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輔助有點野 — 第 6 章 這是第六章

這是第六章

跟着齊呈楓一路來了安誠街的地下車庫,與外面喧鬧隔絕開,幽靜陰涼。

“要不,你還是繼續說話吧。”宣依踏入車庫那一刻開了口。

兩分鐘前,宣依嫌齊呈楓硬扯的話題太無聊,費口舌,甩了句“要不,沒話說還是好好看路吧。”

“說什麽?”齊呈楓也就輕易察覺到了宣依的變化,從兜裏撈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微微向宣依的方向靠了步。

車庫裏其實不算黑,至少用不了手電筒,只是堆積的冷空氣呼呼從背後鑽來,又在濕潤的空氣下将環境襯托得頗為幽暗。

“你把你手電筒關了,看得見。”

恐怖片裏,一群人打着手電筒往前走,必出事。

齊呈楓又聽話地将電筒關閉:“說你膽子小吧,不需要手電筒,說你膽子大吧,一個車庫都可以把你吓到。”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不是你讓我說的?”

周遭太安靜,以至于憋笑時那細小的氣音被空氣吹散卻又鑽進了宣依的耳中。

她快踏兩步,擡頭看向齊呈楓。

碎發遮住眉梢,察覺到宣依的靠近他忽而往後撤了一步,也低頭看向她,笑意也立馬收了回去。

雖然只有一瞬,但還是被看見了。

舒展眉毛下溫情似水的眼神,嘴角的弧度很微弱卻并不難察覺,原來這樣鋒利的長相也會有這樣溫柔的表情。

“你笑什麽?”宣依的語氣一下子軟了。

軟得齊呈楓都有些不适應,這是第一次對視時誰都沒有撤回目光。

他雙手插兜,頓了頓才開口:“我……”

忽而身後不遠處的一輛車随着尾燈閃爍“滴滴”響起。

宣依偏頭看去,早晨并沒看清車牌號,但卻記得很清楚這輛車,很漂亮的顏色,霧蒙蒙的灰色裏透着若隐若現的藍,既不深沉也不輕浮。

委婉的碧落,似藏匿于灰霧中又好似剝開了灰霧盡顯于表面。

無論是在困意綿綿的清晨未散盡的薄霧下,還是分別時隐約的陽光下,又或是現在昏暗的停車庫裏,這個顏色的特別很難讓宣依忘卻。

“你的車。”她沒帶疑問地擡手指向了那輛車。

“啊?”齊呈楓萬萬沒想到會按到車鑰匙,“對。”

“那你還準備往前走?”

畢竟他們已經路過車位一段距離了,而宣依全程只是跟在齊呈楓身後的,如果不是剛才響起的鳴笛她大概不會發現這輛車的存在。

“太黑了,有點迷路。”

他沒有半分怯色,若不是宣依身處于此,大概會信了他所謂“迷路”的借口。但宣依向來不喜歡多問,她不在意便也就作罷繼續刺探。

繞到車後,齊呈楓擡手将行李箱搬了出來,自然地拖在了身旁,撈出車鑰匙又鎖了車:“走吧,我帶你去宿舍。”

宣依的手在行李箱前頓了頓,跟在了他身後:“你們平常一天訓練多久?”

齊呈楓看了眼她。

她表情平淡,昏暗光線下也沒有更多的情緒了:“這才是正常的聊天。”

“行,”他笑,“得看情況,比賽前可能訓練力度會大一點,沒比賽的時候有時候是複盤,有時候也會一起打打娛樂什麽的。”

一路走出停車庫,齊呈楓拖着行李箱,宣依跟在後面煞有其事地點頭:“那還挺充實。”

“想不想體驗一下?”

“什麽?”

“這樣的生活。”

宣依沉默了許久,齊呈楓都扭頭看向她了,她依舊低着頭沉默着。

良久,踏入樓道時,宣依才開了口:“那樣的生活是不是充實到沒時間去想其他的事。”

縮下拉杆,齊呈楓一手拎起了行李箱:“倒不至于……”

話未落,宣依擡手附在了行李箱的提手上。

畢竟只有這麽一小塊的提手,與其說附在了提手上,不如說附在了齊呈楓的手背上。

兩股溫熱觸碰,齊呈楓還緊緊握着提手,他們本就有着兩個頭的身高差,現在齊呈楓還比宣依高一階臺階,宣依附上來的手都是仰着的。

“我自己忘記了,不應該麻煩你。”

還挺記仇。

齊呈楓笑着撤了手,将行李箱給了宣依。

行李箱的重量落入宣依手中時,她明顯一頓又若無其事地邁步樓梯,就連握着扶手的力道也是重的:“幾樓?”

齊呈楓走到樓梯拐角,靠在扶手上看向她,笑着回答:“六樓。”

“啊?”宣依吃力地皺了眉頭,繼續擡腿往上。

“騙你的,到了。”齊呈楓往下踏了兩階,伸出手想要去接行李箱。

熟悉的溫熱再次蔓延開——宣依握着扶手的手落在了他的手掌,緊緊收力,另一只手還提着行李箱,防止磕碰必須要讓其與地面有一段距離。

等她邁上最後一階,才擡頭看向齊呈楓。

拖行李比提可輕松多了,宣依皺着的眉頭從行李箱落地那一刻便舒展開。

宿舍是小規模的公寓,但說小也不小。很空曠,除了兩張上下床什麽也沒有,就連桌椅櫃子都沒有。

顯得空曠還有一個原因,層高很高。

宣依剛才提着行李箱的時候就在思考,什麽樣的房間樓梯這麽長。

17階,宣依邊爬還邊數了一遍。

“櫃子,桌子這些晚上程舟他們會幫你們搬來,飲水機一層一個,沒水了就讓他們幫忙裝,”齊呈楓靠在門邊,将入戶處留給了宣依,“然後衛生間的浴霸和花灑都還沒裝,最遲明晚,所以今晚洗不了澡。”

宣依踏入房間,将行李箱随便放在了牆沿并沒過多觀望便扭了頭:“你們也住這兒?”

“朝陽就這麽大,總不可能一棟樓都是他的吧。”齊呈楓挺身将支撐點從門框撤回,看向宣依。

cháo?

宣依有些疑惑:“不是zhāo陽嘛?”

“都對,但是我們老板呢讓我們這麽讀,都習慣了。”齊呈楓從兜裏拿出鑰匙攤開了手,“鑰匙一共三把,你倆一人一把,還有一把留網吧裏,以防忘帶。”

如他們所言,宣依回到網咖時比早上還安靜,幾個男生零散靠在座椅上,坐姿慵懶,程舟和秦珠都坐在前臺裏正寫着什麽。

宣依靠向前臺往裏看:“這是什麽?”

“排班表啊。”程舟擡眼看了下,“之前都是我們幾個輪流值夜,現在你們來了,就你倆排咯。”

“她倆系統都沒學完吧?過兩天再排呗。”齊呈楓也靠過來。

“那不行!”坐在一旁的鄭晨站起身反駁,但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開口解釋,“我們值班又沒工資拿,她倆本來就是來工作的,而且平時都沒人也沒必要全會吧。”

齊呈楓沒搭理他,看了下值班表的安排。

程舟剛才已經問過秦珠了,她很随意,但今天要搬行李所以今天值不了,正猶豫是宣依值班還是按之前的先輪完一遍。

而按之前的輪,今天就到鄭晨了。

宣依沒顧及這些,權當他小肚雞腸着單挑的事情:“沒關系,我差不多懂了,今晚我可以值。”

見宣依爽快答應,程舟笑着點了頭把值班表給排了出來:“月休4天,你們想休息可以提前說……”

男生視角裏,女生的友誼大概會偏向形影不離,畢竟剛才短短半分鐘可以交流完的事情,程舟聽着秦珠聊了十來分鐘關于宣依的事情,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兩個可以一起休,反正我們這邊會有人補上來的。”

秦珠笑嘻嘻地迎上去:“謝謝舟哥!”

程舟站起身把座位讓給了宣依。

她繞過前臺坐下,拿着值班表看了看,總覺身上沉沉的,一擡頭便看見齊呈楓還靠在前臺,招財貓搖擺的手臂修飾着他的臉部輪廓。

宣依捏着排班表:“嗯?”

“你确定要今晚值班?”他輕聲開口。

“嗯。”

前後不過兩聲氣音,他點了頭便走了。

店內一直冷清,那群少年什麽時候進了包間都未能察覺到,宣依不覺間靠在臺上睡着了。

她睡意淺,也鮮少做夢,隐約間有腳步靠近又離開。

再睜眼時,天色已經郁郁昏沉。

程舟伸着懶腰第一個從包間出來:“放心吧,沒問題的。”

“那BTG的比賽你們去看嘛?”

“沒什麽必要了吧,他們季前賽都不用認真打的。”

“不是說那檔綜藝,他們也參加了,我們豈不是有可能提前撞上他們。”

“拜托,BTG那樣的戰隊,綜藝錄制會派主力隊去嘛?”

“王者都贊助了,他們還是得給面子的吧?而且目前這局勢有可能是對Wolf诶。”

“那可以去看看。”

宣依剛醒,腦子裏的一切都是亂糟糟的,這段對話稀裏糊塗也鑽了進去。

頭腦徹底醒過來的時候,一群人已經走到了跟前準備去吃飯了。

這樣的生活和學校如出一轍,三點一線。

宣依站起身時,一塊空調被從肩上滑落,耷拉在了靠椅上,她的視線有些茫然,但很快便被秦珠挽手的動作打斷了思緒。

雖然只走過一次,但不難察覺這條路和中午一樣。

想到中午未猶豫的腳步以及進店後了然的老顧客,該不會那家飯店也是朝陽的?

等到了店前,宣依視線巡視了一圈,才在門邊看到了一塊不大的木紙板,字跡潦草地寫着“朝陽”二字。

“你們老板産業還挺多。”

這條巷子明明沒什麽人,可就是喧鬧,特別是在網咖裏待久了,截然的對比。

程舟笑笑回道:“這個不算,這個飯店只是內部人員吃而已。”

“為什麽啊?味道還挺好的啊。”秦珠什麽都好奇,什麽話也都接得下去。

淩一鳴:“大概是因為味道好,用料幹淨,價格低了會虧,價格高了沒人來吧。”

秦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齊呈楓微微靠近宣依,彎了腰:“別聽他們說,這家店面是齊家租下的,廚師也是我們家的,朝陽只是名號。”

聲音小,吐出的氣環在耳畔。

只有她聽見了這句話。

但她不懂,這有什麽不可以告訴別人的。

或者,為什麽只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