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 第 97 章 後續

“喲,原來這就是雲翼鳥該長成的模樣啊?”

被找上門來的無憂城主一大早被擾了清靜也沒生氣,而是輕松笑着,望着安禹南身上的栖着的鳥兒,恍然道。

原本是桃花盡風流的男子,此時鐵青着臉,生生帶了幾分煞氣,“小白呢?”

“小白?”無憂城主狀似沉吟許久,“你說的是那只大肥鵝啊?”只是話還未說完,就感覺腦袋上一股刺痛,絲毫沒有形象的捂着腦袋,“禹南,你這只鳥怎麽啄人啊?”

曦繃着臉,像是剛剛所為完全是不小心,很是坦然地又飛了回來,立在男子一旁,梳理着毛發。

看着沉默的一人一鳥,無憂城主昨日面對少女的優雅溫和全然消失,只覺得是作孽,沒好氣道,“被人領走了。”

“誰?”安禹南聲音低沉。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吧。”他摩挲着下巴。

“小姑娘。”男子低聲複述,微微揚起的桃花眼中淩厲閃現,随即收斂,又帶着深思。

他早已将許多的過往封在心裏,那裏面存在的事,物,随着這歲月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可無論如何,這些都是在他所知道的位置裏擺放的。

他有時難免自欺欺人,想着只要他願,他便能找到,看到。只是這麽多年來,他卻一直沒有願過,那裏面的,是他無法承受的……

安禹南眼裏閃過痛色,緊接着又有幾分狠戾。

然而眼下,有人竟驀然地動了那不該動的東西。

兩年前,在華清門下,聽到守門弟子所說,還他那平安扣的是一個看上去略顯消瘦的十歲出頭的小丫頭。

而現在,領走小白的又是一個這般年歲大小的姑娘。

到底是巧合,還是……

男子想着,又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旁宛若流光雲彩般耀眼的雲翼鳥。時光荏苒,竟不知不覺中過了這般歲月。

摸不了骨,這年齡許會是有些偏差,可是再怎麽偏差,也不可能是她,也,絕不會是她了。

想到這裏,男子心中微微顫抖着,只覺得溫暖的旭日卻抵不住那身體中不知何時漸染上的寒意。

只是很快地,他便收了這情緒,在無憂城主似笑非笑的眼中,随意撿了一處地兒坐了下來,眼眉挑起,又恢複平日的恣意風流之态,懶洋洋道,“你可知這小姑娘來自何處?”

“不知。”無憂城主回答得很是爽快。

“你那般有心的邀了她來摘星閣,難不成,就沒什麽發現?”像是兩人熟識已久,面前之人,安禹南了解頗深,此時不緊不慢地言道,倒是讓對方一愣。

無憂城主随即笑開,“言談中,還真是沒什麽發現。”他頓了頓,“就像是那只胖鵝在春香樓待久了,想要換個順眼的人兒跟着這般簡單。而且,我還特意試探她,說我有個友人,道號帶安。”

一雙桃花眼,眼睫微微顫動,随即低垂,看着手中把玩的杯盞,定定地注視了許久,又驀地笑了。

“怎麽?你就不想知道她是怎麽回答的麽?”

“什麽怎麽回答啊。”安禹南顯得毫不在意,“若這小姑娘表現得真有什麽異常,只怕你早就以此來要挾我了,又何至于現下巴巴地說了出來?”

“呵。”無憂城主搖頭笑了笑,也沒否認,“你倒是看得清楚。”

“那小姑娘沒什麽異常,我想,她可能就是一普通的修仙者罷了。”無憂城主繼續道,又想起了什麽,帶着幾分好奇,“不過,我倒是奇怪,你該不會在那胖……”他剛想這般說,卻看見一旁的雲翼鳥已經梳理完畢,正沉靜地看着他,他連忙改口,“咳咳,在那只鳥身上貼了追尋符的吧?”

“我怎麽會做那樣的事。小白的脾氣可不怎麽好。”安禹南想到當初,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不過是它高歌的時候,曦感應到了。”

雲翼鳥一族,非對戰時唱歌,必是發自內心,情緒高漲之際。

這麽多年來,他還未曾聽過曦在非戰時唱歌,更何況不過幼時便和她一副倔強性子離開安家的小白了。

這也正是,他前來淮城的緣由。

他雖是不在它身旁,可是也知道它這九年來,放着被人渴求期待的靈獸不做,到了淮城又何嘗不是混日子罷了。然而現在,它卻自己離開了,跟着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姑娘,離別時竟還唱那樣的歌?

原本黝黑的眼眸瞬間暗沉了下去,他看着對面暗地做着怪相逗着曦的男子,驀然起身,沉默道,“我先走了。”

男子一愣,擡頭,卻看見安禹南早已走到樓梯轉角處了。

“哎,送你一個消息吧。”他揚聲道,看到那對背對着他的身影果不其然地驟然一頓,又笑了,“那小姑娘去的是淮城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修仙者若是在那裏,就只有……

安禹南微微側了側頭,低聲一句,“謝了。”

說罷,便毫不遲疑地帶着曦離開了。

……

離落心中縱使有着百般的情緒,可是如今她早就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若不是在禦物飛行時有所間息可以放任自己陷入思緒,平素她哪有這個閑情?

她還沒能忘記她想要什麽。

少女心中暗自提醒着,可是曾在眼眸中堅持許久的堅定卻又透着隐隐的動搖和迷茫。

她到底是想要什麽呢?

“長離,快!我們要到了!”遠處寧萍燕的聲音穿過大風,斷斷續續地,又稍顯得急促。

離落微微眨了眨眼,眼中的情緒又化成了如水一般的澄清,她抿了抿唇,随即也揚聲道,“好,我這就來!”

……

即使是做了最壞的估計,也沒成想到達之後,會是這般惡劣的情況。

離落身上早已穿着着寧萍燕多帶的特質的衣物,絨衣裘帽,倒有些像當初大典上時所看見的雪域人的打扮。

她細細摩挲着袖口,這并非是普通俗世的禦寒衣物,其中的材質絨毛,都更像是從靈植和靈獸身上取之而制成的。尤其是衣擺上的花紋,更像是刻意繡成的符咒,一針一線中,都蘊含着溫潤的靈力,抵禦着外界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