸梨也看出來了有問題,但明顯賀蘭不想讓大家知道,至少不想讓她身後這群人知道。
阿達和拾七也好,景言他們也罷,都有異能,具備一定的自保能力,說得現實一些,在情況沒有超出控制的時候,擁有的能力和見識可以幫助他們保持鎮定,支撐他們的善良和大義。
可在賀蘭身後站着的,都是一群普通人,他們沒有異能,一個個無比瘦弱,說不定連最基本的用來自衛的武力手段都沒有,他們肯定也有善心,但有些時候,這些善意會受到自身能力和見識的局限,甚至被恐慌吞噬。
“這裏人多,我們出去找個通風的地方。”攸梨朝阿達和拾七使眼色。
阿達和拾七對于老板還是很尊重和信任的,對視了一眼,讓開位置。
賀蘭明顯松了一口氣,在這兒僵持了這麽久,再加之緊張,她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我來吧。”鹿芝站了出來。“我會醫術。”
賀蘭一雙手緊緊攥着身後孩子的大腿,她擡起那雙因為幹瘦而凹陷的眼睛,裏面流露出不安和不确定。
“相信我,我有辦法治好你的孩子。”鹿芝的聲音盡量軟和,她伸出手,溫柔地注視着賀蘭。
“大姐,放心吧,我的太太是很好的醫師。”何秋生也站了出來為妻子證明。
“醫師?”賀蘭的眼睛亮了起來。
後面的人群中也漸漸響起騷動,多半是驚喜。
“這裏居然有醫師!”
“太好了!”
“……”
“女醫師?”
也有人語氣存疑。
“醫師可能給我們看病嗎?”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滿腔希冀與驚喜。
每個經由平城官方劃定的鎮上,都會配備一名專業的護理師,嚴格管控稀缺的藥品,護理師通常為男性,并且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擁有基礎的醫療知識。
雖然是城鎮必備機構,但也不是鎮上的,每個人都有資格去看病的,必須是對整個星際建設有過幫助,通俗來說,就是要正在或曾在官方(平城官員或是彌勒會)組織的一些生意或是工程中務工。
醫師則更高一級,必須是異能者,而且能力要達到A級以上才有資格被評為醫師。
這種異能比一般的攻擊性異能更難得,所以非常稀有,官方登記在冊的必須留在平城,只服務上民,還有一些則會随從高級軍隊,這一類則只為軍士看診。
星際發展至今,一些平城之外的異能人士或是走某種途徑發了財的普通人漸漸冒了出來,相應也催生出一些地下的私人醫療機構,這裏的醫師不認等級不認能力,什麽人都看,只要能給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但後面這半段,只有有能力看得起這種醫師的人才知道,一般的下民,通常是不知情的。
“你真的是醫師嗎?”聽了後面那些人的質疑,賀蘭也有些動搖了。
是啊,真的有女醫師嗎?即便有,醫師又怎麽會為他們這種卑賤的下民看病呢?
鹿芝當然也聽見了大家的質疑。
“我沒有必要騙你們。”她說。
何秋生站了出來:“我理解你們的懷疑,我和你們是一樣的出身,曾經也是這樣不相信,但是說得現實一點,我們有什麽可以被欺騙的?”
他刻意用了我們,而不是你們,以此拉近心理上的距離。
——是啊,他們又不是那些高貴的上民,他們這群人,是這個世界最沒有意義的存在,連被壓榨被欺騙的價值都沒有。
這是下民內心根深蒂固的思想,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但是,每個下民都對自己有非常清楚的認知。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攸梨不贊成這樣的說法,但是也無心在此時來進行什麽震撼人心的宣講,她輕輕握住賀蘭的胳膊,安撫道:“這樣吧,我開一間房。讓他們陪着你過去,至少先讓孩子透透氣。”
賀蘭擡起雙眼,滿眼都是感激:“謝謝老板。”
她又轉頭面向鹿芝,“也謝謝醫師。”
這就表示她願意相信了,又或者說,不得不相信。
賀蘭還想要鞠躬,奈何身體負荷不起,身上還背了個人,差點栽倒在地上,好在攸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麻煩你們先帶這位賀大姐去客棧吧。”
她本想把人托付給拾七和阿達,想了下,還是拜托給那位女客人了,再讓拾七和阿達在後面跟着,若真是有什麽暴動,他們在至少也能照應一下。
“不好意思,各位,勞煩你們久等。”在鹿芝與何秋生的陪同下,賀蘭帶着孩子去了客棧,攸梨轉頭來招呼一直等在店內的其他客人,“要不這樣?飯店那邊也有飯菜,好吃不貴價格實惠,你們先過去看看?”
在善意和同情心的渲染下,大家都變得挺好說話了,紛紛同意了她的提議。反正吃什麽不都是吃嗎,填飽肚子的東西,價格別太貴就行。
攸梨帶着人來到對面飯店,打開了門,忽地轉過身。
“景隊長,”看向身後一直跟着自己的人,她說,“再幫我搖一下瑩寶呗?”
“……”
像是變成了她的移動通信設備了。
景言滿臉不情不願,還是打開了手環。
“瑩楠,你過來一趟,再把甄好吃一起帶過來。”
攸梨雙手合十表示感謝,同時在心裏再次斥責系統,要是科技沒發達到能夠在屏障內普及通訊,那好歹也讓她養一只信鴿吧。
瑩寶很快帶着甄好吃一塊來了,飯店開門營業,攸梨把這群客人交付給,馬上又跑去了客棧。
大堂裏并沒有賀蘭他們的身影,問過安野才知道,人已經被帶到鹿芝的房間去了。
“在603。”安野告知房號。
醫者仁心,攸梨打算待會兒幫他們清理房間,當然了,是讓系統清理。
“你要去看看嗎?”景言這個守衛當得盡職盡責,從中午開始就幾乎寸步不離地跟在了攸梨身邊,現在又來到了客棧裏。
攸梨無所謂來的人是誰,當老大的肯定比手底下小弟可靠。
“你知道他是怎麽了嗎?”她反問道。
景言像是起了玩心,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
“你過來,我告訴你。”
攸梨上下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自己上去看,嘿。”
恰巧此時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她麻利地一步踏了進去。
“……”
景言:“你什麽時候按的電梯?”
隔着電梯門框,攸梨也朝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告訴你。”
在對方邁步進來以前,她快速按了關門鍵。
現在可是在室內了,她才不需要什麽保镖。
電梯來到六樓,六零三在左邊第二間,此刻門虛掩着,攸梨擡手敲了敲,推門走進去。
房間整潔又幹淨,雖然才住進來一兩天,已經收拾得有了些許家的溫馨感,也許是想要在這裏定居,也許是他們本身就比較講究。
“老板你來了。”多寶被放在床上,賀蘭遠遠地隔離在浴室門口。
攸梨點了點頭。
風山和阿夜也來了,和拾七、阿達一起,各自據守一個角落。
床邊,只站了鹿芝一個人。
乍一看,這個陣仗有點像要擺陣施法的架勢。
攸梨悄悄探頭:“我方便進來嗎?”
何秋生站在靠近門口這一側的床邊,情況應該不算太嚴重,他的語氣還算輕松:“當然了。”
攸梨放心地又往裏走了一點點。
鹿芝先是全面檢查了一遍多寶的身體,然後拆掉了纏繞住他傷口的粗布。
男孩的小腿根部血肉模糊,皮肉像是深深被撕扯下來了一塊,邊緣還能看見一圈模糊的齒痕。
“賀姐姐,現在你可以和我們說實話了吧?”
房間內的視線全部集中到了賀蘭身上。
她低着頭,像是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背上,沉甸甸的,讓她擡不起腰。
“對不起,我騙了你們。”她沒有為自己辯解太多,終于說出了實話,“他是被魔物咬的。”
原來,他們家靠近鎮子的尾端,魔物陡然來襲,前面的來不及做準備,他們在後面僥幸逃了出來,可是有的鎮民被魔物感染,也變成了魔物,一起圍追堵截,逃難的路上,衆人被沖散了,她的丈夫和另外一個孩子都死在了魔物手下,最後是丈夫拼着一口氣和她一起把這個兒子從魔物嘴裏救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是死了還是也變成了魔物。我只能帶着多寶一直逃,一直逃,可是在路上他越來越奇怪……我怕大家要把他殺了,我不敢說。”
她的臉埋進一雙手裏,“對不起……”
說到末尾她又跪了下來,手扶在地上,腦袋完全低了下去。
“求求你們!神女,各位英雄,救救我的孩子。”
飽經苦難的人什麽也沒有,只剩下一無是處的尊嚴能用來作為交換。
大家都有自己要鎮守的崗位,只有攸梨是個閑人,她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再次把人拉起。
攸梨中午睡醒後換了一身淺色的休閑裝,衣服用料做工都很精致,從袖子裏伸出來的手白皙又細膩,賀蘭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別弄髒了您的衣服。”
這話是實話,她不敢想象這樣的衣服有多昂貴,她現在什麽也沒有了,戶頭上零星幾千金幣本來是留着過來買去平城那邊的幹糧的,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夠不夠湊多寶的醫藥費,再也賠不起別的了。倒是還有這爛命一條,也不值錢,沒人看得上。
攸梨低頭一看。
自她一雙手為分界線,自己的衣服和對方似乎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只是賀蘭,樓下那一群人都是這樣。衣服肉眼可見的粗糙,補丁打了又打,破破爛爛,而且髒兮兮的。
或許,她也該開個服裝店。
“沒事,我這個不值錢。”攸梨随意地扯了扯衣服,朝她笑一笑,“你來這邊坐着歇一歇。”
她把賀蘭領到桌子邊,讓她坐在椅子上。
——咕嚕。
賀蘭剛坐下,一聲不合時宜的動靜響了起來,緊接着又另有三兩聲呼應。
她低着腦袋,局促地縮緊了身體,不敢擡頭看人。
攸梨直起身:“我去給你們拿點吃的。”
不等賀蘭在說什麽,她徑直走出了房間,帶上門。
走廊上,攸梨碰到了景言。
視線相碰,她佯裝無事發生一般,和對方打了個招呼,步履不停,直接往電梯口走。
記得姜凝他們曾經說過。巧克力髒髒包有利于讓被魔物感染的人恢複鎮定,醪糟紅棗類的東西則可以補氣血。
攸梨叫上安野,到食院做了兩個髒髒包、兩碗紅棗醪糟甜湯、一份牛排、一碟意面和幾個小面包,又拿了8瓶水,一起端上樓。
鹿芝已經開始為多寶治療。
她打開那個從不離身的小背包,從裏面取出砭刺——這是她專門用來治療的工具,如同其餘戰鬥系異能常用的武器。
在砭刺上注以異能後,她找準幾個關鍵的穴點,按照順序一一刺入。
多寶在樓下時已經暫時平靜下來。只是面部表情緊繃,小幅度抖動身體,像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可此時,他又開始再次抽搐,幅度比之前還要強烈。
“多寶!”賀蘭慌了神,想要沖上前去。
風山及時攔住了她。
“沒事的。”他安撫道。
事實上,他的身體也不自覺繃緊了,視線緊緊盯在多寶身上,在場的幾人皆是如此,随時準備啓用能力。
多寶的抽搐越來越劇烈,連砭刺都被震出來了些許。
“老婆小心。”何秋生連忙從床的另一側繞過來,護在妻子身前。
鹿芝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為什麽會失效?這明明就是臼齒怪咬出的傷痕和症狀。”
風山回答了她的疑惑:“現在各地又出來了一些新的變異種魔物,會不會?”
他們久在山裏,沒有聽聞這些事情。
“怎麽會有新變異種呢?”
魔物不像人,能結合繁衍,死了就死了,等級高一些的魔物可以靠感染人或動物來擴大自己的隊伍,但這種感染變異具有排他性,一個人即便是被好幾種魔物咬了,也只會跟着第一個具有感染性的魔物變異。
鹿芝最清楚其中的原理,理論上來說,只靠魔物自然發育,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這個我們也還沒弄清楚,問題是現在要怎麽辦?”
眼見着砭刺就要完全離開多寶的身體,他的雙手攥緊成拳,又張開指尖開始長出鋒利的指甲,小臉也漸漸漲紅。
賀蘭看見這幅畫面幾乎要崩潰,如果不是風山用力攔着,她已經撲了上去。
“我的孩子……”
攸梨一進來就看到這個混亂的場面,她連忙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賀蘭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把抱住她。
“他們說了你是神女,神女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你一定有辦法。”
攸梨欲哭無淚,這到底是哪裏傳出來的謠言?
“好好好,我來。”
她示意安野把賀蘭扶到一旁穩住,抱着賭一把的心态,拿起巧克力髒髒包,同時在心底默念“我在店裏就是絕對安全的”給自己打氣,顫抖着雙腿往床邊去。
“你們小心砭刺!”
這話剛出,多寶額頭上的砭刺就爆了出來,好在鹿芝手快,這砭刺認主,只要離了病人的身體,就會聽她驅使。
砭刺在距離攸梨幾步遠的位置拐了個彎,回到了鹿芝的指尖。
攸梨松了一口氣,不然她可不知道這砭刺到時候會彈回多寶身體的哪個位置,不要緊的皮肉裏還好,要是彈到哪個致命的穴位,或者是眼睛裏,她可賠不起。
砭刺一根根紮在多寶的身體裏,随時有亂飛的可能性,誰也無法近身去按住多寶,手上也沒有趁手的繩子或工具,只能等着他一根根地自己彈出來,但是目前的局面大家都沒有把握,多寶會不會在砭刺全部彈出來之前就完成異變,而他一旦完成異變便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攸梨深吸了一口氣,攥着巧克力髒髒包。再度靠近。
半道上,景言截住了她。
他先前站在走廊上,剛剛才跟着她進來,在後面關了房門,以防看熱鬧的人進來走漏風聲。
千面和他彙報情報的時候提過髒髒包的功效,雖然不懂原理,但後續他們研究時發現确實有此作用。
此刻,他一把奪過攸梨手裏的髒髒包,快步去往床邊,一根砭刺幾乎是擦着他的面門來,他後仰閃避,鹿芝也及時收刺回手。
到了床邊,景言一手捏着多寶的兩腮迫使他張開嘴巴,另一只手攥着巧克力髒髒包塞了進去。
“這是……?”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因為這個舉動過于荒謬,搞得他們短時間內連緊張都忘記了。
景言沒有回答,仍然緊緊的盯着多寶,一只手還抵在他下巴上,防止他把髒髒包吐了出來。
攸梨咬了咬唇,拿起一邊的礦泉水擰開,在衆人的注視下,沖着多寶一猛子澆了上去。
“?”
“!”
攸梨無暇他顧,緊緊盯着多寶。
是這樣吧?姜凝他們上次是這樣治囡囡的吧?
空氣緊繃到極點。
幾個小心的呼吸過後,原本躁動布置的多寶忽然慢慢靜了下來。
“起效了?”
鹿芝連忙推開丈夫要過去拔出砭刺。
“老婆小心。”何秋生還想攔着,畢竟情況還不穩定。
鹿芝搖了搖頭,放下丈夫的手,走到床邊。她小心翼翼的一根根拔了多寶身上的砭刺。
終于,多寶徹底安靜了下來。
“還是沒有恢複。”景言注意到了多寶的雙手。
他只是不再抽搐顫動,情況不再惡化,可他雙手的尖利指甲仍然沒有消去。
這一下攸梨也沒有辦法了。
術業有專攻,她本就不是醫生,希望仍然只能寄托在鹿芝身上。
“我想想,讓我想想。”鹿芝皺着眉頭,在床邊來回踱步,又俯身去查看多寶的傷口。
“他被咬了有多久了?”何秋生回頭問賀蘭。
賀蘭在驚慌中回過神來,恍惚了幾秒,答道:“差不多有一天了,天還沒亮的時候被咬的。”
“拖得太久了。”何秋生呢喃道。
鹿芝回頭瞪了他一眼,她在碰見自己專業相關的事情時,總是很嚴肅。
何秋生連忙捂住了嘴巴,又去看賀蘭,臉上露出安撫的笑容:“沒事,治的好。”
鹿芝和攸梨見過的大部分人都不同,她穿着幹淨光鮮,頭發梳的一絲不茍,上一個如此精致的還是念冰,只不過二人風格不同,一個清麗,一個妩媚。再結合她醫師的身份,應該出身很不錯,平日裏也十分講究。
不過此時她毫無顧忌地跪在地上,臉貼近多寶的小腿,一白一黑形成截然對比,她并未留意,俯身細聞傷口的氣味。
忽然,她反手掏出後腰的匕首,連何秋生都沒反應過來,就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掌心利落的劃了一刀。
“老婆!”何秋生語氣裏滿滿的心疼,但他仍然忍住了沒有上前幹擾。
房間裏其餘的人見狀都吃了一驚,再看鹿芝的眼神,帶上了不同的色彩,有贊賞,有驚異,還有好奇。
攸梨站得近了一點,親眼看見那把鋒利的匕首劃破皮肉,細膩的掌心裏滲出鮮血。
過去,她只在電視裏看見那些虛構的人物用刀或劍割自己的手,因為是假的,所以眉頭也不皺一下,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能這麽近距離的親眼看見這種場面。
攸梨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掌心,好疼。
怎麽到了未來末世還有這種設定啊?
疼當然是疼的,鹿芝也微微皺着眉頭咬了咬唇,她把手按在多寶糊滿了巧克力粉的嘴巴上。
掌心流出來的血液很快就消失了,像是被多寶吸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她松開手,從包裏扯出紗布給自己纏了兩圈,又回頭去看五官已經皺成一團的丈夫。
何秋生讀懂了她的眼神,暫時放下心疼,雙手在面前合十,兩根食指稍稍彎曲扭轉,起心動念。
再睜開眼時,他看見了妻子錯愕的神情。
“你怎麽……”
剩下的話沒說完,何秋生順着妻子手指的方向回頭,也不由自主地撐大了眼眶。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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