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愛的,你 — 第 12 章

就在唐俊咬牙切齒之際,何至琳推門走了進來。今早,因為一點芝麻大的小事,她氣咻咻跟唐俊發了脾氣。這會兒,她火消了就沒事人一樣來找唐俊吃午飯。不料,竟撞見他與前女友鬼鬼祟祟躲在屋裏。

何至琳大怒,“唐俊,你是不是一定要丢盡我的臉?我說了多少回,沒人時你跟我怎麽鬥氣都行,到單位來你幫我留點面子,別叫我家那些親戚看我笑話……”

待她看清唐俊臉上的怒容,何至琳大吃一驚,這時,何至琳才發覺他們離得那麽近,俨然快要抱作一團,何至琳無論如何不能忍,“燕笙,你要不要臉?一天到晚死纏着唐俊,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麽鬼樣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蹲過牢……”

“何至琳!你最好閉嘴,再說一個字我撕碎了你!”

唐俊咬牙切齒,簡直要吃人一樣,這叫何至琳陌生到了極點。何至琳交往過的男友裏不乏唐俊這類冷若冰山的。但唐俊又跟其他人不一樣,他的冷淡中夾雜了很大一部分自閉,他象是永遠沉浸在自己世界裏。何至琳不怕吵架,在她看來那也是交流,但唐俊整天心不在焉的狀态,連跟他吵架都是奢望。

就在何至琳不知所措時,一只大手拍到她肩頭,原來是哥哥何至雄來了。何至雄的辦公室跟唐俊這兒只隔了兩個門,她尖利的嗓門一吼起來,半條樓道都聽得見。

“你先回去。我跟唐俊談談。”何至雄說。

何至琳委屈的癟了癟嘴,拖長了音叫道:“哥,你不是答應我打發燕笙走嗎?我聽你的才忍了這麽久。可你看她還死纏着唐俊,你馬上趕她走。”

何至雄實在不耐煩聽妹妹訴苦,立即擰起了眉毛,“叫誰走?我現在最不想看見你。”

何至琳對哥哥敢怒不敢言,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反正你答應我了趕她走,你答應了的。”

何至雄懶得廢話,他知道有個人能應付妹妹,他對着隔壁粗聲粗氣叫道:“田陵光,你過來!”而後,他身子一閃徑自關了門,他大踏步到了那兩人跟前,大刺拉拉坐下。

在他面前,唐俊臉上的怒容蛻變成頹喪,但仍是半跪在燕笙腿前一動不動。

“發生什麽了?誰跟我說說?”何至雄抱起肩,擺脫不了盛氣淩人那股勁兒。

聽不到有人回應,何至雄冷笑一聲,不說更好,他壓根沒打算摻和那些感情上的破事。他将視線調轉到燕笙那兒,“你找魏錦然去了?”

“對。”燕笙斂低了頭,誰也不看。

“他怎麽說?”

燕笙抿起嘴角,一言不發。

唐俊卻是無法沉默,他忿忿的,“魏錦然那個混蛋,我跟他沒完!”

何至雄頓時了然,他哼笑一聲,“叫我猜中了,車禍裏有貓膩。給我說說吧,他打算怎麽解決?”

又是唐俊搶先答,“他答應賠錢。可賠錢就完了嗎?不可能!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你打算怎麽辦?燕笙。”何至雄饒有興致的問她。說實話,何至雄越發看不懂燕笙了,知曉這麽殘酷的真相她理應哭得死去活來。可她除了面色慘白,整個人都是靜靜的,難道刺激大發了?人已經懵了?

唐俊牽起燕笙的手,分外堅定的說:“她跟我的想法一樣。一定不能輕饒了那個魏錦然。”

燕笙撥開唐俊的手,好象不願意在何至雄面前表現親昵。

其實,何至雄才不關心這個呢,他不動聲色的說:“這樣吧,唐俊,你先去吃飯,我有幾句話跟燕笙說。”

唐俊很是糾結的眨眨眼。這個何至雄,讓他崇拜、讓他敬畏,此外還懷了些說不清的躍躍欲試,仿佛一座橫在他面前的巨峰,他仰望它的同時更想将它踏在腳下。

何至雄沒耐心等着,直接揮揮手,“啰嗦個什麽勁兒?趕緊的。”

唐俊一步一回頭地出了辦公室。在樓道間徘徊了将近二十分鐘後,只見何至雄昂首闊步走了出來,他絲毫沒有寬慰或是叮囑唐俊的意思,徑自回了自己辦公室。

唐俊忙不疊跑到燕笙面前。她仍舊維持着唐俊出門前那一刻的坐姿。

“阿笙。何至雄說什麽了?”唐俊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撫住她膝蓋。

“阿俊,”恍若剛才那番談話已經發生作用,再開口說話,燕笙變得息事寧人,“這事到此為止吧。何至雄查過了,魏錦然家裏很有背景,鬧到法庭上我們不見得比現在拿到的賠償多。況且何至雄也不許我們這麽幹,今後他還有求于魏錦然。”

“我不管。”熊熊怒火又燒上唐俊眼底,“我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又能怎麽樣呢?這世上受委屈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補償。公正也需要運氣照拂。”

唐俊難以置信的看着她。這還是那個不甘受人欺負的燕笙嗎?難道兩百萬就能買得她低頭?唐俊不知道,何至雄的勸慰隐含了多少威脅。金地集團的利益和将來遠比伸張正義來得重要。何至雄信誓旦旦表示,他不會趕燕笙走,并且他還會給燕笙升職、加薪。他背後隐含的意思,燕笙當然能懂——她是幫助何至雄拿捏魏錦然的一枚棋子。

臨走,何至雄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希望我給唐俊機會,可你知道,給別人機會前,我首先會想這個人值不值得給。

“阿笙,”唐俊猛地想起什麽似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不信我有能力收拾他?你等着瞧吧,我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燕笙豈能讓他跟何至雄對着幹,她佛開唐俊的手,緩緩站起來,說:“阿俊,聽我的,這件事讓它過去,我們誰都不提了。還有,我決定了,不在這兒幹了。”

唐俊既是高興又是憂傷,“你要走?你答應我,讓我常常見到你。我保證不說惹你生氣的話了。”

燕笙暗暗為他的孩子氣頭疼,她說:“阿俊,不論将來你遇到什麽困難,我都會幫你。但你也要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有機會多跟何至雄學,幹幾件讓同事們刮目相看的事出來。”

唐俊又象個孩子般點頭,“我知道。”

站在金地集團大門口,燕笙回望這裏。雖然只有短短兩個月,她卻有了深深的不舍。在這裏,她第一次體會到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愉快,也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今天發生的事匪夷所思,燕笙都來不及消化,她掏出背包裏那張銀行卡。都說錢是人的膽,她有了這麽一大筆巨款,該想想下一步怎麽辦了。

燕笙不怎麽上網,她不知道在她離開金地集團半個月的時間裏,互聯網上發生了怎樣的一起風暴。還是燕白忍不住得瑟,把這事當做功勞洋洋自得向燕笙炫耀,她才知道事件發展到了何種程度。

打開電腦,燕笙燕笙驚呆了,她沒見識過這種瘋狂。有關魏錦然的種種資料都被起底,隐私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燕白亢奮地滑動鼠标,“你看,這個,這個,姓魏的家被人塗了紅油漆、單位電話也打爆了。還有人貼了他汽車牌照,最晚不過今天,他的車肯定也有人去砸。”

燕笙馬上撥了唐俊電話,一聽到她的聲音,唐俊立即笑呵呵的,“阿笙,你找我?”

“你給我解釋一下,網上那些爆料怎麽回事?”

唐俊已經有過一次雇傭水軍的經歷,再做起來駕輕就熟。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阿笙,這只是開始,接下來我要讓保險公司也介入,他們騙保,我不單要他把二百萬還回去,還得接受其它制裁。我要讓他傾家蕩産!”

燕笙頗有些不忍,當時那種情況下,魏錦然完全可以不認賬,他選擇了和盤托出。而唐俊這樣做……燕笙覺得有點狠,她勸道:“別不給人留活路了。”

唐俊冷笑,“我說了,我要他死。”

燕笙無語了。這似乎是一場一邊倒的戰争。身藏暗處的唐俊占據了全部主動。鋪天蓋地的聲讨中,魏錦然被描述成貪婪自私的無恥之徒,用他父親騙來的保費,過着驕奢無度的生活。燕笙關注事态的同時也留意魏錦然那方的反應,不知他無力辯解還是恪守‘沉默是金’。燕笙翻遍了互聯網也找不到來自魏錦然的只言片語。

燕笙對燕白說:“你勸勸唐俊,不要逼得太緊了。那個魏錦然家裏很有背景,如果報複起來,沒人給唐俊撐腰。”

燕白跟唐俊保持了态度上的一致,“姓魏的他們家這麽欺負你,他就該死!”

這場互聯網人肉持續了将近半個月,最後以魏錦然辭職告終。

看到這則消息,唐俊興沖沖打來電話,“阿笙,你看到了嗎?我成功了。”

燕笙卻是高興不起來,“阿俊。別再鬧下去了。”

唐俊不答應,“這才是開始,我要痛打落水狗,叫他永遠滾出燕都。”

唐俊語氣中夾雜着不可一世的狂妄。你再尋不到原來那個眉目如畫,細語溫存的年輕人。

“夠了,阿俊。”燕笙實在不忍心點破,整個事件中,魏錦然完全有能力反擊。從爆料看,他外公是燕都大學的創辦人;舅舅擔任市高院的政法委書記。背景遠比唐俊這無依無靠的孤兒深厚。

“不夠!”唐俊大聲道。

燕笙忍無可忍,“我說夠了。我說到此為止。我不想再看你上蹿下跳了。”

唐俊吃驚,“阿笙,你指責我嗎?我這是為了替你讨回公道。”

“我有公道嗎?”燕笙反問他。

“你什麽意思?我這麽做不是為了你嗎?”他委屈萬分。

燕笙握着話筒,一字一頓,“你是為了發洩你自己的怨恨。”

“你胡說!”

燕笙冷冷的,“如果我有公道,出獄後等待我的應該是一雙溫暖的手,一個溫暖的家;如果我有公道,何至琳根本就不該出現。你說,你給我的是什麽?”

唐俊那方寂靜無聲,許久後,他也沒答上半個字。

“阿俊,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再做任何跟這起車禍有關的事。任何!”

唐俊慌了,“你生氣了?”

“對。”燕笙自己都驚訝,此事此刻,她竟為了那個理應恨上一輩子的人感到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周五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