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飛 — 第 18 章 :藥入口,符遁地
第18章 :藥入口,符遁地
香茅子手裏擎着這個小小玉片,甚至不敢攥緊拳頭,這就是升仙令嗎?!
雖然仙人沒有說,可是春雨他們念念不忘的升仙令給了香茅子太過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她一見到這個小玉片,就認定它是升仙令!
明鋆仙人溫和的跟香茅子說,“這是一枚升仙令!”
果然!
香茅子的心嘭嘭嘭的飛快的跳起來,她緊緊的抿着嘴,唯恐略開了一絲縫隙,胸膛裏壓抑不住的心就會從口中蹦出來。
明鋆仙人告訴香茅子,“三個月後的六月十五日,要去到西邑府的府城,在那裏憑借這枚升仙令可以參加選試。到時候去了就知道怎麽做了。”
香茅子用力點頭,然後她不自覺的把手心攥緊,緊緊的,再也不敢放開。
看她這樣,明鋆仙人不禁再次莞爾。
明鋆仙人有拿出了一枚丹藥和一張紙符,“我還有件事要去做。”
香茅子立刻回答,“好!”
明鋆仙人把丸子丹藥和紙符都遞給她,“這枚丹藥叫清心丹,用來除疫是最好不過的。不過們凡人不能直接吃,受不住。回去把它化在水中,可讓百餘人服用,即可痊愈!”
又拿着紙符教給香茅子,“這個符叫做淨化符,沒有什麽大用處。不過把它埋在鎮子的中心,它能保十年鎮子不受污邪侵擾。有了這兩樣東西,們鎮子的事情就算基本上解決了。聽懂了麽?”
香茅子用力點頭。丹藥化水給100個人喝,紙符埋在鎮子中心。她牢牢的記住。
明鋆仙人見他點頭,就把兩樣東西都放在她手心。香茅子立刻緊緊拿着。
明鋆仙人就跟她道別,“今日,倒是與結緣。既然事情了結,那就此別過,希望将來在升仙大路,也能有一席身影!”
這是對香茅子極大的善意鼓勵了。
香茅子不善表達,只是用力點頭。
明筠仙人見事情都已交代清楚,而他還有更重要的探查任務,就飄然離去。
好似一眨眼間,只有清風微拂過臉龐,香茅子就再也看不見明筠仙人的身影了!
如果不是手中有丹藥、符箓以及升仙令,香茅子簡直會認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她用力掐了自己的臉蛋,直到疼出眼淚,而手上的東西還在,這才放心。
這真的不是做夢。
此時月上中天,香茅子看了地上的死鼠,升起一種快快回去的欲望。加入再來幾只老鼠那她可就糟糕了。
香茅子飛快的撿起柴刀和籃子,依然把柴刀背在身後,符箓和丹藥放在籃子裏,而升仙令她不敢放在籃子裏,唯恐掉了出去。
一橫心,香茅子幹脆把升仙令放進嘴巴,用舌頭緊緊的抵住!
做好這些事,香茅子拎着籃子,快步的往黃石鎮的林地裏跑。
所幸,這一路沒有遇到其他的猛獸和嗜人鼠。
香茅子順利的來到林地邊緣,她依然爬上樹,沿着來時的原路返回去。這次她很小心,沒有發生掉落的意外,也更沒有被府兵覺察。
從孫富戶停靈的空屋子出來,香茅子順利的回到了四鮮樓。
小夥計春雨蹲坐在門口的小杌子上瞌睡着給她等門,香茅子走進來時,他正斜考在桌腿上,睡得口水都留了出來。
香茅子想了想,沒有叫醒他。
而是輕輕拎着籃子回到後廚下屋,她和辛茂住宿的小破房裏。
她推開門,看了看。
床頭放着一個盆子,裏面打的都是熱水,如今已經冰冷了。一塊半幹的毛巾搭在盆邊,春雨應該是給辛茂擦拭過後才離開的。
香茅子就着毛巾和水先給自己洗了洗手,擦幹淨後才去探辛茂的額頭。
依舊滾燙。
幸虧有仙人給的靈藥,不然到了明天,按照客人們發病的規律,辛茂應該開始便血、咳血了!
香茅子把小玉片從嘴巴裏吐出來,放在手裏小心的看着。
春雨在床頭留了一盞小小的油燈。就着油燈,香茅子才發現這個玉片的一端有着一個非常非常細小的孔。
如果不仔細就看不見了。
香茅子連忙從床尾的笸籮裏找出一團絲線,這個笸籮還是宋嫂的,她離開之前覺得自己帶不走了,就把它留給了香茅子。
然後對着玉片上的小孔穿了半天,終于把絲線穿入玉片的小孔,然後打個結套在脖子上。香茅子又低頭看了一會,才終于念念不舍的把玉片塞到衣襟裏。
做完這件事,香茅子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于算落了地。
她一手端着盆子和一手拎着籃子走了出去。
因為疫病的原因,如今四鮮樓的廚房晝夜竈火不息,上面整天煮着蒲公英和艾草水。
香茅子先趁着沒人,給自己接了一大盆艾草水,然後兌到溫度适宜後,用布巾從上到下的給自己擦拭着。
連換了三盆水,才算把身體擦幹淨。然後她換好衣服,把沾滿了老鼠血的髒衣服先卷起來收着。
香茅子開始琢磨丹藥要怎麽弄。
一百人份的丹藥!
香茅子開始在廚房四處尋覓,終于,她看到了水缸旁邊有一個大桶。香茅子眼前一亮。
她拿出一只裝湯的碗,開始從水缸裏往外舀水,一五一十的數着,看看一百碗究竟是多少。
結果一桶水是五十碗的樣子,也就是說,一百人份的藥應該是兩桶的樣子!
香茅子心裏有了數。
她拖了一個大師傅發面用的大空木盆出來,打了兩桶水在盆子裏。
然後她小心翼翼的把丹藥從籃子裏掏出來,放在掌心禱告了一番,這才把清心丸放入水中。
說來也奇怪,清心丸大概比花生米略大的樣子,外表看起來黑黑的。可它一放進水裏,卻幾乎瞬間就溶解了。
然後水的顏色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依然那麽清澈。
香茅子認真看了半天,也沒能看見有什麽不一樣的。她把鼻子湊近了聞,好半天,才從水中聞到一股非常淡的青草香氣。
雖然什麽也看不到,可是香茅子堅信這個一定管用!
她小心的把面盆裏的水又分出一半,裝進大木桶裏,然後拎到自己的房間裏,放在角落裏收好了。
剩下的面盆裏的水也放在一旁,還蓋了蓋子,唯恐別人當閑雜水給她用掉了。
這才用兩個湯碗打了水,端回到自己的房間。
“辛茂,醒醒。”香茅子推辛茂起來喝水。
可辛茂燒的已經迷糊了,完全聽不到香茅子叫他,更別提自己起來喝水喝藥了。
香茅子只能又回到廚房,拿了一個長柄的小勺,掰開辛茂的嘴,一小勺、一小勺的給他把那碗水都灌了進去。
還好,辛茂雖然昏迷,喂水卻并不費事。只是速度有些慢而已。
香茅子見辛茂終于把那碗水都喝進去了。
自己也三口兩口的喝了一碗。又摸了摸辛茂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香茅子覺得辛茂的額頭不像剛才那麽燙手了。
她這才放心的端着托盤,拿着兩只碗出去。回到廚房,香茅子正在洗刷着兩只碗,春雨揉着眼睛過來探看,一看見香茅子湊在爐火前刷碗,他打着哈欠說,“香茅子,什麽時候回來的?”
香茅子回了他一句,“有一會兒了,見睡着,就沒叫。”說着,香茅子拿着洗幹淨的碗在那個蓋着的面盆中舀出小半碗水遞給春雨,“喝!”
春雨正困着,搖頭,“我不渴,這要喝了一會該去茅房,就走困了。”
香茅子又把碗往前遞了遞,堅持說,“先喝!然後我告訴個秘密!大秘密!”
春雨被香茅子這種鄭重神秘的語氣搞得睡意全無,他糊裏糊塗的就把溶解了清心丹的水給喝了。
也沒覺得怎麽樣,就是挺解渴的。
然後順口問,“什麽秘密啊?我這還擔心半宿,怕被府兵發現了射死呢。”
香茅子看着春雨,眼神晶瑩明亮,她認真的說,“春雨哥,我今晚見到仙人了!”
春雨沒反應過來,“仙人?!咱們四鮮樓不是來過很多嗎?”
香茅子說,“不一樣的,春雨哥。這個仙人,能救咱們鎮子的人!”
春雨只聽見救人兩個字就兩眼冒光,連忙問,“怎麽救?!”
香茅子指着已經喝空的碗說,“就是喝的這個水,只要喝了就行。”
什麽意思?春雨正想追問。可肚子忽然攪動起來,他控制不住放了一串驚天動地的屁出來。
還不等春雨不好意思,肚子裏的痛又來了!
他一面往茅廁跑一面跟香茅子說,“哎等會,我再跟說。”
香茅子捂着嘴,剛想笑。忽然她臉色一變,自己也連忙往茅廁跑。
兩個人霸占着茅草兩邊的位置,顧不得嘲笑對方,已經瀉得驚天動地,簡直站不起來。
春雨一面哎呦,一面隔着門板問香茅子,“哎呦我的肚子,香茅子啊,到底給我喝的是什麽啊?就算是巴豆也沒有這麽狠啊!”
香茅子堅信神仙的藥不會有錯,她捏着鼻子,這股味道實在是難忍,“沒錯的,就要好了。”
兩個人蹲到腳都發軟,這才腳前腳後從茅廁出來。
然而奇怪的是,一出來後,精神不僅沒有萎靡,反而還健旺了幾分。
春雨覺得這些天那種身體遲滞沉重的感覺都沒有了。
現在的他能扛着兩袋子大米跳起來。
“咦,奇怪。怎麽我的身上充滿了力量,一點都沒有瀉肚之後的酸軟疲憊啊?”春雨有點摸不到頭腦。
香茅子也有同樣的感覺,她本來因為被噬人鼠攻擊,全身酸軟乏力,可此刻她原本被撞擊疼痛的手腕和肩膀,竟然都不痛了!
香茅子認真活動了一下這兩個地方,确認它們沒有了當初隐痛的感覺。不由對仙人的丹藥更有信心了。
香茅子跟春雨說,“春雨哥,剛才給喝的其實是藥,我也喝了。那是仙人給我的清心丹!”
于是,香茅子就從自己如何進入孫富戶的宅邸後院開始講起,一直講到了仙人從噬人鼠利牙之下把她救了的過程。
“然後,仙人就給了我這枚清心丹,他說只要把它化在水中,就能給一百個人喝,能除去噬人鼠身上吸血蚤咬人帶來的疫病!”
香茅子說,“仙人還特意叮囑我,不要直接給人吞用。因為藥性太強,對普通凡人來說那就不是藥了,是毒!”
香茅子徐徐講來,讓小夥計春雨聽的目瞪口呆。但是香茅子也隐藏了一些事情。比如仙人給的尋仙令,她就絕口不提,連一絲口風都沒有吐露。
這些,也已經足夠了!
春雨結結巴巴的說,“那,那剛才給我喝的,就是,就是清心丹化的水了?”
香茅子肯定的點點頭,“是,春雨哥。客棧裏前後也死了不少人,都是幫忙收殓的。我覺得這個藥要給,以防萬一。”
香茅子說的話,春雨何嘗不明白,可是一個小夥計哪裏能挑揀活計呢?!香茅子說的這句話,讓春雨感動得淚眼汪汪的。
他連聲說謝謝。
“那接下來怎麽辦?”春雨問。
香茅子說,“我已經給辛茂喝了一碗水了,如果辛茂明天好了,我們用立刻告訴掌櫃的,讓他去救人。掌櫃的說話比我們有用多了!”
對于這點,春雨毫不懷疑,他連連點頭。
然後香茅子又鄭重的拜托春雨,“可是春雨哥,我還要回去照顧辛茂,廚房這裏,必須要有一個人守着。萬一明早大師傅或者水把這盆藥水當成普通存水給用了,那就糟糕了!”
春雨想象着有人不知情,順手把這盆救命的神水當成污水一樣潑到地上,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他立刻說,“放心,今天我就守在這裏,寸步不離。”
香茅子順勢告辭出去。
她先兜回去看了看辛茂,辛茂依然沉沉睡着,可是臉色卻正常了許多。香茅子伸手摸了一下,他也不再發燒了。
香茅子心知,這是清心丹起了作用。既然辛茂沒有什麽事,她也就不再耽擱功夫了。
她從柴房裏摸了一把小鏟子出來,拿在手裏,悄悄的走出了四鮮樓。
在剛才去茅房前,香茅子已經把紙符揣在懷裏。
這會她一個人靜悄悄的走到了四鮮樓中心街道上。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外加鎮子被封。前後左右,都沒有一絲的人氣。
香茅子卻不怕這些,她拎着一盞小小的燈籠,把燈籠放在一旁,就着微弱的燈光,用力的開始撬着地上的青磚。
黃石鎮的青磚被人踩的非常瓷實。香茅子沿着磚縫,慢慢的把鏟子插進去,反複的松動,搞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天都要亮了,這才勉強撬起一塊青磚,露出下面黑黑的泥土地面。
她不顧的擦拭自己滿頭的大汗,從懷裏掏出仙人給的紙符,然後輕輕的,丢在青磚下面的黑土地上。
那紙符本來軟趴趴的折疊着。可它剛落到地面,卻倏然的筆直的站起來,仿佛有一根繩子吊在上面!
然後,它咻的一下子,就鑽到土裏面,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香茅子大吃一驚,她倆忙伸手去撥拉黑土,蹭了滿手的黑泥,卻連紙符的影子都沒見着。
香茅子不死心,用拎了鏟子過來挖,一直挖出有兩尺下去,也沒有見到紙符的影子。
她終于死心了,這大概就是仙人符箓的神氣之處吧。香茅子把土坑填平,然後把石塊推回到原位。
此刻,天剛剛朦胧變得透明,從深深的黛色轉成淺藍色。香茅子向極遠處的東山看去,在遠處的東山山巒邊緣,露出一抹金色的光斑。
天,亮了!
在香茅子腳下,是黃石鎮中央大道的青石板路。
香茅子看不到,一股濃郁的黑氣,正從這裏迅速的向遠方撤退,就好像有什麽在驅趕它們一樣。
而随着黑氣的退走,一股淺淺的白色靈氣。正從地上慢慢升起,升到十丈左右的距離,開始向四周彌漫開來。
白色靈氣升起的地方,正是香茅子剛剛蓋上去的那塊青色大石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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