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綜漫]腦殘兒童歡樂多 — 第 12 章 (12)
在隊伍最前方的日生光與芥川慈郎此時已經開始挨個分發可以在上面印印章的硬紙板,而忍足侑士則走到最前拍了拍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說到夏天,必不可少的有兩樣東西——”他開了口。
三宮能美心裏咯噔了一下,頓時覺得好像要壞事。
不出所料,忍足侑士說的正是她相當苦手的東西。
“——怪談和試膽大會。”
三宮能美的臉迅速綠了。
難怪剛剛小景要踹她!試膽大會,這是要她死啊……
可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站在最前方的忍足侑士也不會發現站在隊伍之中的她臉色有什麽不對,只是在剩下衆人期待的眼神之中繼續說了下去。
“這個森林裏只有一條路,來回一趟需要十到二十分鐘,通向的是森林深處的一間小木屋。吃飯前拜托女仆小姐在裏面放了一枚特殊的印章,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一個一個地走過這條路,在那間小木屋裏找到印章,在手裏的紙上蓋好之後帶回來……規則很簡單,能做到麽?”
“能——!”少年們熱血朝天,只剩三宮能美一個人還站在隊伍中間,看着作為第一個出發的桦地崇弘已經遠去的背影,聽着隊伍裏不知誰興奮起來開始壓低聲音講的怪談,并努力試圖找到一個能讓她不動聲色地從這個隊列裏離開的機會。
開!玩!笑!她才不是什麽無神論者,這段時間她見到的妖魔鬼怪還少麽!雖然這是自家別墅裏圈着的森林可是誰知道這種一年才來一次的地方到底安全不安全,她可不想在一群幽靈妖怪的注視之下走完二十分鐘……
況且……雖然她已經對妖怪見怪不怪,而且有了殺氣石手鏈之後也不太可能被無辜襲擊了,可……她怕鬼……
小心翼翼地繞開一直站在她身側的桐島七葵——在這種時候身高差就幫了大忙,作為只到桐島七葵胸口的三宮能美來說,想要不被他發現地挪動腳步還是很容易的——繞過桐島七葵之後是只比她高不到一個頭的夏目悠希,在不可能繞過去的情況下,她只好默默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好在兩個人差不多高,她可以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盡量地把自己的意願傳達給夏目悠希。
少年細細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悄悄後退了兩步,讓出一條能讓三宮能美經過的路。
少女無聲地合十感謝,然後頭一低,竄出了隊伍。
離開了那個充斥着怪談氛圍的壓抑空間之後,三宮能美長舒一口氣,暗暗在心裏給自己加了一次油之後準備再接再厲一鼓作氣地回到宅邸裏去。
卻在這時被人叫住了。
“經理你這是去哪裏?不是之前也答應要參加的麽?”向日岳人回頭看着她,一臉困惑,“餐桌上問你的時候你明明點頭了,難得有音樂社和網球社全員都參加的活動,還想着說全員都玩的話很開心呢……”
向!日!學!長!明明站在前排你回頭看幹什麽眼睛那麽尖幹什麽啊啊啊!
三宮能美在心底一字一血,表面上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明明是學長啊!大她一整年啊!都這樣了還賣什麽萌啊!你都這樣說了讓她還怎麽好意思說她不幹了她怕鬼她非跑不可啊!
一邊想着,三宮能美一邊回頭看了一眼。
她覺得自己大概真的要哭了。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桦地已經木着臉從森林裏回了來,手裏捏着那張蓋過章的硬紙板,默默地看着她。
三宮能美甚至覺得自己能從桦地那木然的表情裏讀出責備和失望來,就算是錯覺也好,這種時候再逃跑實在是太困難了……
少女低下頭嘆口氣,任命地站回隊列裏。
夏目悠希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關系,大家都會走,什麽都不會發生,不用害怕。”他想了想,在她耳邊這麽說道。
夏目學長,問題不在這裏……
少年看了一眼三宮能美仍舊慘然一片的臉,想了想之後再次開口。
“實在不行的話,我陪你走吧。”
“謝謝學長!”三宮能美眼淚汪汪,“可是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真的可以麽?”夏目悠希皺了皺眉,手仍舊搭在她的肩膀上沒動,“可是你抖得好厲害。”
“真的可以的……”她深吸一口氣,盡量壓制了因為聽見怪談而暴走的想象力,然後轉過頭去看夏目悠希,“夏目學長,之前玩過試膽大會麽?”
“啊……”
聽見問話的少年默默地張開了嘴,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因為平常都是在家裏練習的緣故……所以只是聽同學說過而已。”
“當時是……誰跟學長說的?”
“芥川。”
“……”夏目悠希回答得一本正經,可聽到答案的三宮能美卻噎了噎,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只好別過頭去交代後事,“等下我出來之後,如果學長能記得扶我一下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幽靈醬,她來了,拜托你們千萬悠着點……
就這樣,在大家都走完并拿到印章了之後,終于輪到了縮在最後的三宮能美。
在大家的鼓勵(?)和起哄(?)下,三宮能美終于站在了森林小路的入口,對着裏面只有斑駁月光的小路小小地吞了一口口水。
“真的得走麽?”她回頭詢問。
回答她的是桐島七葵把紙片在她手裏塞好,又順手在肩上推了一把,徹底把她推上了小道。
桐島學長你……我記住你了!
被一把推進黑暗中的三宮能美淚流滿面。
畢竟是觀賞用的森林,雖然一年也沒幾個人會來,不過也依舊有人定期打掃,雖然今天陰天,可是偶爾還是會露出月光的,所以在夜晚其實也并不算是多陰暗……
再說,有人走過的地方從怪談故事裏來講大概不會有太多幽靈的,恩!雖然一年也沒幾個人來。
三宮能美一邊這麽給自己打着氣往前走,一邊轉頭就看見了躲在旁邊灌木叢裏的那一張半透明的扭曲的臉。
倒吸一口涼氣,少女硬生生地把一聲尖叫憋在了嗓子眼裏,滿心只剩下唯一的念頭。
快……快跑!
可是幽靈們似乎是察覺到了她可以看到它們一樣,頓時整個森林裏的幽靈都動了起來。
三宮能美覺得自己甚至能聽見幽靈們不成調的私語。
——你們看。
——那個人類看得見我們哦。
——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先跟她玩一會兒,最後送給他吧。
——哦,好主意。
在這句話之後,三宮能美前進的道路上幾乎是瞬間,就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人擋在那裏,猝不及防之下,她幾乎要一頭撞進對方的身體裏,它挂在眼睛下面的那兩道深刻的血淚痕此時就在她的眼前。
三宮能美只覺得渾身都被冷水激了一下一般,明明是炎熱的夏天,雞皮疙瘩卻從頭起到腳,整個頭腦都炸了開來。
簡直難以想象,如果她直直的撞了上去的話情況會變成如何糟糕……
顧不得其他,她此時滿腦子想的只有迅速改道,繞開這個幽靈。
于是在前進的別的道路上又有了新的幽靈在等着她,在不知不覺中,三宮能美漸漸地偏離了正規的道路,在自己無意識的情況下,向着更深處的森林裏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只是因為精神極度緊張而在潛意識裏拉長了時間,總之等她注意到事情又大條了的時候,她已經偏離了正道有一陣子了。
幽靈們不知為何不再行動,只是躲在一邊看着她。
周圍的路被幽靈堵得嚴嚴實實的,連一絲可以讓她逃跑的小空隙都沒留下。
三宮能美在原地茫然四顧了幾圈之後,終于挫敗地跌坐在地。
完蛋了,自己在這種地方走不了的話,絕對又會給大家添麻煩……明天還有訓練,網球社的人必須早起,如果因為她而讓他們浪費休息時間的話,只能說明她這個經理只會拖網球社後腿。
她當初想當經理是希望自己能為他們做些什麽的,如果拖後腿的話,別說一開始就告訴她不行就換掉她的跡部景吾,就連她自己也沒法接受。
可是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正當她站在原地,一籌莫展的時候,面前的幽靈群卻突然分開了一道口子,讓進了一團光。
那些半透明的人們瞬間從看着她變為了看着那團光的方向。
三宮能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着那團光只是瞬間的工夫,便從幽靈的包圍圈外面來到了自己面前。
最後光芒消散殆盡,只剩下被光芒包裹中的人。
黑發披肩,穿着相當華麗的和服的男子揚着美到不可思議的笑,一邊伸手擡起了她的下巴,眼睛雖然盯着她,卻是在對幽靈們說話。
“怎麽着,又有倒黴人類被你們抓來了?”
他說。
玫瑰花蕾
他一發話,周邊圍着的幽靈們頓時騷動了起來,幽靈們那種特有的細細碎碎的聲音彙聚在一起,最後變成大雜燴,誰的話都聽不清楚。
捏住她下巴的男子皺了皺眉頭,對着後面伸出手一壓。
“麻煩稍微彙合一下好麽?你們這樣我完全聽不清。”
幽靈們雜亂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最後只剩一個聲音。
——哝,這是送給你的。
“哦?”
——挺有趣的,你應該會喜歡。
聽了幽靈的話,黑發的男子低下頭仔細地看了看三宮能美,而後突然毫無預兆地牽起嘴角笑了。
“這還真是,抓到了不得了的人呢……這麽硬的肉骨頭,即使是我也很難啃下來的呀。”
他的話聲音極小,就連離他最近的三宮能美都沒能徹底聽清。
“你說什麽?”
“不,沒什麽哦。”他搖了搖頭,對着三宮能美傾國傾城地笑開。
猝不及防撞進這樣的笑容裏,饒是少女再怎麽告訴自己對方是妖怪不要花癡,此時也忍不住發了發愣。
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眼前這個人雖然似乎也是超自然的存在,可是畢竟不像幽靈一樣,瞪着血紅的眼睛一臉怨毒那樣可怕,雖然的确被對方的登場方式吓了一跳,可在三宮能美的定義中,這個算是“可以溝通”的類型。
雖然被幽靈環視讓她無比緊張背後發毛,可是遇上了可以溝通的人,她覺得無論如何也得試試。
總不能真的等學長們來找她。
“抱歉,能放了我麽?”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大義凜然一點,“學長們都在外面等着,我必須出去了。”
“出去?”他笑了笑,“你認識出去的路麽?”
“……大概不認識,不過這裏總歸是我家後院裏的森林,順着一個方向走一定能找到出路。”
“呵……”他像是聽到了相當幼稚的話一樣,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我知道你是誰,山下那棟別墅裏的大小姐,你不會以為,我會定居在你的家裏?”
“哈?”
“也就是說,就算我放你走,你也只能在這片森林裏越迷越深罷了。”他挑了挑眉毛,“不過既然難得今天我心情好。”
“于是?”
“抓緊了。”
三宮能美驟然覺得身體一輕,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無邊的森林已經在她的腳下,高天的冷風呼嘯地吹過她的耳邊。
上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是在山崖上,她被自稱鬼族的妖怪易容成鐮霧哥的樣子騙了過去,最後退得太兇腳一滑掉了下去。
那次給她的心理陰影相當大,以至于現在她再次在高處俯瞰森林的時候就會瞬間想到當時掉下去的時候的驚恐感。
瞬間連害怕的力氣都沒了。
本來想尖叫,不過剛一張嘴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風還差點咬到舌頭,三宮能美頓時老實了,只緊緊閉着眼睛,一雙手死死地抓住對方的衣服不撒手。
好在飛行的時間并不長,不過一會兒工夫,三宮能美的雙腳就再次感覺到了地面的力量。
“好了,再往前走兩步就是你家了。”他松開攬住三宮能美的手,看着她搖搖晃晃地自己站好,于是又是一副煞有興趣的笑,“自己能走麽?”
三宮能美扶住樹站好,深呼吸三次之後點了點頭。
“謝謝。”
“不謝。”他随意擺擺手,“不回去麽?”
“……走不動。”少女如實回答,“而且還得去森林深處蓋章……阿勒?”
手上明明捏着的紙片,反正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認命吧,反正本來她也沒時間走去那個小屋了,不如說,不用再在晚上走一遍這裏,蓋不蓋章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對于三宮能美來說,試膽大會啊蓋章啊什麽的早就不重要了,可對于在場的另一個人來說仿佛不是這樣,不僅不覺得無聊,甚至反而饒有興致地詢問。
“蓋章?”
“請千萬不要問我我不想想起來……算了。”少女剛剛拒絕,可一擡頭看到對方期待的眼神的時候就又放棄了,“我家森林裏的小屋子,裏面有一個印章,我得蓋完了才能回去。”
“就是你們人類玩的試膽大會?”
“是啊我們人類玩的試膽大會。”一直以來都在極力回避對方其實是妖怪這件事的三宮能美終于在對方的坦然之下自暴自棄了,“對于看得到妖怪的人來說,這刺激有點大……”
妖怪聳了聳肩。
“壓力不大。”
三宮能美一口老血。
“你當然壓力不大!”她松開樹幹,試了試發現腳上已經重新有了力氣,于是站直了身子,“好吧,不管怎麽說,這次多謝你救了我,再不回去大家該着急了,改天我會想辦法謝謝你的,那麽,失禮了……”
那只妖怪只是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看着她走回了大道。
踏上大道之後的三宮能美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此時正好一片烏雲離開月亮,只看見月光透過夏日茂盛的葉片細細碎碎地灑在他白色的衣服上,月光的熒光與他唇角那一抹笑幾乎相得益彰,就算知道對方是妖怪,那月光下堪稱美景的容貌也看得三宮能美忍不住一陣心跳。
不不不,這心跳絕對是剛剛吓的還沒平複過來,她……她絕對不會對妖怪發花癡的!畢竟是妖怪!道不同不相為謀種族不同決不能花癡……
她這都是在說什麽……
三宮能美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把所有的雜念都從腦袋裏拍出去之後才開始向着外面走去。
剛走沒兩步,她肩膀上就被一只冰涼的手搭住了,那只手上的寒氣透過夏日單薄的衣衫直直地刺進她的肌理之中,她瞬間覺得心髒都仿佛像是被一只冰凍的手狠狠握了一下一般停了一下。
少女心一驚,差點尖叫出聲。
卻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別叫,是我。”那個人随後轉到三宮能美面前,讓她看得到他的臉,而後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們說的印章,是這個麽?”
在攤開的掌心,一枚小小的圓形印章躺在上面,三宮能美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反字的“桐島七葵”四個字。
頓時覺得吐槽不能。
……他們居然拿私章來玩這個游戲,就沒想過會有丢失這種情況麽?!而且桐島前輩居然也跟在後面胡鬧貢獻私章,這……
“怎麽樣?是這個麽?”那妖怪仍舊伸手在三宮能美的面前,看上去相當有興趣,如果三宮能美敢說“不是”的話,他大概真的還能回去一趟重新找個新的印章回來。
也想到了這一層的少女立刻點頭。
“沒錯就是這個!”
“那給你。”他拉過三宮能美的手,将印章放進她手心裏,手上幾乎沒有溫度的冰涼瞬間沾染上她的手心,“既然沒法蓋章,把印章拿回去也是一樣的吧。”
“……大概?”
“那就好。”他笑了笑,“好了,有人來找你了,我們下次見……記住,見到我的事情是秘密,就說是你自己拿到印章的,吶?”
在他尾音落地的同時,不遠處的拐彎口就傳來了手電筒的燈光和叫她名字的聲音,只是一個回身答應的工夫,一陣強風吹過,等她再看的時候,身後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只剩空空蕩蕩的小路。
她看了看小路,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印章,最後愣了愣神。
他……為什麽要幫她?
想不出答案,而也不容她再多想,遠野十夜已經拿着手電筒來到了她的面前。
“能美,沒事吧?”
“诶?恩……沒事。”她猶豫着搖了搖頭。
其實追究起來的話,被鬼追,被妖怪救了,怎麽也算得上相當“有事”了,不過說出來怎麽都覺得匪夷所思,外人不會像鐮霧哥一樣相信她的話,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告訴遠野學長的好。
頓了頓之後,三宮能美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學長,你怎麽來了?”
“二十分鐘已經過去了,我擔心你害怕路黑不敢回去,所以特意來看看。”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把沒拿着手電的那只手遞給三宮能美,“來吧,剩下的路我陪你。”
“诶?學長怎麽會知道的……啊呸不對,我才沒有害怕啦!”她皺眉抗議,雖然自己的确是害怕了,但是才不是因為路黑這種軟弱的理由啊!
“是是,能美才沒有害怕。”遠野十夜一邊點頭,一邊自己拉過她的手,“這孩子,還嘴硬,瞧這一頭的汗……走吧不用怕,我在呢。”
“我不是小孩子啦!”
“恩恩,能美才不是小孩子。”遠野十夜答得很是随便。
“學!長!”三宮能美拼命抗議。
“是是,我錯了。”十夜騰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不過說真的,只是你太久沒出來擔心你而已,眼下看到你還有精神跟我吵架總覺得安心很多,忍不住就多逗了幾下。”
“哼!”
“好啦我的錯,回去再讓我負荊請罪,恩?”
“好……好吧……勉勉強強原諒學長了!”
遠野十夜瞬間笑噴。
最後她還是拽着遠野十夜的手,跟在他身後從黑壓壓一片的森林裏走了出來。
把私章交還給桐島七葵的時候她本來準備狠狠地瞪他一次,以報他之前自己希望尋求幫助的時候被他一把推進森林裏的仇,可他接過私章的下一秒就拍了拍三宮能美的腦袋。
“抱歉了,因為好玩就推你進森林了。”他一臉真誠,“後來悠希告訴我才知道你怕黑,不過就算這樣也好好地把我的印章拿回來了呢,做的真棒。”
一邊說着,一邊贊賞地抱了抱她。
犯……學長你這樣是犯規的啊喂!
你都這麽說了讓她還怎麽好意思繼續抱怨你啦!
于是見到桐島七葵之後的那一點點僅剩的火氣也消了個幹淨。
眼下在輕井澤集訓的大家都是男生,除了少部分人之外,這個年紀的少年們還不到了解女孩子細膩心思的時候,見人好好地回來了之後,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少年們松了口氣,大家興致再次高漲了起來,網球社那邊甚至有提議通宵說怪談的,這個提議一呼百應甚至得到了音樂社這邊日生光以及唯恐天下不亂的桐島七葵的響應,不過最後還是被三宮能美聯合跡部景吾以“明天還有訓練”為理由,完美鎮壓。
回到別墅內部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半,怪談活動被鎮壓的少年們各自回房洗漱睡覺,三宮能美也再檢查好第二天的訓練計劃和自己的時間安排表之後迅速躺倒。
明天需要很早就起床配合網球部的練習,女孩子是需要睡眠的生物,如果睡眠不足的話,皮膚會變差的!
聖誕紅
不得不說,三宮能美在某些事情上,實在是個想象力豐富的人。
如果像從前一樣只是碰見妖怪也就罷了,反正自從自己能看到妖怪以來,無論是在三宮家本家的房子裏還是在路上,那種看上去無害的小妖怪和亂七八糟具有攻擊性的妖怪也沒少見,怎麽說也該算是習慣了。可是今晚上碰見的卻實打實是幽靈,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仿佛能看見那張慘白的臉和臉上帶血的淚痕,扭曲的表情。
在告訴自己無數次他們絕對不會進到宅邸裏來結果依舊未能讓自己稍稍安心,甚至還因為害怕而蒙着被子快把自己萌得熱死加悶死了之後,她終于一掀蒙在自己腦袋上的被子,瞪着眼睛對着天花板發呆。
每到這種時候就格外想念鐮霧哥啊……不知道他所說的“內部的問題”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解決得了……
如果順利就好了呢。
千萬千萬不要受傷啊……
她一邊想着,一邊看向了自己的手。
這是雙一如所有鋼琴演奏者一樣的手,手指細長,指節分明。
彎了彎小拇指。
那天鐮霧哥就是這樣和她勾手指約定絕不會受傷,并約定違約的人要吞下針千本的,所以她也一定要相信他絕不會違背約定。
少女一邊想着,一邊握了握拳頭。
松開之後卻又忡愣了起來。
今天碰到了奇怪的事情,不止碰到了幽靈,還被人從幽靈手中救了出來。
那個人大概是妖怪,可是卻沒有之前她遇到的那個自稱鬼族的妖怪那樣,如同人類一般的體溫。
明明笑起來那麽好看,可是體溫卻冰涼冰涼得好似死人一樣。
乍一想雖然覺得很可怕,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有點可憐。
這樣的話,豈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被人接受了麽?因為體溫太低所以會被人害怕,所以一輩子不能跟人握手,不能和人親近。
不過說起來這種擔心明顯就是多此一舉吧,大概妖怪什麽的,原本就是個不願意跟人接觸的種族吧……
果然,作為群居生物也好,作為感情生物也好,人類還是和人類在一起最安心。
自己的手是熱的,遠野學長的手也是熱的,忍足學長的手也是熱的,鐮霧哥的手也是熱的。
只有妖怪是冷的。
“妖怪被孤立了……”
——啧不對,自己這到底都在想什麽。
三宮能美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長嘆一口氣準備還是睡覺算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自己窗口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帶着一絲涼氣的笑聲。
她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看過去,而後瞥見窗口有一抹白色的影子。
瞬間毛骨悚然!
不……不是吧?!她應該沒這麽衰怕什麽來什麽吧?!這個家裏從來沒聽說過有幽靈不會從她這裏開了先河吧……
少女重新把剛掀開的被子一把蒙回頭上。
不過三宮能美雖然膽子小,但是卻擁有被逼急了之後卻很容易爆發出巨大的勇氣來的優點。
晚上的驚吓已經夠多,眼下再來,說到底也不過是驚吓而已。
就如同第一次遇到妖怪的時候被逼到死路之後一樣,三宮能美在感覺到有人逼近了自己的床邊,心裏壓迫感把自己幾乎逼到極限窒息的那一瞬間,一把掀開了蒙在頭上的被子,猛地坐了起來。
“什麽人!”
本來已經逼近了她的那個白色的影子被她的突然行動驚得向後退了一步愣了愣,而後爆發出一陣大笑來。
“噗……噗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那都是什麽表情?”
面前的人向後退了一步,三宮能美也就看清了他的長相。
黑發披肩,白色和服,和之前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連發絲披在肩上的方式都沒變過。
“啊……你!”三宮能美皺了皺眉頭,“為什麽這個時間你會在這裏啦!”
“恩?因為我是妖怪啊。”他攤了攤手,“難道妖怪不應該在晚上活動,還要在白天出來麽?”
少女愣了。
夏目明明告訴她妖怪們不達到目的不罷休,不只限于晚上的。
對于妖怪方面夏目貴志肯定是知道得最多的人,所以不可能是夏目說錯了,那就一定是這只妖怪比較奇怪的緣故。
原來妖怪到了白天也是要睡覺的啊……
三宮能美在心裏這麽想道。
“噗——”本來剛止住狂笑的妖怪終于忍不住,再次笑噴,“你那又是什麽表情,我騙你的啊難道你信了?”
啥……啥?!
“真是……”他笑得連喘氣看上去都很困難的樣子,卻還忍不住捧着肚子小範圍地笑,“人類難道全都是你這樣蠢兮兮的生物?太可笑了笑到我肚子都疼了……”
“你……!”
“說起來我見過的人類也不算少了第一次見到你這麽天真誰說都信的家夥,簡直是蠢到一定境……啧,東西不要亂扔,很危險的哦。”
他說到一半就閃了身,敏捷地閃過了三宮能美扔過去的花瓶。
陶瓷制品碎裂的清脆聲音在半夜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明顯,就算是三宮能美,聽見這一聲之後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這下絕對得驚動下人!好在網球社和音樂社的學長們都在樓上住着,這動靜還不至于吵醒他們……
可是這不是她的錯啊!
“喂!”三宮能美氣鼓鼓地轉過頭去,用(自以為)惡狠狠的聲音低聲叫那妖怪,“你怎麽不接住!”
“我為什麽要接。”妖怪攤了攤手,“明明是你自己不要了的扔過來的,為什麽我非得接住不可?”
“你……!”
“我在,怎麽了?”
看着對方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三宮能美終于氣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主要是下人開始敲門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着麽?”
三宮能美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又對着那妖怪翻了個白眼。
這一地的碎瓷片絕對不能留到明天早晨,按照她起床時候的朦胧勁絕對會一腳踩上去,既然已經有人被她吵醒了,那就直接讓她把這些東西清理了就好。
于是對着妖怪做了一個“你給我藏起來”的手勢,三宮能美清了清嗓子。
“醒着呢,進來吧。”
妖怪一動未動,在三宮能美眼神的再三催促下才随意地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姿态閑适舒服得仿佛在自己家一樣。
于是三宮能美就這麽看着女仆在房間裏(仿佛看不到妖怪一樣)忙活着,打開了燈之後仔仔細細地檢查着地上的碎片,力求确保不留下任何意一絲碎瓷片。
在此期間她的掃把曾經不止一次地經過妖怪的腳下,而妖怪也相當配合地擡起腳,讓她清掃。
雖然女仆的确看不到妖怪,可是兩個人的配合卻像一場商量好的啞劇一樣,看得三宮能美一陣想笑。
打掃完畢的女仆一擡頭就看見她在捂着嘴偷笑,于是歪了歪頭。
“大小姐,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啊……不是。”三宮能美立刻正了正色,“只是做了糟糕的夢,一睜眼睛以為牆邊上有東西,下意識抓住枕頭邊上的東西丢出去了而已……”
“啊,這樣。”女仆點點頭,“可大小姐,你丢的方向是窗口……”
“手滑了而已,手滑了。”
“而且您開着空調還開着窗戶……”
“啊啊那是我忘了!”她一邊說着一邊狠狠瞪了那個跳窗進屋不關窗的妖怪一眼,“抱歉啦我下回會注意的。”
“真的沒事麽?亞理小姐和晝少爺特意囑咐過我們要看着大小姐,不讓您遇見奇怪的人和事情……”女仆猶猶豫豫。
“……真!的!沒!事!”三宮能美已然淚奔。
三宮亞理!三宮晝!
那是什麽囑咐啊聽上去好糟糕啊!你們倆要不要這樣啊這樣讓她這個當大姐的情何以堪啊!
三宮能美在這裏悲憤欲絕的時候,另一邊的妖怪已經仗着女仆是普通人類看不見他笑得差點拍桌子,饒是不太愛用成語的三宮能美此時也忍不住想到了四個字。
雪上加霜。
女仆再次環顧了一下整間屋子,用自己的眼睛确認了真的沒事之後,重新道了一聲晚安,關上燈帶上門,不一會兒就聽見她下樓的腳步聲。
三宮能美松一口氣,剛想躺回床裏就立刻反應過來這房間裏不止她一個人,于是又瞪起眼睛看向另一邊大半夜擅闖少女閨房(……)的妖怪。
對方卻絲毫沒注意到她的視線,依舊趴在桌上笑得相當歡快。
“喂!你笑夠沒有!”少女皺緊了眉頭,“這麽點小事也要笑這麽久麽!”
“抱歉……”他擡起頭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因為很少和人類接觸,更少碰見你這麽有趣的人類,所以忍不住……”
“你笑點太低了吧!”
“可我也沒笑太久吧?”
“算了我們沒話說了麻煩你還是走吧!”
“是是,我不笑了。”被下了逐客令的妖怪終于拍了拍臉,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來,“你看,我真的沒在笑了。”
少女嘆了口氣,覺得實在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了。
因為總覺得這對話特掉智商——雖然在自家那群聰明得快不像個人的弟妹兄長面前她一直被鄙視得跟沒有智商一樣,不過她從來都是自認為還是剩下那麽一點的。
“所以,你來這兒是幹什麽的?”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抱了一只枕頭之後在床頭舒舒服服地靠好,如此問道。
罂粟花
妖怪被她問得頓了頓,而後一臉恍然大悟狀。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他點點頭,“等等……我是來幹啥的……?”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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