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363 章 :公子是誰

第363章 :公子是誰

明夷于飛!

雲湖深處,懸絲水橋。

方忌焦躁而快速的在這片迷霧中查找着組絲馬跡。

他能肯定那小舟的內殼就是在這裏消失的,可他們會在哪裏呢?

為此,方忌甚至不斷派遣望舒峰的執事潛入水層深處去排查線索。

空氣中那些彌漫的根須,都是跟水中糾纏的根須相連的。在這片區域的下方,全部是碩大糾結盤纏的根莖,看起來地形奇凸,且無法進行快速搜索。

方忌找得簡直心頭火起,片刻的功夫已經給太玄峰的輿樓發了數十道劍符,讓他們趕緊把四湖劍郡以及雲湖這邊的詳細輿圖都傳過來。

可輿閣的輿圖幾乎有百萬之巨,就算是輿樓也沒有辦法在這麽短時間內找齊。

所有人都在忙亂中,方忌卻受到了曹鲲的一個飛劍傳符,讓他立刻前往止湖。

曹鲲收到了止湖執事們的通報,有昆侖弟子在止湖深處取黑凝石,結果忽然從地下噴出一條粗壯而巨大的墨色水柱。

這水柱仿佛有三尺來粗,就像是一條巨大的墨龍一樣沖天而起。

伴随着這道水柱,一只從未見過的巨大的金色的怪物飛了出來,而起嘴裏還咬着一個人!

幾個低階的昆侖修士吓得連自己撈黑凝石的船都不要了,禦劍就跑,并連忙上報昆侖執事,講述自己在止湖遭遇的莫名的怪獸攻擊。

當昆侖執事們去到的時候,小船裏趴着三個男修,而那金色巨大的怪獸正拍打着它的翅膀,在它後背上馱着一個女修,而嘴裏叼着另外一個女修。

執事們大驚,就要對那金色的巨獸發起攻擊時,所有人中唯一清醒的人阻止了執事們,并告訴這些執事,“我是太玄峰明鑒書閣見習弟子,水合。請立刻告知望舒峰曹大師兄和方忌師兄,我們在這裏!”

曹鲲已經帶着諸位在花舟上的人直接開往止湖,他讓方忌立刻前往止湖接應水合。

方忌帶着的是太玄峰的精英執事隊,他們都是禦劍前行,速度極快。

當他們抵達止湖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那個巨大的帶着大翅膀的金色怪獸盤旋在小舟的上方。

那怪獸幾乎通體金鱗倒刺,而且身上釋放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洪荒之氣,看起來煞氣十足。

哪怕是方忌面對它的時候,都會感到一股巨大的威懾壓力。

不過這怪獸的動作有些奇怪,它拍打着翅膀繞着那小船上下的翻飛,一會甩尾,一會扭頭。

看它那樣子,倘若不是身上還背了人,估計這回已經開始滿湖面的打滾翻飛了。

不知道為什麽,方忌看它那古怪的折騰,腦子裏不由想起一只傻樂的土狗在滿院子撒歡的摸樣。

這兇獸因為這種行為,緩解了不少壓力。方忌示意執事們列隊瞭望四周情況,自己飛了過去詳看你。

他先飛到那艘小船的船頭,只見這艘不大的小船上已經擠了三個修士。

水合面色蒼白的坐在船尾的船舷上,而九岷真人全身沾滿鮮血的躺在船底,而他身邊則昏迷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修。

“這是林言之?”方忌問水合,同時用神識去探查他們兩個的狀況。

糟糕,這兩個人的狀态糟糕極了,用命懸一線來形容,恐怕也沒有什麽不妥。

水合點點頭,“我們從水橋的大洞中跌落了下來,不知道怎麽就被送到了一個封閉又黑暗的地方……”

水合挑重要的事情講述着他們的經歷,方忌沒有打斷他,他探查完了九岷真人的傷勢,發現他傷的極重。雖然經過了緊急的傷藥處理,可卻于事無補。

九岷真人的胸口到背部有着一個極大的貫穿傷口,當時情況危急,水合用符暫時鎮住了他靈脈的運轉,并給他服用了護心丹等靈藥。可這樣嚴重的傷勢,顯然非丹石所能及的。

九岷真人氣息微弱,董青最後的那根銀箭貫穿了他的身體,并直接引爆了?

棄罩。在那一瞬,吞吞馱着陷入到升級過後昏迷過去的香茅子,叼着同樣倒地的董青,直接就往上沖。

吞吞四周也撐起了一個小小的隔離罩。

水合一手摟着林言之,一手抱着九岷真人,吞吞兩只後爪抓住了他,帶着水合等人極快的沖出了止水湖的湖面。

而無意中被他們吓走的低階弟子留下來的小船,正好供水合等人落腳。

水合在小舟上安置了林言之,并快速的給九岷真人處理傷口和喂服丹藥。

又過了沒有多久,方忌就帶着執事隊伍趕了過來。

九岷真人掙紮着跟方忌和水合說,“求,求你們了,救,救言之。”

方忌已經從水合那裏得知,九岷真人都是為了救護香茅子,才會遭此重創,他立刻承諾,“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的。無論是靈丹還是靈藥,只要我有的,絕不吝惜。哪怕沒有,我也會去子鼎峰為林師弟求來。”

聽到方忌這麽保證,九岷真人的神情就輕松了一些,他又說,“我,還有個小徒,春寶,他,他是個老實的孩子,天賦平常,膽子又小,求,求……”

方忌立刻明白了,九岷真人此時說話太過困難,他搶先應下,“您放心,諾大昆侖不會沒有春寶的容身之處,以後春寶就是我弟弟,我可以代表望舒峰答應你,一定照顧好那小家夥。”

九岷真人強笑着說,“多,多謝。我胸口,有,有東西。”

方忌慢慢的從他破碎的胸口外側抹進去。

因為傷口的緣故,他胸口滿是凝固的血漬,看起來恐怖無比。方忌并沒有嫌棄,而是自己的摸索着,終于在九岷真人衣襟深處,摸到一管白色的玉筆。

那根玉筆拿出來的時候,上面沾滿了九岷真人的血痕。

九岷真人說,“這,這是,我禺門,至寶。請你轉交給言之,跟,跟他說,發揚師門,光大傳承。禺門,以,以後,就要靠他們了。”

方忌說,“您放心,我一定轉交。”

九岷真人的氣息越來越弱,“我,我沒有不放心。以後,就是,他們兄弟相依為命了。可,可惜,我不能看着他,他們了……”九岷真人的氣息越來越弱,終于完全消失了。

那一刻,水合和方忌都非常難過。

方忌招呼望舒執事過來,拿出一口全新的棺材将九岷真人收斂了,這才将其在望舒乾坤義冢中臨時收納了起來。

四湖劍郡,鐘湖泛舟。

當吞吞帶着諸人沖止湖下面沖出湖面的時候,它意氣風發的沖天嚎叫了一聲,“嗷唔!”

那聲音極大,周圍十來裏地的靈獸都收到了它的幹擾。

部分靈獸或者吓得直接尿了,讓主人沒有頭緒的發現它們在瑟瑟發抖。

而有一部分性格暴烈血統高貴的靈獸,幹脆開始狂躁的嘶吼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四湖劍郡的靈獸都沸騰了。

而吞吞那聲示威一樣的吼聲,引發了似乎劍郡一系列的靈獸狂暴現象。

而這些聲音也讓在鐘湖另一艘花舟畫舫上等待消息的袁毅等人,更加鬧心起來。

“這些靈獸到底怎麽了,是發瘋了嗎?”王彭正在船廳裏煩躁的繞圈你。

袁毅自然也聽到這些此起彼伏的叫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中間一個一尺見方的銀色籠子忽然坍塌了下去,瞬間化成一把銀粉,被風吹散了。

“棄罩廢掉了,大家趕緊撤退。”袁毅立刻說。

“發生了什麽事,怎麽跟我們想的不一樣?”

“董青現在怎麽樣了?”

“呈子呢,在哪裏?”

衆人追問不舍的問題,袁毅一個都答不上來。

“大家稍安勿躁,原定計劃全部取消。”袁毅說,“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次的行動徹底失敗了,董青師妹一定已經落入昆侖的手裏,暫時無法定奪生死。”

“為了以防意外,諸位請先立刻此地,盡量低調的分散潛伏起來。至于令主哪裏,我會親自跟他解釋并請求寬限日期的。”袁毅說。

對于袁毅這個安排,幾個人都沒有異議。倘若董青真的被昆侖俘虜了,那麽交代出他們的身份和聚點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見主動袁毅自己抗雷,衆人內心對他感激多,卻也沒有人願意幫他分擔一二。

幾乎是瞬息之間,剩餘的六人分別禦劍或者乘坐靈禽都飛離了此地。

他們并非真正的患難之交,此刻遇到了大難題,自然以保全自己為上。既然袁毅說要負責善後,其餘人都毫不猶豫的轉頭離開了。

只留下了袁毅一個人在花舟畫舫之上。

袁毅站在船頭,負着手看向止湖的方向。在剛剛諸獸齊齊吼叫的時候,他隐約感受了一絲洪荒的氣息。

可這氣息太過荏弱,只隐約有了那麽一絲的感應,卻立刻又消失不見了。

噬天,會是你麽?

袁毅在心底默默的沉吟着。無論如何,他都要徹底弄清楚在止湖深處的防護靈罩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袁毅拿出了一枚金燦燦的令牌,将神識沉浸進去,利用它有傳遞了一些信息出去,都是圍繞不計代價徹查止湖內幕的內容。

當他發不完這些命令之後,就收起了令牌。

袁毅站在畫舫舟頭,此刻除了他,四周茫茫四野再也沒有任何人蹤。

他從袖筒裏抽出了一只半尺來長的黑色短笛,并沒有吹奏。

而是輕輕用它擊打在自己的左手手心,整個人陷入了思考當中。

這個時候,袁毅把整件事反複的再次推敲了兩遍,卻依然對後面的事情無法做出判斷。

當袁毅結束了思忖之時,他手中的短笛褪下僞裝,轉動着恢複了往日的形态,變成一根一尺來長的白色玉笛。而袁毅本人則向上擡了擡腰板,整個人又拔高了一截。

這個時候,袁毅只輕輕往前跨了一步,就擡腿走到了鐘湖水面上。宛如最輕微的一粒石子落入水中,果然發出了一聲清脆而悅耳的「咚」聲。

袁毅一步步的走在鐘湖之上,随着他輕微的踏步,留下了一路清越簡約的音符。

而這個時候,「袁毅」的面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他的眉宇更加英挺,眼睛斜斜向上挑起,鬓角的長發如刀裁一般英朗幹練。

這個人,要比袁毅更加神采煥發,卓爾不凡。

随後,他翻手拿出個銀色的面具蓋在臉上。手中的白玉長笛化作飛行的法器,腳尖一點,就破空快速飛離此地。

鐘湖上還在慢慢擴散着一圈圈的漣漪,依然小聲的留下切切雜雜的低語。

落華峰,子息別院。

香茅子閉目躺在床上,晏暖坐在她旁邊,手裏捧着一只巴掌大的小丹鼎,丹鼎的穹蓋上正散發這濃郁的靈力,不斷的從鼎爐上方湧落下來。

晏暖就捧着那丹鼎,讓這些最為精華的靈氣輕柔的落在香茅子四周,這樣靈氣就可以無聲無息的融入到香茅子的經脈當中。

這種做法,是最最溫和不傷身體的。

“師姐,我回來了。”伴随着活潑的語音,杜陸離毛毛糙糙的沖了進來。

晏暖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杜陸離吐了吐舌頭,“小師妹還沒醒,這都三天啦!”

香茅子被方忌送回到落華峰,已經昏睡了三天。

杜陸離說,“要不要我去子鼎峰請位長老過來看看?”

晏暖搖頭,“小師妹沒事,她就是升級的時候境界不穩定,她需要修複神識和補充靈氣。只要休息足夠了,自然會醒來。”

晏暖師姐頓了頓,“反而是林言之的情況十分糟糕,至少要玄階以上的靈藥才行。可惜現在我們也只能用黃階靈藥為他吊命。”

說起這個話題,杜陸離可就不滿了,“尚織師姐在搞什麽,那個假蔡萱讓她帶了回去這麽久,怎麽連個屁都沒有?他們瑤臺峰不會又搞什麽幺蛾子吧?”

晏暖不許杜陸離對瑤臺大不敬,“你別這麽說瑤臺峰,掌門有多為難咱們難道還不知道麽。這次人證物證具在,想來就算是瑤臺九老,也會無話可說了。”

杜陸離見師姐這麽說,才扁扁嘴,沒有繼續诟病掌門和瑤臺,她轉動眼珠忽然笑說,“師姐,你知道我剛剛幹嘛去了?”

她不等晏暖回答,自己先笑得哈哈不已,然後自己就繼續說了起來,“我剛剛在桃林那邊看到師妹的那個吞吞,它正在欺負靈獸呢。吞吞踩着金懲,大嘴一張把它整個頭都含到嘴巴裏。

可憐金懲一動不敢動,還要把尾巴勾起來,彎曲着杵着地一點一點的,就跟磕頭似的。好好笑啊!”

晏暖輕嘆一聲,“你別光看熱鬧,再讓它們鬧出事情來。”

杜陸離不以為意,“我心裏有數,看着呢。”

杜陸離說得熱鬧,而旁邊的香茅子則緩緩張開眼睛。視線從模糊到清楚,她聽着三師姐跟二師姐嘀咕嘀咕的嗓音,意識終于回歸了。

香茅子意識到自己是在落華峰的床上,可吞吞呢?

水合呢?還有九岷真人和林言之呢?

他們,都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