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仙 — 第 10 章 争奪

第10章 争奪

陳相青來不及說話,濟善将腦袋伸了出去:“做什麽?”

那打扮的一身花枝招展的小郡主,擡起下巴,上上下下以挑剔的姿态,将濟善打量了一番,冷笑道:“原來長這樣,倒是有幾分姿色的。”

“不過單瞧打扮,便知你出身低微,是個鄉野村女!還,還是不知廉恥的鄉野村女!”

她噔噔噔幾步上前來,從鼻子裏出兩道氣:“哼,說,你纏着鹿飲哥哥是不是貪圖錢財?!”

濟善:“鹿飲是誰?”

陳相青見她不知何時已經為自己修複出了一道肉身,連衣裳都是現成的——就神像上披衣,叫她松松垮垮地攏着,露出胸口雪白的肌膚,剔透猶如新生。

倘若不是妖邪,那麽她便真是仙人無異了。

“好你個狐貍精!”

小郡主尖尖的指甲都要戳到濟善腦門子上去了,濟善仿佛毫無察覺。

她抽動鼻子輕嗅郡主的味道,随即露出驚喜的表情:“你父親也向我許過願!”

“你連相青哥哥的字都不知道,竟然還有臉纏着他!”小郡主跺腳,回頭控訴:“你看她呀!她對哥哥便沒有真心!”

陳相青觀察着濟善的表情,煞有介事地抱懷靠在柱上:“嗯嗯。”

濟善圍着小郡主轉了半圈,又嗅了嗅,引得她警惕又驚恐地抱起臂膀:“幹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濟善問,小郡主強繃着臉冷笑:“本郡主的名諱,豈是你能知曉的?便是你被王府掃地出門之際,也絕無可能知曉本郡主的——”

“朗星珠朗郡主,”陳相青看熱鬧不嫌事大:“乳名喚作珠珠的。”

朗郡主慘叫:“鹿飲哥哥!”

濟善說:“你身上的氣味兒真好聞,就和陳相青一樣。”

“那是自然,本郡主的熏香可是請了京中名……你這馬屁拍的真是拙劣!”朗星珠用力一戳她的肩胛,随即古怪地皺起眉來。

因為随着她手指的用力,朗星珠沒有感受到預想中肌膚的彈力,而是仿佛戳在了一個硬邦邦的石板上,叫她精心養起來的指甲呲的一聲,就要開個叉。

濟善覺着她雖然味道好聞,但是吵吵嚷嚷的挺鬧耳朵,于是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坐着。

而朗星珠今日本就是要來給她下馬威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見她要往回縮,急切道:“你可知我與鹿飲哥哥是有婚約的!”

“你即便用盡手段,蠱惑鹿飲哥哥将你帶了進來,也永遠就是個,是個妾,是個外室!不,本郡主連外室也不許你當!你就是個瘦馬!”

陳相青好心地信口胡謅:“她是白山下吳村人士。”

按這個說法,濟善頂多是個鄉野村女,身家清白,

并不能算作瘦馬之流。

朗星珠此人脾氣大,但自腦子出了問題之後,日子過的十分糊塗,一門心思的鑽研她那香料,兩耳不聞窗外事,是少見的那種見了父家外親都喊不出名諱的人。

什麽都不懂。

她漲紅了臉,又道:“總而言之,都不行!”

“你這狐貍精,現在就給我滾出王府!”

濟善搖頭:“不。”

“你不配呆在這兒!”

濟善:“我配。”

朗星珠跺腳:“你不配!”

随着朗星珠來的侍女端站兩旁,此刻也瞧出來陳相青把自家郡主當小孩兒逗,并不将她的氣惱放在心上。而濟善這個人呢,又是說不出來的奇怪,似乎也沒把郡主當一回事。

她們對視了一眼,很不悅地同陳相青講:“公子,請不要再允許那樣來歷不明的女人戲弄我們郡主了!”

“即便您不滿意與郡主的婚約,郡主也未必就嫁不到陳家來,您的長兄已然自東返程,不日便可回府。”

話上說的是濟善戲弄她,實際指責的是陳相青在戲弄朗星珠。

陳相青屈起手指摩挲着臉側,不為所動,慢悠悠地“唔”了一聲。

朗星珠活了十六年,從未有人敢與她犟嘴,急得連蹦帶跳:“鹿飲哥哥是我的!”

濟善平靜地搖頭,告訴她:“但終歸是我的。”

陳相青樂了。

這兩個人争的他好似一個香饽饽似的,然而全是沖着他這條命來的。

朗星珠腦子沒出問題的時候,與陳相青長兄要好,曾為助力長兄,多次出手取陳相青的性命。

在陳相青記憶中,朗星珠打六歲起,便會看兄長眼色,趁玩耍時将他的腦袋壓在沁波池水底,直到他軟了手腳不再掙紮。之後毒殺、刺殺數不勝數,堪稱與陳相青結下不可開解的深仇大恨。

然而幾年前她突然大病一場,燒壞了腦子,醒來以後不知何故,徹底将長兄從腦內剔除了出去,單留一個陳相青,便猛然的與他千好萬好起來。并且将娘胎裏訂下的娃娃親又重新翻了出來,成日挂在嘴邊。

并且因為腦子很有分寸地壞了,她經常對陳相青說:“我可是看準了你要做平南王才嫁給你的。”

“你什麽時候做平南王?”

“鹿飲哥哥,你不會鬥不過旁人吧?”

假若陳相青點了頭,她便會捶胸頓足的大鬧一番:“我真是看走了眼!我做不成平南王的王妃啦!”

然後抹着眼淚問:“若是你現在死了,是不是婚約作廢,我就能嫁真正的平南王了?”

陳相青倒不在乎她究竟是真的壞了腦子,還是裝假作僞,朗星珠要人性命的本事就這麽多,陳相青已經見識了個十足十,應對的經驗豐富。更何況,他與自家同父異母的長兄才是真正深仇大恨。

而濟善就更不用提了,她恨不得将自己剁吧剁吧咽了。以野獸對待一塊血肉的态度對待自己。

總而言之,她們要活着的陳相青,但必要的時候,她們也很想要他死。

朗星珠被濟善氣的大叫,終于叫自己的婢女看不下去,半強迫地帶走了。

濟善站在原地望着她遠去,既無勝利喜悅的姿态,也不膽怯,她披散下來的長發被風吹動,同垂下的嫩柳一般拂起。讓人看了覺得,她這個人,或許也能夠像一株柳樹一樣,在一塊兒土地上一站經年。

陳相青站到她身邊,與她同向外望去,輕聲道:“問問你的耳力,可聽見方才朗星珠那兩個婢女對我說了什麽?”

濟善點頭。

陳相青又道:“不委屈你只做一個軍師,撥一百人給你,替我殺了他。去不去?”

濟善扭過頭來,陳相青說:“會讓你吃的。”

于是她張開的嘴就閉上了,很乖巧地點頭:“嗯。”

就如同長兄和朗星珠之前從不掩飾自己的行動一般,陳相青也從不掩飾自己對長兄的殺心。

他權當是看個熱鬧,将濟善并一百精兵派了出去,想看看被成為小善軍師的濟善,手裏攥着這麽幾個人,會有什麽行動。

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不過幾日,下頭忽而來報。

“濟善姑娘好像帶着人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