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539 章 :注定的相逢

第539章 :注定的相逢

明夷于飛

馮勞通的意外返回,出其不意的成功困住吞吞,甚至直接再次把它拖到了共生玉盤之上。

“嗷嗚嗚嗚!”回過神的吞吞奮力掙紮。

香茅子這邊剛剛以雷瞬劍救下大師兄,就見吞吞又被困在了共生玉盤之上。

“放開吞吞!”香茅子急的眼睛都紅了,她再次捏決聚力,直接以雷瞬劍斬向吞吞身上的藤蔓。

以紫電劫雷的寂滅之意,要破除馮勞通的藤蔓不算困難。

可這次,香茅子卻失手了。

她斬向吞吞身上藤蔓的雷瞬劍,被共生玉盤攔了下來。

轟!

白光閃現,是共生玉盤的防禦結界擋下了香茅子的雷瞬劍。

吞吞已經在共生玉盤之上,它再次進入了共生育的防禦範圍。

“哈哈哈。”馮勞通爆發出了得意張狂的笑聲,“臭丫頭,小賊!們害得老夫好慘啊。某差點就被爾等給騙了過去。”

香茅子方才利用識海通感向吞吞問詢:怎麽樣,能出來麽?

吞吞氣得瘋狂大叫:不能!破盤子又纏了上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嗷唔,嗷唔。”吞吞在共生玉盤的防禦結界裏,也不斷往外釋放雷電吐息,卻無濟于事。

不過這次的情形,卻也跟剛才不盡相同。

這次吞吞的識海是完封閉的,雖然共生玉盤想要再次偷襲進入,卻被吞吞的神識直接抵擋在外面。

所以說,這次吞吞的識海裏,是沒有那些獸紋魂印入侵的。

這算是噩耗中唯一的好消息吧。

蘇子越目睹了這一切,卻依然能語氣平和的質問馮勞通,“尊駕去而複返,到底意欲何為?”

馮勞通看着他露出了獰笑,“小子,老夫剛剛差點就被騙過了。如今再怎麽裝模作樣,我卻也不會上當了。”

“至于,我要做什麽?簡單,讓身邊那個臭丫頭,幫我收了這座玉盤。我就放們離去,如何?!”

香茅子一聽,立刻回道,“前輩,我之前就跟您說過,不是我不想收,是沒辦法。”

她頓了頓,又說,“前輩去而複返,顯然是對這玉盤勢在必得。想必它定然是個了不得的好東西。”

馮勞通聽了這話,內心就是一跳,瞬間擔心共生玉盤的根腳被這幾個小崽子們猜到。

可他轉念一想,猜到又能如何,如今這裏所有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要不是自己一時三刻間,找不到另外的元天靈獸來替代這只已經契約的,他恨不得直接把他們都通通殺光。

香茅子繼續說,“不用前輩告知,單憑剛才吞吞無法掙脫玉盤的情形,我們已經知道這個玉盤絕非凡品。”

“前輩想想,像這樣的靈寶珍品,但凡有一點點可能,我們還能棄之不顧麽?剛才的情形前輩也看到了,大家都已經打算禦劍離開,是前輩偷襲将我等攔下。”

“如果我們有收服這玉盤的本事,會放任它在此地不管麽?”

香茅子想用這番說辭說服馮勞通。她原本也覺得共生玉盤十分重要,但在香茅子心裏,吞吞和大師兄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故而打算跟莊師兄彙合後,再一起商議辦法。

然而馮勞通對共生玉盤的執念,豈是香茅子區區幾句話就能打動的。

他如今已經是半瘋狀态,要是不能帶走共生玉盤,他寧遠所有人都在這裏給共生玉盤陪葬。

“嘩啦……”馮勞通用力甩動荊棘藤蔓,發出威懾的聲音。

他表情猙獰的威脅道,“別跟老夫耍心眼。今天要是不能收服這玉盤,們就都死在此處!”

“要想找到唯一的活路,就是趕緊助老夫契約這玉盤。”

香茅子手中握緊兇寧。

跟這個人根本說不通,看來只能硬拼了。

……

可就在此時,她卻聽到了蘇子越的傳音,“小師妹,等下若出現變故時,不要猶豫,即刻帶着顏師妹離開這裏。”

香茅子方才用雷瞬劍斬藤蔓,落在距離蘇子越極近的地方,蘇子越就用束音入耳的辦法,向香茅子傳了訊息。

這種方法需要兩個人的位置不能太遠,顏令甄的位置就差了一點,蘇子越要是把同樣訊息傳遞她,就會被境界為元嬰聖君的馮勞通攔截。

故而只能告知香茅子。

可就算如此,馮勞通依然能通過神識感應到,這兩個人在傳音。

他立刻喝問,“們在幹什麽?”

身側的藤蔓慢慢抖動,鋒利的尖端依次滑過雲修和顏令甄,做出威脅的意味,“再敢密謀什麽,老夫就先殺了他們做祭。”

香茅子做出忍辱負重的表情,“哼,我,我師兄再勸我試試。可,我做不到。”

馮勞通癫狂的說,“老夫給一炷香的時間,要是做不到,我就先殺一個人!”

香茅子連忙悲呼,“不要!求前輩您不要。”她的聲音裏,甚至帶上了凄厲的絕望哭腔。

同時立刻大聲對着吞吞說,“雲蒼連天,飛元練形。騰挪!”

随着香茅子的口令,吞吞望天鳴叫一聲,用力向上掙脫起來,可它身下的共生玉盤,卻仿佛一枚萬斤重的秤砣般,動也不動。

香茅子剛剛的所有行為,都是在假裝給馮勞通看的。

當她收到了蘇子越的傳訊後,立刻意識到,大師兄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蘇子越冒着激怒馮勞通的風險,也要提醒自己。

那麽一定會有什麽變故會出現。

至于這個變故,到底是大師兄會采用暗中偷襲,亦或其他的什麽手段。

香茅子還不清楚。但她對蘇子越是無條件信任的,只要蘇子越說會有變故,那就一定會有。

故而馮勞通起了疑心之際,她則立即變得順從,大聲念着口訣來指揮吞吞。

這又是香茅子在故布疑陣。

香茅子和吞吞之間的配合,早就到神識貫通,宛如一人的境地。

然而在早期,香茅子剛剛契約吞吞的時候,還曾經認真的去查閱過諸如《結契訓導手劄》之類的玉簡。

發現普通修士要想和靈獸之間保持默契,最初都是通過口訣和手決進行練習的。

香茅子也曾經記住了幾個招式。

只不過吞吞太過聰明,極快的就展示出了它異于常态的聰敏。

香茅子也就沒再翻閱過那部訓導手劄。

但她在此地想起手劄裏的口訣手決,特意施展出來,果然讓馮勞通放下心來。

随着香茅子的口令,吞吞不斷的上下騰挪,顯然完不能撼動共生玉盤分毫。

眼瞅着馮勞通的荊棘藤蔓不耐煩的來回舞動,香茅子更改口令,“履蹑乾兌,撼山騰虛。牽引!”

其實香茅子是通過識海共通來跟吞吞溝通:別光往上蹦,試試作用晃動一下。

等下大師兄說會有變故。吞吞,咱們先找找看,哪裏壓制比較小。到時候想辦法破開壓制。

吞吞果斷答應下來,而它也十分配合。

随着香茅子的口令,發出了「嗷唔,嗷唔」的吼叫。

周身晃動旋轉,一股股風息在它身邊産生,吞吞則快速的在共生玉盤的結界內旋轉了起來。

這下的效果比剛剛要好了許多。

原本紋絲不動的共生玉盤,居然發生了幾下微微的顫動。

雖然它很快就恢複了原樣,卻比剛剛穩如山巒的不動之态,進步了很多。

馮勞通大喜,敦促道:“快,快,讓這小東西再快些。”

香茅子配合的高聲疾呼,“再快點,吞吞,得把玉盤收起來。”

吞吞果然不斷的增加氣流旋轉的速度。

可任憑它怎麽再增加風息之力,那玉盤也只能到了微微顫動的地步,再想有更大的動作,卻是完沒可能。

馮勞通也趁機操縱着荊棘藤蔓嘗試着去抓住共生玉盤。

然而當他的藤蔓再次攀附到共生玉盤之後,白光閃現。

「啪啪」兩聲,馮勞通的藤蔓再次被共生玉盤的法則之力擊飛,他依然沒有任何辦法收攏共生玉盤。

既不能契約玉盤,也不能将之強行拖走。

契約玉盤這種事,馮勞通暫時也沒有考慮。沒有足夠的天地寶材,或者元天靈獸,怕是沒辦法跟共生玉盤這樣的宗門至寶結契。

這種大概的分寸,馮勞通還是知曉的。

可他如今的目的,只是想把共生玉盤拖走藏好,再想辦法慢慢結契而已。

連這樣簡單的目标都沒辦法實現麽?!

好不甘心啊。

“再來,再來!”他瘋狂的抽動這荊棘藤蔓,威脅着香茅子。

剛剛吞吞大作聲勢的用風息旋轉氣流,堅持了不到一刻鐘後,它就直接盤到共生玉盤之上,甚至伸出半截舌頭。

一副累到要吐的模樣。

馮勞通卻催逼香茅子和吞吞,立刻就來第二輪嘗試。

吞吞卻是有些累,但遠沒到它表現出來的樣子。

它剛剛嘗試了之後,正在通過神識跟香茅子商量:掙不開。這種力量太奇怪了,使不上力。

吞吞其實沒有說錯,克制它的是共生玉盤的法則之力。

別看共生玉盤只恢複了一點點力量。

但是在法則的領域裏,共生玉盤的力量會以絕對優勢壓制吞吞。

剛才的脫困,其實真正有用的,是火羽白凖扇的法則之力。

如今沒有這種能跟共生玉盤的法則之力抗衡的力量,是無法壓制共生玉盤的。

馮勞通完沒有領悟法則之力,甚至連共生玉盤現在的狀态都沒有摸清楚,他這麽做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在馮勞通的催促下,吞吞果然又開始鼓動風息,不斷旋轉起來。

這次的速度比剛剛慢了很多,共生玉盤連顫抖的動作,都沒有了。

“們在戲耍老夫麽……”馮勞通威脅道,“是不是非要逼某出手殺人,爾等小輩才肯乖乖聽令?!”

香茅子連忙解釋,“前輩,實在是太耗靈力了。您多少讓吞吞恢複一下吧。”

馮勞通自然不肯,反而加倍催逼。

在香茅子和馮勞通的拉扯時,蘇子越身後的龍鱗劍符,卻對身後的林地,不斷發出微微的顫抖。

龍鱗劍符中的金色龍魂,也筆直的向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因為龍鱗劍符一直在蘇子越身後防禦着,馮勞通也擔心龍鱗劍符對自己有所威脅。

故而馮勞通關注的重點,就是龍鱗劍符不要靠近自己。

剛剛他用藤蔓威脅衆人之時,還在擔心蘇子越會不管不顧的用龍鱗劍符跟自己決一死戰。

萬一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那馮勞通就不得不選擇兩敗俱傷的道路。

雖然馮勞通有極大的把握會斬殺蘇子越。

可自己到底會被龍鱗劍符傷成何種程度,他沒有把我。龍鱗劍符上的法則之力,雖然馮勞通看不清,卻能感受到那種壓制。

而且萬一這幾個小的趁機跑了,對于他收服共生玉盤則毫無幫助。

幸虧自他再次現身之後,那小子十分乖覺識相,沒有嘗試用龍鱗劍符來偷襲自己。而是任憑那劍符留守後方。

這才能保持住當下這種狀态,兩邊雖然敵對相峙,卻還能勉強配合。

馮勞通忙着敦促吞吞繼續帶動共生玉盤的防護,試圖從中找到什麽能夠強行驅動共生玉盤的辦法。

他并沒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遠處的龍鱗劍符上。

因此也就沒有洞察到,龍鱗劍符正在微微顫抖,不斷做出示警之意。

可蘇子越卻一直在等待着這個機會。

他慢慢松開自己體內被禁锢的靈氣運轉,随着靈力逐漸加速,蘇子越體內的受創的經脈再次加重。

蘇子越面無表情,卻在不斷增加對龍鱗劍符的催動。

但是,他對龍鱗劍符的驅動卻并非針對正在威脅他們的馮勞通,而是身後的林地深處。

一股股無形的龍威,不斷向後釋放。

既像是在威脅着什麽,又似在竭力防護着。

“再快點,快!”馮勞通嘶吼的聲音不斷提高,香茅子和吞吞和配合着轉動起來。

「嗷唔,嗷唔」,吞吞不斷的高昂嘶吼,其實它不斷在謾罵:快點去死啊,老子不幹了!

可惜馮勞通并不能聽懂吞吞的怒吼,而香茅子則只是神色焦急,一點端倪都麽有洩露。

……

就在馮勞通又一次揮舞藤蔓之際,一道忽然閃現的灰白身影,驟然出現在共生玉盤和馮勞通之間。

那灰白影子先是猛的伸出鋒利的手爪掏向吞吞。

可影子的速度雖然極快,然而共生玉盤的防禦真的變态,那影子直接被彈向相反的方向。

可它卻似乎早有準備,接着這股撞擊之力,直接撲向馮勞通。

一雙手爪上下其抓,狠狠的叉向馮勞通面門。

“什麽東西!”馮勞通大驚之下,立刻用手中竹杖回擊。

「咔嚓」一聲,馮勞通的竹杖竟然在影子抓撓之下,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痕。

這其中固然有之前龍鱗劍符的功勞,可這影子的手爪之利,也是馮勞通前所未聞的。

竹杖乃他本命靈器,再次受創之後,他體內氣血翻湧,整個人往後不停倒退。

可那影子卻如影随行,不斷迫近。

馮勞通只能收回藤蔓,手持竹杖,附以藤蔓,不斷跟影子纏鬥起來。

馮勞通和影子竟然一時間,難分高下。

他們纏鬥在一起,快速的來回厮殺反擊,片刻間已經繞着斷崖兩岸來回了幾次,倒是讓開了共生玉盤的周圍。

這,就是蘇子越一直等待的時機。

他瞬間伸手解開自己胸口的靈穴,操縱着龍鱗劍符狠狠斬向了龍鱗劍符之上。

轟!

龍鱗劍符重重擊打在共生玉盤之上。

“噗……”同時,蘇子越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香茅子明明聽到了師兄吐血的聲音,她卻連回頭都來不及,随着龍鱗劍符的墜落,她一躍飛到了顏令甄的身邊,将一直安靜匍匐在地的顏師姐扯了起來,“師姐禦劍。”

顏令甄從剛才就故意倒在地上,她知道憑借自己的修為,在馮勞通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不如示弱求存。

實際上她的傷勢雖重,還沒到完不能動彈的地步。

當香茅子扯起她,又短暫的交代後。顏令甄直接咬牙踩上雲蔚劍,就聽見香茅子叮囑她,“大師兄讓跟着雲修師兄,跑!”

可香茅子自己則沖向了共生玉盤,吞吞幾乎在同時也從共生玉盤的領域內脫身而出,沖到了香茅子身邊。

龍鱗劍符上的劍氣有謝辭君的本源劍意,帶有法則之力。

直接就破開了共生玉盤的壓制,兼之這次沒有獸紋神識的入侵,吞吞的逃脫可比上次更容易了。

不過吞吞也算是吓到了,它扭着偌大的身軀往香茅子身後蹭着,一副想要藏在後面的樣子。

它如今又粗又壯,香茅子那小身板怎麽能擋住。

這種情形就好像一間房子竭力要藏在旗杆後面一般。

可香茅子卻在神識裏不斷安慰吞吞,“別怕,要不要變身,我抱着?”這樣香茅子就能把它帶在身上。

可吞吞拒絕了,“打不過,不變。”

吞吞已經察覺到了危險重重,不肯以靈獸幼體的形态面對,可它還是忍不住要靠香茅子近一點。

兩次被共生玉盤扣住,實在讓膽大妄為的吞吞都有點怕了。

香茅子彙合了吞吞後,本打算立刻按照蘇子越的安排,去跟雲修彙合撤退。

雲修已經帶着陵替悄悄的挪到了河流對面,随時可以潛入密林。只不過為了等待他們,蓄勢待發而已,臉上隐隐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香茅子見顏令甄已經在快速飛向雲修,就回頭招呼,“大師兄!”

這才發現蘇子越臉色慘白,正在試圖抽回龍鱗劍符。可他卻只能勉強把劍氣抽離出來,金色龍魂被共生玉盤拘禁在了領域之內,根本無法逃離。

對于共生玉盤來說,吞吞才是它的結契首選,可以通過新的獸紋魂印力來增強它的力量。

而且結契後,吞吞的魂力會源源不斷的成為共生玉盤的靈力供給來源。

但是吞吞自己對共生玉盤太過抗拒抵觸。

靈魂完整的吞吞,其魂力本身就自帶着法則結界。

憑共生玉盤目前複蘇的力量尚不足于完壓制圖它。

結果在外力的作用下,還兩次都讓吞吞逃脫了自己的領域。

與吞吞相比,蘇子越驅動的龍鱗劍符中裹夾的金色龍魂,更像是完解除了屏障防護的美餐。

蘇子越在無意當中,還直接吧金色龍魂送到了共生玉盤的「嘴」邊。

雖然金色龍魂殘缺荏弱,并不能完滿足共生玉盤的需求。然而這種元天靈獸的精純魂力,依然是對共生玉盤極大的本源補充。

在吞吞脫逃後,共生玉盤就牢牢吸住了金色龍魂。當前玉盤吞噬金色龍魂,遠比強迫吞吞契約要容易。

而阻止共生玉盤最大的障礙,則是龍鱗劍符的契約之力。

謝辭君當初為了給大徒弟,弄個萬無一失的保障。

特意把自家本源劍意和巨龍殘魂凝聚到一起。

現在共生玉盤要抽取金色龍魂,就需要先徹底摧毀龍鱗劍符。

可龍鱗劍符是被蘇子越徹底煉化的。一旦龍鱗劍符完崩毀,多少會反噬在他的氣海靈脈上。

本來對于這種并非是本命靈器的東西,就算徹底被摧毀了,也只是遭遇些許輕微反噬而已。

這種程度的損傷,蘇子越只要好好調息修養個三五日,多半就會恢複原樣。

可他現在的狀态,卻經不住這種程度的反噬。一個失手,甚至可能直接讓體內靈脈徹底崩毀,直接斷絕了修真的道路。

蘇子越為什麽會落到這種境地?

還是因為他這一路,太過透支。完沒有顧忌到昆侖修煉的禁忌法則,無數次透支自己的靈脈,抽取所有的靈力催動龍鱗劍符所致。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至于剛才兩次調用龍鱗劍符,都會大口的嘔血。

……

蘇子越能出現在此地,可說是偶然中的必然。

當初在龍巢,那水龍卷的巨龍殘魂忽然出現,打斷了無垢屍傀對蘇子越和陵替的追殺。

巨龍殘魂在糾結之後,選擇去吞噬無垢屍傀,整個龍魂散發出癫狂肆虐的氣息,恐怖而張揚。

蘇子越見機行事,趁亂背着陵替直接逃走。

他們兩個落荒而逃,根本無暇擇路。

胡亂選了一個遠離昆侖鲲舟的方向,直接跑路。

而香茅子他們幾次看到的飛鳥夜驚,還有各種靈禽異獸的慌忙逃竄,都是因為巨龍殘魂到處肆虐所致。

被容與釋放出來的巨龍殘魂,徹底打亂了整個龍淵各地靈獸的屬地分布。

飛鳥和靈禽會本能的選擇遠離巨龍殘魂,筆直的向相反的方向飛離。

而蘇子越則會追着飛鳥離去的方向為指引。

他在前面跑路,卻不知道無垢屍傀在跟巨龍殘魂過招了幾次之後,也順着他身後留下的痕跡,直接追了上來。

反而引得巨龍殘魂也追蹤過來。

蘇子越在前,無垢屍傀在後追擊,而巨龍殘魂則緊追無垢屍傀不放。

而巨龍殘魂驚擾龍淵各種靈禽異獸,反過來引導蘇子越前進的方向。

這一路上,所有人被提前驚飛的飛鳥指引了方向,也都選擇了同樣的朝向奔跑。

不知不覺,大家就都跑到了相同方向的一條線上。

這才是他們最終,因緣際會能碰到一起的緣故。

蘇子越之前之所以靈脈受傷,就是因為幾次被無垢屍傀追上暗算,他不得不透支自己的靈脈,操縱龍鱗劍符跟無垢屍傀纏鬥。

陵替聖君在旁邊以銅錢劍符輔助攻擊,兩個人勉強支撐。

等到後面巨龍殘魂追上來,繼續撕咬無垢屍傀,他們再次趁亂逃跑。

巨龍殘魂完沒有神智,一切都依照本能行事。

無垢屍傀身上有巨龍殘魂極為厭惡的氣息和陰邪之氣,巨龍殘魂就認準無垢屍傀,追着它不斷撕咬吞噬。

可成敗也都在巨龍殘魂神智不清上。

它這一路都追着無垢屍傀,但每當無垢屍傀召喚出幾個陰陽傀作為誘餌,巨龍殘魂就會癫狂的追逐那些陰陽傀,非要把它們徹底絞殺成齑粉後,才會再度追上來。

正是因為巨龍殘魂不斷被分散注意力,無垢屍傀才能一次次的追上蘇子越和陵替。

無垢屍傀必須要搶在自己所有陰陽傀被耗盡之前,吞噬掉龍鱗劍符中的殘魂提升自己的等階修為。

才能在那個發瘋的巨龍殘魂追殺下,保有一絲生機。

蘇子越能堅持到和香茅子相逢時,幾乎到了窮途末路的程度。他多次強行催動龍鱗劍符,導致自己體內的經絡瀕臨破碎。

本來以為自己虛張聲勢吓走了馮勞通。

可萬萬沒想到,謹慎貪婪的馮勞通會殺個回馬槍,脅迫自己等人為他收取那個玉盤。

蘇子越雖然還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共生玉盤,卻已經察覺到馮勞通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在觀察完當前形勢之後,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斷——再多等一會,無垢屍傀就會再次追上自己。

而這次的追擊,和前面所有的結果都不一樣。

無垢屍傀多了一個選擇——馮勞通。

馮勞通,也是元嬰聖君,它的嬰靈同樣對無垢屍傀有滋補之力。

無垢屍傀這一路追擊自己,不就是為了龍鱗劍符中的龍魂,還有陵替聖君瀕臨破碎的元嬰麽。

如今又出現了新的「大補丹」,無垢屍傀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到時候無垢屍傀去纏鬥馮勞通,自己則可以跟着辛夷師妹一起脫身。

己方可以身而退。

蘇子越的推斷可謂接近現實,無垢屍傀追上來後。果然直撲馮勞通,跟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蘇子越唯一沒想算準的是,自己趁機助力吞吞脫身的那一劍,居然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共生玉盤,居然也要吞噬龍鱗劍符裏的龍魂。

他剛想再次催動本源劍氣,重新破開共生玉盤的禁制,以契約之力抽出龍鱗劍符。

蘇子越瀕臨崩潰的經脈,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

他的口鼻壓抑不住的往外奔湧鮮血,甚至雙耳都流出了細細的血線。

蘇子越停下驅動劍符的手印,他沒有餘力再做施為了。

“大師兄!”香茅子最先發現了蘇子越的異常,她趕到蘇子越身邊。

眼瞅這自家大師兄開始七竅流血,顯然是體內經絡出現了極為嚴重的傷痕。

“不能再調用靈力了。”香茅子帶着哭腔勸着,快速伸手用力按壓蘇子越周身靈竅大穴。

蘇子越胡亂擦了擦臉,這次,素來細致的麒骥公子,連水球都捏不出來了。

“光封印靈竅沒用。我現在無法解除跟龍鱗劍符的契約。一旦劍符龍魂被那玉盤吞噬,定然會遭遇靈力反噬。”

“憑我現在的靈脈狀況,怕是無法抵抗。”

蘇子越的話語徐徐,可裏面透露的意思,卻極為殘酷。

“這該死的共生玉盤,它為什麽總要吞噬旁的靈魂!”香茅子想不出解決辦法,氣得咬牙切齒的咒罵,“難怪那宗門會消亡,鎮派至寶這麽邪惡陰狠,根本不像是名門正派!”

香茅子挂心蘇子越,又兼之吞吞被欺負,自然看共生玉盤和通靈宗都不是好東西,各種成見堆集如山。

可蘇子越卻大吃一驚,“小師妹,它是什麽,說這是共生玉盤?”

香茅子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找到機會告訴大師兄這個關鍵的訊息,連忙點頭,“沒錯,就是這個破盤子,它是共生玉盤,顏師姐說,昔年它是通靈宗的鎮派至寶。”

共生玉盤!

蘇子越當然知道,他不但知道,還遠比旁人知道得更多,更清楚。

這也要托自家師父的福,謝辭君曾經搜集了很多記載了關于共生玉盤的玉簡,還指定讓蘇子越看熟記牢。

因為謝辭君身上有很大一部分職責,就是要找回共生玉盤。

昔年,因通靈門掌門的意外殒身,共生玉盤從此消失不見。整個宗門逐漸式微,最後幹脆門派內鬥,分裂成了今天的禦古門和司靈門。

禦古門和司靈門雖然依然位列九大仙門,但因為門派核心至寶遺失,宗門傳承斷絕。

漸漸的,已經淪落到了二流宗門的程度。

不過是大家顧及到它們多年為元炁大陸出錢出力,保留這兩大宗門的超然席位而已。

實際上在如今的九大仙門裏,論修行和實力,禦古門和司靈門早都排在最後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每次九大宗門齊聚之時,這兩個門派定然要當着大家的面,上演一番「哭祖先」的好戲。

先叫苦叫累,述說自家的為難和不易。

再擺歷史,數功勞,反複念叨自己當初的犧牲和奉獻。

最後提條件,都是為了元炁大陸仙門百家,才導致如今他們這番境地,需要昆侖等大宗門,給自己一些補償。

尤其把丢失共生玉盤的責任,推到了昆侖的身上,當初要不是為了響應昆侖的號召,自家也不會丢失了宗門至寶。

歷代昆侖掌門都被這兩個宗門吵到頭痛,總是布置各種人手,在十二洲各地尋找共生玉盤的蹤跡。

當代的昆侖掌門端昇老祖,數次被禦古門和司靈門的掌門堵在瑤臺峰,差點被敲詐到抽幹了靈池的泉水、掏光自家私庫。

終于痛定思痛,給謝辭君下了個死命令——無論如何,哪怕是翻遍十二洲每一寸土地,都要把共生玉盤找回來,還給這兩個宗門。

端昇老祖覺得,那麽大一座玉石臺基,只要用心尋找,肯定會有所痕跡線索。

以前沒找到,還是因為大家都沒盡心用心。

端昇仙君哪裏知道,在共生玉盤失蹤之前,時任掌門應鳴仙君已經達到了煉器大宗師的水準,他居然借用了元天靈獸傳承的法則之力,配合自己銘文祭煉的手法。

硬生生把共生玉盤從高達數丈的玉石臺基,煉化成了還不到成人拳頭大小的白玉球狀。

此事應鳴仙君沒有告訴任何人,還特意小心的抹去了所有留存的信息。

所以哪怕過了數萬年,無論是司靈門、禦古門,還是各大仙宗的人,都從未找到過共生玉盤的影子。

那是他們都找錯了方向!

大家還在找各種典籍中記錄的:五英八石九玉臺九章,三十丈高,百丈長。

這才是南轅北轍,又怎麽可能找得到。

“原來是它,呵。”蘇子越的嘴角居然挂起了一個淺笑,然後微微搖頭。

想着自己師父那些年,簡直踏遍了萬水千山,連最不可能的極北雪域和永夜靈境,都一個不漏的探查過。

卻什麽都沒找到。

蘇子越真是又心酸,又好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

原來大名鼎鼎的共生玉盤,不過是這麽不足丈許的白色石盤而已。

香茅子見蘇子越周身狼狽,卻露出了古怪笑容,內心更是焦急,“大師兄,別光笑啊。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得想辦法解除和龍鱗劍符的契約綁定才是。”

“能不能轉給我,由我來承受?”香茅子想到一種可能,她也是落華峰弟子,說不定能直接把龍鱗劍符轉到自己身上來。

蘇子越卻忽然向香茅子提了一個風馬牛不相關的問題,“剛剛共生玉盤為什麽一定要扣留吞吞?”

香茅子楞了一下,她不明白,在如今這種實際緊迫之際,大師兄為何忽然要問這些。

可她還是快速的回答,“共生玉盤想要跟吞吞契約,似乎是能通過獸紋符印,提升共生玉盤的傳承本源,讓它快速恢複。”

頓了頓,香茅子又補充道,“可吞吞不願意。一旦契約,它就會永遠成為共生玉盤的一部分,從此不得解脫。就算在活着的時候,無論是靈力還是魂魄之力,都要不斷向共生玉盤供奉分享。”

香茅子沒有對蘇子越隐瞞,她甚至也來不及細想。萬一蘇子越追問,她是怎麽知道這麽詳細的。自己要怎麽回答。

香茅子只想竭盡力的幫助大師兄,她知道,自己的大師兄不會無的放矢。

果然,蘇子越聽完後,跟自己曾經在落華峰背誦過的典籍,逐一核對。

原來如此!

蘇子越對照了那些被謝辭君搜羅挑選出的,關于共生玉盤的各種詳細記載後,一個大膽的念頭,逐漸在他腦海中成型。

這個做法,他根本沒有把握,可以說十分冒險。

但是一旦成功,不僅會解決他當前經脈殘損的問題,甚至可以緩解昆侖當前的危機。

同時拉攏禦古門和司靈門兩大仙宗等等。

短、中、長期皆有益處,這個險,值得冒!

蘇子越最後問了香茅子一個問題,“師妹,為何共生玉盤會執着的束縛吞吞?龍淵靈禽異獸甚多,它不乏結契的對象。”

香茅子脆生生的回答,“似乎這盤子認定,吞吞是元天靈獸血脈。它如今需要的獸形符紋,得是元天靈獸才行。”

蘇子越心頭最後的疑惑一掃而空。

結合他以往看到的數十部典籍,蘇子越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元天靈獸才行麽,他看向依然被牢牢吸附在共生玉盤中間,不斷被各種獸形符紋拉扯的龍鱗劍符。

“小師妹,等下我會去想辦法契約共生玉盤。”蘇子越緩緩的說,“無論我是否成功,都要答應我一件事。”

香茅子萬萬想不到,蘇子越會突然做出這種決定,“什,什麽事?”

“不要等我,趁着那無垢屍傀纏住那邊的老賊,要先帶着大家離開此地。要是能找到莊天瑞,們就先離開龍淵。”蘇子越說。

香茅子急了,“那怎麽辦?”

香茅子看着大師兄蒼白的臉色,還有剛剛七竅流血的痕跡,覺得他這種狀态,怕是連解除契約都難,怎麽可能契約成功。

香茅子可是經歷過一次的,共生玉盤的結契極為粗暴。不僅周身靈脈,感覺連骨頭都要拆開又拼上。

大師兄他能挺過去麽?!

就算大師兄被天道垂青保佑,真的契約成功,且傷勢也沒有惡化。

可那個揮舞藤蔓的老賊會放過他麽?

大師兄要怎麽離開龍淵,回到昆侖。

“只要我能契約成功,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蘇子越平靜的說,“而且師妹,必須要把共生玉盤現世的消息帶回昆侖。這對于掌門和師父,都很重要。”

香茅子入門時間還不長,此刻尚且不知道共生玉盤對如今的昆侖意味着什麽。

“讓顏師姐帶消息回去,我留下來陪。”她立刻提議。

蘇子越說,“留下,他們就都不會離開。”

他溫和的看着香茅子,“晏暖想必已經在歸途之中了。有時候,離開比留下,更需要勇氣。”

“小師妹,我希望可以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