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你,寂寞又美麗 — 第 75 章 ☆、075、怎能消我的恨?
盡管被蒙着,關慈恩仍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淚水斷了線般無聲滑落。
她死死的咬緊牙關。
狐臭男狠狠的揪住了她的頭發,使勁兒的往那裏壓,關慈恩拼命的掙紮着,她顧不得其他了。
在馬上壓上那地方之時,關慈恩咬着牙,忍着痛,順着他揪頭發的力道,趁勢重重的撞了過去。
狐臭男悶哼一聲退了一大步。
外邊已經沒了拍門聲,什麽聲音都沒有。
她始終死死的,緊緊的咬着唇,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臭娘們兒!”
他一腳蹬在了她的臉頰,關慈恩的頭霎時撞在了集裝箱上。
她感覺頭皮一定是破了皮了,她痛得快昏過去了。
她感覺到狐臭味兒逼近,濃烈得要熏死她了。
“嘶——”她的裙子被扯爛了。
“臭娘們兒,今兒個大爺不弄死你!”狐臭男已經欺身壓上了。
她的意識有些渙散,感覺世界末日到了。
“轟——”一聲響,集裝箱的門從外被撞開了。
“慈恩……”是沈謙瘋狂的聲音。
關慈恩的嘴角抽了下,竟然笑了,但眼淚卻是流得更兇。
她終于嘤嘤嗚嗚哭出聲來。
狐臭男甚至來不及反應,已經被沈謙一把抓了起來,像是練了拳一般,将他的腰狠狠的折上他曲着膝蓋上。
“啊——啊——”
登時,鬼哭狼嚎。
屋子的警察甚至都清晰的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沈先生——”有個警官在叫他,想要制止他的暴行,然而仍然晚了。
他雙目赤紅,回身睨一眼正被驚慌哭泣的秦玉惠摟在懷裏的,那樣嬌弱的關慈恩。
他抿直唇線,任誰都沒想到的,他大步竄了去驟然拔了那個警官手中的槍。
速度之快,那幾個警察一瞬懵了。
他們看到沈謙的槍口對準了在地上的,光裸下半身的,散發着陣陣惡心狐臭味兒的男人。
“沈先生,這是犯法的!”
那個警官懵逼之後最先反應過來,他慌張的喊他,準備上前,其他的警察也拿槍對着沈謙,一會兒看向他,一會兒看地上哀嚎的罪犯。
不敢貿然上前,雙方僵持住了。
而沈謙,他似乎已經陷入魔怔,那張豐神俊朗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他在扣扳機了!
“沈、沈謙……”關慈恩的瞳孔驀然放大,像是聚了所有的魂兒一般,聲音很虛,卻很堅持:“我沒有……被……你放,放下,我們,我們還要過、過日子……”
她看到他扭頭的那張扭曲的面孔,還有那雙瞳眸中沉郁痛苦的壓抑蠢蠢欲動,俨然近乎瘋狂的魔鬼在覺醒。
她再一次虛弱出聲:“沈謙,我們的……日子還長……別,別毀了……”
許是被那最後一句鎮住了,他一瞬醒悟的扔了槍,踉跄的過去抱住了她。
“慈恩……”他把她抱得很緊,緊得她已經要不能呼吸。
“慈恩……慈恩……”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她,聲音沙啞痛苦。
如果沒了她,他心裏所有的神都崩塌了。
他不敢想,不敢往下想一點,一點都不敢!
關慈恩卸了氣,飽受折磨的身子軟綿綿的癱了,終是再一次徹底昏死過去。
夜已經黑了。
醫院高級病房裏,沈謙站在窗前,指尖夾着沒有點燃的煙,冷漠的看着涼如水的黑夜。
他在給二姨紀如瑾打電話,是關于量刑的——那個狐臭男這次的量刑。
沈謙冷聲問:“有沒有死刑可能。”
他方才看着關慈恩那被白紗包着的頭,紅腫的臉頰,嘴唇,被繩索勒傷的手腕腳腕,腦海裏不斷浮現着那個罪犯壓在她身上的畫面……
他恨不得那個罪犯立刻槍決在他面前!
如果沒有關慈恩那一句話,也許那個罪犯已經死了吧。
紀如瑾輕聲,慎重的回答他:“阿謙,我問過你二姨父了,那個罪犯一人一并攬下了所有罪名,綁架罪,非法拘禁罪,故意傷人罪,強奸未遂罪數罪并罰,應該是無期吧。”
“這麽多罪,為什麽不是死刑?”
“阿謙——”紀如瑾沉了聲喊他,“要**律的,何況這已經是很重的罪了。”
沈謙無話了,幽黑的眼眸閃過寒光。
他眯了眯眸,道了“再見”之後挂斷電話。
他回身,從窗邊走至病床前,關慈恩應該是精神到了極致了,從下午送來醫院到現在還沒有醒。
且她在睡夢中似乎都很不安寧,秀眉擰在一塊兒,很是痛苦的樣子。
他也皺眉了,驀然去到床邊坐下,将她纖瘦的手輕輕抓起放到唇畔潤上一吻,而後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掌心。
須臾,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他淡淡的瞥去一眼,是秦玉惠提了飯盒過來。
“沈謙,吃點東西吧。”
許是今天她的淚水流太多了,眼睛紅腫。
“我不餓,伯母。”他淡淡回答。
秦玉惠杵在沙發邊上,讪讪的,她吸了吸鼻子,睨一眼床上的關慈恩,接着又轉眸看向沈謙。
她支支吾吾道:“沈、沈謙,那些過往……”
“曾經是怎樣,現在就怎樣,以後也這樣。”
曾經關慈恩忘了,現在她不會知曉,将來,更不用知道了。
秦玉惠驀然松了口氣,可也憋了一口氣,她說不清為什麽,總感覺沈謙是壓抑的,抑或是她看錯了?
“伯母,過不久,我和慈恩會辦婚禮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眸深情款款,一瞬不眨的睨着關慈恩。
秦玉惠神色驀然變得複雜,她沒有質疑沈謙和關慈恩的情感,而是她自己的心結解不開。
哪怕把那段往事說上一百遍,都解不開。
有一種痛苦,活着比死了更難受。
究其原因,她自己深知——關仲清不愛她啊,而且她記得很清楚,關仲清曾在醉酒時說過生沒能和沈雲新走到一起,死,他要和她同穴!
她淡淡的回應沈謙一聲“嗯”便要轉身。
沈謙極輕的聲音再度響起:“伯母,我希望您能讓慈恩開心些。”
秦玉惠停滞腳步,沉沉的點了頭說:“我會代仲清把她交給你。”
關慈恩是在午夜醒過來的。
她的頭依舊泛疼,但是睜眼一瞬,她被救之後沈謙緊緊擁抱她的那些畫面排山倒海的來。
她嘗試着動動手指,才驚覺自己的手被抓握着,扭頭看去,沈謙疲倦的睡顏一覽無餘。
她靜靜的睨着他,眉眼間俨然情意。
她憶起下午沈謙近乎瘋狂的舉動,心裏感觸頗多。
她覺得沈謙當時已經魔怔了,她記得她看到的那張臉和那一雙眼,近乎地獄的魔鬼索命般,魔鬼的眉宇間似乎又壓抑沉郁的很多,但是細想,她又沒能理清楚這些多在哪裏。
終究,她不鬧心了。
這些感觸,在此時傾斜的愛情天平下,全都被她自動彙聚成了他對他們愛情的深沉,堅定和執着。
她躺太久了,想要起身去趟衛生間,一動,沈謙醒了。
“慈恩,你怎麽樣?”
語氣裏滿滿的關愛和擔心。
“還好,我想去趟衛生間。”她的聲音軟軟的,像在跟他耍嬌。
他彎了唇角,整個人亦是輕松的垮了下肩,他上前扶她起來下床。
他在衛生間門口等着,聽着門裏面的沖水聲,心裏陣陣發緊——如果慢了那麽一分鐘,此刻的關慈恩,他的妻會是怎樣?
鬧心,無法宣洩。
他快被那些堆積的郁氣火山灰湮沒了。
深吸一口氣,衛生間的門開了。
“沈謙,你,你臉色不怎麽好。”她定定看着他。
沈謙沒有回答她,而是上前把她環抱在懷,他用下巴輕輕的蹭她的額頭,那些青茬帶給她刺刺的癢感。
“慈恩,等你好了,我們就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好嗎?”
他性感沉磁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好哇,我很期待。”她驀然驚喜,經歷過那樣一場驚懼的夢靥之後,她更加珍惜愛情的來之不易。
“慈恩,其實你媽媽很愛你。”他将她抱上病床,自己也脫了鞋子上去,将她摟抱在懷裏。
關慈恩伏在他的胸前,聽到膛腔裏那炙熱而有力的心跳聲,彎了唇角。
“我知道了。”
其實,不管母親愛不愛她,她都愛母親,特別是下午她被救時那個二十年都沒有依偎過的懷抱,是那樣溫暖。
“沈謙,”她輕輕推開他,仰頭睨着他,“指使綁架我的,是,是你爺爺。”
她其實是有些猶豫的,去衛生間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也許沈謙知道是爺爺做的,可是她還是想說出來。
“對不起。”他将她抱得更緊。
“沈謙,我不怪罪他了,逃掉的那兩個,我也不深究,我不清楚究竟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導致他老人家要這樣做,但是我不鬧心不探究了,我既然沒事,我希望可以翻過這一頁,我們好好的過……”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心更加內疚,更加堅定天一亮他必須回去和爺爺再談談。
關慈恩捂住了他的唇畔——“沈謙,翻開這一頁,我們專心籌備婚禮吧。”
她說得輕輕松松,她拉着他的雙手把玩那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指。
沈謙定定凝注着她,五味雜陳的心裏,總算得到了那一丢丢的安寧。
這後半夜,兩人亢奮得睡不着,一同精心策劃着婚禮事宜。
他們把婚禮定在半個月之後,那一天恰好是9月29日,關慈恩嬌俏俏的笑說:“這日子多好,長長久久。”
他也笑了,驀然覺得心裏的神的形象更高大了。
天亮時分,關慈恩終于沉沉睡去。
沈謙俯身親吻她的額頭,接着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穿好鞋之後去了護士站,和護士打好招呼後,他開車回了沈家老宅。
今天恰好是他的父親和姑姑的忌日。
沈謙停好車,直奔副樓祠堂。
沈宏成就站在供奉桌前面,形消體瘦,頭發花白得紮人眼,一夕之間,更加蒼老得讓人心生憐憫。
沈謙在祠堂門口靜靜看着,邁步進去,步伐很沉重。
“爺爺,”他依舊恭恭敬敬,“孫兒回來給父親和姑姑上柱香。”
沈宏成轉了身,凹陷的眼窩中,渾濁的雙眼彌漫血絲。
“沈謙,你不配做你父親的兒子。”似是被耗盡了所有,他說話有氣無力。
“爺爺——,永遠沉浸在那些恩怨仇恨中,您不累嗎?”他輕聲反問。
沈宏成卻是倏忽大笑,笑聲中夾着他的譏嘲:“沈謙,我聽說關慈恩被何五玷污,哈哈哈,沈謙,這樣的你都還要?”
“爺爺!”沈謙先前升騰起那一點點憐憫和尊敬全然消失不見,“您太過了!”
“關慈恩什麽都不追究,她清清楚楚知道是您,卻坦坦蕩蕩的給我說她不計較,希望翻過這一頁,您為什麽,為什麽為老不尊,全然失了長者風範?”
沈謙痛心疾首。
“哈哈……沈謙,她追究?她有什麽資格追究?”他指着那牌位,驀然悲戚大笑,笑聲中老淚縱橫。
“我的兒子,我的女兒,我的兒媳婦,我的小孫女,她能給我還回來嗎?”
“爺爺,那不關慈恩的事!”沈謙的語氣依舊堅定,冷漠。
“沈謙,你走吧,我不是你的爺爺,給你那張字條,無非是讓你去真正看到她的受辱,哈哈哈!”
“關家的人,不一個個的折磨至死,怎能消我的恨?”
沈謙遽然定定的站在那裏,全身從頭寒到腳,那些所有的“談談”想法驟然消散。
他垂在身側的拳頭攥得死死的,指甲嵌進了皮肉卻絲毫不覺痛了。
他緩緩的,沉沉的上前拿了三支香,點燃,對着那些牌位拜了三拜,然後将香插進香爐裏。
他轉身即走,步子邁到門邊之時,他紅了眼眶,略一眯眸後,冷冷的道出一句:“如果慈恩出了任何事,您就真的沒我沈謙這個孫子了。”
“爺爺——”
他邁出門檻,那道門檻此時就像是分割線一般,将他和沈宏成從此劃開了距離。
他背對着沈宏成伫立在那裏,極輕極輕的道出最後一句:“沈謙走了。”
他用最平和,最沒有劍拔弩張的方式,和他的爺爺決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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