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Away — 第 6 章 ☆、若離

『6』

——其實我很想走進你的世界,哪怕只是站在邊緣。也就夠了。

他們都沒有看到。

唯炫拿着兩把雨傘站着,就在離他們一米遠的地方。

其實他昨天看了天氣預報,怕沁潇沒有帶傘,此時心裏卻五味雜陳。

曾以為上天又給了他一次過去,原來只是錯覺。

——其實我只是忽然很不想看到你受傷。

——其實也沒有關系呢,你已經不會受傷了。

——坪是很會照顧人的人,以後,你都不會受傷了。

——原來,是我太不放心了呢,現在,終于可以好好放心下來。

——我有種舒坦卻哀傷的沖動。以為遇見了故人,卻又瞬間離我而去。

他轉過身,看到了正看着雨水躊躇的夕暮雅。

“給你。”

“謝謝。晞晨同學。”

夕暮雅是一個性格有些偏冷的女孩子。

不喜歡講話。

和平時的沁潇有些相似。

但對她,就從沒有對沁潇那樣小心而心疼。

或許內心也和他了解的沁潇一樣,那麽複雜。

無論如何都搞不懂。也不願意去搞懂了。

他不經意又想起了那個女孩子,曾經單純安靜有些倔強的她,現在又是什麽樣子?

“謝謝你。”

一路上沁潇沒有說一句話。這是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

坪微微笑了笑:“你終于說話了。那我先走了。 ”

很明顯的,一路上坪都将雨傘朝沁潇傾,自己卻淋濕了半邊身體,沁潇竟常常走神,而坪總是伸出手微微拉她一把防止她被車撞了。她只是點點頭微笑沒有說話。

并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走神過于嚴重,以致于眼前的雨水剎那間遮蔽了眼睛,也阻塞了靈魂。

沁潇走進樓梯,轉身看着坪消失在雨裏,卻不知怎的想起了唯炫。

——為什麽剛才走在我身旁的不是你?

——也還好不是你呢,如果是你,還不知道用什麽心緒去對待。

沁潇回到家時飯都已經燒好了,熱氣騰騰的煙氣升騰,而絲琪正背着包側身從沙發上拿鑰匙,見沁潇回來,忙說:“姐姐,我要去同學家慶祝生日,先出去啦。”

說罷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沁潇沉默地走到餐桌邊坐好,目光游離到那個低下了頭的少年。

“你認識螢川坪嗎?”

“認識。怎麽?”

“哦,沒什麽。”

“你覺得他怎麽樣?”唯炫遲疑了一下,頭也不擡地問,卻不知沁潇已不自覺将視線移向他。

“哦,挺好的。”過了半晌她才答。

——其實你不知道我知道你試圖離開我的世界,以他為介質。

——這不僅僅是我的臆想。

——我也知道坪和宿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是宿是偏于理性的,而坪是偏于感性的。

——我和宿總是讨論運動,跟坪卻總是若即若離。依舊是好朋友。

——一種是接近,一種是距離。

晚飯後他們都沒有說話。

沁潇獨自去了房間。

一如雨中的他們。

明明很近,卻是那麽遙遠。

唯炫泯着嘴,似乎有些無奈,眼中卻漸有淚水。

——上天始終不給我任何機會,迅速消逝的只是如火的幻象。

——我真的很想走進你的世界,只是這樣。

只是他們都不願意說出這無聊的想法而已。

這個想法顯得那麽唐突無理,卻嵌在心中。時時想起。

一想起來就有些傷感。為什麽總有種莫名的距離感?

『7』

我以為我的世界,永遠不會和你的世界有任何交集,頂多只是相切,就像幾天前那樣。

世界總不會照我想的運行。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可即使每個人都有相同的思想也不能撼動世界的走向。

變幻莫測的世界,變幻莫測的人們,變幻莫測的結果。

一如變幻莫測的你我。

各種社團都在招隊員。我知道唯炫去了網球社,并迅速成為正式隊員,揮灑着汗水成為所有女生的焦點。

走在路上常常能聽人議論說網球社怎麽會有唯炫這麽帥這麽優雅的人呢。

我卻只能默默低頭不敢直視不知是怕什麽。

淩萌好像也去了網球社,平常不多言語的她竟也拉我入社。

那時她的表情依舊很淡:“沁潇,你要和我一起進網球社麽?”

我只是搖搖頭說自己不會,她又勸了我幾句,已然超出了她固有的頻調。我有些好奇,正欲問她,上課鈴卻響了。

而我終于知道,平凡的女孩子,是沒有資質去任何地方的,只能默默地成為角落女生。

獨自抱膝坐在角落裏,一個人。

我們,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呢,那天你剛好站在世界的邊緣,我也是,所以我遇見了你。

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麽總有那麽多人一直隐藏着自己。

讓別人捉摸不透。

就像我一樣。

『8』

——一直無言的夏日早已散去,秋天的我們卻更少言語。

——我以為只是因為季節,其實是我們世界的距離。

班裏依然有着不合時宜的喧鬧,畢竟有伊涼葉子。

如果她跟唯炫同班,一定會有很大的麻煩吧。可是麻煩永遠比寂寞好。

淩萌在正常參加網球社活動打打網球之外,也常拉我去打羽毛球。可是話卻永遠不多,她的沉默讓我覺得她更像一個謎。正這麽想着,張了張嘴想說話,她竟先我一步說她有個舊友比她更奇怪,總是穿着慘白色的衣服,除了皮膚之外全是白色,而皮膚天生就很白,看起來愈加怪異。我卻不知怎麽評論,半晌才冒出一句:“是啊,嗜好好不一般啊。”之後就再沒話題。

這樣孤寂的世界。并不缺氣氛,只是缺了心情。

唯炫附近的女孩子并不算很多,唯炫也似乎永遠和她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可我知道這些竟是從別人口中,她們說唯炫就像王子一樣,冷峻飄逸,雖然對人并不冷淡,卻又不會過分熱絡。可我真的沒有感覺到,因為我很少跟他說話。除了吃飯時各自扒着飯相顧無言,偶爾互問幾句各自的情況,我竟不知道該怎麽接近他。在他人看來,我該是跟他最熟悉的人,可我們……

我想之所以我沒有受到任何攻擊是因為我在學校幾乎碰不到唯炫,偶爾碰到也只是面無表情地打個招呼,遠遠不如他與一般女生的關系。

可這明明是好事不是麽?這麽想着想着淚水竟不自覺盈滿眼眶。

極少的一次對話中,他問我羨慕絲琪麽?我不知怎麽回答,微張着嘴,神情惘然。他已兀自說道:“我就很羨慕她,她和阿武自小青梅竹馬,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分開過。”我細想,是啊,我多羨慕絲琪。還未接話,他眼光掃向我,逐漸轉為凝視,還未接話,眼神已洩露了我的答案。

我羨慕她,可我注定不像她。

坪對我也越來越好了。每天都送我回家。

雖然話逐漸多起來,卻總覺得我們之間有一段逾越不開的距離。他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成為我一直想問卻始終沒問出口的漩渦,凝聚成愈演愈烈的風暴。可我問不出口啊,他看不見我時我見他總是眉頭緊鎖,一看見我便溫和地微笑着,我怎敢打破他的寧靜。

日子就這樣簡單地過,生活在與衆不同的世界。

我是這樣相信我們所處的明暗世界只有一個邊緣相通,我們遇見的概率微乎其微。

其實日子并不一直平凡,只是平凡與不平凡一直交織着。

唯炫屬于不平凡,而我似乎屬于平凡,更多的人介于這之間。

我們走得如此近,卻是那麽遙遠。天涯咫尺,原來是這個含義。

我只能偶爾望見他的背影輕笑,希望宛如落葉,枯萎至死,至少這樣,便不會有任何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真心是上班和看奧運去了= = 還好也沒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