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餘天

青辭一直寄居在祭壇中，倒是阿啓與那位餘姓青年會經常來這裏探讨巫術。

從兩人的談話以及阿啓的崇拜中知道，這位餘姓青年名餘天，并非是黑巫本族人，是在游歷中救下了被修士抓獲的巫族弟子，而後才定居在巫族。

他是一位巫術十分強大的巫族人，且留在族內一直無私教導族人各式巫術。

阿啓與他的關系極好，在他的教導下，他對巫術的修習進步十分神速，已是族內不多的高手之一，甚至遠超了他的父親，與族內幾位長胡子長老比肩。

越是接觸，阿啓對餘天也越發佩服，同時也對他神秘的身份很是好奇。

就這樣，有了阿啓與餘天這樣的高手在，巫族少了修士的騷擾，擁有了難得的平靜。

眨眼已是幾百年過去了，随着巫術強大，阿啓一直保持着青年的模樣，身上威勢愈重，已經代替他的父親成為了新的大祭司。

阿啓與餘天仍然時不時來到祭壇，這裏越發荒蕪寂靜，成了他們修習巫術的場所。聽他們的探讨青辭收益良多，雖無法像巫族那般掌控天地之力，但對自身靈力神力又有了新的感悟。

餘天對阿啓的教導從來不藏私，他見識廣博，連人族修煉之道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包括詛咒、祝福等各式巫族秘法，傾囊相授，若非青辭見過阿啓的親生父親，他真以為這位餘天才是他爹，雖沒有師徒之名，想必是将阿啓當做傳承人在教導。

這些年逝去的巫族高手越來越多，巫族中沒有巫力的普通人占據的比例越來越大，若非有阿啓這幾位高手撐着，早已被外界修士攻了進來。饒是如此，巫族也是走在懸崖上，不知何時就會掉下去。短暫的安寧掩不了巫族的危機。

這日，餘天與阿啓讨論完巫術後，告知自己又要離開一段時間，阿啓已經習慣了，每隔五年他都要離開一段時間。

“這次也要離開十個月？”

“嗯。放心吧，外界那幾個人族門派的高手隕落正是元氣大傷的時候，且我已經再次加固了巫族結界，他們是無力破開的。”餘天自信道。

阿啓眼神複雜一閃而逝道：“餘大哥，你說為什麽我們巫族失去巫力的人沒辦法修煉變強？巫神抛棄了我們，天道也容不得我們嗎？”

“阿啓，巫神從未抛棄我們。”餘天擡頭望着那黑紅色面具，嘆道：“時也，命也。”

“餘大哥，阿鹿就是在這裏化為塵埃的。”阿啓搖搖頭，再望着面具時不在有任何情緒變化，平靜道：“如今，我終是明白了，我們巫族唯有靠自己。只有掌握力量，天地間才有立足之地。”

餘天怔楞的望向阿啓，初見時的少年清澈眼神中的期望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定與深藏的野望。多年相伴的人如今竟是有些陌生，不過這些情緒只是一閃而過，笑道：“阿啓，要相信巫神。”

阿啓輕笑，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

餘天輕搖頭，道：“阿啓，我明日就要離開了。這次回來也許會帶來一個驚喜。”

“是嗎？什麽驚喜？”

“現在我還不确定，不過等我回來你就知道了。”

“……”

兩人的對話聽了幾句，青辭沒有再關注，而是專心體悟起剛剛餘天關于天地之力的講述，這麽多年來下來的積累，讓青辭對自身修煉與神力掌控的感悟也在不斷積累，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到身體裏試試。

正專心沉浸的青辭，突然向來平和寧靜的祭壇，瞬時變得銳利起來，攻擊性十足。

睜眼望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祭壇上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巫族符咒的紋樣，正中的石柱上，被手臂粗的黑色鎖鏈綁着一個人，正是餘天。

祭壇四周站立着八位胡子及地的白發老者，他們各個氣息沉凝，巫力高強。

最前方正對餘天的，則是阿啓。

青辭揉揉眼睛，究竟發生了何事，之前還情誼深厚如父子的二人，為何會刀劍相向？

“阿啓，你要做什麽？”聽餘天的聲音，他似乎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回來後，本是帶着個好消息要告訴阿啓，兩人如往常般來到這祭壇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讓他茫然起來。

阿啓眼中漫上痛苦，甚至淚水溢滿眼眶，但眼底同樣堅決。

“餘天，餘大哥。或者說，我應該稱呼您為巫神轉世。”随着阿啓一字字落下，餘天也跟着變了臉色，他并沒有否認：“你都知道了？”

青辭大吃一驚，仔細打量了餘天一眼，除了知道他巫術高深，真沒看出他哪裏像神族，話說她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神族。

“巫族大祭祀代代相傳的絕密，巫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轉世輪回一次，他如普通巫族人那樣長大、嫁娶，而後生下孩子，而他的孩子會繼承巫神的力量，代代相傳。這就是巫族為何天生就能使用天地之力的秘密。只要巫神在，我們的力量就不會衰亡。因為巫神就是我們力量的根源。

所以我們巫族算不得神，卻也與普通人不同，沒有魂魄，不入冥司，只不過是巫神歷練被抛棄的無用産物而已。”

餘天沉默，反駁道：“阿啓，巫神是熱愛着他的子民的，并非如你所說那般。”

阿啓扯了扯唇角，無謂道：“巫神愛或不愛我們，都已經不重要了。”

“阿啓，你究竟想做什麽？”餘天面色難看：“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你要如此對我？”

阿啓靜默一瞬道：“餘大哥，如果你是個普通巫族人該有多好。”

“大祭司，不要再猶豫了。想想我巫族的子民們。”阿啓身側一位白須長老凝聲道。

阿啓直直望着餘天不可置信的雙眸，緩緩的擡起手，周圍風起，袍角翻飛，無形天地之力灌入了祭壇中。

祭壇周圍的白須長老齊齊擡手，青辭能感受到，道道天地之力被灌入祭壇中間的石柱，天地之力如網緊緊纏繞在餘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