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們閃閃發光的青春 — 第 18 章 與陳宋相識

與陳宋相識

飯後,大家決定先一起唱歌。唱歌是我的弱項之一,本來要壽星先唱,我堅決表示要最後一個唱。林希也讓大家先玩,他去喊服務員端點水果飲料。于是大家也都不客氣,唱了起來。

曾靜示意我去洗手間。在洗手間門口,她從大大的棉襖服裏拿出一個小精品袋,遞給我。

“生日快樂!”她淺淺一笑。她梳着高馬尾,清清爽爽的,笑起來很溫柔。

“我不是說了嗎,今天所有人都不要帶禮物。好好一個聚會,到時候變成收禮現場。你的心意我心領了,自己留着吧。”我将禮物推了回去。

“這不是買的,這是我洗的照片。”她又推了回來。

我打開精品袋,是個粉色卡包,摸起來教科書那麽厚。我拿出來打開一看,卡包第一面居然是高一軍訓彙報表演唱軍歌時我的指揮照片。高一同學們都整齊有素地盤坐着,我面對他們站在前方,都戴軍帽,身着迷彩服,莊重地目視前方,有力地揮着手。照片站在是從斜側拍的,将每個人都照了進去。陽光正好撒向操場,又增加了一抹神聖。

這是我從沒見過的照片。“天哪,你怎麽有這張照片?”

“我當時負責拍照,你忘了?”曾靜說,“那時候我們剛進校園,還比較生疏,但我一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每天我行我素,蠻有個性的。那天你當指揮手指揮大家時,我覺得你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整個人都閃閃發光。然後就偷偷拍了這張照。

“我前段時間整理電腦相冊時,又看到了這張照片。覺得蠻好看,就洗出來了。這是我從大家的□□空間裏收集整理的你高中的照片集,希望你喜歡。”

記憶飄飛,回到了那個汗流浃背的夏天。其實指揮手這種門面擔當着實輪不到我。我一個軍訓經常同手同腳被被留訓的人,能參加彙報表演都是萬幸了。但那天早上,原本指定的指揮手張子蘇跑操時崴了腳,班主任只好另換人選。臨時頂替這種事,大家都不願意幹。畢竟是高中生了,沒有那麽多熱情。而且已經選出了旗手、領隊,我們班也沒幾個能拿得出手的人了。

時至今日我都不明白,班主任為什麽選中了我。大概見我膽子大,一頭短發,長得像個正在接受軍隊教育的人。于是我臨時頂替,跟着練了一上午的指揮。這叫站在風口,豬都能飛起來。

我迅速翻了翻卡包照片,有高一軍訓的,有學校體育節活動的,有外出游玩的,一張張都是我和別人的高中片段。“你太有心了,曾靜,謝謝。”

我有些感動,抱住了她。有人在你不曾注意的時刻留意到了你,并默默記着,這是何等珍貴的情誼。

将卡包放回袋子,放進躺在餐廳沙發椅上的書包裏。回到包廂,是劉嘉懿在唱王力宏的《你不知道的事》。

如果這不是結局如果我還愛你

如果我願相信你就是唯一

如果你聽到這裏如果你依然放棄

那這就是愛情我難以抗拒

如果這就是愛情本來就不公平

你不需要講理我可以離去

如果我成全了你如果我能祝福你

那不是我看清是我證明我愛你

灰色的天空無法猜透

多餘的眼淚無法挽留

什麽都牽動感覺真的好脆弱

被呵護的人原來不是我

我不要你走我不想放手

卻又不能夠奢求同情的溫柔

你可以自由我願意承受

把昨天留給我

沒想到劉嘉懿跳舞驚豔,嗓子也不錯。易成城湊我耳邊說:“他媽就是譚老師。”

原來如此,我們音樂老師譚老師的女兒。我記得譚老師和美術劉老師是夫妻。果然是家學淵源。

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還是封閉空間比較悶,劉嘉懿把麥遞給林希時臉紅了。在我印象中她一直是落落大方的。

我掰了粒葡萄,丢進嘴裏,一副看戲的表情。

林希接過,神色如常,唱《是你》。這兩首歌放一起,還真應景。

手機傳來簡訊,是陳宋。只有四個字——“生日快樂。”

我突然有些惆悵,覺得字有些刺眼。

陳宋進初二前轉走了,走之前沒說一句話,消息還是班主任林老師宣布的。我當時是什麽感覺呢?坐在教室的後座,看着前方空了的桌椅,耳邊是大家議論紛紛的聲音,心裏像是缺失了一塊。

我跟陳宋是小學同學,一向忙忙碌碌、沉浸于夫妻世界的爸媽都知道她這個人。五年級時我們同桌。我這人一般不欺負女生,就是愛搗蛋。我不管我怎麽逗陳宋,她都是規規矩矩認真聽課。那時候我覺得她這人很無趣。

我們真正走近,是一次巧合。那天是周五放學,我在外游蕩了很久,想着這周爸媽會回,于是又折回學校拿書包。

平時叽叽喳喳的學校這時候像是沉睡了般,阒無一人。我火速跑到教室門口,想翻窗而進。剛翻到一半,就看到陳宋趴在桌上抽抽嗒嗒地哭。

我想溜,但動靜太大,陳宋擡頭發現了我。我只好若無其事地翻下去,拿去書包就跑。本來我已跑到樓下了,但我這人從小就好心泛濫,又跑了回去。

回去後陳宋還在那哭。我走到她跟前,問:“喂,你不回去在這做什麽?”

陳宋哭得更大聲了。我也不耐煩,想走,畢竟快天黑了。但是來都來了,總不能把她一個人丢這。

于是我在旁邊,看她哭。我半蹲到她跟前,把臉湊過去,盯着她掉金豆。陳宋顯然沒想到我這麽猛,生氣地把臉轉過去。我也跟着過去。她又轉過來,我也跟着過來。

來回幾次,她索性把臉埋在手肘裏。我又從縫隙裏去盯她臉。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宋哭累了,被我搞煩了,索性不哭了,倔強地擡起頭,瞪着我。我也瞪着她。

“你怎麽哭了還這麽好看?”那是我第一次見一個人能哭得這麽楚楚動人,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她聽後先是一愣,然後笑了,邊哭邊笑。

“你笑起來也蠻好看。”

陳宋顯然被我攪亂了心思,從悲傷中抽了出來。

後來,我帶她去吃冰棍,竄巷子。從那之後,我們經常吃冰棍,竄巷子。我知道她很多秘密。她爸爸姓陳,媽媽姓宋,她是他們愛情的見證,所以她叫陳宋。但是前不久她爸媽離婚了,她跟了她爸。

那天周五她媽媽本來說好來接她的,但是臨時跟班主任打電話說有事不來了。她一直用功讀書,就是想讓爸媽和好。那時,我們的世界太小了,覺得父母離婚是天大的事,好像世界把我們抛棄了。

當然,她也知道我很多秘密。比如爸媽更喜歡林希,我又讨厭又嫉妒林希,我喜歡洛媽媽,一直想做她女兒。

兩個十來歲的女孩,分享着彼此的快樂和秘密。

日子簡單而又單調,但年少的我們一點兒也不覺得乏味。我們就這樣度過了小學時光,進入初中,直到——

想到這,我就有點想不下去了。林希也一首歌唱完了。我覺得很是難受,想一個人出去透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