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後我成了白月光 — 第 37 章 我在雪地求生
入冬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任務,好的一方面是這個任務琴酒也會參加, 不好的一方面是任務地點在長野縣。長野的海拔比東京橫濱高上許多, 這個時候已經在下雪了。
這段時間裏琴酒和雪莉打得火熱,或者說他單方面和雪莉打得火熱。明明對方總是冷着一張臉, 但琴酒這個冷酷殺手卻像是一把火企圖融化對方那顆冰雪般的容顏。
我們三個的關系大概是這樣的:我→琴酒→雪莉。
唉,熱情如我融化不了的殺手, 卻跑去融化別人,我的心真的很痛。
“琴酒現在就是有任務就基爾希, 沒任務就找雪莉。”我單手托腮,長嘆一口氣, “我的人生怎麽這麽悲慘, 我要孤獨終老了嗎?”
“別把琴酒說成人渣, ”波本睨了我一眼, “他明明從頭到尾就和你是工作上的關系而已,別自己給自己加這麽多戲。”
我瞪了他一眼才接着說道:“那個雪莉有哪點好,值得他這麽熱衷。論年齡是我年輕,論外貌是我好看,論身材看我這前凸後翹的曲線。任務上能幫到琴酒的是我, 生活上能照顧琴酒的也是我。雪莉能做到嗎?她什麽都做不到!”
波本冷笑一聲,把我趕了回去。“別在這裏抱怨了,趕緊去收拾行李。我們只去長野三天, 不用帶太多的衣服, 外套什麽的不換也可以。”
“我真的不喜歡寒冷的地方, 冷得我腦子都遲緩了。”我嘟喃了一聲, 還是老老實實收拾好行李,塞了很多個暖寶寶。
我在裏面套了件羊絨衫,保暖性比別的衣服好許多,就是粘毛,頭發總是會粘在上面。沖鋒衣外面還套了一件羽絨服,圍巾擋住了我的大半張臉。厚重的衣服嚴重影響了我的行動力,我艱難地擠上了車,覺得自己笨重得像頭熊。
“你穿這麽多真的動得了嗎?”後車座上的波本往蘇格蘭的方向挪過去一點,他無語地看着我,“你一個人占得位置比我和蘇格蘭還要多了。”
“我冷啊。”我理直氣壯,“冷就要多穿衣服,這你也不懂嗎?”
“別廢話了,”前面的琴酒轉過頭凜冽地掃了我們一眼,才吩咐道,“伏特加,開車。”
哼!我告訴你,你也就仗着我現在稀罕你而已。
對方冷了我許久,還為了雪莉那個後來的女人兇了我好幾次,我也不想和他說話了,拉上兜帽就靠在椅背上睡覺。
任務對象是一個名為啄木鳥會的組織,酒廠準備向他們收購槍/支彈藥。這次主要是去洽談的,樣品、價格、交貨時間等合同條款都談清楚之後再确定是否合作。我有跟着大姐頭去參加過這種性質的交易,本來這種商業洽談是要定在星級酒店會議室,或是雙方的企業裏,但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把地點定在了某個滑雪勝地,坐着纜車直達山頂。
他們大概是覺得人多隐蔽性高,雖然我覺得這種想法蠢得不行。
為了完美地融合進一群滑雪人士裏面,我們還都套上滑雪鞋安上滑雪板。大概是看不過眼我磨磨蹭蹭的動作,一早就把裝配穿好的波本走過來蹲在我面前,替我扣上了固定器。他擡起頭,護目鏡遮擋住他大半張臉,“你會滑雪嗎?”
“我看起來像是會滑雪的嗎?”我站起身嘗試着走兩步路,本來穿得厚重行動就不方便,扣上滑雪板之後就更難走路了。
好難,我可不可以不去,我覺得我會拖後腿啊。
我這樣想着,擡頭看向了琴酒,結果他冷漠地轉過頭讓我們快點。
今天的冷酷殺手依舊是對我冷酷的一天。
大家都穿着厚實的沖鋒衣還戴着護目鏡,相互之間幾乎認不出來。
琴酒和伏特加在前面和他們交談,我們三個在不遠處閑聊。我縮在波本後面,讓他替我擋風。波本轉
過頭無語地瞥了我一眼,卻還是側了側身子,擋住了遠處吹來的寒風。
“明明他們兩個能解決的事情,帶上我們三個來幹嘛。”我不滿地嘟嚷了一句,“哼!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做任務,讓他自己去找雪莉來吧。”
“大概是擔心會有什麽變故吧。”蘇格蘭笑了笑。
就算有什麽變故,在雪山裏也不能開槍啊。
我嘀嘀咕咕,一直站着不動我覺得自己都要凍僵了,踩着滑雪板小心地往旁邊滑了兩下。
我是天才,這種事情難不倒我的。
之後我就摔了一個大跟頭。
我:……
“雪崩了!”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擡頭看了過去,翻滾的白雪從雪山與天空的交際處滾下來,幾乎要掩蓋整個世界。
我下意識退後一步,忘記自己腳上還安着滑雪板,腳一滑往下摔了下去,天地反轉,灰黑色的天空映入視網膜裏。我看到一只手,戴着黑色的手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将我拉進了懷裏,護着我一路滾了下去。
後腦被對方緊緊扣在懷裏,灰色的天空和白色的雪地交錯,身體很輕,幾乎都要浮上天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也沒有很久,對方傳來一聲悶哼,飄飄揚揚的雪花砸在我們身上,我們終于停了下來。
“基爾希,你沒事吧。”對方立馬拂開我臉上的雪,焦急地問道。
我看着他沒說話。
“喂!基爾希!”對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小心地扶我坐起來,“你還好嗎?有覺得哪裏痛嗎?”
“波本。”我喊了他一聲。
“你沒事就好。”波本明顯松了一口氣,他站起來四處張望,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和指南針,“這裏應該是未開發區,手機沒信號,不過指南針還能用。”
“你走得了嗎?”他半蹲下身,朝我伸出一只手,“需不需要我背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滑雪板已經不知道掉落在哪裏,我拍了拍身上的雪自己站了起來,擡頭看向天空,“要下雪了。”
天際邊翻滾着烏黑色的雲,沉甸甸地壓在雪山山尖。看樣子會有一場暴風雪,所以我們在附近找了個洞穴躲了起來。
波本撿了樹枝生了火,我們兩個坐在火堆邊伸出手取暖。
“像山頂洞人。”我一本正經地說道,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遞給了波本,“你吃吧。”
“你自己吃。”他拒絕了,所以我拆開包裝強硬塞進了他的嘴裏。
“咳咳咳,”他捂着嘴一邊咳一邊瞪我,“基爾希,你在幹什麽?”
“喂你啊。”我理直氣壯,“誰叫你不吃,我只能動用武力了。”
外面的狂風呼呼作響,暴雪像是會把天地颠覆過來一般。外面徹底黑了下來,手機顯示的時間是二十二時四十三分,從下午到夜晚,這場暴風雪卻還未停歇。
“已經不早了,我來看着火,波本你睡吧。”我把樹枝扔進了火堆裏,冷靜地說道,“天氣這麽冷我也睡不着的,明天還要靠你走出去,你趕緊休息吧。”
波本抿了抿嘴唇,突然把外套的拉鏈拉了下來,“我們兩個抱在一起,再把衣服全部裹在外面,勉強能夠取暖。基爾希,過來。”
我搖了搖頭拒絕了:“我身上太冷,你自己睡吧。”
波本沒說話,直接把我拉了過去,我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懷裏。“唉,你怎麽聽不懂人話呢?”我咬下了手套,伸手碰了碰他的臉,一下子就笑出聲,“你看,是不是很冷。我很難捂暖的,你還不如自己睡來得暖和。”
“你怎麽這麽冷?”他猛地擰起眉頭,摸了摸我的鞋子和外套,最後将我的手包在掌心裏,“穿得這麽厚,衣服也沒有濕,平日也不
覺得你身體不好啊。”
“所以我最讨厭冬天了。”我呵出一口白霧,“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冬天裏是暖不起來的,所以以往我都會呆在開了暖氣的房間裏,出門也貼滿暖寶寶。”
“沒事啦,這麽多年我早就習慣了,這點冷還是能忍受的。”我笑着拍了拍他,坐直起來伸手湊近火堆烘暖,偏頭看向他,“睡吧,我在這裏守着。”
雖然能忍受,但我真的很讨厭,讨厭這種令人窒息的寒冷啊。
我垂眸看着火焰,再一次被波本拉了過去。他一聲不吭,直接把我的兩件外套扯了下來,将我整個人裹進他的沖鋒衣裏。
“波本,你幹嘛!我告訴你,你別想趁着現在對我做壞事。”我立馬蹬腿掙紮,“相不相信我一拳過去,把你──”
“閉嘴!”他呵道,将我牢牢地禁锢在懷裏,把別的衣服都罩在我們身上。
外面呼哨的風聲猶如鬼泣,洞穴裏的一方天地卻熏着細碎的暖意。背後是燃燒的篝火,身前是熾熱的身軀,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正好打在我頭頂。我擡頭看着他,看到他輪廓分明的下颔,問道:“你不冷嗎?”
“不冷。”他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應道,“快點睡了,明天你要是走不動我就把你丢在這裏。”
身上的暖寶寶早就已經不再發熱,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趴在波本的背上,他背着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路上。陽光燦爛,雪白色的前路一直延伸到我看不見的盡頭。他偶爾踩碎了針葉林幹枯的枝葉,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竟像是踩碎了星辰一般。
“波本。”
“你醒了。”
我将臉挨在他溫熱的脖頸上,問道:“我們會死嗎?”
“說什麽傻話。”他笑了一聲,将有些往下滑的我颠了颠,“我才不要和你這個小豆丁死在一起。”
“你才是小豆丁。”我條件反射地怼了回去,寒冷讓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說話的力氣都慢慢喪失。我趴在他的肩頭,努力維持着自己的意識。“我小時候被人關了起來,監/禁室裏面什麽都沒有,我就躺在地上透過那扇豎着鐵欄杆的小窗戶看着月亮,看着它一點點變圓又一點點消失。當時也是像現在一樣冷,冷得我受不了。”
“基爾希,你……”波本好像在說話,但我已經聽不清晰了,依舊在自顧自地說着胡話:“真的很冷啊,身體僵硬得動不了,我無數次覺得自己會死掉。我想死,又想活,要是死了的話我爸爸的仇該怎麽辦,可是這麽活着我真的很痛苦。”
不過還好,他們全都已經死去,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念想了。我瞌上眼睛,輕聲說道:“波本,把我丢了吧。多年前我就該死在監/禁室裏,還能活這麽久,我已經滿足了。”
“喂!基爾希,別睡!基爾希!雙葉加奈……”
我看到了那一間監/禁室,牆壁是斑駁的黑灰色,混雜着令人作嘔的腐爛和血腥味。什麽都沒有,我夠不到的頂部有一扇小小的方格窗,豎着生鏽的鐵欄杆,從那裏可以看到月亮和零碎的星辰。
天黑的時候我會在牆角畫一橫或者一豎,我畫了很多個正字,記錄自己被關了多少天。後來時間對我來說逐漸變得模糊,天氣冷了我的身體也開始變得僵硬,別說是畫正字,我躺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沒有人來救我,我只能一個人獨自等待死神的到來。
也許要等我死後才會有人發現,或許是開春,或許是盛夏,總歸是我再也等不來的季節,那個時候我已經變成了白骨。
在更久之前,我還是爸爸的心頭肉和懷中寶。我抱着巨大的恐龍,他抱着小小的我,講述那些西方惡龍鬥勇者守護公主的故事。
“總有一天,會有一條惡龍從天而降,他會帶走我的小寶貝小
公主。惡龍有着黑色的鱗甲,他的尾巴終年燃着不滅的赤炎。”他笑着說道,“惡龍的巢穴裏有許多許多珍寶,他盤起尾巴窩在珠寶上,懷裏圈着我的小寶貝。惡龍說:以後這些珠寶全部都是你的了。”
熾熱的溫度将我包裹住,我短暫地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之間看到一點赤紅。
是惡龍嗎?
他的尾巴在燃着赤紅的火。
惡龍說:“苦命的小姐啊。”
你說錯了,這個時候你應該說“我把這些奇珍異寶全部都送給你了”才對。不過算了,雖然臺詞錯了,但這位惡龍先生真的好暖。
真的好暖啊。
我閉上了眼睛,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