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她颠倒衆生[洪荒] — 第 14 章

聽着鴻鈞的質問,靈心倒抽一口涼氣。

她是真沒想到,鴻鈞都已經自願讓出了心靈空間的掌控權神識陷入沉睡,竟然還能有這般敏銳的洞察力。

他到底是心魔境真正的主人,相當于世界的天道。當鴻鈞對靈心起了殺心之時,她可以感受到與青年那扣攏的指節并列的空間壓迫感。

靈心嘗試了無法逃離後,整個魔都慌了。

“大大大大大佬,有話好好說!”

求生欲極強的心魔立刻低頭認慫,卻也無濟于事。

“你說罷。”鴻鈞的嗓音淡漠,威勢迫人。

那雙天青色眼眸無悲無喜,看着靈心的目光宛如注視地上的草芥。

她倏忽意識到,就算自己将他的身份意識置換,可強者的心是不會變的。

這狗比鴻鈞,說好了把心靈空間的主控權給她,自己卻還保留着絕對主權。他現在真正的意識還沒蘇醒,萬一真的把她弄死在這裏——

心魔創業未半而中道崩卒,她可就太冤了!

“我一直跟着你,你去到哪裏都能感覺到我的氣息……其實是因為,因為……”

四周的壓迫感讓靈心大腦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半晌,感覺到越來越凜冽的迫人壓力,生死關頭,她腦中好似突然靈光一閃,福至心靈。

壓根也來不及思索行不行,靈心大聲喊出一句——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這話一說出口,血海畔滔滔的風浪似乎都靜止了。受靈心所操縱的追兵,不論是龍鳳還是散修,盡皆愣在原處。

雷霆止息,風聲靜谧。血海平和的像一顆紅色的寶石,襯得鴻鈞那對天青色的眼眸暗光幽微,恍若帶了一絲前所未有的錯愕與茫然。

莫說鴻鈞,靈心自己的臉都有些扭曲。

別問她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問就是前世看得狗血愛情劇太多,哪怕劇情人物都不記得了,狗血也已經深入骨髓。

順着那句“不管他去哪裏,都有她的氣息”想下去,可不就是個癡女嗎!

但說都說了,只能繼續演下去。

有句話說得好,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頂着一張普普通通的清秀臉龐,靈心眼巴巴地看着鴻鈞,好似已然把自己代入了虐戀情深的狗血愛情劇女主角。而說出的話卻是央求,

“咳咳……那個,你能先放開我嗎?”

手松不松的無所謂,主要是把那個殺心斂一斂,她真的要窒息了。

鴻鈞微微皺眉,停頓片刻,還是松開了手。同時消散的,還有他的殺意。

靈心得以松了口氣,但下一刻,她就震驚得目瞪口呆。

解除了生命危機,作為空間第二操縱者的心魔,她可以清晰地同感到鴻鈞此刻的心情波動,竟然超過了被金烏燒毀萬年修行的百之一二,達到了十之一二。

比起大部分時候的毫無波動,這是多麽巨大的跨越啊!

靈心頓時覺得被雷劈過的一點都不疼了,還能再演三萬年。

粉衣女子坐在地上,仰望鴻鈞。扯住他的一縷袍角,深情款款道,

“就算你要拿我擋雷,我也心甘情願。”

鴻鈞:……

腳下的女子細眉瓊鼻,嘴角還有方才吐出的血跡。一雙眼神清氣秀,好像裝不進任何其他的東西,只容納了一個他。

發現靈心氣息一直存在的這麽些年他想了許許多多的陰謀,唯獨沒有想過自己會得到這樣一種可笑的答案。

意外,是把頭想破都想不到的意外!

但再意外也跟他沒關系。他已經确定這個女修對他沒有惡意,也傷不了他。那麽無論她對他是什麽想法,都與他無關了。

鴻鈞面無表情地扯出了自己的袍角,走出兩步,跨過靈心不再理會她。心中已然恢複了平靜。

重新看向那些圍堵他的修士,語聲平靜,

“只憑爾等,恐怕還搶不走造化玉碟。”

跟着靈心一起回過神的群演們兢兢業業地繼續自己的反派表演。一個個出言嘲弄,

“小小草靈跟腳淺薄,話倒是說得狂妄!”

“你哪來的自信?”

“吾只需要一個小指頭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鴻鈞近乎冷漠地聽着這些言語,看着群修們各顯神通向他襲來,心中沒有一絲波動。

潛意識裏他有一種篤定,眼前這些修士,傷不得他分毫。

“交出造化玉碟!”

“受死——”

随着群演們的呼喊,之前隔空抓來靈心的空間之力再次浮動,一收一放間,竟是将所有襲向鴻鈞的神通都一一返還了回去。

雷霆風火,法劍旗幡,更無一物可以近得他身。反倒是圍攻他的群修猝不及防地吃了大虧。

靈心坐在原地,怔怔看着這群對自己來說很厲害的修士被天仙境的鴻鈞虐打,眼中有着憧憬和向往。誰不想做個強者呢?

奈何她跟腳特殊,不能像普通修士一樣靠靈力進益。反而高階修士由心魔産生的劇烈情緒對她來說才是大補。

感覺到鴻鈞又恢複古井無波的心境,靈心咬了咬牙,決定改劇本。

這是鴻鈞的心靈世界,以他的認知為運行的基準。如果他認知中這些修士都不是他的對手,那麽哪怕他現在明面上的修為很低,也能妥妥地碾壓群修。

所以,得換人!

“一屆草靈都能打得爾等如此狼狽,龍、鳳、金烏、冥河……呵,洪荒生靈果真是一群廢物。”

一道陰冷的男聲遙遙傳來,透着些許譏諷,些許森然。

原本神色自若的鴻鈞霎時皺起了眉頭。

這個聲音他從未聽過,卻格外的耳熟,更是讓他頭一次心中生出了忌憚之意。

“是誰?”

之前說話的人沒有回答他。

一個身着黑袍,半面臉被黑色魔紋布滿的青年突兀地出現在血海上空,俯瞰下方的修士們,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

右手打出一道法訣,黑衣青年慢條斯理道,

“既是廢物,怎配與本尊交手。便一起祭了吾的誅仙四劍罷。”

最後一個音落下,那道烏光千萬的法訣也落了下來。

剎那間,陰風飒飒,四方竟起騰騰黑霧,煞氣如卷煙,劍氣縱橫,模糊了視線。于東西南北四方,分別有一把殺劍倒懸而起,封鎖了所有退路。

“誅仙陣!”

“羅睺是何時布下的大陣!”

誅仙陣內,才被鴻鈞虐過的群修紛紛發出驚恐的聲音。

這就是靈心安排的後手。

如果說一定要有一個能讓鴻鈞本能忌憚的敵人,靈心可以篤定,那不會是祖龍元鳳,而是他宿命之敵——魔祖羅睺。

“羅,睺……誅仙劍陣……”

鋒銳的劍氣襲來,鴻鈞側身避過。低聲念出這個他本應是第一次聽聞的名字,眼中終于有了凝重。

他看着四方的劍陣,一邊抵抗劍氣,一邊琢磨破陣之法。

卻在這時,一個粉衣的身影手持日月珠,搖搖墜墜跑到了他的身邊。

“小心!”

靈心用日月珠攔下一道襲向鴻鈞的劍氣。用盡了十二分的演技,她覺得自己看起來就像一朵在風雨中堅韌不屈的小白花——國産劇多年标配女主。

“這是羅睺的誅仙陣,很厲害的。你肯定出不去。。”

靈心努力地給鴻鈞下達心理暗示,而後話鋒一轉,又對他道,

“我知道生門在哪裏,我帶你出去。”

在重生而來的通天教主的記憶中,鴻鈞殺羅睺後将誅仙劍陣傳給了他。在通天的記憶裏走了一遭,靈心對誅仙劍陣不可謂不熟悉。

就算換了個場景,知識也還是通用的。

鴻鈞看着湊到身邊的靈心,眉間緊蹙。

他很了解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修士。

即使是當初作為一顆未化形的靈草被太陽真火燒毀萬年修為之時,他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弱者。

可這種被保護的經歷,卻前所未有……

是真心?還是假意?

鴻鈞垂了垂眼,真心或假意,于他都無所謂。他一心,只有大道。

“不必了。”

這女修畢竟沒有真正對他出手,跟了他那麽多年,不聲不響。鴻鈞并非殘暴的性格,就算不喜這種時時刻刻的注視,也不會為此而強行要她性命。

說完,鴻鈞扔給了靈心一顆療傷的丹藥。

“你自去罷,往後不要再跟着吾。”

靈心低下頭,掩藏住嘴角微抽的弧度。她倒是想走,但不跟着他怎麽可能?

她在他的心魔境中,必須時時刻刻跟着他。而鴻鈞的感知如此敏銳,往後必然也瞞不過他。

想要繼續下去,擺在面前只有一條路——從暗轉明,光明正大的賴上他。

“你就這麽讨厭我嗎?”

女修的眼中水光瑩瑩,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鴻鈞神色淡淡,沒有理睬。

這女修于他來說不過是擦肩而過的風,既不會多看一眼,又何來喜歡與讨厭一說?

“我知道你讨厭我,等帶你從誅仙陣出去我就再也不跟着你了。”

要哭不哭地說完這句話,她主動拉住鴻鈞的袖口,往誅仙劍和戮仙劍之間的正中間而去。

鴻鈞皺眉脫開被靈心拉住的袖口,與她對視兩眼,錯開視線。淡淡道,

“你可帶路,吾跟上你便是。”

“也好。”

靈心回眸,對他笑了一笑。帶着幾分苦澀,幾分欣然。

然後腳步雀躍地給鴻鈞帶路去生門的唯一一個小口子。

鴻鈞看着她的背影,眸色略沉。

方一出陣,還沒來得及然,兩人已然被上方的羅睺注意到。

空中的黑袍青年從空中落下來,看着鴻鈞與靈心眯了眯眼,

“嚯,竟還有個不那麽廢物的,個小女修還能竟然找得到生門所在。可配與吾動手。”

落在後面的鴻鈞卻相當自然地從跟在靈心身後,三兩步越過了靈心,站到了她的前方。對羅睺淡淡道,

“放她走。你的對手,是吾。”

靈心看着身前紫衣青年的背影,眉尾微挑,有些詫異于他方才一瞬間波動的情緒。

鴻鈞這是……想還她帶路的恩情跟她一筆勾銷?

想得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