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香調的林妹妹 — 第 9 章 指甲油
周四有音樂課,學霸們忙着趕作業,學渣們各有各的浪法。
林鹿好作為一個非典型學渣,對輕松的上課時間很有規劃:她分出半小時做作業,剩下的十幾分鐘玩折紙。
音樂課沒打鈴之前,薇薇給林鹿好手裏偷偷塞了兩顆奶糖。是大白兔,香甜但黏牙。
林鹿好把糖剝了塞進嘴裏,腮幫子撐得一鼓一鼓。老師還在畫五線譜,這糖吃得好辛苦。
一顆吃完,糖紙沒舍得扔。林鹿好把它展平疊了顆愛心,上面用熒光筆工工整整地畫了個笑臉。
禮尚往來,她把小愛心送給薇薇。糖紙哪裏都不好使力,字浮在上面一層,手指一揩就能抹掉。薇薇小心地把它夾在自己的語文課本裏。
剩下的一顆糖臨到下課也被林鹿好吃了,她如法炮制地又疊了一次。實在是百無聊賴,她還在上面貼了兩張文字貼紙。
下了課又得去搶廁所。林鹿好跑得慢,位置又沒了,每扇門前都一溜站了一排。林鹿好左右掂量,融入了排隊大軍。
這一排可不得了,她視線往右手邊一旋,突然定住:這這這,這不就是引得她為愛癡狂的那位!
——前面還得加個“曾經”。
溫少魚感受到這份目光裏的熱量,轉過了頭。出乎林鹿好的意料,溫少魚似乎還認得她,一愣之後又是一笑,友善中帶點渾然的風流。
這一笑讓林鹿好險些又犯癔症,但撥開性別迷障後,她終于能夠好好地、仔細地觀察溫少魚,也終于發現了她很多和男生不一樣的地方。
雖然聲線是真粗,但身材是真瘦。一米七以上的個頭,拔節如筍。因為盡往縱向長了,所以整個人看着比紙片好不了多少。
她也沒有尖橄榄似的喉結,下巴上沒有小胡茬。
但胸前是真平啊!一馬平川的。
林鹿好低頭望了望營養過剩的自己,陷入沉思。
她還想繼續暗中觀察,但溫少魚沒給她機會。她排的那隊很快就輪到了。不一會兒林鹿好也進去。
溫少魚解放完膀胱,手一摸褲兜,沒紙;再一摸衣兜,也沒有。估計是走得急落哪兒了。
這他媽豈不是很尴尬。
但即使“上廁所沒紙”這種倒黴事被溫少魚碰上了,她也只尴尬了兩秒鐘。兩秒鐘後,她鎮定地敲了敲隔間壁:
“請問……你有紙嗎?”
這把性感低沉的小煙嗓一出,把林鹿好差點吓得原地起飛。她腦筋一時沒轉過來,還以為是哪個強闖女廁所的變态,炸了一秒才想起隔壁是溫少魚。
溫少魚向她借紙!
溫少魚上廁所沒帶紙!
林鹿好本着樂于助人的信念,熱情地說“有呀”,再熱情地把嶄新的小包餐巾紙遞過去。
溫少魚道了聲謝,打開後不經意往裏面一看,突然笑了。
壓在餐巾紙上面的是一顆大白兔糖紙疊的愛心,上面黏了張貼紙:你快樂嗎?
溫少魚憋着笑翻到反面,果然背面還貼了更傻頭傻腦的一條:我很快樂!
她出了隔間,正好碰上洗手的林鹿好。她把小包紙巾遞過去,林鹿好本想把它揣進兜裏,眼睛一瞥看到了那顆小愛心。
還有那句“我很快樂!”
我的天!雖然林鹿好幹過比這還羞恥的,比如暗戀了女同學一天,還把女同學當成了男同學——
但她還是不可避免的臉紅了,有點想鑽地縫。
她擡頭看到溫少魚在笑,不是嘴巴而是眼睛;那眼睛像專門為作工筆畫調配,一水的焦茶色。
林鹿好也不知道腦子裏那根筋搭錯,突然生出無限勇莽:
“我,這個……不是,這個送給你!”
她對溫少魚起先還有點少女绮思,但現在已經完全清幹淨了。如果硬說還剩下一點,那估計就是想和她做朋友的念頭。
對,朋友!
她覺得這小子——不是,這姑娘超酷!
事實上,這正是她送出小愛心的動力根源。
溫少魚接過了快樂的小愛心。她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六班的林鹿好,就在你們樓下。”
溫少魚也沒問她怎麽知道自己的班級信息,只是點點頭。好像身後狂蜂浪蝶追趕得多了,知名度高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女孩子的友誼來得如此簡單自然。林鹿好回到自己座位上時還在感嘆:幸好溫少魚沒帶紙,否則這朋友可能就做不成了。
緣,妙不可言!
直到晚上回家,顧不聞沒讓司機來接,兩個人步行回去,這就給了林鹿好暢所欲言的機會。她三句不離她的新朋友,把顧不聞煩得差點火起:
“能不能別老跟我提這人?”
林鹿好嘴巴蠕動,還犟:“……我就是要跟你說。”
顧不聞臉上頓時彙出含雨未落的雲層。
林鹿好逞一時口頭厲害,但到底不敢挑戰顧不聞的忍耐極限。她咂咂嘴,最後以小聲感嘆結尾:
“溫少魚真的很帥啊,真不敢相信她跟我一樣是蹲着上廁所的。”
帥個喜羊羊啊,長得跟塊墩布似的。
顧不聞拉着張閻王臉,試圖扯起別的話題:“星期六晚上來我家,我們看電影。”
這都是例行的周末活動了,但林鹿好頗有點躊躇:“可是胖頭魚說這周作業超多。”
“還能缺這兩個小時?”顧不聞呲噠她,又想了想道,“你來,我答應你個要求。先說好,不能太出格。”
林鹿好瞬間興高采烈:“好的!”
顧不聞看她一團喜氣,簡直快心酸死了。個養不熟的小丫頭片子,非上趕着要跟人家做朋友,輪到他還得割地賠款做交換,才能把人拐到身邊拴着。
顧不聞這話可就誤會林鹿好了。如果是普通活動,只要事關竹馬,林鹿好就算作業不做也是要舍命陪君子的;至于為什麽扯出這麽假惺惺的理由,還不是因為看電影這項活動非同一般!
俗話說得好:一個人看電影要錢,陪顧不聞看電影要命。
……
“手,別亂動。”
地毯上兩人坐着,顧不聞低頭輕斥,捧着她手,另一只手去蘸甲油。
這就是林鹿好的要求了。她要求不高,就想讓顧不聞幫她塗塗指甲油。
顧不聞不讓她動,她就不動。靠墊往身後一放,別提多惬意了。
顧不聞一邊塗一邊訓:“麻煩精,過不了一會兒又得洗。”
“不麻煩!可以留到星期天晚上呢!”林鹿好非常樂觀,“你不懂我們精致女孩,即使片刻的美麗也值得追求。”
顧不聞嗤笑一聲,打翻這碗突如其來的毒雞湯。
他臉上不耐煩,手上動作卻很小心。但可能天賦不夠,饒是小心得過分了,還是塗得坑坑窪窪。林鹿好看了半天,沒忍心打斷,等到一只手塗完總算忍不住了:
“這樣會塗到外面啦,你要先蘸一蘸,從中間的下半部分往上塗……”
顧不聞一臉“屁事真多”,但悉聽教誨,再幫她塗的時候果然好多了。
等到全部塗完,林鹿好伸着兩只肉爪子,指尖泛起淡光的粉,仿佛人魚尾巴上的幾鱗。她美滋滋地端詳了一會,綻出笑臉:
“好看嗎?”
林鹿好這雙手,看着纖纖,其實很能藏肉。人家的手背揪起來也就一層皮,只她乳酪也似,仿佛裹着骨頭的全是豐膩奶油,綿綿軟軟。
現在奶油尖上還綴着幾粒草莓。顧不聞愛不釋手似的揉捏一陣,低聲道:
“好看。”
淡淡的古怪氣氛在室內發酵。林鹿好看他低頭,側臉神情近乎專注,心頭居然顫抖無度,竟不知他到底會咬她一口……
還是親她一口。
氣氛也好,場景也好。顧不聞俨然做足了行騎士禮的姿态,林鹿好霎時屏息。
荷爾蒙汪洋恣肆。她手背一溫。
顧不聞貼了上來,臉頰避開泛着粉的指尖,磨蹭過她手背,像一道無心的水流,動作很慢。這人睫毛濃長,在她奶酪肌膚上一掃,又被陽光照出美豔的陰影一團。
林鹿好覺得自己飄了,真飄了……整個人都無限壓縮,變成被“水流”淌過的那小塊皮膚。太陽出來了,皮膚發着熱,她開始膨脹,膨脹成白花花、軟綿綿的一團……
“嗷!”
林鹿好突然漏了氣。顧不聞翻手,在她手背上利索地拍了一記,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仿佛把剛才空氣裏的粉紅泡泡也一并拍光。
他笑語沉沉,揚眉吐氣——吐的還是匪氣:“老子塗的,就是好看。”
您也太匪了吧!林鹿好頓時倒噎。
她飛速抽手,一口屏住的氣半上不下,打出個嗝。
顧不聞:“……”
他若無其事:“怎麽回事你,水喝多了?”
林鹿好被他氣得差點原地插螺旋槳起飛,非要讓他感受感受“六班第一小巧手”的手藝。于是按着他胸膛,另一只手摸出抽屜裏一瓶泛紫光的黑色甲油。
殺馬特專用,誰塗誰想跳社會搖。
顧不聞叫得像個即将臨盆的産婦,但還是難逃宿命,兩個小拇指甲全被塗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寵幸學習=3=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