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禮物

“不會只有口頭祝福吧？”梁晉軒回道。

“我生日你不也只有口頭祝福？”

“是嗎？你十八歲時我可送了成年禮。”

不說還好，一說我便極度不平衡。“行吧，明天封你一個紅吧，算上這些年的通貨膨脹。”

“還在記恨呢。”

“沒有。”

“女生的話要反着聽。”

“随你。”

梁晉軒又問道：“100塊你還留着嗎？”

“上網花掉了。”

“是嗎？”

“是啊，下次記得多加兩個0，不然不夠用。”

“好。”

這人是聽不懂我的陰陽怪氣，還是故意聽不懂。

“睡了。”我說。

“晚安。明天再畫，今晚早點休息。”

他怎麽知道我在畫畫？“嗯。”我說。

第二天一大早，林希便出門了。留下我和林先生、柳女生二人大眼瞪小眼。

柳女生給我盛了碗粥，問：“最近和羅澤如何？”

“沒有下文，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我捧着碗，輕輕吹着粥。

“你爸公司有些不錯的小夥子，要不要見見？”柳女生繼續問。

我停下，“別，現在什麽年代了，別搞這一套。”說完，繼續喝粥。

“這只是認識人的一種方式，你排斥什麽？”

林先生握住柳女生的手，示意她不動怒，對我說道：“林音，是不是有喜歡的男生？”

我連連嗆聲，擺手道：“爸，你在說什麽？”

“你和你哥都大了，有自己的主見和生活。我跟你媽呢，平時不在你們身邊，你們有什麽想法也不能立馬知道。但你們要是有什麽感情上的問題，爸媽都是過來人，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們說說。”

“知道啦。”我夾跟油條放他碗裏，“林希估計是一時沒想明白吧。這種個人過于優秀的，總是理不清自己的感情生活。”

“那你呢？”林先生問道。

“我啊。”我胡亂吞着粥，“這粥哪裏買的，糖太多了。”

“你爸問你話呢！”柳女生急道。

我放下碗。“我是真的不喜歡羅澤也不喜歡你們這種目的性太強的相親方式。放心，我的感情問題我會看着辦的。”

“那你知道你哥什麽情況嗎？”柳女生追問。

“我哪知道。你去問他啊。我現在難得碰到他，碰到也是互掐。你說你們當初給我生個姐姐多好啊。”

“就你嘴貧。”　柳女生說道。

柳女生還想說，但被林先生搶先。“今天是晉軒生日，你媽給他買了禮物，晚上你一起帶過去。我跟你媽下午要去談個事，待會兒就走。然後你也看着點你哥，記住我以前跟你說的，今生兄妹，是緣分，要珍惜。”

“哦。”

梁晉軒的生日晚會定在林氏酒店，也是他們公司的開業慶祝。本來沒邀請幾個人，但消息在校友圈間瘋傳，大家紛紛表示要去見一見老朋友蹭一頓飯吃，就連易成城也要去湊熱鬧。

上午在家閉門畫畫後，臨近午飯時間便覺饑腸辘辘，于是把蹇秋喊出來吃飯，讓她看看我的畫稿，順便逛個街。

當蹇秋告訴我她也要去梁晉軒生日晚會時，我着實吃了一驚。

“你什麽時候愛湊這種熱鬧了？”

“這不沒辦法嘛。”她嬌羞道，“我們蕭遠要去。”

我頓時一身雞皮疙瘩，“別說我們，謝謝。”

“她可是你未來姐夫，知道嗎？”蹇秋掰過我的頭，鄭重說道。

“等他是了再說。”我喔着嘴，強撐道。

“你等着吧。”蹇秋手松開，捏了捏我臉，“行了，畫也看完了，我先回去了，晚上見。”

“不一起逛逛嗎？”

“不了，下午你姐夫加班，我得去給慰問一下。”

“趕緊走吧你，我快吐了。”我打開她手，笑道。

在商場挑了個深藍色的禮盒，我也打道回府。

将抽屜裏的書放進禮盒裏，我學着售貨員教我方法打包。又從衣櫃裏挑出一件淺藍色修身長裙，再把上次買的低跟涼鞋找出來，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才去改畫稿。

蹇秋說，我的畫缺少互動性，筆下的人各自獨立，單張看還好，連着看就像是生硬的堆疊，建議我先理清故事走向，再修改畫作。我确實有這個毛病，常常想到什麽就随性畫什麽。

想着想着，睡意來襲，我索性趴在桌前小憩。

“怎麽不上床睡覺？”

迷迷糊糊中，好像是林希的聲音。嘀的一聲，空調關了。

我伸了個懶腰，問道：“幾點了？”

“5點。”

腦子立馬清醒，“這麽晚了，我還沒洗漱。”說完，我便抱起衣服往浴室走。

待我再次進房間時，桌上已整整齊齊，畫稿全放進了抽屜，林希也不見了蹤影。樓下傳來電視的聲音，想來他等得不耐煩了。

我迅速收拾自己，下樓。

“走吧。”我說。

林希冷着臉關電視，起身。

“這是爸媽買的，你拿一下。”我舉着左手，讓他拿外面那個灰色袋子。我右手提着小包，左手提着兩個禮物，左看右看就像是拿貨的。

林希接過。“對了，你給梁晉軒的禮物呢？”

“早送了。”林希補充道，“上午去公司了。”

我們一起出門上車。“我還以為你早上躲爸媽呢。”

林希黑着臉系好安全帶，“門沒關好。”

“哦。”我只好打開重關。

林希車上異常暗淡，沒有一絲女生的氣息。沒有香水，沒有吊飾，沒有擺件，車同人一樣透露出不好惹的氣息。

我們到時，大廳已到了不少人。人群中，我一眼便看到一身藏藍色西裝的梁晉軒。他面帶微笑，和旁邊的人交流着，舉手投足間盡顯主人公氣息。明明謙卑克己，卻仍給人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他遠遠望見了我們，向兩邊招呼一聲，便走了過來。

林希拿過我手上禮物，一齊遞過去，不露痕跡地讓梁晉軒與我們隔了兩步的距離。

“生日快樂，這是爸媽和林音的禮物。”

“謝謝。”

周圍的人本來三倆成堆的閑聊着，這時也湧了上來。

“林希，怎麽來這麽晚？”說話的是宋蓓蓓，“嘉懿呢？”

“不知道。”林希說得很官方，明白人一聽便知怎麽回事。

魯偲插科打诨道：“林音，你給晉軒送的什麽禮物？”說完，他還要去扒開禮盒看。

梁晉軒擋住了他的手。魯偲啧啧道：“晉軒，你真不夠意思，其他禮物都能看，就這兩個不能看。”

“沒什麽特別的，我送了一本書。我爸媽送的是一個公文包。”我連忙解釋道。

“書啊？什麽書？晉軒家的書怕是要堆滿了吧？”宋蓓蓓問道。

我搭在林希臂彎的手不禁收緊了幾分，随後笑道：“沒什麽特別的，一本普通的書。”

“我不信。”魯偲咂摸着嘴，“晉軒30歲生日，怎麽可能是一本普通的書。不會是什麽絕版孤本吧？或是情書？”

我頓時耳鳴臉熱，腦袋轟一聲響。林希牽住我的手，作勢要拉我走開，我拉住他，鎮定道：“是他爺爺的作品，我收集整理後，托人打了樣稿出來。”略微停頓後，我對梁晉軒說道，“如果你覺得可行，我想你授權我們公司發行出版。”

梁晉軒提禮物的手明顯僵住了，魯偲樂道：“好啊，林音，你現在是送禮也不忘自己。”

“過獎，這叫互利互惠。”我笑道，心虛地不敢再看梁晉軒。我真佩服自己現在的腦子，居然能轉這麽快。

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過後，梁晉軒招呼大家就餐。

晚會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大家自由入座。全場其他人我都不大熟，只好跟着林希。待就坐後，蹇秋和蕭遠坐到我們對面。不一會兒，羅澤也過來了，坐我旁邊。跟他一起的人很眼熟，聽羅澤介紹，我才想起是梁晉軒大學室友，李淼。李淼斯文不見，有中年大叔的氣味了。他指着自己越來越高的發際線，自我嘲解道：“這就是計算機人士的标配。”

梁晉軒端着酒杯，站在舞臺中央。“感謝大家今晚前來見證我奔四的第一步。”

他一調侃，全場便笑聲連連。

“在座的都是我前三十年各個階段的前輩、好友，感謝大家這些年來對我的幫助和支持。今天也是我們至簡科技開業的好日子，我想向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團隊，希望以後的日子大家多多關照。”

林希、羅澤、李淼，一齊上臺。

梁晉軒拉着林希，對大家說道，“這位想必大家都很熟了，我從小的哥們林希，現就職于H大數學系，我們公司的數據分析高手，誰家以後要給小孩輔導數學，都可以找他，我給大家打五折！”

林希給大家微微鞠躬，說道：“五折不必了，梁晉軒出錢就行，歡迎大家雖随時找我。”

我第一次發現林希居然也有這麽幽默的一面，在場的都喜笑顏開。

梁晉軒繼續說道：“這是李淼，我大學室友，屈就于我們公司前，可是訊飛公司的三把手，專負責市場營銷一塊。非常感謝兄弟義無反顧地來我們這個小公司。大家以後想喝酒的，都可以找他，他可是千杯不醉！”

李淼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笑道：“千杯不醉不敢當，反正啤酒肚是練了出來。”

“最後這一位我要膿隆重介紹。”梁晉軒用手示意，“這是我們公司的大股東和投資人，羅澤。我們羅總一表人才，卻窮得只剩錢了，歡迎大家給他介紹對象。”

羅澤拍了拍梁晉軒肩膀，打趣道：“可別只給我做宣傳啊，據我所知，我們四個人除了李淼都單身，歡迎大家介紹。另外，我們公司有各種款式的單身帥哥，歡迎大家來做客或應聘！”

在場的無不撫掌大笑。随後一桶舉杯，在梁晉軒的提議下，高呼“友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