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 第 33 章 表妹

突然左側被一陣牽扯,她擡眼一看,卻看到阮顏君一臉不贊同地拍着她的腦袋,拉着她往街道深處走去:“你說說,你如今這煞氣怎麽這般重,全身上下遮完了,就杵在那裏,都能讓人避之老遠。”

離落眼睫低斂,沒說話,隔了好久,才道:“不管怎麽樣,待你鬧騰完,我是要回荒城的。”

“行行行。”男子不甚敷衍的聲音。

……

可是到了最後,離落都沒有按時回荒城和奚堂主彙合回門派。

少女冷冷地接過一旁嬉皮笑臉的阮顏君遞過來的符咒,一瞥,便往人少處走去,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随手揚起,那黃裱紙化作點點星輝消失于天際。

“怎麽樣?說清楚了?”阮顏君湊了上來,笑問。

離落不理,只是在大廳裏随便撿了一處空位坐着。

“诶,離落落,這又不能怪我。”阮顏君很是無辜,“誰知道這清河處的已經登記完畢,就等着明日寅時出發。你就算回了荒城,跟着他們去塵清門報備,即便以着你當初的修為禦劍,都還需要一日多的功夫,如何趕得上這畫舫?”

看到少女的表情有些松動,阮顏君繼續一鼓作氣勸着:“塵清門那老頭和虛無山竹林那老古怪向來交情好,你的問題那老頭是可以解釋清楚。然而你要随你家老祖一起去的話,起碼得等到門派大比結束。你确定你還等的下去?現在說不定就能去那虛無山看看究竟,看看那法子是不是對你有用?”

聽到這裏,離落不由嘆息。

正如阮二所說,她的确有些等不及了。

若是通過門派大比能夠看出其中一二,她也能早些有了主意,來确定下一步,她該如何自處。

感受到她一瞬間滿腹思緒下的無力,男子頓了頓,“放心,落落,虛無山向來包容各種各樣的能人異士,每位弟子除了通曉适合自己的心法,還各有所長。它不是尋常門派所能比拟的,其他地方無法教導你的,這虛無山總會有辦法。”

知曉這言語裏中飽含的事實,離落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咦,你們竟然也在這裏?”一女子聲音響起,帶着點點的驚喜。

離落扭頭一看,正是他們在街上遇見的那位白衣女子,看她來的方向,一道屏風擋在那裏,傳來隐隐約約的讨論聲,好似并不是一個人獨行。

“哦,這位姑娘……”阮顏君眯着眼狀似認真地看着這女子,只有離落知道這人怕是還在絞盡腦汁地想着這女子到底是誰。

“你們今天走得急,我原本還忘記交代這登記之事并非易事。”女子柔柔一笑,“直到在這裏看見你們,才知道不必我擔心。”

“我叫東方清,還不知二位是……”女子隐隐有着試探之意。

“東方?那個東方?”離落早已掀開帷幕,此時繃着一張小臉,奈何長相太過稚氣,又有着淺淺梨渦,滿臉嚴肅的樣子恁是沒有一點的威懾力,只感到異常的呆氣十足。

“是啊,就是那個東方。”東方清剛剛的視線全黏着阮顏君身上,這時才看見離落,心裏莫名地發軟,忍不住彎腰捏了捏小少女的臉頰,親昵答道。

姑娘,這可是位小祖宗啊……

看到這幅模樣,阮顏君忍不住側頭捂住臉,不忍直視。

啧啧,這冷氣放的更厲害了……

阮顏君感受到旁邊的森森冷意,心下腹诽着,沒忍住回頭一看,竟然發現小少女一個勁地往他身上甩眼刀過來。

他又怎麽了?阮顏君一看這眼神就習慣性自身反省,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他僵硬片刻,緩緩地沖着還在一副友好拍着離落腦袋的女子說:“你剛剛說,你叫什麽?”

“東方清。”女子好脾氣地擡頭道,看着紅衣烏發的男子,眼底的驚豔一直未曾散去。

“陣法世家的東方?”

“正是。”東方清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哦,還未問……”

“我們兄妹倆不是南莞人,出門游歷,正好途徑這一片,聽說虛無山的門派大比,便就在清河登記報了名。”阮顏君随口便扯起了謊,瞟了一眼還板着臉的離落,眼神飄忽了片刻,“呃,我倆姓離。”

東方清笑着點頭稱是,喚了一聲離大哥。

能夠登記入冊的,必定是有所家世或名望的,她本就不會擔心,只是沒想到,這兩人還姓離,倒是讓她有些忍不住多想……

再想想這人所說的游歷,就算是,怕也是偏支子弟。

各種猜測和懷疑只是從東方清腦海裏一閃而過,她到底也只是想結識這男子罷了,這些于她還無所謂。

“離落落,完了,我外祖母家的人似乎也來了。”阮顏君沒忍住,直接當着東方清傳音于離落。

小少女丢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并沒有太過的慌張。

按家族關系而言,這東方清還不定是阮顏君的哪位表妹,平時家族互相來往,怎麽會認不出。只是阮二到底曾經早早離家,不過于十年來前才回到阮家。剛剛在他胡扯下,東方清信以為然的表情也說明了,阮二并沒有那般為人熟識。

女子又和他們聊了幾句,那邊似乎招呼了一聲,東方清略帶惋惜地暫時告了別離開,阮顏君就忍不住撲了上來。

“放心,他們不知是你。”

……

如同被墨色潑染而成的夜空,着色濃厚不均,像是一幅水墨,點點星光閃爍其中,萬裏清明,皓彩如霧,往東面望去,卻也已有一層淡淡的亮色。

畫舫煙中淺,青陽日際微。

飛檐翹角的四柱亭子坐落在上,精致無比,小巧的鈴铛懸于其下,風聲拂過,引起輕鳴,配上船柱上的雕龍畫鳳,着實生動無比。船身上雕刻成的浮雲朵朵,待置于空中,倒真像是遨游雲層一般。四周都挂上了薄薄的紗幕,人若站在其後,影影綽綽,看不真切,更是平添了一絲神秘。

“各位,咱們這就啓程了。”來人身着一身玄青色長衫,向着衆人拱手作揖,随即退到一側,擡手,示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