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們閃閃發光的青春 — 第 43 章 老家夜宿
老家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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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羅澤打算合夥創業,目前還在跟你哥商量。”
跟林希商量?
見我不解,梁晉軒解釋道:“數學是所有運算的基礎。我們這一行其實是以數學為底。昨天去找他也是想請他入股。”
我點頭。眼睛看地,恰好看到因他左腿支起而露出的一截腳踝。
“有報酬嗎?”我歪頭問。
“我們之間談錢是不是略傷感情。”他打趣道。
“那就看在往日情分上給個友情價吧。”我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而且作品得署我的名。”
“成。不過你也得滿足我們甲方要求。”
“這個好說。”
天像是通了個簍子,雨傾盆而下,沒有變小的趨勢。從各大窗戶溜進來的風,夾着雨的涼爽和泥土的清香。
人也舒舒爽爽起來。
林希打來電話,第一句便是問我在哪。
“幹嘛?”我沒好氣道。
“家裏沒見你人,窗戶也沒關。”
我方想起,出門太急,自家的窗戶還沒關。
“沒打濕弄壞什麽吧?”我有些擔心。
“你桌上的畫稿怕是廢了。”
“啊?”我心揪了一下,雖然是草稿,但也是我的作品啊。
“你在哪?”林希又問。
我瞧了眼梁晉軒,又收回目光,“梁爺爺老家。”
不知為何,說話底氣不足。是了,今天還沒吃中飯。
林希沒再說話。
在我以為手機信號出了問題時,又聽到了林希的聲音:
“等我。”
挂掉電話後,我說林希待會兒來。
梁晉軒唔了一聲。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林希敲門,我才起身。
蹲了太久,猛地起身,眼前模糊一片,我直打顫,連忙用手去抓書櫃。
梁晉軒一把攙住了我。
待眼前慢慢浮現他的臉,我才發現,自己是半靠在他身上。臉蹭的燒紅了,耳根也有些燙。
“謝謝。”
我立好身,松開他的手,往門口走。
林希就站在門後,身後是密不通風的雨。
他左手垂着,握着兩把黑傘,傘上的水汩汩流下,地上濕答答一片。我再仔細一看,他的頭上衣上都浸了水汽。
他好像并不驚訝梁晉軒也在這,如常地打了招呼。
“你快進來。”我說。
他沒動。“我開了車,我們回去。”
雨這麽大,他來已經極不容易,現在又要冒雨回城,有些不安全。但是這裏沒水沒電,明天還要上班,三個人在這也不是個事。
“走吧。”梁晉軒說。
林希給了我一把傘,他和梁晉軒共傘。
剛走出屋檐,雨便啪啪啪地砸在傘上。傘往下瑟縮着,我只好強撐傘柄。
車就在前坪,一上車,趕忙将雨擋在車外。
平時坐林希車坐慣了,我習慣性地坐上了副駕。待他倆都上車後,我才感覺自己坐這好像不大合适。
林希打開導航和遠光燈,說:“系好安全帶。”
車剛發動,就聽到交通廣播通報:獅子嶺滑坡,擋住去路,交通部門正趕去搶修。
獅子嶺?這是我們回城的必經之路。看來是回不去了。
林希熄了火,手還搭在方向盤上。大家一時都緘默着。
我實在餓得有些犯暈,小貓唉叫般問道:“車上有吃的沒?”
林希拿傘開車門,從後備箱抱來三桶自熱方便面。
已近晚飯時間,三人也不客氣地吸溜起來。
我吃完一桶,仍覺肚子沒有填滿,又要了一桶。
“不吃中飯就跑這來?”林希語氣有點冷。
我差點嗆到,連連咳嗽。“還不是你,買那麽多早飯做什麽,我一天肚子都是撐的。”
車廂裏一股子泡面的味道。林希降下一厘米車窗,讓空氣流動。
雨青煙般飄進,落在人身上,涼涼的。
天地間都是雨,如決渠般。
車外樹枝癫狂亂舞腰,車內夜深人靜肌骨寒。
大家不再說話,雨聲相伴,不知不覺,我便進入了夢鄉。
當我再次睜眼時,天還是濃墨色。雨停了,樹木煥然一新。東方的地平線處,像是有誰打翻了紅色顏料,深的淺的、重的輕的、濃的淡的,一股腦全撒了出來。
驚心動魄,讓人着迷。
我拿開身上的小毯子。借着微微曙光,發現兩人還沒醒。
才五點多,确實還早。
梁晉軒躺坐在後頭,雙手交疊在胸前,臉側向右。也許是空間太逼仄,他睡得不安穩,眉頭皺着。
他調整了下姿勢,眼皮跳動了一下。我連忙轉過頭,不想對上了林希的眼睛。
這人什麽時候醒的?一聲不吭的。
我伸了個懶腰,繼續看朝霞。
這下紅日冒出了頭,遠處的天空增亮不少。
林希也望向車外,看朝陽。
這算是意外之喜吧?已經太久沒看過初升的太陽了。忙忙碌碌,不得一點閑情。
上次看日出,還是在黃山。
那次是大學畢業,易成城提議要來場畢業旅行。我想着宏村可以寫生,便同意了。
同行的有陳紅和曾旭。
那天霧氣彌漫,雲海翻湧。大家4點就在觀日臺等候。不少人都失望離去,最後只剩下我們四人。
不到黃河心不死。四人左等右等,直到7點,霧氣散去,才見一個油炸酥餅嵌在山邊。
在我以為可以打道回府時,易成城突然單膝跪地,求婚了!
這小子真是個悶聲做大事的!跳過戀愛,直接求婚!
不過大女人加小丈夫,這個組合看起來也挺和諧的。
陳紅拂額長嘆,直呼讓他起來。易成城鐵了心不起,最後陳紅沒辦法,答應先處處看。
我當時還笑易成城什麽時候惦記上陳紅的,曾旭笑道:“怕是第一眼就惦記上了。”
易成城難為情地撓頭。他高一時瘦小又嬌弱,大家都笑話他是個娘娘腔。陳紅身為班長,少不得要主持公道。你來我往中暗生情愫實為正常。
不過,這倆貨一個蜜月旅行要這麽久嗎?
“這麽好看的日出,你們也不叫上我一起看?”
梁晉軒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
“小時候沒看夠嗎?”林希說。
梁晉軒小時候一放寒暑假就來這,自從爺爺走後,就不大來了。
“重要的是和誰看風景,而不是風景本身。”梁晉軒拿出老學究的架勢,一本正經道。
“走吧。”林希說着,便發動車。
路過獅子嶺時,工作人員正在維持秩序,疏通道路。
吹着山風,我們順利回城。
林希先送我到家,随後他去學校。至于梁晉軒,自己是準老板,時間自由,中途随便找個地方便下車了。
下車時,林希喊住了我。
“林音。”
一晚上,他眼睛熬出了血絲。下巴也冒出些胡渣。
“嗯?”
我在等他說話。
“沒什麽,我先走了。”
他關上窗,揚長而去。莫名其妙,我想。
匆匆洗漱,趕去上班。
我的上班時間算是半自由。但人過于自由了,便會頹喪,至少對于我而言。而且今天還得跟主編當面讨論畫稿的事,去公司比較方便。
地鐵上,我接到柳女士的致電。
開口便直奔主題:“你和羅澤怎麽樣了?”
才見一面,能怎麽樣。
“你不是有他微信嘛,你倆聯系不就好了。”
“你看看你,問你個事就喜歡貧嘴。”
柳女士可能真的提前進入更年期了。
“柳女士,那我正式告訴你,我對他沒感覺。”
“那你對誰有感覺?從小跟個男孩子一樣,到處混,一個男朋友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有個男朋友然後結婚了,就完成任務了?如果這樣,那行,我明天就去扯證,然後離婚。”
“欸,你——”
“我的感情我會看着辦,反正羅澤不行。”
“随你。”
嘟——一陣盲音,電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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