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饑荒末世經營美食城 — 第 10 章 10 有時候一個人演戲真的挺無助的……

第10章 10 有時候一個人演戲真的挺無助的……

10

在那個簡陋得稱不上營地的地方,千面見識到了一種非常神奇的力量,連傳說中的高等藥物都比不上。

看起來髒兮兮的棕色土塊,竟然能讓感染異變的人恢複冷靜。

他本想再進一步打探一下,弄不清原理知道時效性也好,再不濟,帶一點回去做研究。

然而,突然冒出來的黃頭發男人粗魯地把他趕走了。

兩人推搡着走出去很遠,千面幾乎以為計劃泡湯了,黃頭發卻突然變臉:“你想要巧克力髒髒包是吧,我有,還有面包、黃油曲奇、抹茶司康。”

他報了一串陌生的名字,并且很有一套銷售的策略,“可以給你每樣試一點,包好吃,還可以增強異能。”

千面從他那兒每樣都嘗了點,手指大小,剛到嘴裏就沒了,能不能增強異能肯定感覺不出來,但是好吃是真的,太好吃了,可以說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他努力克制着旺盛分泌的口水,不敢表現得太激動,怕黃頭發坐地起價。

“也還好吧。”

黃頭發轉頭就走:“不識貨,算了。”

千面連忙拉住他,又是一番誠懇的挽留,後者擺出勉為其難的姿态,然後告訴他:“好東西都得等,尤其是這種寶貝,一天才能得一點,現在沒有貨,我看你合眼緣,這樣吧,明天中午,還來這,我分一點給你。”

“不過,”他又說,“你知道吧,這種稀世寶貝,難見,又金貴,按量生産,要是我弄出來了你又不要了……”

千面懂了,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給錢。

最後,千面付了一筆定金,黃頭發留下一張可以用來報銷的憑證,兩人就算正式結了緣。

第二天中午,黃頭發提着大袋東西按時出現在約定地點,千面也付清了尾款。

奇怪的事情發生在他轉身之後。

黃頭發忽然追了上來,說錢沒到賬,是假的。

兩人是面對面的轉賬,轉賬後黃頭發也親自确認了,他當然理虧,但實在不甘心虧損這一大筆錢。千面考慮到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自己勢單力薄還受了傷,最後各退一步,東西沒了緣分在,千面什麽都不要,但是黃頭發得把東西的真正來源告訴他。

這些東西的包裝都被拆了,顯然是為了防止洩露信息。

黃頭發怕鬧到老大那去,最終也妥協了,和他說了實話。

這些稀罕寶貝來自于一家開在污染區的甜品店。

千面原本的計劃,是假裝暈倒在店門口。

因為黃頭發說,店主是個年輕女人,溫柔又漂亮,跟沒遭受過社會風霜毒打摧殘似的,估計是哪個富貴人家偷跑出來的小姐,仗着先天基因優勢和家裏給的一些好東西就什麽地方都敢去。

這樣的人多半單純又心軟,污染區環境那麽惡劣,夜裏又容易有魔物聚集,有人孤零零暈倒在門口,她肯定做不到不管,等她施救時看見自己身上的傷和血漬,應當就會把店裏擁有治療功效的食物拿出來,到時候他就能一探究竟了。

千面在風沙中見到了那個據說仿佛來自天域的神奇小店,單是從外面看,也美好得毫不真實,他走南闖北多年,上次見到這麽好看的建築物,還是在平城那邊。可那兒沒有這樣香甜的氣味,光是聞着,他就餓了,差點忘記計劃。

好在他耐力驚人,忍住了沖進去猛吃一頓的沖動,故意放慢速度,蹒跚着靠近,怕店主沒看見,在門口倒下時他還貼心地發出了聲音。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長久的沉默和寂寥,根本沒人出來,甚至,還拉上簾子了。

“……”

有時候一個人演戲真的挺無助的。

夜裏風漸漸大了,混沌中走出來幾個魔物的身影,他沒有戰鬥系異能,慌亂中顧不得人設和計劃,敲了許久的門,卻還是無人回應。

大概是天不亡他,風雪和魔物竟然無法靠近這家店。

然後,千面就十分無奈地,坐在外面的臺階上,看了一晚上的,小魔物風雪撞大牆。

“您好,需要什麽?”

年輕的老板是典型的臉小五官大,皮膚、頭發包括衣服,确實美得前所未有。

千面的腦袋清醒了些,在香味的驅使下,拖着受傷的腿快速走到菜單前。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黃頭發說地址時的猶豫和吞吐。

聽見黃頭發的出價時他本以為撿了大便宜,和真正的店家對比才知道,其實是做了冤大頭。

太客氣了這個價格!

“我都需要!”

除了黃頭發給他嘗的那些東西外,菜單上還有些沒聽過的名字,每種餐品後面都畫了好看的圖畫,可他還是無法看圖猜味道。

但是!他相信,這麽好看這麽香噴噴的店,哪怕是坨屎,肯定都是好吃的。

“全上一份?”

“是的是的!”千面這會兒已經把計劃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但還記得黃頭發說的稀罕限購之類的詞語,“有購買限制嗎?”

客人問出這樣的問題,應該是經先前那批老顧客介紹來的,攸梨多看了他一眼,他的衣服材質明顯比前天那群人的好些,而且是一塊完整的布料,沒有補丁拼接。

“之前有,這兩天又做了維護,之後都不限購了。”

千面松了口氣,又問:“這些東西保質期長嗎?”

找到了一手貨源,他的選擇就多了,他可以直接向上彙報自己發現了一家這樣的店,也可以就打包一些東西回去,然後說是在黑市不固定交易點買的,這樣就讓他壟斷了貨源。

不管哪種方案,都是大功一件。

攸梨又把兩種打包方案介紹了一下。

千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捂着發虛的肚子,說:“先把我的東西上了吧。”

“一共是144金幣,這邊付款。”

千面爽快地付了錢。

144金幣,在外面連一塊指甲蓋大的冷餅子都買不到,在這兒就能買到這麽多香噴噴熱乎乎的東西,還是從來沒見過的,可算是讓他撿到寶了。

他不急着找位置坐,單手支在吧臺上,打量着整間屋子。

他常年在外,游歷過不少地方,對比之下,除了上民居住的平城以外,他們駐地算是星際最舒服安全的地方了。現在站在這家店裏,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見識淺薄了,地下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還是寬敞亮堂的地方好。

這家店似乎有一種魔力,可以讓人不由自主地松弛下來,緊接着就會被食物溫暖的香味勾動食欲。

“老板,這店裏就你一個人嗎?”

千面放松下來,伸長脖子張望吧臺後半隐半現的玻璃窗。

他這個行為屬實是沒什麽邊界感,攸梨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了移。

“您先坐吧,出餐後我會端上來的。”

沒成想,這位客人還挺堅持,擋住視線了,依然不放棄搭話:“老板,你……”

攸梨裝作沒聽見,随手拂過屏幕,起身,轉頭走進了後廚。

她站在流理臺的角落邊,這個位置對于外面來說是視線盲區,但又能看見店裏的情況。

沒有邊界感的客人再次朝吧臺前的電腦探出頭,似乎是對這個面板很好奇,但是攸梨早就養成了離開工位随手關閉顯示器的良好習慣,他當然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髒髒包烤好了,攸梨把它放進裝面包和蛋撻的托盤裏。

外面,她的客人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朝着屏幕,伸出了手。

外頭響起一聲短促的叫喚,是吃痛後本能發出的喊聲。

攸梨等了幾秒,平靜地端着餐盤走出去:“請問您想坐在哪裏吃?”

“唉喲!”

即便拖着一條受傷的腿,千面還是老板悄無聲息的出現吓得往後跳了一步,他連忙将手藏到背後,整理表情,“就那邊吧。”

他走向了距離吧臺最遠的一張桌子。

吧臺後的面板不知道設置了什麽東西,手剛一碰到,就馬上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刺痛,伴随着灼燒感,直通心髒,還在手指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跡,像是犯罪證明。

千面捂着手,注視着老板上菜、離開、又上菜、又離開,全程她都沒有任何異常,看起來是沒聽見剛剛的動靜,面板上應該也沒有更高級的會通知她的設置。

還好。

他松了口氣,注意力很快被面前的香味吸引,目光轉過去,瞬間頓住。

千面在黃頭發那嘗到的東西,都是被蠻力揪扯下來的小角角,根本沒看見原型。店裏菜單上的圖畫可愛又形象,栩栩如生,但因為太過好看,他以為只是畫着騙騙顧客,沒想到竟然一模一樣,而且,店家現做的巧克力髒髒包和黃油曲奇以及牛奶小面包比黃頭發拿給他的要更香。

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都是熱的!

尤其是那碗貼了“紅棗醪糟雞蛋”标簽的甜湯,還在冒着袅袅熱氣。

香甜中攙着絲絲酒味的熱湯對吃了一輩子冷食的人來說太神奇了,千面馬上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裏,雞蛋沖散在甜酒中,去了腥氣,又給甜酒增添了幾分柔滑,湯裏融合着紅棗的香氣,甜而不膩。

他很快就喝完了一碗,又去嘗那個裹着錫紙殼的巧克力爆漿蛋撻,蛋黃色的底座又酥又脆,酥皮裏包裹的內芯卻又滑又嫩,一口下去,湧出來苦中帶甜的流心,上面還灑了一層巧克力粉末。

千面吃完一樣又緊接着去吃下一樣,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一點都舍不得浪費,吃得幹幹淨淨,一直到吃完,他都沒想起來,自己原本親自試驗各種食物功效的計劃。

“老板,再給我各來兩,不對,四份!”

其實吃到第三份的時候,千面就有些吃不下了,但還是控制不住全吃完了。

看着光溜溜的餐盤,他放松地靠在沙發裏,打了個飽嗝。

前天在野外受了傷,傷口一直在往外滲血,積少成多,漸漸的他就開始手腳發虛頭發暈,這會兒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

千面下意識地抻了抻腿腳,腿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傷口竟然不疼了。

他彎下腰,卷起褲腿。

紗布上的血跡不知不覺間徹底幹涸,不再往外滲血了。

太神奇了!

難道裏面加了擁有止血功能的藥物嗎?可那是平城明令禁止的違禁品啊,極難得到而且價格高昂,買一百份這種食物的錢加起來可能也才夠買一顆藥。

千面輕手輕腳地放下褲腿,坐了起來,目光望向吧臺。

一下子沒留意,老板就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個透明的瓶子,那瓶子裏裝着的——

千面瞪大了眼睛,難道是平城高層彌勒會才有的純淨水嗎?

年輕的女生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東西珍貴,一把擰開瓶蓋,喝了兩口,就随意地放在了一邊。

大部分人無比渴望,甚至終其一生都接觸不到的東西,她連正眼都沒給一個。

這個老板到底是什麽人?

又是什麽樣的地方,才能養出這樣白皙光滑的皮膚和柔順的黑發?

彌勒會已經有年輕一代進入了嗎?

“老板,你怎麽把店開在這樣的地方呀?”客人大概是吃飽了,又慢悠悠走了過來。

攸梨擡起眼,明知故問:“這裏不好嗎?”

“不好?那可太不好了,這是污染區!白天不是高溫就是輻射雨,晚上還有冰雹暴風雪,而且呀——”他故意壓低聲音,“這兒晚上還有魔物呢。”

“啊?是嗎?”攸梨故意皺了皺眉。

“對啊,你不知道嗎?”

攸梨搖了搖頭:“不知道诶,沒辦法了,開都開了。”

她學着之前那些客人的動作,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願天神保佑。”

她的客人,在她說完這句話後,表情一下子變得驚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