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 — 第 11 章 疏離

疏離

白摯失落地回到內殿準備沐浴更衣,貼身侍候的小仙侍羌無忙過來将地上淩亂的衣物都收撿起來,一個小小的藥瓶正在這時從那一堆淩亂的衣服中掉落下來’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羌無正彎腰撿起。

白摯一眼看見便走過去伸手接過了那小小的藥瓶說道:“給我吧!你退下吧!”

“是!”羌無彎腰行禮便離去了。

白摯将那藥瓶拿在手裏仔細瞧着,此物非天界之物,那瓶子上精細的花紋是只有魔界王族才可佩戴的,魔族之物!白摯拿近了便隐隐地聞到一股奇異香味,是他剛進屋子時聞到的那種!那種奇怪的朦胧感又再次隐隐而升,他立刻屏息靜氣,将那瓶子收了起來。

那日以後,洛凡再也沒有到太和宮中去過,白摯連着七日去她門口等她,她都閉門不見,等得久了,他便去父親房中坐坐,或是一起喝喝茶,或是一起下棋。

“你和凡兒可吵架了?”重黎很是關心地向白摯問道。

白摯坐在父親身旁,手中拿着茶杯看着父親沉悶地回答道:“沒有,父親。”

重黎太了解他這個兒子了,不過到底是他們小兩口的事,他既然不想說,便也不繼續追問了。

“凡兒這七天都将自己鎖在房中,只說是在休息,誰也不見,不吃不喝,也不出門,送去的吃食也都放在門口一動未動,雖說她一個上神并不會因此有傷身體,可是你還是抽空勸一勸她為好,再者你們的婚期也該商定一下了”重黎說,故意将洛凡的情況告訴給他。

白摯聽了低下頭,心中有些擔心洛凡,安慰着父親說道:“父親放心,凡兒近日對我有些誤會,等她願意見我,我自會跟她解釋清楚。”

“嗯,你們的事就你們自己解決吧!我看你最近日日去她門口等她,她始終未見你嗎?”重黎撸着花白的胡須關心道。

“沒有,伺候的仙侍只說在睡覺”白摯苦笑道。

重黎帶着寵溺地笑道:“凡兒自小被我們寵溺壞了,一使小性子便是如此,好在她不拘小節,過幾日自己便會好起來了。”說着開懷笑起來。

白摯聽重黎這麽一說稍微寬了心,臉上挂出一絲愁苦的笑容來。

洛凡還真的睡了七天,從太和宮回來後突然就對自己庭院裏平時疏于打理早已長得七歪八扭的花草看不順眼了,連夜地把庭院裏的地都翻了個遍,又重新栽種了花草,甚至把屋子裏的帳幔整個都換了個顏色,把素雅的白色換成了淡淡的桃粉色,仿佛整個換了個宮殿一般。把這些都忙完了天已是大亮了,白摯第一次來找她時她尚未休息正準備沐浴更衣,知是白摯過來,心中又再次煩悶起來,于是便告訴貼身小仙侍青幺只說是休息了誰來都不見,青幺自不敢放白摯進來,白摯苦等了一個時辰未果之後只好回去處理天宮事物,洛凡等他走了,這才沉沉睡下,這一睡便是七天。

“青幺”洛凡睜開眼迷迷糊糊地開口叫道。

青幺正在門口與天君交談,聽到洛凡在呼喚她,忙進入房內走到洛凡身邊輕輕禀報道:“殿下,天君來見。”

“兄長?他來幹什麽?”洛凡揉揉眼,睡了七天,睡眼朦胧地喃喃道,她一時忘記了之前發生了的事。

“凡兒”白摯進入房內站在洛凡床前輕輕喚她道,他低着頭,宛若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洛凡看向白摯,慢慢想起了那個讓她難忘的場景,那個赤裸着上身與一女子親昵的場景。

“我累了!”洛凡回了一句立馬躺下來用被子蒙住了頭,此刻她只想想躲開他。

白摯走過去,輕輕地坐在床沿邊上看着已裹成團的洛凡,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手停在半空,卻終是沒有落下去,不知何時起,他們竟如此生疏起來。

青幺識趣地走開,房間裏只留下他們兄妹二人。

“凡兒,瑤羽使用異法魅惑天君,已經被我逐出天界了”白摯隔了好一會兒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洛凡依舊蒙着頭沒有回答,她不想聽這個名字,更不想聽他們的事。

“你說你在凡間看到的那對老夫婦,我也去看了,老婦人做的兩套新衣老兩口已經穿上了,他們又買了一只小豬來養,那小豬很是壯實,十分能吃呢!”白摯說着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凡兒,如果你羨慕那對老夫婦的話,等我們成親也去凡間住上一段時間好不好,我們也養個小豬,再養條看家護院的狗,就像凡間的老夫婦那樣平凡地生活,父親說等你醒了也該商讨下我們的婚期了,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等你氣消了我們再一起商讨好不好?”白摯溫和地說着。

洛凡始終蒙着被一言不發的,許久,白摯嘆了口氣默默地走開了,等白摯走後,洛凡才起身,呆呆地坐在床上,思緒萬千。

将近一月過去,洛凡與白摯之間始終像是隔了一道隐形的牆一樣,白摯心中對洛凡存有愧疚,洛凡心中對白摯有怨,但更多的是難以明說的失望,倆人突然之間好像變生分了不少,白摯每次來找,洛凡都會找各種借口避而不見,即使不得已在父親宮中遇見,也話極少,倒好像兩個不太熟悉的人在你問我答一樣,不再似以往那樣口無遮攔了,就連洛凡的性子似乎都一下子變了許多,每日最長的時間都是一個人靜坐在自己的庭院裏打打彈弓,她的住所處父親淩霄殿的偏殿,兩個房子僅一牆之隔,而她為了躲避白摯卻極少到父親宮中玩鬧了。

師父後啓曾關心地詢問過洛凡幾回,洛凡對此事始終閉口不提,白摯亦無法開口提及此事,無人知道他們兄妹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亦無人可化解他們之間的隔閡。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白摯,而白摯因為自責,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

瑤羽被驅逐天界後無處可去,在人間游蕩了一月後卻越發覺得身體火熱難耐,正走在路上突然腹中一陣劇痛“哇!”地一下吐出許多褐色液體來,還沒等她緩過神來便已昏倒在地。

等瑤羽再次醒來時已身處一個陌生之地,她緩緩地坐起來,半靠着床頭,一個小侍女走過來低着頭詢問道:“仙子醒了?可要喝水嗎?”

瑤羽看着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侍女,一眼便認出是魔界之人于是問道:“這是哪裏?我為何在這?”

“這是我們殿下的寝宮,是殿下帶您回來的”侍女低着頭回答道,說着便彎腰遞給瑤羽一碗水。

瑤羽伸手接過,心中想着那侍女口中的殿下應是穹炎了!他為什麽會知道她在凡間呢?又為什麽要救她?瑤羽感到有些口渴,伸手接過那碗水一口喝下,只覺得那水有些苦澀,喝下之後卻覺得腹部一下清爽許多,不再隐隐作痛了。

“你醒了?”穹炎這時走進門來對着瑤羽淡淡地說道。

“我為何在這?”瑤羽手裏端着空碗仰着頭向着穹炎問道。

“我去凡間走走,碰巧看到你暈倒在街上,便把你帶了回來”穹炎如實回答道。

“你何須管我?”瑤羽帶着絲怨氣說道,她今日一切還不是是拜他所賜!

侍女見瑤羽要起,忙彎腰接過她手中的空碗,穹炎在一邊給了她個眼色,那侍女便乖乖退下了。

瑤羽坐起身來,正準備穿鞋,穹炎冷冷地在一旁看着有些冷嘲熱諷地說道:“我倒是聽說瑤羽仙子因魅惑天君被驅逐天界了,想必仙子之前所求之事未能達成。”

“與你何幹?你我已經兩清了!”瑤羽沒好氣地說着,穿上鞋子,又要去拿挂在衣架上的長衫。

“可你腹中懷了我的孩子”穹炎淡淡地說道,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并不相關的事。

瑤羽立刻如被棍棒擊打了一番般愣在原地,原來她懷了魔族的孩子!所以她身體才會這樣虛弱!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紅着眼地瞪着穹炎一言不發。

“你身上雖有一半魔族血統,可體內修為卻與我魔族相克,你那點修為亦承受不住這個孩子的力量,所以才會吐血倒地,若不是我将你帶回,你怕命不久矣,剛剛給你喝的是我們魔族的安胎之水,你喝了便可少受些折磨,這段時間你就在魔界安心把我的孩子生下來吧!”穹炎幾乎不帶任何感情地解釋道。

“我要殺了你!”瑤羽控制不住地流出淚來,伸手一抓,一把匕首頓出現在手中,狠狠地向這穹炎刺去!

穹炎用力地一把抓住瑤羽的手腕,瑤羽頓時覺得手腕疼痛難忍,手中的匕首也“啪嗒”一聲掉落在地,穹炎冷冷地将手松開,瑤羽順勢跪倒在地,不住地抽泣着,想她這一生便算是完了!

“我可以娶你,但有個條件!你別無選擇”穹炎背過手高高在上地冷冷說道。

“什麽條件?”瑤羽咬着牙狠狠地問道,此刻她已稍微冷靜了一些,她深知如今穹炎是她唯一可依附的人了,她用手握着剛剛穹炎抓過的手腕,正火辣辣地疼痛着。

“我要蒼塵劍”穹炎明确地說道。

“哼”瑤羽冷笑一聲又繼續說道:“那是當年太子長琴的法器,可斬封天印,太子長琴死後那把蒼塵劍如今被他父親重黎帝君收着,帝君十分寶貝,此等法器憑我怎能拿到?”

“我說過,你別無選擇,就憑你的修為,要麽被這孩子折磨至死,要麽風風光光地嫁給我,将來或還可做魔界的皇妃,你覺得你有的選嗎?”穹炎冷冷地說道,卻是字字誅心。

瑤羽聽了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如今她确已是別無選擇,魔界的皇妃亦是讓人無法抗拒的條件,若數月後她誕下一子,地位在魔界便更為尊貴。

“好,我去取”瑤羽閉着眼下定了決心答應道。

“好,我等你”穹炎低聲說完便轉身離開。

瑤羽一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穹炎走後,小侍女急忙進來将瑤羽手腕處的傷用冰敷了,瑤羽這才覺得舒服一些,她伸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腹部,那小小的生命此刻尚不能給她任何回應,兒子,你可要助為娘一把!瑤羽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