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人間

又連續走了兩日他們才終于走到了人界，人界與長澤可太不一樣了，小妖在荒蕪的長澤呆了萬年第一次見到人間有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她瞪圓了眼睛到處看着，瞅哪都覺得新鮮，倒是重華一臉嫌棄地獨自往前走着，只覺得身後跟了個聒噪的傻子。

“哇，這是什麽？”小妖忍不住叫嚷這，雙眼的瞳孔都高興得發亮。

“撥浪鼓，小孩子玩的”重華在前面冷冰冰的說，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哇！這是什麽？”小妖又不停地叫嚷着說。

“笛子”

“木琴”

“風筝”

“手帕”

“糖葫蘆，吃的”重華一個個回答着，看都懶得看小妖一眼，他一心想趕快去往魔界，根本不想理會身後的小妖。

“唉！你這姑娘怎麽吃東西不給錢啊！”賣糖葫蘆的老漢突然在後面大喊道。

重華被這聲音喊得回了頭正瞧見小妖偷了人家一根糖葫蘆正往嘴裏塞着，那賣糖葫蘆的老漢直抓住小妖的衣袖不肯放手。

“哎？”重華想要阻止已經是來不及了，那糖葫蘆已被小妖咬掉了一顆了。

“什麽錢？”小妖一邊吃一邊看着老頭不明所以地問。

“你吃東西得給錢啊！”老漢急了大聲說，合計這姑娘是不是有點什麽毛病。

“夫君，他要你給錢”小妖一扭頭，臉看向重華邊啃着糖葫蘆邊撒嬌般地對着重華說。

好事怎麽想不到他？重華剛想走，這下想走也走不開了。

“哎呦公子，您看看，這是您夫人吧！您得給錢啊！”老漢這才松開小妖雙手扶着糖葫蘆的棒子順勢也把目光看向重華說道，語氣緩和了許多。

“啊，行！不就錢麽！多少錢啊？”重華滿口答應道，滿身亂翻着，可是他哪有錢啊！

“一文”老頭兒笑呵呵地應道。

“啊！一文”重華重複着，趁着老頭一個沒留神，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小妖的胳膊就跑起來，逃走了。

“啊！沒給錢！”老頭兒反應過來大喊着。

“抱歉了老頭兒！“重華一邊跑一邊道歉着，此生還從未如此窩囊過。

“你不是號稱天族太子麽，怎麽糖葫蘆都買不起”小妖吃了一嘴的糖葫蘆一邊跟着跑還一邊不忘挖苦着重華。

重華只感覺自己更加窩囊了。

“你知道沒錢還搶人家糖葫蘆吃”重華沒好氣地邊跑邊說道。

“我沒錢我有夫君啊！”小妖笑起來說道，左右這個夫君也沒什麽大用，用來嘲笑嘲笑也挺好的！

“現在想起我是你夫君了！好事你怎麽想不起來我！”重華反駁道，把這輩子需要練的嘴皮子都在小妖身上練出來了。

“可你就是我夫君，怎麽着你也是我夫君”小妖死皮賴臉地說，故意氣着重華，覺得重華生起氣來十分有趣。

重華說不過她，閉上嘴拉着小妖的手，心中既覺得可氣，不知為何卻又內心歡喜着。

那老漢直追了他們兩條街，老頭扛着那麽沉的糖葫蘆跑得還挺快！重華領着小妖一溜身躲在一處偏僻的角落裏，小妖靠着牆，重華一手撐着牆壁與她面對面站着，後背是別人家的幾捆木材，空間狹小得兩個人的臉都要貼在一塊了，如此近距離的相望，不知為何重華越發覺得眼前的這個姑娘熟悉極了，就好像認識了幾輩子了一樣，他不免有些看得呆了。

奇怪的是小妖對重華也生出一樣的感覺，從她第一次見到重華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好像這個人是她認識了幾輩子了的人一樣。

“你這麽看我幹什麽”小妖為了打破自己的這種奇怪的情緒沒話找話地對着重華說道。

“我不看你看誰！”重華也緩過神來帶着沒有好氣地語氣回答她。

等過了一會兒直覺得老漢已經走遠了重華這才領着小妖又回到大街上。

“你最好不要再給我找麻煩”重華皺着眉帶着命令的口吻說。

“我餓了！”小妖一把甩開重華的手任性地發情緒說。

重華這才意識到剛剛兩個人的手一直緊握着。

“我又累，又餓，這輩子也沒走過這麽遠的道，都是你害的！我的腳都磨疼了，我不走了”小妖索性直接蹲在地上任性地嚷起來。

“那就你留下來，我自己去魔界”重華倒是絲毫不慣毛病，說完轉身就走。

“夫君～”小妖撒嬌般的聲音立刻在重華身後響起。

重華只覺得後背一陣寒戰，一股熟悉的不好的感覺慢慢襲來，此人撒嬌必定作妖！

“夫君是打算抛棄奴家了嗎？就為了個風塵女子！那女子若是年輕也行，可是那女子都和我娘一般年紀了！”小妖故意大聲說着，帶着哭腔，本就是鬧市，這一下引來許多人圍觀過來。

重華只覺得雙腿突然變得沉重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甚至還有點想聽聽她接下來要怎麽編下去。

“我知道夫君喜歡年長的女子，總願意出去找別人的老婆，就連我那老娘都六十歲年紀了你也不肯放過她！可憐我苦苦為你浣衣掙錢貼補家用的時候，你竟狠心強迫了她，沒成想她腹中竟然懷了你的骨肉！六十歲的年紀啊！你讓她生子不是要了她的命了嗎！”小妖痛哭流涕地說着，繼續瞎編亂造。

“喔！”周圍一下子噓聲一片，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

連重華都震驚地回過頭去，甚至還想搬個板凳坐在她身邊。

“可憐我那老爹快七十了，想要替我娘報仇，找到你，沒想到你心如禽獸，居然連他也被你強迫了！那可是男人啊！”小妖說着就稀裏嘩啦地哭起來。

“淌了一屁股的血，拉了三天的稀！”小妖哭着繼續瞎編亂造。

“咦～”周圍人異口同聲地叫着，臉都擰歪着震驚地看向重華。

重華的臉頓時黑成了一條線，一萬年沒受過的屈辱都在這兩天受遍了，他一個健步沖到小妖面前，一聲不吭地一把把小妖扛了起來，氣哄哄地大步向前走去。

“是他嗎？就是他！”

“哎呀，看上去年紀輕輕的”

“誰說不是呢！”

在周圍人的議論紛紛中重華黑着臉腳步沉重地把小妖抗走了，周圍倒也沒人敢攔，可重華仍覺得那是他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路了。

“我餓了！”小妖被重華抗在肩膀上也不掙紮，倒着腦袋說。

“挺着！”重華沒好氣地回她。

“我有點暈”小妖說。

重華不再理會小妖，小妖也真就半天都沒動靜，重華沒想到她竟真的暈了過去，死沉死沉地壓在重華的肩膀上，如一條死去的魚一般，出于良心上的不安重華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将她安穩地背在了背上，重華活了萬年，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無可奈何。

“我餓了”隔了好長時間小妖才又躺在重華背上低聲說。

“你醒了？”重華語氣溫和地說。

“我好餓”小妖說。

“我認識一位上古上神，自從他父親和妹妹去世以後他就總會到人間的一個地方居住，我們這裏離他家不遠，我帶你去拜訪一下”重華頓了頓才又把下邊的一句說出來“順便讨口飯吃”重華第一次這麽溫柔有耐心地對小妖說話。

“好”小妖答應了一聲又沉沉地睡去了。

重華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來，任憑小妖修為再淺也不該如此虛弱。

等小妖再醒來時已經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了，重華也不知哪裏去了，她起身環顧着四周發現這裏是一間十分簡樸的一處小房子，房子裏幾乎沒有什麽家具，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衣櫃，一張床，連個裝飾都沒有，簡陋得不像有人常住的樣子。窗外有炊煙飄過，小妖下了床循着煙氣看見了重華正在廚房裏忙活着。

“你還會做飯啊”小妖倚在門口說道。

重華一驚，回過頭來正看見小妖看着他，溫和地笑起來。

“你醒了啊！過來給我幫忙”重華一邊忙一邊說道。

“我不會，而且我是一棵樹，你那裏生着火萬一燒到我怎麽辦？那我不就死了？”小妖帶着任性地口氣說道，不肯挪動半步。

“你命大着呢！死可不太容易”重華打趣着反駁她說道。

“那可未必，我惜命着呢”小妖用十分蠻橫的口吻說道。

“那你等下好了，我這也馬上做好了”重華笑了笑，倒也不再強求她，他越發拿這個小妖精沒有辦法。

于是小妖真的就乖乖地坐在院子裏的石板凳上等着，不知為什麽，這個小院子她竟也覺得熟悉極了，好像曾經來過，卻又從未到過這裏。

這裏也不過簡單的四間小茅屋而已，不太大的院子裏擺放着石質桌椅，角落還種着一棵桃樹，只是可惜桃子還沒有熟，想必人間的桃子會很好吃的。桃樹的牆邊還種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長得有些淩亂似乎很久沒人整理過了，院子裏的東西倒是都收拾得幹淨整齊，似乎是有人居住的，可是除了他們又沒有別的人在，而且這裏十分僻靜，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林，能聽見飛鳥的叫聲，卻又聽不見走獸的聲音，或許是有結界在，看樣子應該不是凡人的居所，倒像是哪位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