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 第 32 章 清河
阮顏君愣了愣,嬉笑的表情頓時了無,神色冷漠,“不去。”
“可是……”門外小厮猶豫。
“就說我不想去。”男子的口氣冰冷至極,那身影聽得如此,像是習慣了他家少爺的脾氣,唯唯諾諾應了一聲,便走遠了。
阮顏君一回頭,便看到離落一臉怔愣的望着他。
“你這是什麽表情?”美人挑眉怒視。
離落慢吞吞“哦”了一句,這才說道:“原來你叫顏君來着……”
“……”
“離落落,你這個,你這個……”阮顏君氣急攻心,捂着胸口,手指顫巍巍地指着她,滿臉的痛心疾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莫急。”離落很是淡定,“這不是一直叫你二,習慣了麽。”
“離落落,我今天不收拾你,你不知道你阮二爺的厲害是吧!”美人卷起衣袖,氣勢騰騰而來。
少女則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把玩的藥盒,手橫亘在二人之間,“你就不好奇你母親宴請的客人?”
阮顏君一愣,面上帶着幾分無所謂,“還能有誰?不就是南莞幾家裏的人麽?離落落,想必你也看見了是吧?”
“嗯。”離落點頭,“奚堂主在那裏,所以就見到了,說是讨論瘟疫之事。”
男子聽聞,卻也和當初少女的表情如同一般,不屑嗤笑:“讨論什麽?還不是在布陣罷了。真當天下之人不知這瘟疫最初就是從荒城邊沿散發出去的。”
“我那母親……”話題一轉,男子的面色有些猶豫,往少女望去的目光裏帶着為難,“落落,你別在意她的态度。你也知道,我舅舅和安家有所姻親……”
“我知道,你放心。”少女頓了頓,“早就不在意了。”
男子不語,看到這番,良久,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
“來來來,這裏看看咧,新釀出來的靈酒喂,摻以北方溶川作酒引子,不僅味道怡人,還能微弱提升五感,可不要錯過啊~”
長長的吆喝聲響徹在耳畔。
只是這邊語未畢,那邊話又起。
铮铮琴聲從不遠處傳來,琴聲如訴,蕩氣回腸,僅僅只是随着微風沉浮傳來,竟莫名讓人感到戰意從身體中被喚醒。
好琴,好手藝!
燙金烏木牌匾的樓閣,頓時圍了一大群的人。
一位穿着素白長裙,外面籠着一層紗衣的女子從旁緩緩走過,原本是谪仙模樣的外貌,此刻面對身前之人,竟然雙頰上飛起了紅霞,一時豔麗無雙。
“姑娘。”紅衣男子雙眸含笑,唇畔泛起柔情。
“公子有事請講。”女子不自覺地低了頭,羞怯說道。
“姑娘可知,這虛無山在此設的分堂位于何處?”
“虛無山……”女子微微蹙眉,随即恍然大悟,擡頭抿唇,“原來是道友,難道也是去登記入注觀看門派大比的?”
“正是,帶舍妹去看看那名震寧虛的虛無山門派大比。”男子笑了笑,牽過他身旁一身黑衣,戴着幂蓠帷帽打扮,身量較小的女子,“這是舍妹。”
矮個少女渾身僵硬了片刻,才緩緩放松,沖着那白衣女子輕輕颔首示意。
“原來是這樣。”白衣女子笑言道,而後纖纖手指往一處方向一指,“就在城主府背後,穿過巷子,便能看到了。門派設置的分堂均在那條街道上。”
女子言畢,心中有些暗喜,剛還準備寒暄幾句,卻不料身前竟沒了身影,只有一句“多謝”空蕩蕩的在耳邊回響。
實際上,這兩人正是離落和阮顏君。
不過短短一瞬,禦劍飛行便到了地方,可是一跳下來,紅衣男子姣好的面容頓時被龇牙咧嘴的怪狀全毀了。
“痛,痛,痛。”男子淚眼汪汪,滿是憐惜地摸着自己臂膀上的軟肉。
“你做什麽啊,離落落?!”不滿的控訴。
“真是白瞎了一副好模樣。”冷冰冰的,又帶着絲絲咬牙切齒之意的話語從黑色帷幕後發出,“你都沒看出,這女子看見你連修仙者的姿态都忘記了?要是再說個一二,怕是我們這一行又多了一個小尾巴了。”
“竟是這樣?”阮顏君只是疑惑了片刻,便釋然,眉眼間帶着點點自得,“我果然是生得極好的。”
離落不想搭理他,原本以為這近十年正如再見時所說,他已改了這跳脫的性子,到沒成想,這又故态複萌了。
站在原地,離落靜靜地環視打量着,這裏的街道寬敞,卻并沒有像之前那條街道般,兩側擠滿了鋪子和小販,而是近乎空蕩,修仙者在這裏也看到的甚是寥寥。
這是南莞之地最大的城。
喚名清河。
也只有類似于清河,雲蘇這類的,完全由修仙者入駐的大城,七大門派以及周邊的中小門派,才會在這裏設置分堂,用來采選此地區有天賦根骨較好的新弟子和通報各地消息。
隐隐有七大門派之首之稱的虛無山,也自是不例外。
這次五年一次的門派大比,如同往年,吸引了不少外界修仙者的關注。
可虛無山本身就隐于衆山之中,外加上外層的門派結界和精妙陣法等等,讓人難以尋到其中的真正位置。且虛無山向來有着不對外人開放的傳統,若是有事,便到虛無山三十裏開外的虛無鎮上找相關分堂。
因此,想要觀看其中比賽,必須是有一定威望名聲者,或拜帖或傳信于各地分堂,進行登記後,再随着衆人一同前往。
阮二……
離落看了一眼正滿臉痛惜的男子,不語。
若真說他有什麽威望,除了修為已經快步入五階,還算過得去之外,那麽其餘的便是他阮大公子的身份了。
寧虛大陸裏,雖然實力大于一切,可是即使有着再大的本領,在見到有底蘊的名門望族弟子時,也得客氣的招呼。
這是傳統。
從幾萬年前,大陸初成時,便流傳至今的傳統。
就像當年的她,無論天資卓越到何等地步,可也無法改變她是一介孤女,永遠不能和安家相提并論的事實。
沖着她叫嚣而扭曲的面容和男子面上的痛苦猶豫還忘不掉。
少女的眼中泛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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