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輔助有點野 — 第 14 章 這是第十四章
這是第十四章
海浔的夜沉下來,世界安靜,沙沙作響的風聲吹過,車鳴笛。
宣依站在樹蔭下,眺眼望去即将行來的公交。
在秦珠的強烈推薦下,一行人選擇了坐公交回安誠街,于是被滿足的秦珠從離開火鍋店一路到公交站都在斷斷續續講着當初坐車的一些趣事。
黑夜裏,他們是熱鬧的。
程舟他們被秦珠講的那些事逗得哈哈笑,宣依和齊呈楓走在了末尾。
齊呈楓扭頭看了眼此時沉默的宣依:“心情不好?”
風呼哧刮來,宣依依舊沉默。
“我剛才是不是不應該說那些話……”齊呈楓抿唇又道,“但我覺得那口氣不能就這麽憋回去了,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還是覺得不能低頭沉默。”
“小釀酒,我這樣做讓你不高興了嗎?”
那時候,隔着屏幕齊呈楓沒有過多打探宣依的生活,但她的網名又太長,所以總喚她“釀酒”。
大多時候是“釀酒”又或是“釀酒同學”,團戰匆匆的時候只有個“酒”字,那次安慰她,帶着她去蹲草的時候是第一次叫她“小釀酒”。
這是第二次。
這幾個字都柔柔的,從他嘴裏說出來也會一改低沉冷淡,像是寵溺的親昵。
宣依自顧自地搖頭:“你撒謊了。”
“嗯?”
他們站在公交車牌的邊緣,看着不遠處行來的公交車,秦珠扯了扯其中一人的衣袖指向這輛公交車:“就是這班。”
齊呈楓聞聲看向那邊,很快又收回視線等待宣依解答,見她平淡如常,齊呈楓又探問:“我撒什麽慌了?”
公交車停下,伴随着吱嘎的聲音車門打開,齊呈楓就跟在隊尾上車,又跟着宣依往後排走。
剛準備在宣依旁邊落座,秦珠就從自己位上起身,攔截了齊呈楓坐下:“楓哥,換個位呗。我和我們依依有話聊。”
車窗微開,寒風侵入。
車一路往安誠街駛去,任教練要回來的消息壓得幾個人氣氛低沉,正在惡補近幾天的比賽。
程舟突然想起來下午BTG和Wolf的第三場對局,拍了拍齊呈楓:“對了,呈楓,你今晚把下午的第三場比賽補一下吧,任教練肯定要講。”
齊呈楓抽神揉了下眼睛點頭,又下意識扭頭看向斜後方靠窗的宣依,看着她在微風裏淩亂的劉海,想起當時昏暗的場館內,她赤誠的目光以及那吊人心弦的“如果站在泉水那側的人是你,我覺得可以守下來”。
可晚風裏,她又是冷淡的模樣。
她說,他撒謊了。
是陳述句,并沒向他确認。
就像栖楓這一層身份,她也并沒有用多餘的打探得知。
–
昏昏沉沉的睡眠狀态裏,屋外乒鈴乓啷的噪音惹得宣依無法再無視,揉着亂糟糟的頭發伸手摸出手機。
七點剛過!
随着幾天的生活,生物鐘已經截然不同。
宣依深沉了口氣,下了床,裹了件外套往外走,拉開門便看見程舟正剎着拖鞋,嘴巴邊還是沒擦掉的牙膏泡子,一向挂着禮貌笑容的魏晟此刻蓬頭垢面,睡眼朦胧地扭頭看了眼宣依這個方向。
分秒,他們又忙碌起來,幾個屋門來回開關,不注輕重,還有什麽東西搬動時在地上刮過的聲音,亂成一團。
他們的嘴也沒閑着,
“一鳴!修好了沒啊啊啊啊!”
“楓哥!你那兒位置大再幫我塞兩雙襪子呗!”
門開後,愈加喧鬧的環境把秦珠也從夢裏拉了出來,拖着還走不清直線的身子湊過來:“幹嘛呢?這麽早搞裝修?”
宣依搖搖頭,已經沒了困意,轉身回去洗漱。
等她整理完畢,秦珠不知何時又倒回了床上。
“一起走還是我先走。”宣依站在床尾,看了眼時間,發現幾分鐘前有條未讀消息。
她滑開手機,點進微信。
【7:你今天早點來。】
宣依是靠着上面那條好友通過的驗證消息才想起來這是齊呈楓,她重新打了備注才退出頁面,聲音又大了些:“珠!一起走還是我先走?”
秦珠翻了個身扯着被子往上拉了拉,迷迷糊糊就答道:“我再睡會兒。”
昨日餐桌上關于這位任教練的評價總結下來,她試想了一下任教練的形象,大概是個高大具有極強震懾力的技術選手。
但走進網咖環視一圈也沒發現有這號人物。
她收回目光,往人群靠近。
“你們和她說時間了嗎?”沉悶,有點粗但很明顯是個女人的聲音。
“來了。”淩一鳴的朝向正好對着門口。
随之,一片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宣依身上。
剛才說話的女人修着短發,幹淨利落,袖口挽在手臂上露出小麥色的小臂,眉頭緊鎖着對着宣依點頭:“第一天,不做懲罰,往後七點半沒到罰50個俯卧撐。”
她不足徐盛芬的個子,卻有着比她更強的氣場。
宣依在她放出第一句話時确實被震懾住了。
“行了,首發隊你們先和副隊打一局內戰,”女人翻開她捧着的規劃表,“今天下午安排了一場和南城AQ的友誼賽,試試水平,主隊副隊一隊一局。”
話落,一群人走向訓練室,大廳內只剩下這位女人和宣依。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女人合上規劃表邊往前臺走邊說,“我叫任宙,王者14賽季到17賽季的巅峰榜前五,18和19賽季的榜三,國服木蘭、白起、元歌、宮本等,于19賽季成為CY的教練。”
她的介紹太過官方,仿佛百度百科般的敘述。
但宣依已經從字裏行間以及她漫不經心的語氣裏領會到了她的實力。
她站在了一個高度,讓這群年少輕狂的少年不得不服氣。
任宙将規劃表擱在了前臺上,又扭頭看向宣依:“關于你,我大概了解了,榜上無名的新人。”
她形容得直接卻也沒錯,宣依并沒反駁,只是默默看着她。
她偏頭一笑:“不愛說話?”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游戲裏與隊友溝通是很重要的事情,沉默在峽谷裏不是件好事。”
宣依依舊沉聲。
“那你的第一項訓練,就是溝通。”
任宙帶着宣依走進訓練室,彼時兩支隊伍剛選完英雄,還未錯過任何一秒的發育。
“你選擇一支隊伍進行戰術安排,我則在另一支隊伍。”
宣依看着兩支隊伍,一支在幾天的相處中已經熟悉,而另一支截然相反。
她的腳步下意識往主隊邁出時又迅速收回,換了方向。
越為嚴苛的環境裏,成長越快。
這是優勝劣汰必然經受的。
如任宙所說,她現在是個榜上無名的新人,她的腳步已經慢于別人了,如果前進的速度也慢于別人,那她注定是被淘汰的那一批。
任宙勾起唇角,向另一個方向走。
宣依掃過兩支隊伍的英雄選擇,她拼湊着算是和對面的每一個人都進行過游戲,雖說沒有正式比賽那麽認真但下意識的打法什麽的并不會改變。
宣依靠近其中一人的屏幕:“輔助直接跟射手搶線,中路清完線看下紅區視野。”
輔助往中路移動的頭像很快便往下路移動。
興許是女教練的壓迫,她們并沒有對宣依的安排多一句反問,言聽計從地行動起來。
鄭晨的輔助打得很規矩,無論怎樣的陣容他都會往中路搶線,但這一次他出現在了下路。下路四人相逢,只專注于自己的兵線清理。
宣依挪步看向射手的屏幕,他搶線升二級,欲要往前沖:“往後拉扯點,對面法師離開中路了。”
他便拉着操作杆往後,輔助掩護在他身前。
不過一會兒,射手剛拿下鳥,宣依又開口:“可以上了。”
“嗯?”射手手上拉着搖杆回頭看了眼她,皺着眉梢,很快又收回視線邊a邊往前壓,将齊呈楓他們壓到了塔下,但其實他也并不占優勢。
對面是進攻型的輔助,而這邊是防守型的輔助。
彼時,齊呈楓他們血量略低但輸出較高,而副隊這邊血量略勝但輸出落後。
但副隊的中單已經到達下路草叢的位置,趁着剛才那波敵方的空白支援,他搶先清完了第二波的中路線。
“上。”
她的視線挪動匆忙,但好在中單探過野區視野,藍開。
也就是說,對面打野和中單已經不會出現下路了,那麽下路的小團戰他們已經贏了。
如果有意外,輔助會掉,便無其他。
她正湊近看着小屏幕裏的英雄移動,任宙走了過來:“你過來吧,剩下的,他們自己打。”
最後的目光裏,己方三人被控……
任宙看着木愣住的宣依,再次出聲:“別看了,他們掉了。”
宣依腳步挪動,腦海裏全是三人被控的畫面。
視野的問題?她有多确定程舟應該在中路?
幾乎是肯定。
“齊呈楓說你退過游,是有空白期的,”任宙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宣依坐過來,“程舟所用的西施屬于支援類法師,一波兵線和射手的節奏,你選什麽?”
“可這是前期,丢一波兵線就落後別人四級的節奏了。”她闡述時始終不解地皺着眉。
“他們是一個team,如果輸出的節奏亂了,他拿着高經濟能帶出射手的節奏嗎?”
“那法師的輸出就不算輸出嗎?”
她似是在幫着程舟說話,但她心底一閃而過的思緒是——這支隊伍的每一個人都不應該被否認。
她下意識間是在幫着CY的每一個人說話。
“我說了他們是一個team,自然是誰的節奏都不能亂,這一波不會虧,馬超會吃中線,中單會拿下至少一個人頭,射手也如此,而打野的節奏也絲毫沒被幹擾。”任宙敘述得直白。
“這是他們的想法。”
“他們的?”宣依的眉頭舒展開,圓眼裏映着燈光,像個至善帶着好奇心的孩童。
任宙點頭:“我沒有指揮,所有的節奏、意識都是他們自己打出來的。”
原來這就是差距,打游戲略微厲害的和打職業的差距。所以宣依所了解的每一把關于CY的游戲對局,他們都沒認真。
而連不認真的他們都是難以贏下的。
任宙看着宣依,手搭上了她的肩:“你知道我為什麽沒對你進行技術測試嗎?”
宣依甚至不知道有這樣的環節,搖了搖頭。
“因為你有空白期,但在擁有空白期之前或者說你在某個版本無空窗期時,在路人局裏贏過CY,”說着,任宙彎腰去尋找電腦裏的視頻文件,“一個靠着一己之力帶着隊伍在與職業選手的對局裏從逆風打回順風的人,我沒什麽理由拒絕你的加入。”
電腦裏過多的文件夾看得眼花缭亂,任宙翻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對局,在2019的文件夾裏,數量并不龐大,一共63條視頻。
鼠标點進一則視頻,宣依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昵稱,以及對面的栖楓。
這是宣依第一次遇見栖楓的那局,她記得。
原來那個時候與CY的淵源便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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