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輔助有點野 — 第 35 章 這是第三十五章
這是第三十五章
比賽如火如荼地進行着,CY在比賽和訓練的狀态間來回切換。
因為在常規賽上的表現,他們也受到了關注,連帶着朝陽網咖的生意也變好了。
宣依拖着晚上因輾轉反側暈乎乎的腦袋踏進喧嚷的網咖時還有些迷糊。
秦珠抱着幾瓶飲料穿梭在桌椅間,等到手上還剩兩三瓶時才看見宣依,将最後一瓶也遞到顧客桌上後便颠着小步過來挽住了宣依:“依依,你來啦。”
一向死寂沉沉的網咖在一片生機裏顯得格外陌生。
宣依點點頭,擡眼越過數張閃爍的屏幕看向那間百葉簾緊閉的訓練室。
“他們在訓練,說是下一場的對手挺厲害的,”秦珠将宣依帶到前臺坐下,勾下身子找數據線充電,“他們說如果贏了的話,離A組就不遠了。”
前臺依然擺着兩張轉椅,好似宣依從未離開過的模樣。
秦珠連上數據線後便擱下了手機,轉着轉椅朝向宣依:“對了依依,那下場比賽你去看嘛?”
宣依垂眸。
昨夜另一頭的輸入狀态等了一個晚上也沒等到結果,他是否也想讓宣依去看他賽場的風範呢。
“不用值班的嗎?”宣依岔開話題讓自己的狀态依舊那麽平淡。
“啊?你不知道啊,自從你入戰隊之後,就我一個人在這兒,所以就不用值夜了呀,而且他們有比賽的時候還可以去看比賽,帶薪的。”秦珠笑嘻嘻地說着,難怪她對此時的座無虛席依舊飽含熱情。
宣依心一顫,她确實不知道。
恍惚間,她才意識到有一架天平在向她傾斜。
說話間,又有一個顧客要了碗泡面。
秦珠匆匆起身去拿。
前臺留下了宣依一個人。
她轉着椅子看向訓練室的方向,宣依從來沒有決意退出CY,而CY也從未将她抛棄,但寥寥數步的訓練室卻讓她連第一步都難以邁出。
有個顧客此時起身過來結算,宣依掃了眼機號,将秦珠正在玩的小游戲退到後臺。
她再次看見了那個純黑色背景裏,橙色三角形支起的CY二字,像是沖破黑暗的一縷朝陽,落在三角形下側的依舊是那句有些俗氣的“CY戰隊,永不言棄”。
永不言棄,
宣依忽而一笑,切換了頁面給前來結賬的顧客結了錢。
等顧客轉身離開後,宣依揣了揣自己的手機起身往訓練室走。
是有些俗氣了,但比過那些不切實際,虛無缥缈的話,這句話最有意義。
哪怕波濤洶湧,既認定便不能放棄。
她輕輕叩響玻璃門,傾身推開一條縫踏進了那間訓練室。
此時一群人正坐在沙發上,整間房間只有昏暗的投影光線,幕布上正在播放的是明日對手南城AQ上一輪的對局。
因為時間原因,任宙挑選了比較有意義的一場逐戰分析。
宣依默默靠在了門邊觀看。
她的第一場比賽就是和南城AQ打的,這支隊伍不似秦珠口中“厲害”二字便可以概括的。
作為一支久經沙場的隊伍,他們的團隊配合格外成熟,五個人無論是陣容的搭配還是技能的先後順序都配合得游刃有餘。
盡管那是一場友誼賽,他們也算傾盡全力去面對了,而南城AQ未必。
那天的比賽結束後,南城AQ還畢恭畢敬地和每一個人握手,表情很淡看不出有什麽波瀾。
至少,南城AQ這樣的隊伍不應該是在B組內循環的對局裏會遇見的。
投影幕布上正在進行的這場比賽也如此,宣依剛好撞上了第二波團戰,南城AQ在沒有肉抗傷害的情況下,拿下了暴君還殺了對面的輔助和中單。
畫面暫停在了南城AQ往野區退的一幕。
“這個時候,南城AQ的經濟還比對方低了近三千,但是他們這波是先拿龍而不是先開團,”任宙将時間往前倒退了一些,“AQ的打野在拿到龍後優先拉開了距離,如果不是百尚這邊要上的話,可能這一波AQ就直接撤退了。”
“同樣,你們在比賽的時候,沒有把握加上有經濟差的情況不要主動開團,”任宙嚴肅地說着,沒人注意到推開的門以及此刻依靠在牆邊的宣依,“上一次和Sky的第三場,你們都已經捏住優勢了還要去開沒必要的團,然後又打逆風的局,晨兒不是我說你,你關鍵時刻大招都沒放得出來,這種錯誤,容忍一次兩次就夠了,你也知道南城AQ很擅長速推,如果明天比賽出現一次,整個對局都會被動。”
畫面順着倒退的時間又一次播放起團戰的畫面,淩一鳴皺着眉頭再次看了一遍後開口:“他們的射手是不是換人了?”
很敏銳的細節。
宣依順着淩一鳴的話想起了南城AQ的那個射手,打法偏猥瑣一些,只要隊友不上,他就會跟在後面,以至于他的數據始終中規中矩,無功無過。
但畫面此刻,是AQ的射手先一技能打破了已經半撤退的局,開啓了這波團戰。
“是的,”任宙回答,“這個射手據說是花高價從Wolf的替補隊挖來的,實力是絕對性的。”
“不過,Wolf的打法不适合南城AQ。”宣依輕聲開口。
一衆目光此時轉向了她,剛才還寂寥的門邊忽而被視線填滿,其中還有一雙乍一看別無二致,實則蕩漾着喜悅的目光。
幕布的畫面還在播放,峽谷在這波打團後又恢複了平靜。
鄭晨起身坐在了沙發扶手上,将緊挨着齊呈楓的位置讓出:“坐吧。”
“依姐,你的手好些了嗎?”
“我們昨天的比賽你看沒,是不是賊帥!”
任宙笑着點點頭,問道:“所以你覺得射手會是一個突破點嗎?”
宣依潦草地對前面的話點點頭,端了端身子坐在了沙發上直抒己見:“AQ原本的打法是團隊合作性的,不算絕對的猥瑣,但是彌補不了這個新射手的主動開團,這一波是站位原因,輔助剛好能夠趕上射手向前的趨勢,如果這波換在了下路龍坑,如果射手還開這波團的話,他是肯定會掉的,然後對面……”
任宙了然地再次回播畫面。
“對面的法師可能還會因為射手走位控到後方的中單,”宣依腦海裏架構起團戰發生在下路的模樣,因為龍坑的位置,AQ的撤離方向變了,對面抓人的方向也會随之改變,“而且還有一點,如果是在下路龍坑的話,這個龍可能會晚兩秒拿到。”
“不錯嘛,”任宙彎下身子隔着齊呈楓看向宣依,“把我要分析的點說出來了。”
說完她又坐直了身:“但是你們不要覺得這個新射手會是一個破綻,他的輸出是絕對的,而且這把之後AQ肯定會在打法上向他慢慢靠近,不要忘了,南城AQ的配合是絕對性的。”
“呈楓,”任宙手裏握着遙控器,頗有老師的姿态,“不要總讓輔助配合你的打法,無論是晨兒還是依依,很多時候他們的思維也是對的,多溝通。”
“嘴巴不會說,追人很吃虧的。”
嘻籲聲裏,宣依感受到身側姿勢松散的齊呈楓忽而繃直了腿,正坐起身。
宣依一直以為自己心無旁骛地看着幕布,可當齊呈楓扭頭看來時,她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的目光已經偏離了航道。
兩人的目光在起哄聲裏短暫交織。
任宙跟着笑了兩聲後又正了正聲:“好啦好啦,我們繼續說啊……”
複盤結束後,任宙便組織起訓練賽,所有人就位後便套上了耳機專注于屏幕。任宙站在一旁,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問:“依依,你手怎麽樣了?”
剛才魏晟也問過,只是在混亂裏,宣依可以理所當然地無視,但此時任宙的問題目标很唯一,避無可避。
宣依視線落在那個曾經自己坐過的椅子上,呼了口氣:“醫生說需要靜養,別說訓練了,正常打游戲都很忌諱,傷筋動骨一百天,可能……”
這個世界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遺憾,太多太多。
對于替補選手而言,遺憾是從未上過的正式比賽;對于職業選手而言,遺憾是未贏下的比賽;對于亞軍而言,遺憾是觸手可及的獎杯與他們失之交臂。
對于已經上過賽場此時卻只能看着他人比賽的宣依而言,此時隐隐作痛的手肘是她無法用努力去彌補的遺憾。
“要辜負你的期盼了。”
宣依無奈地聳了聳肩,鼻尖一酸,眼淚也跟着滑落。
任宙的手掌落在了宣依的頭頂,揉了揉。
那只手又緩緩落在了她的肩頭,一把将她摟進了懷裏。
兩人一般高,宣依的下巴猝不及防地抵在了任宙的肩上,聽見她說:“什麽辜負我呀,傻不傻,受傷的是你,不能打比賽的是你,怎麽想着的是辜負我了呢?”
宣依在任宙溫和的聲音裏埋下了頭。
這個世界她已經看過了,但是又好像在剛剛才看清。
浪潮洶湧澎湃裏,
有人用力将她從席卷而來的浪潮裏拉出來。
于是,她看到這片海洋的另一個模樣。
遼闊無垠,波光粼粼。
那麽堅強的宣依又忍不住掉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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