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她颠倒衆生[洪荒] — 第 35 章

“狴犴殿下比你英俊,比你修為高,比你……潔身自好。”

靈心說話的對象是睚眦,眼中看得卻是狴犴。

這一句話說出來,不同的人聽了也有不同的效果。她可以感覺到指下藏藍鱗甲的冰涼,還有狴犴脊背的僵直。都預示着狴犴心中的不平靜。

“你胡說什麽!”

老古板的龍子俊臉泛紅,也不知是羞是惱。

“我可沒胡說。”

靈心的手虛虛搭在狴犴的背後,做出一副長輩的語氣,端莊嚴肅地說,

“貞潔,是男人送給女人最好的禮物。小媽就喜歡你——”

她刻意拉長了語調,手指似有意似無意,撫過了狴犴僵直的脊梁。

那鱗袍上的甲片像是受到什麽刺激,紛紛倒豎而起。好不可愛。

狴犴的心跳似慢了一拍,就聽得她用帶着調侃的語氣說完了後半句話,

“潔,身,自,好。”

說罷,靈心已是咯咯笑了起來。像是被他逗樂了一般。

狴犴黑着臉,又聽靈心越過他,應睚眦的要求,重複了之前說的那句話,

“所以說,你啊,怎麽能跟狴犴殿下比呢?”

那慢慢悠悠的語氣,挑釁的口吻,擺明了就是在找打。

睚眦自是怒不可竭,掌中銀光一晃,一把巨大的骨刀已然劈向狴犴身後的靈心,氣勢如虹。

靈心輕推了狴犴一把,笑看着睚眦襲來,自己不閃不避。

“二哥!”

狴犴擡手抓住睚眦砍向靈心的銀刀,語聲盡可能緩和,

“她畢竟是父王的龍妃。”

“什麽龍妃!父王睡過的女人我沒殺十個也有八個!你難道沒有聽到她說的什麽?”

睚眦眼中泛紅,暴戾恣睢,死死盯着狴犴。驀然冷笑一聲,

“呵,吾知道了!你的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吧。”

狴犴皺起眉頭,有些不贊同,“二哥,你冷靜一點。她的意義與其他龍妃不同。”

“不同?哼,是對你不同吧!”

睚眦恨恨看了靈心一眼,到底知道自己幹不過狴犴。一甩手,憤然離去。

靈心看過了一場兄弟為小媽相争的大戲,很是愉快。

她很清楚睚眦必定是記恨上了她,當然也少不了他本就嫉妒的狴犴。

在她心魔分/身的潛移默化引導下,睚眦心裏的妒火只會越燒越旺,灼傷他憤恨的狴犴,也燒毀了他自己。

那正是心魔喜愛看到的結果。

靈心摸着下巴,輕輕一嘆。

她真的是個惡毒的小媽呢……

卻聽得狴犴冷聲道,

“這次你高興了?”

靈心努力壓制上翹的嘴角,無辜道,

“我有什麽好高興的,我怕得很呢。你們這些龍子啊,一個比一個吓人。”

她說的話狴犴半句也不信。冷着臉留下一句,

“二哥不是吾,你若想保命,去祖龍宮前跟好吾。”

轉身就回了龍宮裏。

靈心看着狴犴的背影,對一旁被吓得爬不起來的八腳搖頭吐槽,

“你瞧他,明明就是想要我跟着他,偏要口是心非扯這些理由,有意思嗎?”

八腳把頭埋進沙裏,慫得不敢說話。

這可是硬剛睚眦殿下,還被狴犴殿下維護的祖龍龍妃啊!惹不起惹不起。

狴犴以三族戰事為由留下了靈心,暫且不送她去見祖龍。這話可不是随便找的理由,而是建立在事實依據上的。

一場結果慘烈、死傷無數的大戰結束才沒過幾天,又一場戰事拉開序幕。

狴犴作為龍族在大江流域的統領,是不可能一直龜縮龍宮的。但有三百年前的經驗,再把靈心帶出去,他也不放心。遂在龍宮設下了龍族最高的禁制,把靈心留在了龍宮,讓她安分不要亂跑,自己則奔赴戰場而去。

靈心覺得狴犴這個安排純粹是多此一舉。她現在聯系不上道祖魔祖通天,狴犴就算是已知最上品的食材。且逗起來還那麽有趣。

就算他拿不出天道本源,她現在也會乖乖留在他身邊的。

心魔難得的不想搞事,可有人卻不容她。

在龍宮單獨安分待了不過兩日,一條有着部分龍族血脈的旗魚兵領着一隊水族打開了狴犴留下的禁制。

“狴犴殿下讓屬下請龍妃去祖龍龍宮。”

靈心看着眼前這只低垂着頭、半人半魚化的旗魚兵,眉梢一揚,

“真是狴犴讓你來的?”

旗魚兵把頭埋得低低的,看起來恭敬無比,

“屬下不敢欺瞞龍妃。是祖龍陛下得知龍妃在此,讓狴犴殿下派兵送龍妃回去。”

“你這麽說,倒還挺像那麽回事。”

靈心笑起來,好似漫不經心地問,“是睚眦讓你們來的吧?”

能解開狴犴布下的禁制,這睚眦也不算比狴犴差太多。

旗魚兵身體打顫,戰戰兢兢,

“屬下,屬下不知……請龍妃不要為難我等。”

“睚眦之怨必報,這話不假。”

靈心仿佛看不出旗魚兵的心虛,感嘆了一句,便坐上小形的辇駕。

“正好我在這裏也待膩了。走吧,讓我見識見識,他能有什麽算計……”

事實證明,龍族真的不怎麽擅長算計。靈心坐在辇車上,就眼睜睜地看着旗魚兵急趕慢趕跑了三日,把她帶到某處龍鳳戰場上,往鳳族那方一送,高喊一聲,

“保護好祖龍龍妃——”

又喊,“這是狴犴殿下的女人,你們不要過來——”

霎時間,周邊無數飛禽齊刷刷把視線投注過來,目露兇光。

鳳族為首的一只青鳳發出唳鳴,“管她到底是祖龍的女人還是狴犴的女人,反正都是仇敵!小的們沖啊!”

飛禽們,“沖沖沖——”

靈心:……

這手段真是簡單粗暴啊!要不是為了試驗一下她進階後的能力,她真的不想配合睚眦玩這種游戲。

眼看着那帶她出來的旗魚兵喊完了話就要跳進水裏逃生,靈心冷笑一聲。三十六顆定海珠如閃電飛出,定住百裏虛空。

準備跑路的旗魚兵半個身體已經入了水,生生被定在了原處,整條魚都吓傻了,“這這這,怎麽回事?”

“特地把我請來,哪有不聽一曲就跑的道理。”

随着一聲笑語,辇車內粉霧遮蔽了女子婀娜的身形,一晃眼的功夫,她已出現在辇車頂上。

朦胧粉霧缭繞,籠罩此間,如夢似幻。

望着天上的飛禽鳳凰,水裏的魚龍,靈心完全沒有自己身為龍族龍妃的自覺。

心魔琴在手,便是無差別的攻擊。與女子輕靈含笑的嗓音一齊傳響,

“紅塵曲2.0,都要好好聽啊——”

睚眦所算計的當然不僅僅是靈心。真要說起來,靈心不過是順帶,狴犴才是他真正要對付的。

大江之畔,三族中心戰場上。麟頭豸尾,身形似虎的狴犴周身卷起玄色的龍卷風,正與那鳳族的火鸾長老争鬥。

鳳族不似龍族放浪,多數鳳族都只有一位伴侶。故而鳳祖元鳳也不似祖龍有那麽多龍子好用,重任皆委于長老。

狴犴與火鸾都是半步大羅金仙的修為,一個用冰刃旋風,一個使南明離火,鬥得旗鼓相當。

因為他們的修為高,造成殺傷力大,故而周遭沒有其他龍鳳,以免傷及己方。

卻在此時,蟹将八腳從江水裏爬出來,高聲喊,“狴,狴犴殿下——龍妃她又跑了——”

八腳是狴犴特意留下盯着靈心,順便給她解悶的。

這一聲不算響亮,可帶了“龍妃”二字,還是成功讓狴犴分了心。

火鸾也算是狴犴的老對手,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狠狠給了狴犴附加火焰灼燒的一爪子。

尖聲叫罵,“狴犴,這個時候分心,你是看不起吾嗎!”

狴犴悶哼一聲,渾身鱗片倒豎,生生接下火鸾一擊,轉身死死咬住了火鸾細長的頸子。

火鸾疼得大叫,拼命用翅膀撲騰起南明離火攻擊狴犴。

然而狴犴就像是被激發了雄性,死死咬住火鸾的頸,無論如何都不松口。

眼看着火鸾快要喪命,本該在另一處戰場的睚眦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了不遠處,看着糾纏在一處的狴犴和火鸾,睚眦大喊一聲,“七弟莫急,為兄來助你——”

豺身龍獸的巨獸怒吼着,旋風一般,從遠處沖了過來。

他看起來像是要襲擊火鸾,卻不慎一頭撞上了身形似虎的巨獸狴犴,直直将他撞進了大江裏。

與此同時,那冒着生命危險靠近高階戰場前來報信的蟹将八腳用他那對有力的巨鳌舉着兩把骨刀,狠狠捅進了狴犴的身體裏。

“對不起殿下……我,我也是被逼的……”

鮮血染紅了江流。

岸上的睚眦怒吼一聲,“你這叛将,膽敢傷吾七弟!”

狴犴一掌拍死了水中的蟹将,回頭看一眼睚眦,用最後的力氣變成先天道體之形,鑽進了大江滔滔的江水中。

龍子的本體很大,足以橫跨大江兩岸,但先天道體之形卻很小,落到江水裏就沒了蹤影。

睚眦咬死了茍延殘喘的火鸾,令幾條跟過來的龍族下水。

“追,絕不能讓狴犴活着見到父王——”

待自己的屬下追上去以後,睚眦看着那水裏的血色,目光陰狠,

“七弟啊,不要怪為兄。只有你不在了,父王才能看到我,我才能有出頭之日啊……”

大江支流,一個粉衣女修坐在一個碗形法器上,手拿心魔琴。一路撥着不成調的旋律,一路唱着歌兒似的喊,

“跑不了的——”

“出來吧——”

她下面是滔滔的江流,一條來自海洋的旗魚在江流裏瘋狂逃命。

毫無疑問,這正是靈心和把靈心引出來的旗魚兵。

眼看着又路過一道分流,旗魚要往左邊游了,靈心輕哼一聲,撥動琴弦。

“滾右邊去——”

旗魚霎時一滞,暈暈乎乎就去了右邊。

靈心繼續不成調的唱,“放棄吧,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你跑不了,你跟你的主子今天都要死啦啦啦——”

“唉,太弱了,一首曲子都聽不完——”

她看着水裏怎麽刺激都要游不動的旗魚,輕輕抱怨了一句。

正要對旗魚下殺手,一道游魚般的藏青色人影卻突然躍到岸上,吸引了靈心的注意力。

“诶,這是——”

見那人身形偉岸,一身血污,藏青色與白色相間的鱗袍完美勾勒出塊狀的肌肉線條,條條交錯的傷痕更凸顯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他趴伏在岸邊,氣喘籲籲,半側過一張冷峻的臉龐,與靈心探究的目光對視。

“狴犴?”

“……是你?”

靈心也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麽好,追殺個旗魚兵,竟然都能碰到重傷逃亡的狴犴。

雖說她是有刻意地尋着睚眦體內心魔分/身的方位,把旗魚兵趕去那邊,想順便解決了罪魁禍首。但她真沒想到,狴犴會這麽差勁,被睚眦算計到這個份上。

她随手殺了那條旗魚,落到狴犴身旁。

龍子卧于岸邊,一身藏青的鱗袍幾乎要被血色染透,臉色蒼白不減冷峻。看到靈心靠近,他強撐着支起身體,厲喝一聲,

“不許過來!”

靈心歪了歪頭,仍是自顧自地彎下腰來,伸手點了點狴犴正胸前那道不斷往外用湧血的刀口,似笑非笑,“這麽大的反應,你這是被兄弟背叛了?”

被靈心直接戳了傷口,狴犴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難堪之色,目光愈發冷峻淩厲。

道道冰刃旋轉如風,貼着靈心的身側。他厲喝一聲,

“滾。”

靈心嘟着嘴,聲音像是撒嬌又像是抱怨,“我又不會害你,那麽兇做甚。”

她似完全不怕那貼着自己的冰刃會真的傷到她,纖細的手指蘸了一點血。

就那麽當着狴犴的面,帶着一絲好奇,把那染血的手指放到嫣紅的唇裏,輕輕吮了吮。

“唔,真龍之血,原來是這麽個味道。”

少女的指尖瑩白纖細,染着暗金色的血,與豐潤的紅唇相觸共同構成了組成一種比盛放的桃花還要驚人的豔色。

狴犴死死盯着她的紅唇,語聲嘶啞,透着一股生澀,“那……是吾的血……”

“我知道啊!”

她帶着無辜的笑容,将方才吮吸過的手指再一次按到他胸口的傷處。

涼涼的指尖被血液蘊熱,摩挲着轉了個圈,又疼,又癢……

狴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将靈心帶入懷中,翻身壓到了身下。

他的心跳如擂鼓,粗重的喘息噴灑在靈心的臉上。一雙眼眸幽暗,眼眶泛着微微的赤紅,死死盯着她,像一只饑渴的獸。

“你到底……”

“啪——”

狴犴未盡的話被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取代。

靈心推開了重傷的狴犴,從地上坐起來,揉了揉并不酸疼的手腕,語帶不滿。

“好大兒,抓疼你小媽我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做這樣的舉動,是很容易被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