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攔我成神 — 第 21 章 下廚
下廚
楚日半怔了半晌。
是啊,她為什麽會覺得易寒事事都會呢。
記憶裏,确實從未看過易寒使用定身咒。
哪怕面對無比強大的妖靈,他也堅持用靈器硬拼個輸贏。
“你若不會……”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易寒打斷。
他眼中笑意更甚,“誰說我不會的?我答應教你便是了。”
說不會的是你,說會的還是你。
楚日半被搞得有些發蒙,說道,“不要勉強。”
若易寒為了撐面子随便教教她,那還不如換個人學了。
易寒斂住眼中笑意,說道,“你不信我?”
看他這樣子,若自己說不信,怕是走不了了。
這人還真是喜怒無常。
楚日半說,“我信。那我們就明日開始學?”
“為什麽不是現在?”易寒問道。
你不知道為什麽嗎!
楚日半有些惱怒地跺了跺腳。
她腿酸的厲害,能和易寒站在這說完話已經不錯了,哪有餘力再學些別的。
“那就明日,晨課後。”
易寒望着少女遠去的背影,悄悄在嘴裏又塞了一顆潤喉丹。
他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又忘記聽話了。
*
認真學習禦劍的第一日,楚日半便深刻體會到什麽叫修仙的苦。
從前在山下時,村莊裏時常有些仙師受人委托來除妖。
他們背着刀劍,借住在村民家中。只是随意調用些靈力,便可保一方百姓無虞。
誰不渴望強大的力量呢?
楚日半自有記憶起,人生唯一的目标便只有成神。
她甚至不知道這目标源起何處。
只是屢次參加宗門比試失敗時,腦中總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堅持。
數年來,無人在她身邊支持她。
只有漫長的孤寂伴着她,直到她入了蕭然宗。
她終于成為了以前羨慕的那種人。
帶着靈器,來去自由。
卻也真實地感受到了修仙的苦。
想來,每個靈力強大的修真之人都曾經歷過數個難熬孤寂的日月吧。
她突然很好奇。
易寒擁有那麽強大的靈力,前面的修煉歲月會有多難熬。
楚日半默默揉着顫抖的小腿,突然很想給自己做一碗糖水。
在山下生活的數年裏,這是她生活裏唯一堅持的甜。
正值黃昏時分,夕陽餘晖照滿整個庭院。
院內一片寂靜。
楚日半輕手輕腳走到廚房時,卻發現忘了些什麽。
她捉妖回來時,曾答應教宋泊簡做糖水。
雖然那時她因為掌門召見中止了這件事情,但人要守信。
她好心出門叫人,但在宋泊簡的房外等了片刻,卻始終沒人回應。
楚日半默默等了半晌,總算抓到一個還算眼熟的人。
和她同時入門的肖毅。
很久不見他了,他似乎塊頭更大了些,人倒比之前看着更有活力了。
楚日半想起那些關于治醫閣的傳聞。
秦峰師兄人溫柔,對弟子也好。
經常帶着他們去後山采摘草藥,教他們煉制丹藥,多餘的便分給閣內弟子吃。
治醫閣弟子一個個被養的白白胖胖的。
和隔壁練功練得面黃肌瘦的劍修閣形成鮮明對比。
隔壁劍修閣的弟子饞的不行,也溜進中廳偷吃過許多。
秦峰若看見了,只是淡淡斥責兩句,從不紅臉,也不告狀。
所以,秦峰在宗門裏的外號是天使。
常有劍修閣弟子被他吸引着想要轉閣。
但一想起劍修閣的升神率,卻又縮了回來。
每年宗門裏的升神名額必會落在劍修閣。
也因此,秦峰做了閣主很多年,卻也還只是個閣主。
“肖毅!”楚日半快步上前叫住他,“你知道宋泊簡去哪了嗎?”
大塊頭上下打量了幾圈眼前少女。
他在入門比試上見過她一面後,便再沒碰面。
如今再見,肖毅只覺得她身上背負的流言有些好笑。
虧治醫閣衆人還總和他傳,楚日半多麽可怕。
什麽平日裏隐藏實力關鍵時刻大開殺戒。
什麽對同門痛下殺手,是個人就幹不出這種事。
什麽外表裝的清冷無辜,不知道背地裏練了什麽禁術才能拿到蛇王鱗片。
可是。
如此瘦削清秀如海棠花般的少女怎麽可能是個魔女啊!
肖毅自己是個體型強壯的大塊頭,常常因此遭受偏見。他知世上萬般,流言最為可惡。
若非親眼看到,他什麽都不信。
在少女問詢的目光中,肖毅開口回道,“閣主帶他去采草藥了。”他望了望遠處的天色,“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廚房熬藥呢。”
又是廚房。
楚日半心裏嘀咕,早知道便不跑這一趟了。
她轉身要走,卻聽見身後肖毅說道,“日半,旁人說什麽你都不要聽。做好自己便是了。”
楚日半回眸,望着這大塊頭映在夕陽餘晖裏,身邊竟多了些神性環繞。
她點點頭道,“我知道。”
這個大塊頭少年心裏卻住着一個柔軟的靈魂呢。
真好。
*
楚日半折回廚房,果然在這裏見到了秦峰和宋泊簡。
兩人見到她頗為意外。
“日半師妹,你怎麽來這了?”秦峰開口問道。
楚日半再一次直觀感受到他和易寒的不同。
若是那個家夥,一定會說:怎麽劍修閣的人還要會下廚?不如趁早轉到治醫閣算了。
他沒少拿這話對她冷嘲熱諷。
楚日半撇撇嘴揮去腦中的想象,開口答道,“我想來做一碗糖水,碰巧想起來之前答應要教泊簡怎麽做,便去找他了。”
宋泊簡眼神亮了亮,“難為你還記得。”
上次她房門前,草草結束的承諾。
宋泊簡還以為她忘了,不想少女還記得。
他突然有些高興。
秦峰笑笑道,“既如此,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也一起學習下?”
他猛地想起記憶中那碗糖水,那個小女孩。
突然有些懷念。
也不知那家好心人過的如何了。
楚日半沒推脫。
面對給她足夠善意的人,她不會輕言拒絕。
她把包裹裏的草藥一個個掏出來清洗幹淨。
塘星草、槐草根、花香蜜……
她卷起衣袖,露出修長的小臂線條。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綁着一根紅色布帶,很規整,很矚目。
“這個……是易寒兄的發帶吧?”秦峰輕聲開口問道。
易寒頭上的赤色發帶,幾乎已經成了他的身份象征。
不論他每日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那根發帶的顏色卻從未變過,如朝霞一般蓬勃醒目。
楚日半一邊洗刷着草藥,一邊應着,“嗯,我用糖水方子換的。”
宋泊簡問道,“和你給我的那個一樣的嗎?”
“嗯,一樣。只是要更詳細些。”
畢竟,閣主大人不認字。
連個食譜還要別人念給他聽。
她的思緒突然飄回那個晚上。
她念着方子,少年身上的清香味環繞着她,她略一擡眸,便能看見易寒胸口的線條,和他系的蝴蝶結一樣規整。
細想想,他似乎每個地方都很規整,平整的袖口,整齊的房間,甚至還有床上的被褥。
楚日半亂七八糟地想着。
卻覺得那股熟悉的味道又圍在了她身旁,還帶着些,花香蜂蜜的味道?
她有些遲疑地回頭,卻正對上腦中所想之人的黑眸。
“易寒!”
楚日半指尖一松,草藥從她手中落回水槽,濺起一片水珠。
“嗯。我不能來嗎?”易寒啞聲道。
果然,潤喉丹吃多了,嗓子會變啞。
他現在的聲音,比起早上晨課時,又啞了幾個度。
楚日半好奇道,“你餓了?”
“我是來學習的。學習下糖水要怎麽做。”易寒淡淡回道。
方才他聽聞楚日半打聽宋泊簡在哪時,便突然想起那個未盡的約定。
易寒鬼使神差地跟了過來。
只看見她上趕着來教別人怎麽做糖水,卻連個方子都不肯給自己念完。
楚日半:念方子就念方子。誰讓你離我那麽近的!
望着身邊兩個沉默的人,易寒催促道,“快開始吧,師妹。大家都等着急了。”
秦峰和宋泊簡還是沒有說話。
總感覺面前這兩人自帶一個奇怪的結界,他們沒法插嘴。
楚日半內心吐槽道:沒有大家,只有你。
似乎一遇到易寒,她內心吐槽的閘門就會猛地打開,壓根沒法靜下心來。
她撿起水槽裏洗了一半的草藥,又開始繼續之前的工作。
水聲漸行漸弱,她心裏卻是暗潮湧動。
被三個大男人在背後盯着做飯真的很難平靜啊!
更何況,易寒帶來的壓迫性是另外兩人的兩倍。
鬼知道她最開始只是想給自己煮一碗糖水而已。
楚日半把草藥撈出來,努力平複心緒準備開始下一道工序。
卻聽見身後那個不速之客的聲音猛然響起。
“師妹,你的草藥上還有泥。”
易寒十分認真地盯着她手裏的草藥,心無雜念地指責道。
楚日半只得又開始重複第一步的工序,心裏卻只想逃跑。
在這廚房裏,她的每一步,都只是強撐罷了。
時光漫長。
在強撐過好幾個刻鐘後,楚日半終于做好了一鍋糖水分給衆人。
宋泊簡:“就是這個味道!一樣的方子,怎麽我卻做不出來呢?”
秦峰:“真好喝啊。”
易寒:“和你上次夜裏給我送的味道比起來,還差點。”
楚日半:“……”
剛才就不應該晾那一會,直接給他喝,保證他明天就說不出話來。
畢竟,他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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