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兒

“你！你說你不是采花賊，那你半夜來這顧府附身顧小姐做什麽？而且…前幾日也是你在作祟吧？！”

我一口氣問出我所有疑問，小貍貓精依舊跪在地上，畏畏縮縮的低聲答道：“我…我真的不是采花賊喵，我只是…只是想給她一點教訓喵。”

“給她一點教訓？顧小姐？”

“沒錯喵！她是個壞女人喵！”

聽着它這句話，我倒是蠻認同的，潛伏顧府這幾天，沒少見這顧小姐苛待下人。

“可是…你為什麽要教訓她呢？”

小貍貓精聞言雙手緊握，咬緊牙關擠出幾個字：“為了…為了姐姐和小雀兒喵！”

“姐姐和小雀兒？她們都是妖？”

小貍貓精搖了搖頭：“不是喵，她們都是人，姐姐就是姐姐，小雀兒…小雀兒就是我現在的身體喵…”

她聲音凄然，言辭間帶着的滿是恨意，我已經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示意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本是在山野修煉的小貓妖喵，有一次遭遇捕殺，是小雀兒救了我，然後将我帶回了家悉心照料喵，姐姐很好，沒有因為多了我就生小雀兒的氣喵。”

“然後她們就成了我的家人喵。”

“我們住的地方雖然很破，小雀兒又不能做工，但是姐姐幾乎每天都能給我們帶來飯吃喵。”

“我知道姐姐在城裏做一些不好的工，有的時候她回來的時候身上會有一些傷痕喵，我雖然幫不了她什麽，但我也會用我微弱的靈力，去舔她的傷口，幫她療傷喵。”

“本來我們的生活還算過得下去喵，可有一天那個壞女人突然闖進家中，說姐姐勾引她的男人喵，然後帶人将姐姐打成了重傷喵！”

“我和小雀兒看不下去，一起上去阻攔喵！”

“可是我只是一個小妖，實力太過低微喵！很快我和小雀兒也被他們打到半死喵！”

“見姐姐被打到奄奄一息，壞女人這才帶人轉身離去喵！”

“當時姐姐還能撐住一口氣，但是小雀兒卻眼看就要不行了喵！”

“我斷然舍棄快要修煉出來的第二條尾巴喵，将妖元渡給了小雀兒，救活了她的命喵！即使只能在晚上化為原形我也無所謂喵！”

“所以現在，我即是小雀兒，小雀兒即是我喵！”

“那天晚上，我化為原形遛進顧府，趁着夜色抓花了壞女人的臉喵，還偷走了她幾件首飾，讓小雀兒好換錢給姐姐治病喵。”

“姐姐的命雖然救回來了，但是也沒法到城裏做工了喵，所以…所以我今晚才會再次潛入顧府，想着再偷點首飾去換錢的喵……”

聽她說完，我心中倍感唏噓。

難怪前幾天見那顧小姐總是帶着面紗，原來是臉被貍貓給刮花了。

可是僅憑這貍貓的一面之詞，我也不能盡信。

于是天一亮，我便在它的指引下，來到了它和小雀兒城南的家中。

剛到門口就聞到裏面濃濃的藥味，我再次将貍貓精從藤球中放出，她這次直接化為小雀兒，在地上朦朦胧胧的爬起身來，一雙小胖手揉着雙眼打起了哈欠。

放下手之後她才注意到我在跟前，小雀兒先是一怔，而是怯生生的問道：“大…大哥哥，你是來找姐姐的嗎？姐姐她……”

我想要擡手揉一揉她的額頭，卻見她一臉防備的躲閃開來，一臉警惕的看着我。

我輕聲一笑，搖了搖頭：“我是一名郎中，聽聞你姐姐重病，想着來幫忙看一看。”

聽到我這話，小雀兒頓時笑逐顏開：“太…太好啦！郎中哥哥你…你快進屋！”

她趕忙将我引進家中，裏面果然破敗不堪，陰暗中帶着點潮濕，黴味中摻雜着濃濃藥味。

擡眼看去，就見一名重病女子躺在髒兮兮的地上，身下僅鋪着一層薄薄的稻草。

聽到小雀兒進屋的聲音，她強撐着睜開雙眼，緩緩扭頭朝着門口看來。

見到這個陌生人被小雀兒拉進屋裏，她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卻也根本無能為力，無法起身。

我連忙上前對她安撫道：“放心，我是郎中，是來給你看病的。”

她自然沒有小雀兒那麽好騙，眼神中的警惕依舊存在，我沒再多話，伸手摸向她的脈搏。

放出一道劍氣在她體內游走一個周天，然後便看清了她的傷勢所在——有幾處髒器因重擊損傷出血，肋骨和腿骨均有骨折，頭顱內還有幾處淤血，俨然是藥石無醫的症狀了。

除此之外，她的私密處還得了某種隐疾，顯然便是拜那貍貓精口中她做的某種“不好的工”所賜。

檢查完畢，我掩飾住內心的悲涼，轉頭朝着小雀兒輕聲一笑：“待我開幾服藥，吃下去你姐姐就能好了。”

聽到我的話她頓時笑逐顏開，拉起姐姐的手說起話來。

而我則是起身來到屋外，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從懷裏取出了一幅卷軸，然後在上面寫下幾個字——“六師兄在嗎？”

在下山之前，師尊一股腦的給了我包括無人雞在內的一堆奇特法器，說我不比前邊的師兄師姐們有保命的手段，我只能靠劍氣催動這些法器來解決一切問題。

猶記得走之前師尊對我的諄諄教導，他說：“小天啊，有事就在群裏問你的師兄師姐們，師尊我怕是來不及到你身邊，你就挂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群”到底是個什麽概念，但我知道，他意指的就是用這個卷軸。

這個卷軸也是師尊煉制的一個奇特法器之一，名為“企鵝群”，沒錯，又是動物名，我也不知道這個“企鵝”到底是什麽鵝，我只知道，這個“企鵝群”包括我那十一個師兄師姐在內，再加上我和師尊我們十三人人手一卷。

而這卷軸的神奇之處便在于，當有人在這卷軸上寫字時，其餘十二人都能看到，這樣我們師門十三人便可以在這卷軸上随時暢談！

除此之外，如果所談內容字數較多的話，還可以以投影形式傳輸，直接從這卷軸當中調取出來進行閱讀！

就比如現在，我寫下那幾個字後，很快便收到了答複——“小師弟？有何事？”

在藥王谷擔任長老的六師兄寫下這幾個字。

我趕忙提筆，在卷軸上寫下了病人的詳細情況，詢問六師兄是否有合适的藥方，條件最好是平民一點的，畢竟我入世也只是個游俠，并不是什麽富貴之人。

六師兄真不愧是藥王谷的長老，在看到我的消息後，不消片刻，便發給我一道藥方投影。

我趕忙展開浏覽一番，上面果然大部分都是随處可見的便宜藥材，只是其中兩樣——血虹草和伏虎骨，都是頗為名貴的藥材。

而後便見六師兄的消息浮現：“抱歉啊小師弟，最多也只能這樣了。她的狀況要想根治，血虹草和伏虎骨都是必不可少的。”

我知道六師兄既然這麽說了，那就肯定沒別的辦法了，只能收起失落，先在群裏跟六師兄道了聲謝。

衆位師兄師姐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失落，見我們談完正事，紛紛在群裏聊了起來。

二師兄邀請我去他們宗門做客，七師姐要給我介紹美女修士，九師兄向我傳授江湖經驗，三師兄更是酸溜溜的插科打诨道：“喲，老登對咱小十二可真好！咱們當時入世的時候，哪裏有這麽多同門師兄弟的幫助哦~”

看到他的消息，一向正經的二師兄率先回到：“三師弟！不許議論師尊！”

然後三師兄便沒了動靜，不知是真的反省去了還是有事去忙，只是過了片刻之後，三師兄才再次回到：“對不起師尊，我錯了，您不是老登，我才是。”

這個消息一出，我們幾個師兄弟盡皆沒了動靜，好久之後才見師尊終于在群裏回了一句——“嗯。”

跟師門大夥聊了這一會兒，我也終于是松快許多，而後取出紙筆抄好藥方，轉身再次來到了屋內。

小雀兒一見我連忙跑上前來，一臉希冀的看向我。

我輕笑着遞過去藥方，對她說道：“吃完這些藥，你姐姐的病就能痊愈了。”

聽到我這話，她臉上的陰霾瞬間消散，喜滋滋的跑到姐姐身前，将藥方遞到了姐姐手上。

她看起來像是識字的，對着藥方看了半晌，眼淚頓時從眼角流了出來。

而後硬撐着身體，在小雀兒的攙扶下緩緩半坐起來，接着撲通一聲趴在地上，朝着我的方向做跪拜狀。

“謝謝…謝謝這位郎中先生…先生好心…咳咳…只是…只是這藥…”

她一邊說着，小雀兒匆匆起身，從角落的破罐子裏取出一袋銅幣，盡皆倒在了我的腳下，一臉希冀的朝着姐姐說道：“沒事姐姐，我們還有錢的！”

我看着腳下的銅幣心中暗數，這些錢哪怕只是藥方上那些普通藥材，也只夠買一副的，更別說那兩樣名貴主藥了。

我不忍心戳破她的希冀，輕笑一聲走上前來，先是扶起小雀兒的姐姐讓她平躺回去，對她說道：“我明白你的擔憂，你也懂藥？”

她聞言微微颔首，道：“曾經…曾經認識一位懂藥的…朋友，他跟我說過一些藥的知識，旁的就罷了，單單那…那一味伏虎骨…我與小雀兒怕是這輩子都買不起的吧…”

我輕輕點頭，并未反駁。

而後卻又展開笑容，對她說道：“我雲游至此，身邊恰缺一名藥童跟随，若是這小…”

“小雀兒！”小雀兒連忙開口。

我點了點頭：“對，若是這小雀兒可以做我的藥童一陣子，或許能将這幾服藥給賺出來，如何？”

聽到我的建議，小雀兒連連點頭應允，只是她姐姐尚有疑慮。

我趕忙繼續說道：“你若直接這樣病死在這裏，她就只能是獨自一人下去了；若是跟随我的話，至少還能學到一點保命的本事。”

聽到我這番話，她終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接着我先是讓小雀兒拿着那剩餘的銅錢，來到城裏買了一副配藥喂她姐姐喝下。

畢竟是六師兄開的藥方，雖然暫時沒有主藥治病，但至少也能吊住她的性命一陣子了。

服下湯藥，又喂她稍稍喝了點清粥，然後我便再次帶着小雀兒回到了城中。

顧府的話應該是不用回去了，左右不過是跑了一個花匠，想來顧家也不會小題大做。

接下來我的任務就是一邊帶小雀兒賺錢，一邊繼續調查采花賊的案子。

當然，買藥這事兒也得做兩手準備，短時間內可能很難賺夠買藥的錢，那我們就得同時寄希望于能夠在野外碰見現成的藥材。

那些配藥大多都是比較常見的藥材，在山林裏找起來也不麻煩，問題依舊是那兩樣配藥。

血虹草往往生長在屍山血海當中，由鮮血澆灌長成，而這種地方一是條件苛刻，二是極為兇煞，三是容易有惡魂游蕩，因此才會難以獲得；

至于伏虎骨的話，是取自兇獸伏虎的四肢，要按照仙門的分類的話，伏虎俨然已經不是普通的山間野獸了，它是仙獸白虎與虎形妖獸結合所生，天性殘暴，難以馴服。

因此這兩樣藥材，無論怎樣都不是能輕易獲得的。

在回城之前，我先在群裏問六師兄讨了本入門級醫術，不過即使是藥王谷的入門級，也足夠我在這凡世混成一個地方名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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