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 第 318 章 暗潮湧動

“事情解決了?”

清和一手拿着一本書,一手拎着酒釀,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

少女頓了頓,回到。

“左右,不過是些兒女情長,放下了也好。至少你那老祖可巴不得呢。”清和哼了一聲,又看着少女眉間已無往日的思慮,心裏卻也為此高興着。

“不過,你怎麽給安家那小子解釋你死而複生的?”

“……徒弟沒來得及說。”

眼見着清和提了一口氣,郁悶得就要指責她的不長心,她這才連忙補充着,“當初他知道我的重骨之症,不過他從未給其餘任何人,包括他的親人說過。我想,雖然我和他之間有了種種隔閡,但他應該只會當是病症的緣故,也不會給其他人說。”

然而,這時的離落根本就不會知曉安辰北已經從旁人知道了這則消息,而且想的更深更遠。

“算了算了,那是你的事,師傅也老咯,管不了那麽多了。”

清和日常的長籲短嘆。

離落耐心地聽完以後,才又道,“師傅,我這次下山見着了幼時在世俗裏認識的兩位同伴,可以讓他們進來小住一陣嗎?”

因為從未坦白過,而門派中知曉兩個大陸往事的大能前輩也并不會将這些對小輩訴說,所以這就造成了雙方互相的隐瞞。

一直以來離落都将曾經的過往經歷隐瞞,就像瑾容,林家兄弟一樣——當年那些人既然能誰不知鬼不覺地從寧虛大家将孩子拐到元周大陸,誰也無法肯定寧虛大陸上是否還有那些人的勢力。

當然像阮家和林家家裏的親戚大概也會知曉一二。

所以此刻即使面對清和,她也并未說這兩人與瑾容相識。

“住吧住吧。”

“不過要小心前車之鑒啊!”

“……”

“師傅,是你和掌門允許雲宛霜住進來的。”她面無表情地控訴着。

清和頓了頓,一副完全不在意被徒弟暗怼的表情,大大方方道,“是啊,所以要讓你吸取師傅的教訓,把人看準了再進來!”

……

最近聽着各位長老和弟子的彙報,寧雲翳很是敏感地察覺到如今寧虛的風平浪靜之下的洶湧波濤。

其實這近百年來,寧虛各地都有些不太平。

比如曾力壓的妖獸,也有好幾次的入侵,多虧世家和門派的把守,才得以将它們逼退回去。

又比如惡海的頻頻異動,聽說荒城那邊的陣法的修補從每五年一次,到如今的三個月一次。

寧雲翳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十來年更是如此。

雪域的變化,妖獸魔修的蠢蠢欲動,門派家族勢力之間的暗潮洶湧。

再加上那次黑龍的氣息……

五千年前,寧家人為了除這條禍害生靈的黑龍,折了多少的血脈,而這次即使只不過是一次時光片段融合現世而造成的氣息滲漏,可那種逼迫的、帶着力量的氣息,又會讓多少人膽顫,又會讓多少人心生向往?

他想來想去,終是決定提筆寫一封信,送往幾乎隐世的小如仙島。

只不過出乎他的意料,他還未将信送出,就聽見門下弟子隐藏不住疑惑的彙報——小如仙島來人了。

……

少女有些無措地駐在原地,看着男子面色淡漠地彎腰将丹藥爐旁邊的各種靈植重新一一放回架子上。

她皺着鼻子看了好一陣,才小心翼翼地出聲,“瑾容,你生氣啦?”

男子沒說話,只繼續着手中的動作,半晌,才不鹹不淡道,“我能生什麽氣?”

“我也不知——”抱怨還未說完,便看見男子的面色愈發冷淡起來,幼時可以說是生存欲鍛煉得極強的她果斷在這位小少爺面前閉了嘴。

她看了看謹慎地被各種器物盒裝着的靈植,又看了看男子有條不紊的動作,頓了頓,試探着問,“難道是因為我告訴你可以不用幫我煉藥了?”

“可是——這件事你不應該高興才對嘛。我聽說這裏的靈植都是頗為珍貴的,如今不要為我煉制丹藥,你便能将這些靈植用于其他地方了。”

她真心實意地說着,卻沒想更是惹怒了對方。

鐘離瑾容停下了腳步,手中還抱着藥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如今你有那什麽勞什子的平安扣,自是不在意這些藥了,這時也能夠記得這些靈植的珍貴了。可眼看着我就這樣被你招來喚去,回門派以來全忙着你的事,卻是被這樣的敷衍。”

狀似賭氣的話說完,他這才意識到,抿了抿唇,又一言不發忙着收拾靈植了。

他其實自是應該為她高興的。

重骨之症的疼痛從小折磨着她,從一開始疼得打滾,到後面為了不讓他們擔心而忍得滿頭冷汗。如今聽說沒過兩年,就再次因為卷入奇遇中而重新恢複了症狀。

他又怎麽能做到無動于衷。

曾經他只能将那個痛得蜷曲在一起的小姑娘抱着在懷裏,雙目放空,刻意地忽視着她的悶哼與哭泣,一遍又一遍地用着粗糙的手順着她的脊背安撫着。

那時,他恨他自己沒有力量,無法去改變這個局面。

而如今,他知道這丹藥不過只能緩解一時,且其中靈植難尋,自然是比不得她頸項裏的那枚平安扣。

可是,他相信他總會有辦法的。

既然當年那人少年時便可以為她尋得這枚玉佩,他如今又為何不能?

偏偏,這沒出息的居然給戴上了——在她的心底,他和那個人之間,她更願意相信那人嗎?

對于一通指責,離落倒沒有立即喊冤,幼時的相處她知道曾經的少年時怎樣的別扭,而現在大概便是大別扭了。

“我并沒有敷衍。”

她湊近耐下性子認真解釋着。

“既然他認出我來,執意要将這枚平安扣給我,那我為何不接受?反正有便宜白不占嘛。”她笑得讨好地說道。

“況且你回來以後也未好好休息,為了所謂的什麽骨氣,讓你每日只為我的藥去忙碌奔波,我又何嘗願意。”

男子心中低嘆一聲。

無論是兩人的情誼、還是這些年來的自責,他卻是願意的。

可是撞入少女關心的眼眸中,他只揉了揉她的腦袋,再也生不出一絲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